多,更多是一份被人看重的尊重。
那个时候她实际上是魏家的经济来源顶梁柱呢。先是给自己赎了身,后来又慢慢的攒下在当时看来不少的银子。她原本以为自己会过上种田经商的小康生活,然后仗着和出人头地了的魏楹的关系活得很好。没想到魏楹会对她动男女之情,而且还有那么离奇的身世。随着魏楹中举,得到母亲的遗产,后来又分家,他们手头的银子和产业越来越多。按魏楹的说法是终于可以让她过好日子了。可是,物质生活是越来越富足了,沈寄却没有感到幸福也因此成倍增加。
魏楹对她很大方,也许是因为从前心头积累的愧疚,所以出人头地之后一心对她好。她四季的衣料还有首饰匣子里都是常添常新,银子更是从来不曾短缺过。只是,随着他官越做越大,银子越来越多,沈寄却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儿。她对他的用处,似乎是越来越小了。而且因为她出身低,在官场上也什么都帮不到他。这一回还因为她给他招来了不小的祸事。险些就触怒了皇帝。
沈寄觉得,她是时候该做些什么了。开酒楼并不只是赚银子这么简单,沈寄好好的打听过,像王夫人还有从前讲经的关夫人,她们都有很好的名声。像王夫人那样妻妾嫡庶一家欢沈寄是做不到了,可是像关夫人那样领头做善事却是可以的。当然,关夫人名声大,还有一个原因是她经讲得好,而且还给太后讲经。
这一次魏楹被逼着纳妾,如果自己能有关夫人那样的好名声,想来不会就被逼成了这样。可是做慈善,尤其是长期做慈善,那是需要银子的。关夫人是号召了京城那么多的高官夫人一起出银子,扬州府可没有那么多家资丰厚的高官。就是有,最开始启动的时候也只有自己多出一点。魏家拿得出来这个银子,可是沈寄是想长期做下去,魏楹如今的银子,一多半是固定资产,而且他有各项人情往来,少不得要花费大宗银子。甚至上一次修河堤,官面上的银子没有及时到位,他们还垫付了三万两白银,又到阮家等富户去打了秋风。当时还一度削减内院开支。这笔银子虽然上头会拨来,但是有时候急用,也得留着。父母官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沈寄就想了,自己一直都是很喜欢做生意的,何妨一步一步把生意做大。手头银子多了,做事也就好办了。这样一边赚银子,一边做慈善,到最后是件名利双收的事。而且,她要做的并不是关夫人修金塔那等好看却不是太实惠的。从她每年往华安送银子,一则送贫家小儿读书,二则资助无钱置办妆奁的女子出嫁就可以看出她要做的是实事。她知道世上不幸的人有很多,管不过来,而且人当自助。可是像妇孺,又不能跟魏楹一样埋头苦读以求改变命运,如果有人能帮衬一把也是好事。这七年,华安府不是就有不少贫家孩子因为他们送回去的银子读上了书。许多因为没有妆奁年纪大了还嫁不出去的女子因此得以嫁人生子。
手头银子多了,就能把惠及一乡的事惠及一方。而且自己的生活也有了不依附夫婿儿女的重心,更可以找回昔年在魏家不可或缺的底气,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魏楹,这个时候可没想到她有那么深的打算,只觉得她既然无聊,去弄些事做也是好的。左右家里跟孩子她都照料得很好。
“爹爹”小芝麻窝在魏楹怀里,撒娇的扭来扭去。
魏楹做出皱眉的样子,“又要骑马马?”
“嗯嗯。”
“那,先亲爹爹一口。”
小芝麻站起来,毫不吝啬的用口水帮魏楹洗脸。魏楹便把她举到肩上坐着,“看,我的小芝麻好高。”
沈寄掀帘子进来,看没人的时候魏楹又变身无所不应的慈父了,颇觉好笑。如今连小芝麻都知道,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撒娇才是百求百应的。
“画师到了,走吧。”明日是小芝麻一周岁的生辰,沈寄想着前世自己每满周岁都要去照相馆照一张相记录成长,便和魏楹说好了,今日找个画师上门来给一家三口画像。明天是正日子,扬州地面上要来的人可不少,没有这个功夫。
魏楹开始说你抱着她画就好了嘛,或者我给你们画,何必非要请个外人来。
沈寄知道他是对画像留影这事还有些别扭。便说道:“行,你不画就不画吧。只是以后儿孙问怎么全家福上少了你,可别说是我不让你上去的。”
魏楹想了想,这要是一年一年留下来,以后积少成多给儿孙看倒也挺有意思。而且,就冲全家福这个名字也不能少了他啊。于是便答应了。
沈寄看他一副被小芝麻揉皱了不少,便打开衣柜重新找了一件出来给他换上,然后是小芝麻,当然也要换一件。小芝麻被沈寄养得可好动了,一天换几身衣服是常事。这会儿便也合作的抬手抬脚,母亲说要换了新衣服画漂亮的小芝麻呢,还同意她将几样好看的首饰挂身上。小芝麻可是很喜欢那些红红黄黄白白绿绿的首饰的。
采蓝按照她的要求把物件给她挂上,怎么看怎么不对。可是小芝麻就是不让她取下来。沈寄打理好了魏楹过来,扑哧一声笑出来,“小芝麻,你要当圣诞树么?还是说你挂的是军功章?弄这么多也不嫌累赘。”于是将小芝麻身上的诸如红宝石项链羊脂白玉镯子都取了下来。只留下小孩儿该佩戴的项圈金锁,手镯脚链将她抱了出去。
一家三口以花园里的荷花为背景坐在亭子里,让画师画。沈寄知道小芝麻只是一时新鲜绝坐不了多久,而且魏楹也觉得长期一动不动任人画有些不自在,便让人出去找看了之后就能记在心头画出来的画师。果然,没坐半刻钟,小芝麻就在沈寄腿上扭来扭去要求下地了。沈寄便放了她下去,她牵着采蓝的手就看鱼去了。只不过,走步了几步就伸手讨抱。
魏楹早就觉得不自在了,也说了声‘我回书房’就开溜。
沈寄见画师示意无碍,便也笑着离去,一个时辰后,一家新鲜出炉的全家福摆在了她小书房的桌上。沈寄看了很满意,连小芝麻手镯上的纹样,还有她头上饰物都画得纤毫毕现,人物也都生动可观。难怪能在扬州闯出名堂来。
“取十两银子给画师,好生答谢。再送去书画铺子,就说我要长久保存的,让他们好好的裱。”
“是。”
“凝碧,你跟我去窅然楼看看明天的生辰宴准备得怎样了。”
“是。”
府衙的官署并不宽敞,平时一家三口住着还好,要大肆宴请确有些局促了。这还是他们是知府家,住的最宽。其他的属官,家里有妻有妾,儿女成群的根本都不够住。有银子的便在外赁屋甚至是买屋居住,没银子的便只有挤一挤了。而官员的俸禄明面上是不高的,所以即便扬州的属官富得很,也不会富在表面上。所以,除了家里原本就有钱的,基本还是住在提供的官署里在。
而小芝麻的生辰宴,必定会成为各方人马讨好知府的机会,来的人必定不少。所以,沈寄就把宴请的场所定在了窅然了。当日二楼便辟出来,除了雅间,还另有二十张桌子,够了。至于一楼,照常营业。
皇帝已经走了一个月,窅然楼的《十二金钗曲》也演了一个月。人人都知道这是连皇帝都听得入耳,坐着从头听到尾的。于是,便不停有人蜂拥而来,要听这些曲子。来了之后发现,窅然楼的酒菜的确是不俗,下了大工夫的。这生意自然就越来越好了。有些好的席位甚至需要预定才能坐到。而想在这里办席,却只有知府家自己能办到了。
也不是没人学了那些曲子去弹唱,可是人人都想听皇帝听过的原版。翻版的就不那么受欢迎了。除非是窅然楼已经客满了,才会去别处。沈寄不由庆幸那些琴师艺人都是她从供人院的嘴仆里买的,卖身契在她手上,不能被别家高价挖走。当然,她也在重金寻觅其他新曲子,间隙的推出。这股热潮总是要退去的,只是现在看来还是火得很。
至于去哪求曲子,也有讲究。扬州府多的是眠花宿柳的才子,只是其间要找一个柳永那样专好给歌女写词的却不大容易。
平日里沈寄是很少到窅然楼来的,来也是走后门,不会从前门而入。不然,就有抛头露面之嫌了。
流朱已经出阁嫁给了凌仕昀,目前就在窅然楼做账。闻到沈寄来了,便赶紧亲自泡了茶送来。
“还是奶奶有远见,让其他琴师舞女也都暗地里学了《十二金钗曲》,谁练得好谁上。之前有个琴师那个耍、耍大牌,差点搞得晚上生意都砸了,幸好有替补。”
耍大牌这词是流朱从沈寄这里听去的,沈寄说如今窅然楼最大的噱头便是皇帝都喜欢的《十二金钗曲》,那些原本表演的人也都长了月例。但是怕人心不足,到时候反过来拿捏主家。更怕被人买通,砸了他们的招牌。便让凌仕昀生意再忙也得把替补安排好。于是便有了在院子里苦练的另一拨人。至于之前的一众人等,如今都换到更好的地方住了,自然不知道这回事。于是,在一个琴师收了人二百两银子,‘不小心’烫伤之后,便有了替补露面的机会。至于‘烫伤’的人也就自然是不用登台,揭露被收买的事实后被转手卖出。
如今都知道还有人虎视眈眈等着自己出错,甚至东家还说了,谁的技艺更娴熟就谁上台,众人都练得无比上心。这其中也不乏一心想在技艺上更进一步的人。他们本是罪奴,能有如今的生活全靠了窅然楼,酒楼生意好他们自然也好。而且东家有手段,有其他心思的人便也都收敛了。
沈寄轻道:“别什么功劳都推到我身上,你家凌仕昀忙里忙外也出了大力气的。”她一心要把生意做大,当然方方面面都得考虑周全。之前这家店可就是被不良竞争挤垮的。而且,琴师烫伤,十数日不能演奏,生意跑了,这可什么人都怪不得啊。她是知府夫人也没法子仗势欺人。
流朱想起凌仕昀在赶紧换人后说的,之前只觉得夫人比一般闺阁女子不同,没想到看事情还这么深远。
流朱笑着道:“已经告诉了客人,戌初(晚七点)二楼就不待客了,要布置场地。夫人吩咐的十二生肖灯笼纵横三十六盏已经都做好,回头会有妥当的人一一挂上。每个下头都有个童趣的灯谜。还有厨房的十二生肖小点心也都做好了,明日上蒸笼一蒸就好。”
沈寄看了灯笼点心等,又看了屋里剪好的各色童趣窗花。明天那些人要来巴结魏楹她管不着,可是她要办的是小芝麻的生辰宴,不能让主角被忽略了。这些小细节都能表明明儿的主角是小芝麻。当然,这些都是用来招待明日来做客的各家小朋友的,招待大人的另有安排。
末了,沈寄又在厨房门口看了看,厨房里正热火朝天的忙碌着。随着生意节节提升,从主厨到帮佣,每个人的月例都有提高,自然是人人都有干劲。一楼六十桌,二楼八十桌,每天这样客如流水,收益还是很喜人的。真是谢主隆恩,也算是皇帝将功补过给自己压惊了。谁让他险些乱点鸳鸯谱破坏自己的美好家庭。
“凌大管事,我嘱咐你找人给酒楼写曲子的事一定得当成头等大事来办。这《十二金钗曲》的热潮总是要过的。一个多月,想听的都来听过了,想学的也都学去了。你找来的那些新曲子,不能和《十二金钗曲》比肩,不然让人说我们的曲子良莠不齐的。记得,千万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风尘气,不然就把格调降低了。”要走高雅路线,不然岂不是让人误会成秦楼楚馆了。
“是,小的一定上心。”
沈寄也想过把自己记得的柳永词这些都搬了出来,想想还是作罢,还是得本土化。一开始靠穿越带来的好处撑撑场子也就罢了,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她能记得的毕竟有限。还是要发掘本土人才。
“瞧这个生意,三个月后我打算着手准备开分店。这事你也放在心上。让你调教的二掌柜可不要藏私,否则日后撑不起场子我全找你。”
凌仕昀躬身道:“是,小的不敢阳奉阴违。”之前沈寄让他好好培养二掌柜,他心头还有些疑虑难道也要给他找个替补?因此便是猫教老虎,还留了上树这一手。如今既然知道了缘由,自然会尽心竭力。
“嗯,你好好做,日后我总是要跟着大人回京的。这扬州的生意也需要有人来统管。就像是宝月斋,如今都是崔大掌柜的在把总一样。”
凌仕昀喜出望外,“小的知道了。”果然如流朱所说,跟着夫人只要实心任事就一定会有好结果。
☆、卷五 V 163 底气(4)
窅然楼八月的账册交来,沈寄让凝碧拨拉算盘一算,摊掉成本五百两(分一年摊掉),尽盈利还有五百两。托皇帝陛下的福,开业才三个月就扭亏为盈了。不过,只靠《十二金钗曲》显然是不够的了。还有菜色,想做大做强也得下功夫。凌仕昀高薪挖来了两个大厨,又碰巧收了一个落地举人用来抵酒钱的三首曲子,正在排演中。练熟了就可以登台。
曲子抵酒钱,或者是二十两纹银一曲。这是沈寄让贴出去的告示。当然有要求,第一要原创的,第二要能和《十二金钗曲》比肩的。这样一来,就不必到处去找人,而是在送上门的里头来择选了。而且三个月一到,开业时在魏楹库房借出去的几样做点缀提升档次的古董和书画便送回来了,沈寄又亲自去挑了几样让凌仕昀带回去。魏大人的眼光毋庸置疑,既然他大大方方的表示要借,沈寄自然不会跟他客气。这些都是摆在二楼雅间里,每日有专人负责看管擦拭。
还有沈寄借鉴现代餐饮管理和如今大户人家培养下人的法子,整理出来一套培训方式让凌仕昀实施,让窅然楼的服务态度也有口皆碑。而且酒楼里人人都能看到晋升空间,只要做得好分店开了就可以过去直接升为大小管事长月例。推出新菜品的厨师按菜品受欢迎程度也有相应物质奖励。更向民众五两到五十两不等的买断私房菜方子。当然,这个买断是不能再卖给其他酒楼,自家做自然是可以的。
月底小芝麻的生辰宴办得也很有特色比较成功,也算是在扬州权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