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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小芝麻的生辰宴办得也很有特色比较成功,也算是在扬州权贵面前打了回广告。这两天就开始有人来包场订宴席了。
就这么着,窅然楼曲子雅致,酒菜好,服务好还能鉴赏古董的名声渐渐的就打出去了。当然,这些都托了魏楹是扬州知府的福。不管黑道白道谁敢不开眼来这里收各项多余的杂费,沈寄除了缴税,其他的一概不用出。这里就比旁人节省了一笔不小的开支。而且,扬州的权贵为什么订席面都到窅然楼,除了上述原因,自然是为了和知府夫人保持良好关系。不过刨开这些,窅然楼一月也能有两三百两的赚头。要不然京城和蜀中的宝月斋如今怎么还是不断的盈利呢。
如今沈寄手里有三家宝月斋分别在京城蜀中还有扬州,一家窅然楼,每月尽入近两千两。只是之前宝月斋的银子都入的是公帐,所以开窅然楼的时候沈寄只有五六千两银子可以拿出来。不过如今她打算把生意做大,自然就归入私帐了。
账房处有人将此事告诉了魏楹,其实钱进公帐私帐他不怎么在意,可是这种变化让他感觉不怎么好。尤其是在她口口声声一旦有新人进门,她就带小芝麻离开,要给她攒够嫁妆也要让自己下半生衣食无忧之后。不过他还是对账房说:“宝月斋和窅然楼本来就是用夫人的私房银子开的,也全是夫人的陪房在打理。日后不用来告诉我了。”
进屋去,沈寄正蹲在小芝麻跟前,任她给自己头上插上一朵粉色的菊花。小家伙自己的小辫子上也擦了一朵小的。其实沈寄一直不喜欢往头上戴鲜花,顶多戴一些素雅的在衣服上。可是,闺女摘了花花要给她戴上就只有笑着接受了。
小芝麻插好了,还帮沈寄正了正,这才推开两步观赏,很满意的拍拍小手。沈寄伸手扶了扶摇摇欲坠的花朵,然后站起来,“你回来啦。”
“嗯。”
“爹爹”小芝麻跑过来抱住魏楹的腿,然后被抱了起来。魏楹和小芝麻说了几句话,又和她顶了顶额头,把她放在椅子上往内室去。沈寄跟进去帮他把官服换了下来。这会儿她已经知道账房里的魏家世仆在路上和他说了几句话。自然知道他有些不高兴是为了什么。不过她不觉得有解释的必要。嫁妆归她自己处理,列私帐没有什么不多。之前她不在意,觉得所谓嫁妆都是魏楹的银子置办的,而且两个人没有必要分那么清楚。可是现在她想明白了,不能什么都依附魏楹,而那些也是她从前多年辛劳应得的。这些银子日后法定是只由她所出的孩子继承的。即便将来真有什么变故也不会发生变化。
魏楹在意的也不是银子,他就是心头不舒坦。从前都部分你我的,现在要跟他钉是钉铆是铆的。他摊开手,任沈寄帮他解开官袍系带褪下,然后换上一件素色家居服。沈寄把领扣给他系好,然后抹平衣裳下摆的皱褶。一边告诉他在库房换了哪几样古董。
“嗯,有看得上的就搬去用,我的就是你的。”
这话里有话啊,沈寄莞尔。
两人回到外室,小芝麻正在扯菊花的花瓣,扯得桌上到处都是,采蓝便拿来一个碗,“大姑娘,咱们放在这里面,晚上做菜吃。”
小芝麻歪头看看她,然后扯下一瓣就往嘴里塞。
采蓝赶紧拦住,“要洗洗才能吃。”
沈寄过去拍拍她的手,“对,洗洗然后做菜吃,嗯,就做菊花肉丝,小芝麻帮娘扯花瓣。”外头丫头们便收集了五色菊花,小芝麻和沈寄一起对座扯花瓣,玩得不亦乐乎的。
魏楹坐在小芝麻身后,看她小手不停的动,这里扯一瓣,那里抓一把,面前的盘子里乱七八糟堆了一堆。
“小芝麻真能干,能帮娘干活儿了。”
“呵呵——”
“我们衙门里好些人用的手帕上都绣了金黄的菊花。”
沈寄抬起头,这是在跟她讨手帕呢。她能说一想到人手一份的金黄菊手帕,她就想起《满城尽带黄金甲》么。
“听到没有啊?”
“听到了,一会儿就给你绣。九月九带我们娘俩去爬山吧。”
“好。”
九月初九一早,沈寄抱了小芝麻上马车,结果她一直闹腾,手还指着外头拉扯的大马。
“那是马马,你要骑马马?”
小芝麻点头,“马马。”
沈寄看一下自己身上为了爬山方便穿的轻便衣衫,“好,我带你骑马马。”她时常说魏楹溺爱孩子,其实自个儿也是一样。小芝麻的要求少有不应的。魏楹说到的时候,她就说女儿要娇养,不然以后很轻易就被人骗去了。魏楹深以为然。
沈寄戴了面纱和魏楹并骑,要说魏楹是个文官,但偏偏因为小时体弱对骑射下过苦功夫,除了从前上朝他倒多是骑马的。沈寄的骑术是魏楹教的,虽然马马虎虎,但是带着女儿骑温顺的马儿还是无碍。骑马的要求满足了,小芝麻又讨要马鞭。
沈寄拿着马鞭比了一下,和小芝麻差不多长,便笑着说:“你还没有马鞭长呢。”不肯给她。小芝麻便撅着嘴。
“回去爹送你一匹小马。”魏楹许诺道。小芝麻喜滋滋的握着小手,不闹腾了,往后一倒,靠入沈寄怀里。
“嗯?”沈寄看过去,哪有这么小就给马的,至少也要长到小权儿那么大吧。
“唐三彩,回头给她搁屋里。”
今天要去爬的是观音山,来此登山的扬州人着实不少。一行人将马车寄存,然后徒步登山。小芝麻坐在刘準的肩头东张西望,手里攥着沈寄拔给她的茱萸。至于管孟,因为阿玲在坐月子,便在家留守。
后头是沈寄和魏楹并肩,再后面是挽翠采蓝牵着小朵朵。周围有小厮把他们和爬山的人群隔开,一面冲撞。他们一行人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便也没什么人往这里挤,走得还算是比较顺利。
沈寄留意到路旁有女子往魏楹脸上看来,不由笑着告诉他。
魏楹小声道:“那你还觉得我不是良人呢。”他媳妇儿居然嫌他皮相过好。
“魏大人、魏夫人”看到半山腰的亭子,沈寄想去休息。结果里头有人了,而且还是熟人,阮家大少爷和少夫人,也是带了他们的闺女。
沈寄笑道:“好巧啊!”
小芝麻下了地,走到沈寄跟前,沈寄指着阮家姑娘告诉她,“还记不记得阮家姐姐。”
小芝麻点头,伸出手去,阮家小姑娘便握住。小芝麻前几日生辰,这一家三口也是座上客。阮家小姑娘还和小芝麻一起玩了,所以她有些印象。
阮少夫人对沈寄道:“魏夫人,既然遇上了,待会儿就一起上山吧。”
“好。”怕不是巧遇吧,阮家人在这里等他们是有何用意?身为扬州第一富商,刚刚才将自家院子作为驻跸之所,阮家怕是想动一动。之前一众贵人住在阮家,也不知他们搭上线没有。肯定有贵人对他们家的钱袋子有兴趣的。那找上自家是要做什么?
之前沈寄提醒了阮家,改掉了不少违制的摆设,阮家对她很感激。窅然楼开张和小芝麻生辰他们都送了重礼。可两家的关系也就仅此而已了啊。
歇了一会儿,两家人一起继续慢悠悠的往上走。小芝麻和阮家小姑娘阮茗惜各自坐在下头肩头,还拉着小手。
沈寄心道,这倒是个接近他们一家的好法子,找个能和小芝麻玩在一起的小姑娘来。阮茗惜性子和软,小芝麻就喜欢和这样的人玩,因为她有些小霸道。
魏楹和阮大少爷已经走前头去了,留下小厮照看妇孺。沈寄前几日就派人到山上的庙里预定了厢房,也不担心他上去之后挤得找不到地方坐。他们不喜欢摆官威,搞得百姓诚惶诚恐,但是这样的日子要花银子订厢房却也需要特权才行。
阮少夫人脚程慢,而且两个小姑娘都在东看西看,一行人走得很慢,身边不少登山者都把他们甩在了后头。
“魏夫人可知道,皇上临走时,秦姑娘使人去请求没能把话递进去。”
“那她还住在你们别苑里?”话没递进去,自然是御前的人拦了。皇帝没想起秦惜惜来,谁肯冒得罪太后和贵妃的危险帮她递话。
“嗯,之前是皇上安排的,我们家便好好供着吧。还不死心呢,想着皇上会派人来接她。她还想请我公公帮她找路子呢。”
皇上,您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么?沈寄噗嗤一声笑出来。
阮家不缺那个银子,也有的是别苑,现如今自然不会把事情做绝了。可是帮她找路子,或许试试,如果遇到阻力想必就算了。而且时日久了,秦惜惜想那么舒服的住在阮家,即便主人不说什么,下人也会跟红顶白的。
阮少夫人见沈寄一笑,心头便有些打鼓。秦惜惜和魏大人的传言虽然淡了,但她也是知晓的。
“没事儿,我是想到别的事上去了。”
“秦姑娘是狠狠得罪了贵妃娘娘的,我们又怕这样会让贵妃和岚王不满意。”
这是跟自己讨主意呢?不过这倒真是个麻烦事,如果贵妃让人带话让处置了秦惜惜,阮家照做了。万一哪天皇帝又真的把她想起来了呢。不过,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秦惜惜这个人,她不想在她身上花费精力。难不成阮家真的接到贵妃的话,还想拉上自己一起动手?
看到沈寄眼底的狐疑,阮少夫人赶紧摆手,“不是的,就是贵妃什么话儿都没留下,所以我公公才想托人问问。”
沈寄明白了,阮家是想靠向岚王。只是,皇帝驻跸期间,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如今,是想借自家的门路。他们被误会成岚王一系的人了。
天知道他们只是和岚王有共同的利益互相帮助了一下。可是这里头的清幽又没法对外人解释。
沈寄理了下鬓发,目光温柔的转向正吹着蒲公英的小芝麻,“这事儿你找错人了。安心等着吧,自然有人会来找你们。”朝廷忌讳党争,皇帝年老对此更加忌讳。至于秦惜惜的下场,沈寄也不关心。所以这话,他们肯定不会帮着带的。
阮少夫人一愣,找错人了?这是公爹千万交代的事,还嘱咐她一定办好。沈寄之前释放了对阮家的善意,这背后阮老爷就认为也许是岚王的示好。皇帝和两位皇子在随熙园,虽然阮家上下人等不可靠近,但那毕竟是自家园子,而且他们家就住在隔壁。多少还是有些蛛丝马迹可寻的。两边都对阮家进行了拉拢,阮老爷知道不表态不行,他的选择是不动声色就让兄弟吃瘪的岚王。现在皇帝离开大半个月了,他让儿媳来这里等着,就是为了和沈寄说这事,和岚王府搭上话。
他们不是官场中人,所以并不清楚刘同知吴同知等人背后是什么人。就是魏楹,也是用了大半年功夫才理顺的。不过,既然双方都有意,接下来刘同知自然会设法避开人的耳目联系阮家。这点沈寄一点不怀疑。
沈寄比较在意的是,他们被误会成了岚王党。阮家这样误会没关系,皇帝不会误会吧?至于安王,反正他是伪君子,将来肯定要对付他们的。
沈寄把这事告诉魏楹,得知阮大少爷只和魏楹说了些登高的典故不由笑道:“合着这是夫人外交呢?”
“谁说不是呢。皇上是个多疑的人,我也有些担心呢。只有看明年任满之后的动向吧。”
沈寄闷闷的说:“如果调你回京呢?”
“那就说明他不是那么信任我了。天子宠臣,哼!”
魏楹现在对皇帝的认识非常的理性,这点沈寄很欣慰。可是,如果真的被调进京就麻烦了。如今天高皇帝做这个知府还是权重一方,安王也好岚王也好,为了不引人注目暂时也不会把手明着伸这么长。可要是调回京,四品可真是满朝皆是了。万一被弄到哪里闲置投散,那可是年华空逝。将来不管是安王还是岚王继了大位,他们都没什么好果子吃。要是任了要职,又避不开那两边。一个字,难!
“阮夫人还告诉了我一件事。”
“嗯?”
“魏植在和阮家做生意,她问我知不知道这个人。”
当时沈寄都愣住了,她没想到会听到老三的消息。
阮少夫人见她这样也吃了一惊,她是想着籍贯一样又都姓魏,所以问上一声。那人跟自家夫婿好像还挺说得来,常常一起上酒楼什么的。可夫婿说对方有些避开窅然楼,所以让她问一声。派人去打听,还不如直接问一声来得快和清楚。
“那是我被族里除名的小叔子。”
阮夫人便不再问了,难怪那位魏三爷要避开窅然楼了。都被家族除名了能是什么好人。回去告诉夫婿和公爹一声,不要再和这个人往来了。看魏夫人这个样子,也是不想提起这个从前的小叔子的。
“这样一来,老三怕是要怨恨我们了。可是,我也不能说我不认识他吧。不过,他本来就在怨恨我们,多一桩少一桩也无妨了。”
魏楹抹抹脸,“他怕是顾不上怨恨咱们,他现在可惹不起咱们。老二老三争产争得可厉害了。在族里还有四叔和族老们拦着,现在完全跟仇人一样。哼,那家人!”
这一年魏楹置下有两个县报了灾情,这秋收不说颗粒无收,却也是收获不多。按道理要上本请求减免一些赋税,可是魏楹却听到些谎报灾情的风声,于是决定自己亲自去看看。不然,这本上了,不治他个谎报之罪,也是失察。
☆、卷六 V 164 受伤(1)
其实,魏楹接到下属的奏报,是派了人去查看的。得到回报后本来也准备要上本请旨减免这一年的赋税,然后再开扬州府的仓库赈济灾民。去年是丰年,府衙是储备了一些粮食的。如果接下来三年都是风调雨顺,这些储备的粮食就会分批次卖掉,再积累新粮。如果遇上灾年,便可开仓放粮平抑物价。
可现在从阮家在那边的铺子的掌柜伙计传回来的口讯里发觉极有可能是谎报,魏楹便不能坐视了。本来可以再派人去,但是既然上一次派去的人被收买了,这一次的也有可能。扬州府衙里不是没有魏楹贴心的人,只是魏楹早有心下去各县看看,便打算自己去。
沈寄抱着小芝麻道:“要不要我们去给你打掩护?这样看起来更不像知府大人微服巡查。”
魏楹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