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他们在那里吧,这里是清过场的,让他们跟太近了没得惊扰到别家女眷。”
于是主仆二人便往梅林更深处去了。
一路走着,也没遇到什么人,却不想刚出了梅林上了一座小桥却遇上了一个华服少年。那人生了一双桃花眼,往沈寄脸上身上一打量,“好漂亮的小姑娘!”
沈寄方才玩耍,而且此处是专辟个女眷游玩之地,便没有费事戴那个帏帽。当下便微微沉下脸,“公子年纪轻轻,怎么就眼花了,妾身明明是一个已婚妇人,怎么是小姑娘。”
那人哈哈一笑,“别管发髻怎么梳,本公子看得出来你就是个小姑娘。”
沈寄心头一惊,是听说过有眼睛特别毒的那号人,只看面相就能知晓是姑娘还是妇人的。不过,这少年对初次见面的别人家的女眷说这样的话,却是有轻薄之嫌了。
季白说道:“我家奶奶当然是嫁了人的,这位公子还不快让开,不然我可要喊人了。”
那公子道:“你喊啊,喊来了人,我就说你家奶奶是于我来此私会的。”
“我家爷才不会信呢。”季白一脸的愤然,包子脸气得一鼓一鼓的。
那人不再理她,只盯着沈寄看,“小姑娘,你姓甚名谁啊,你告诉了我,我就给你让开路。”
沈寄看着他,“你说真的?”这小子一看就是惯会偷香窃玉的,而且一身打扮不俗。沈寄判断这就是个衙内。万万嚷嚷开来,他是男子,自己是女子,不论最后传成怎样,吃亏的都是自己。可没必要白白赔上名声,再说马上要回老家了,回头可真是说不清楚。所以,不能喊人来。
“当然是真的,本公子从来不骗漂亮小姑娘的。”
“你走过来,我告诉你。”沈寄笑道。女子把闺名告诉旁的男人,都可以被视同私通了。我要告诉了你,岂不是送个把柄给你,日后还得被你纠缠。
季白诧异的看着,就见那人走到了沈寄跟前,伸手想摸她的脸,“说吧。”
沈寄脸上还是微笑着,腿却飞快踢出,目标对方膝盖。那人又是一笑,腿往后要避,没想到沈寄的脚在空中忽然变了方向,转而踢他下阴。
这种防狼术现代是很寻常的,专踢男人最脆弱的部位。可是在那个时代,是不会有女儿家这么干的。那人一时没有防备竟被踢了个正着,痛呼一声跪到地上。
“小侯爷——”桥头远远站着看自家主子戏弄美人的小厮赶紧跑过来。沈寄早已转身拉起同样呆住的季白狂奔了,好在季白醒悟的也快,和沈寄一起手拉手一下子跑出好远。
那小厮本有心想追,但自家小主子命根子被踢,还不知怎样呢。于是顾不得追人,先过去扶起人来。
“给我封、封寺,非得找、找出这小娘皮不可。”那个被称作小侯爷的脸都变色了,却不忘放狠话。
沈寄拉着人跑出梅林才停下,对几个小厮道:“快走,回去。”她算是闯祸了,得赶紧告诉魏楹一声。小侯爷,还是个高级衙内呢。可是,她也不能就那么被他占便宜吧。
季白也听到那声,脸色有点发白。说起来是那个人无礼,跑到寺里专辟给女眷游玩的地方,嘴里手上都不干不净的,奶奶踢人也是该当的。只是,那人是小侯爷啊,爷只是个六品官儿。
沈寄回到方才的厢房,容七少奶奶刚换好了衣服要出去找她,“咦,你怎么回来了啊?”
沈寄匆匆道:“我闯祸了,你们夫妻赶紧离开吧。”
魏楹从内室出来,“怎么回事?”
沈寄走到他跟前,“魏大哥,刚在梅林的桥边遇到一个登徒子想占我便宜,我就踹了他一脚。”
容七少也跟了出来,心道被你踹一脚有什么了不得的,能不能给人留个印子都不好说。他却不知道沈寄从八岁开始什么活都要干,力气可是不小的。而且踹的又是那个部位,根本不需要太大的力气。他说道:“魏夫人,多大个事儿。本就是对方理亏,他跑到辟给女眷的地方就是不怀好意。这大慈寺的和尚也真是,连个门户都看不好。我倒要问问他们收这么多香火银子却是不是故意放了人进去惊扰管家女眷。”
魏楹却知道在这个地方敢去惊扰女眷的应当不是一般人,不过管他是什么人,想占自己媳妇儿的便宜却是不成,踹了就踹了吧。
“我听到有人叫他小侯爷,约莫十六七的年纪。”沈寄描述了一番那人的长相。容七少的脸色变了,这听着像是那个混世魔王啊。他家是皇商,时常和宫里的贵人们打交道,于是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魏楹问道:“是谁?”
“清远侯世子,也就是七皇子的小舅子,上次你还用一套琉璃盏打点过清远侯夫人的。”那琉璃盏就是他出的货,清远侯府也是他去搭的线。
沈寄心头只有一个想法,冤家路窄!她看向魏楹,怎么办?你可千万别当林冲啊。
可是不当林冲,难道还当得了鲁智深?
或者,是要投靠七皇子寻求庇护?那这一脚可不只踢掉一千两银子,还把魏楹下半身也卖断了。甚至他们一家子的未来。
容七少右手成拳击在掌心,“那人一向就沾花惹草,府里的丫鬟稍齐整的听说都被沾惹遍了。如今竟敢在大慈寺拦着管家女眷意图调戏。”沈寄的发髻一看就是已婚妇人,对方居然也半点忌惮没有。
魏楹深吸口气,“荣兄,你还是先带嫂夫人离开吧。剩下的是我们夫妻的事了。”
容七少想了想,“好吧,如果魏大人有用得上的地方请尽管开口,容七若是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卷二 V 39 登徒子(2)
容七少的话说得很有技巧,首先针对的对象就是他本人,与容家无关,再次,是帮得到的事,帮不到的就爱莫能助了。他是生意人,和魏楹结交也是为了将来有利可图。当然不能把自己赔进去。说起来,今日也幸好他妻子回来换衣服了。要不然就会和魏夫人一起撞上小侯爷。
魏楹也听得出来,笑笑点头。容七少奶奶为难的看一眼沈寄,今天的事她也有责任的,要不是她贪玩,可能沈寄不会走到那么远去的。
沈寄冲她摇摇头表示没关系,她咬咬牙也只能跟着丈夫离开。
魏楹这才问道:“清远侯小侯爷的武功虽然不怎样,但你踢一脚就把他踢怎样了?他怎么没有追上来?”
沈寄小声道:“我踢了他那里。”
“哪里?”
“那里。”
魏楹反应归来,“很用力?”
“嗯,他的手都要摸到我脸上来了。我不踢他,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呢。”
魏楹想象了一下那个情景,大怒。他要是在肯定也不会客气的。
不过,还是希望那小侯爷没有大事吧。万一就此断子绝孙了,那可就是死仇了。他一个六品官,怎么和堂堂侯府还有七皇子斗啊。他招手叫来刘準,“出去看看情形。”
而另一边的小院里,清远侯府独占了一个院子。小侯爷要奉寺的打算被手下拦住了,闹嚷开了被人知道自家小主子调戏不成被个女人踢了命根子,岂不白惹人笑话。要抓人而已嘛,脸都看到了没道理抓不到。稍微打听了一下便知道了是翰林院六品编纂魏楹的夫人。好悍的女人,居然一脚就踢了男人那处最脆弱的地方。
“这事不许对母亲说,我非把她搞到手不可。玩腻了再一脚踢开,让她受千夫指责,万人唾骂。”小侯爷已经稍微缓过来了,恶狠狠的说道。
魏楹派出去的人打听到小侯爷没有大事,对外只说是雪地路滑摔了一跤。清远侯夫人把寺里的和尚抱怨了一通,早早的便离开了。
沈寄松了口气,她也没想把人踢成太监的。
“魏大哥,那是不是就没有大事了?”
魏楹蹙眉,“挨了踢还粉饰太平,必有所图。”看着沈寄白玉般的脸庞,他小声道:“我都叫你出门记得戴帏帽了。”
“他跑到女眷的地方来,能怪得了我么。现在要怎么办?”
“我托容七少去打听一下小侯爷的口味,送他四个美人,看这事摆得平不?”
沈寄瞪眼,还要送四个姑娘去给那衙内糟蹋。
魏楹看她一眼,“也没有别的办法,现在就是我想到七皇子门下去,他也是不会收这么个反复无常的小人的。何况,我也不想站队。事不宜迟,我立即让人追上容家的马车。”
沈寄的好心情全被破坏了。
魏楹道:“那些扬州瘦马本来就是为达官贵人准备的,不存在推谁入火坑。”
嗯,是听说有这样的女子。
“不过……”
“嗯?”
“很贵,准备一千两吧。”
沈寄哀叹,一千两,又是一千两。她也太败家了吧。今年一年的收益也才三千多两啊。要是没有老太爷给魏楹两万两银子成亲,他们早就山穷水尽了啊。她日后非得更努力的赚钱不可了。
魏楹摇摇头,此事最要紧的就是安抚下小侯爷被踢了一脚的怒气。虽然他很想再补一脚,就那个部位。要不然闹大了,可就真的算是捅破天了。
他看着沈寄,“别去想那么多了。过两日我就送你上路,我把这件事摆平然后立即赶来追你。这两天你就不要再出门去了,在家称病。”
看他锁着眉头,沈寄拉住他的袖子,“魏大哥,你别怪我,我以后一定会赚更多的银子回来的。”
魏楹哭笑不得的看着她,“你当我是为了银子呢。千金散尽还复来,只要别把你丢了就行。”
沈寄点头,赶紧保证道“嗯嗯,我很能干,我能赚很多很多银子回来。”
这不是鸡同鸭讲么。魏楹的眼角抽了抽,今日也是他大意了,信了大慈寺的清场。想着她马上要回淮阳了,又是一阵子没好日子过,便由得她出去疯玩。这才会遇上了那个无耻下作的小侯爷。他难道以为小官都巴不得把自己老婆送到他床上换取升迁,竟敢半路拦住人就动手动脚的。前不久是有人这么干过,可他可不会做这种事。
回去的马车上沈寄耷拉着脑袋。这个人权社会就是这样了,明明是对方理亏,她只是自保而已。如果她不踹那一脚,那小侯爷肯定得寸进尺的。她不出狠招的话,挣扎推拒说不定还以为是欲迎还拒呢。她踢他的时候,开始他不是还笑么。
魏楹揉揉她的头,“现在知道什么叫怀璧其罪了吧,以后出入多当心点。今天也是我大意了。”有些富贵人家,就是喜欢偷,竟然偷到官家女眷身上来了。
“魏大哥,像那样的混蛋,我们还要去讨好他。就拿他没有办法么?”
“有!不想做鱼肉就只有做刀俎。”魏楹的面色有一丝冷峻。这件事如果送了四匹扬州瘦马还不能摆平,他就设法捅到七皇子那里去。纵容内弟在大慈寺辟给女眷的地方调戏官家女眷,这个罪名可不轻,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总不能说是个巧合,小侯爷走错地方了吧。小寄不过是倒霉碰到而已。呃,她也是没办法,才会出那样的狠招,不然怎么摆脱得了。否则,说不定白让小侯爷占了便宜去,还要落个勾引的名声。那些贵人那里,所有的理都在他们那边。而自己,说不定还要被人耻笑,想学之前的谁谁谁用自己老婆的身体去换高官厚禄。
沈寄坐在一旁,看魏楹的表情变了几变,忍不住拿手去戳他,“还不行么?”
“没事儿,你别害怕。过两日安心上路就是。”魏楹安抚的拍拍她的背。
“我好像挺能给你惹麻烦的。”
“谁说的,都是麻烦来惹你,你哪里做过什么。”
沈寄听到他这么护短的话,当即便笑开了,伸手把他的腰抱住。不过,她好像真的没做过什么啊。看看杂耍,在女眷呆的地方赏赏腊梅而已。
“嗯,你不是林冲就好,不过也别做鲁智深。”
魏楹皱皱眉头,“又说什么我听不懂的话啊?”
“没什么,话本里的人物。”
今天抽身而走,容七心头也有些过意不去,于是扬州瘦马很快买到送到了小侯爷跟前。他自己也搭进去不少人情。
小侯爷挨个看过,笑纳了。
容七嘀咕,这样轻易就收下了,这事应该算了了吧。可是还是要给准话为好。
“算了?本世子千金贵体,是这么好踢的?这是赔礼,还有惩罚呢。”那小娘们够味道,腰是腰腿是腿,一双眼睛尤其漂亮得紧。可比这训练的只会伺候男人的强多了。一个六品小官也配拥有那样的尤物?
容七心道,杀人不过头点地,难道还真要人家自己找顶绿帽子来戴你才甘心。因为自家媳妇也差点遇上同样的事,他对魏楹的遭遇就颇有些感同身受起来。而且,小侯爷如果以为送上这四个女子,那位探花郎就是个软蛋,那可是想差了。
他回去对魏楹一说,后者道:“辛苦荣兄了。”
“你打算怎么办?”
“舍得一身剐,还怕不能把人拉下马。”
容七比了个大拇指,“行,纯爷们。我就看不上那种拿老婆换富贵的。我看小侯爷是以为别人都是没有骨气的。这回就让他看看。”
这事得马上解决,不然小寄回老宅的路上恐怕还要出事。而且,如果人半道被掳走,他没有证据可是扳不倒清远侯府的小侯爷的。这两日,家里巡夜的家丁都增加了一倍,二门处让老赵头亲自守着。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衙内说不得真的能干出强掳人的事儿来。
不过,魏楹的第二套方案没用上。七皇子不等他把事捅到面前,已经知道了。然后立即叫了小舅子到皇子府教训了一通。他顾忌的自然也是事情闹大,之前小舅子睡了一个小官的女人,然后给人弄了个升迁的文书,这事儿已经被他几个皇兄弟知晓了。再把到寺庙里混进女眷之地调戏官家女眷的把柄给人,他就太被动了。
“姐夫,我也不要别的。让我睡那娘们一晚就成。”
七皇子挑眉,“你还不要别的,那是人家明媒正娶的媳妇。人家自己心疼得跟什么似的,怜惜她年岁尚小都还没有圆房,倒是让你先得一回手?”
小侯爷心道,我果然没有看错。
“听说,她踹了你一脚?”
“是啊,太悍了,我一开始还准备陪她闹着玩儿,谁晓得她竟然……”两日前的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