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没经历过磨难和背叛的男人,也是时候成熟起来了。
“说好一起吃年夜饭的,呵呵,靖遥,你爽约了。”
红衣的男子搁置了酒杯,喃喃自语道。
几日后,又是一场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从天而降。
这个冬天似乎格外的阴冷,就连一向温和的江南一带都跟着飘落了雪花。
林靖遥命人往探炭炉里多加了几块炭火,然后缩进了被窝里,刚准备睡下,听着门口的小太监扯着嗓子喊道:“奴才参见皇上。”
“平身吧。”玉泠远说着,抖动了一□上的碎雪,然后走到了林靖遥的榻边,问道:“如何,朕来了竟也不请安吗?”
“参见皇上。”林靖遥机械地说着,打了一个哈欠,背过身去。
“服侍朕宽衣。”玉泠远说道。
“来葵水了,全身酸痛,皇上就担待一下吧。”林靖遥嘟哝着,并无起身的意思。
宫里的奴才们皆是怔在了原地,这皇恩浩荡的,主子怎么就一点也不领情啊,别处宫里的娘娘们一年下来盼不来皇上几次,这新主子倒是抬高了自己的身价,硬是让皇上热脸贴了冷屁股。
“你们都下去吧。”玉泠远并无问罪的意思,吩咐了一声之后,随手解开了衣带,褪下了袍子,然后躺在了榻上,略带戏谑的说道:“你日夜侍奉在朕的身侧,不知道二弟得了信还能否坐得住。”
第三十九章 宫里女人是非多
夜色如水,月色寂寥。
林靖遥本想着假寐的,可是身侧躺了一个变态帝君,她如何能安歇的下。
摸了摸枕头底下的匕首,她的眼里寒光一闪,挥刀欲刺下的手腕却停在了半空。
脑海里突然闪过那个为自己算命的和尚说过的话。她的心里,当真是存在着杀孽吧?
抛去这些不说,要是这货死了,自己会不会被凌迟?
天颜般的男子忽地睁开了眼,微微一笑,问道:“怎么犹豫了呢?朕刚才可是给了你机会。”
“诶?我手里怎么会有刀呢?呵呵,看来我这梦游的症状又犯了呢。”林靖遥讪笑了一声,将匕首重又塞回到枕头底下,一撇嘴,重新躺下。
次日,林靖遥只觉百无聊赖,正欲出门走走,却听门口的小太监扯着嗓子喊道:“皇后娘娘驾到――”
稍一犹豫,林靖遥上前行了一礼,道:“参见皇后娘娘。”
“呦,妹妹,你就不必与我行此大礼了吧。”来者一身贵气,貌美端庄,一双月牙美目顾盼生辉,让人不觉亲近许多。
林靖遥也懒得与她客套,请她入了座之后,命人倒上了茶水,随口问道:“不知姐姐今日前来,可有什么事情?”
虽是这么问着,心里却道这八成是来找自己兴师问罪的,玉泠远近来总是赖在自己身边,一时冷落了其他妃嫔,想来自己树立的强敌不在少数了。
那皇后一脸的温婉,喝了一口茶水,说道:“也没什么,只是念着妹妹初到宫中,还没好好熟络熟络,姐姐此番过来,就想着知道你过得可还习惯否,要是缺了什么,也不必与我客气,姐姐能帮你置办的就一定帮你置办齐了。”
好熟悉的桥段!
林靖遥微微一笑,跟着唱起了姐妹情深,说道:“妹妹住的还算习惯,宫里一切都好,又有姐姐这么知心的人儿,也算是我的福分。”
“瞧你这小嘴甜的,说起来,皇上前些个日子赏了我一套茶具,走,去我宫里坐坐吧,姐姐给你煮一壶好茶尝尝。”皇后说着,亲昵地牵起了林靖遥的小手,真有那么一点自家姐妹,互相照应的感觉。
林靖遥反正也是闲来无事,想自己看过的宫斗大戏不在少数,这女人要是想着和自己玩什么手段,咱就见招拆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迈进“延禧宫”之后,一股暖流扑面而来,林靖遥浑身一暖,说道:“还是姐姐会享受啊,我那寝宫里可是冻死人了,跟个冰窟一样,炭火烧的也不旺。”
皇后掩嘴笑了笑,说道:“既如此,你白日若没什么事情就到我这里待着吧,来,到这边。”说着,拉了林靖遥在自己的榻上坐下,然后命人搬来了炕桌,安置好了之后,又安排了人下去煮茶了。
林靖遥将脚丫子埋在被窝里,拿手敲了敲面前的红木炕桌,问道:“姐姐,您这桌子是哪来的?改天我也弄一张,这样窝里吃喝睡,连下床都省了,当真是舒坦。”
“你若喜欢,这张桌子就带回去吧,我命人再赶做一张就是了。”皇后说着,颇为自得地笑了笑,又道:“不瞒你说,在这宫里啊,姐姐我可是最懂得享受的人了,也正因如此,皇上从前最喜欢往我这里跑,说是住的顺心。”
这本该是一个怨妇借机哭诉的台词,只是这皇后说出来却是风轻云淡,全然没有埋怨林靖遥抢了自家男人的意思。
林靖遥不免多看了那女人一眼,能如此不动声色的女子,或者就是和李蓉一种类型,对皇上的恩宠全然不放在心上,或者就是善于伪装,以不变应万变。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宫女们呈上了茶水,说道:“主子,茶好了,不知道贵妃娘娘能否喝的惯煮茶,要是喝不惯,奴才去给您冲壶花茶过来。”
“煮茶?”林靖遥挑了挑眉,说道:“真不愧是皇后娘娘,在中土,很少有人会想着煮茶喝呢。”说着,兀自倒上了一杯茶水,轻轻啐了一口,细细地品了一下,说道:“不错,很香。”
那皇后眼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即刻掩饰好了自己的神色,说道:“在这宫里,除了皇上,谁不是闲的发慌呢,本宫反正闲来无事,所以多下了一点功夫,专门研究怎么享乐了。”说罢,笑了两声。
“甚好,林某人,哦,不,妹妹我也是个贪图享乐之人,本来嘛,人生在世,需得及时行乐。”林靖遥说着,抓了一片生鱼片放在嘴里咀嚼了几下,赞不绝口道:“好吃,很鲜嫩,说起来,妹妹我更喜欢吃烤鱼片,姐姐改日可以研究一下。”
皇后的脸色又变,说道:“本以为不对妹妹的胃口呢,颜国很少有人能吃的惯。”
“我是杂食动物,什么也喜欢吃。”林靖遥说着,小心观察着皇后不停变换的脸色,许久之后,听皇后忍不住问道:“妹妹莫非不是中土人士吗?”
眼皮突然就跳了一下,林靖遥搁置了茶杯,试探着问道:“莫非,你也是穿越来的?”
那女人一脸的迷茫,却是轻启朱唇,说了一句让林靖遥听不懂的语言。
很显然,两人都在彼此试探,只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对方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于是各自掩饰好了情绪,微微笑了笑,继续喝茶。
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林靖遥只怪自己太大意了,如果能沉住了气,这话问的再巧妙一点,也许能套出对方什么话来也说不定呢。
喝过了茶水,走出了“延禧宫”之后,林靖遥猛地打了个喷嚏,然后揉了揉鼻子,裹紧了自己的大棉袄,十分不注重仪表的在宫里四处瞎溜达。
宫宇高阁,金瓦红墙,一切,看起来和西夏并无太大的区别。
也正是因为如此,四面高墙围困,自己怕是插翅难逃了,想着混出皇宫,似乎很有困难。
水泠泱已经脱困,只是如今西夏灾难深重,北突和东颜像是发起了一场比赛一样,不停地攻城掠池,想着趁机多吞噬一部分领土。
“国之将亡,我竟然做了敌国的贵妃,呵呵,看来这林大宰相的乌纱帽真要保不住了呢。”林靖遥自嘲地嘀咕了一句,发觉自己竟又迷路了。
四周的宫殿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左右都是一个样,林靖遥越是往深处里走越是找不回原来的路了,于是拦住了一个年长点的老嬷嬷,问道:“大姐,‘碧华宫’怎么走啊?”
只见那老太冷眉一竖,怒喝道:“什么大姐,我这年纪都能给你当奶奶了,你是哪里当差的丫头,如此没大没小!”
都说喊人不喊老,这老榆木疙瘩如此不开窍呢。林靖遥拿出自己的宰相风度,作了一揖,说道:“大婶,我是刚封的林贵妃身侧的服侍丫鬟,刚来宫里当差,还不太熟悉地形,希望大婶帮忙指指路。”
那老太上下打量了林靖遥几眼,嘀咕道:“宫里最近没有新进的秀女吧。”
正说着,忽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女高音。“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去请皇上过来,要是本宫有个好歹,你有几层皮够扒的!”
那女人一边吆喝着,一边捧着自己的大肚子迈出了门槛,斜靠着长柱看向了林靖遥她们。
“哎呦,我的祖宗,您既然不舒服就该在宫里躺着,别是着了凉啊。”那老嬷嬷说着,不再搭理林靖遥,急忙去御书房请玉泠远了。
林靖遥正懊恼着该不该向这位颐指气使的主子打探一下回宫的路,却瞧着另一座宫殿里跟着走出了一个女子,同样不可一世的表情,交叉了胳膊,冷笑了一声,说道:“还不知道是个皇子还是皇女呢,瞧着怎么跟自己要做太后了一样呢。”
“起码这是皇上的骨肉啊,本宫不辞辛苦,怀胎十月,要求皇上前来探望一下也是应该吧。当然了,某些人进宫好几年了,肚子连点动静都没有,心里多半有怨吧,如今说出的话听着也是酸不溜就的。”大肚子女人说着,得意的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
“那又如何呢,如今皇后和两个贵妃的位子可都有人了,你还想着靠一个孩子就升天不成!”
“呵呵,有总好过无吧,指不定我的皇儿日后出息了,我就能出人头地了呢。”
“想着母凭子贵啊,哈哈,你未免也太想当然了些。”
林靖遥听着两位主子争来吵去的,一时有些头大,硬着头皮上前了一步,对那大肚子的霍妃霍莹莹打听道:“这位主子,请问去往‘碧华宫’的路怎么走啊?”
霍莹莹看了林靖遥一眼,秀美一挑,说道:“狗奴才,没瞧着本宫心情不爽吗,既然在宫里当差的,如何连路都没有摸准呢!”
靠,这是有火无处发,拿了自己开涮呢。
林靖遥陪着笑脸说道:“奴才记性不大好,还希望娘娘能提点一下。”
霍莹莹嗤笑了一声,说道:“狗东西,你们那主子最近风头正盛,怎么也不见她出来走动走动呢?”
“我家主子貌丑,轻易不愿示人。”林靖遥笑着回答。
“呵呵,你这奴才倒是不怕死,什么话也说得出来,不过本宫听了如何就觉得舒坦呢,也是,虽未蒙面,但听说你那主子生得的确不太雅观,莫名其妙得了宠,也真够荒谬的,不知皇上如何就换了胃口,会喜欢上这一路货色。”
不太雅观吗……
林靖遥嘴角抽搐了几下,说道:“其实,主子长得还算清秀可人,十分耐看的。”
第四十章 真心话大冒险
“哼,前几日本宫听人说你那主子瘦骨嶙峋,其貌不扬的。”霍莹莹说着,上下看了林靖遥几眼,道:“和你差不多的身段。放在藏美无数的后宫里,真是一枝独秀啊,哈哈。”
林靖遥忍了忍,心道自己真是疯了才会和这个妒妇搭讪,正欲转身离开,却听那和霍莹莹掐架的另一个主子甄歆说道:“丫头,本宫带你过去吧,要说你家主子进宫有几日了,本宫一直没有前去瞧瞧,显得有些不识大体了,走着。”
林靖遥一怔,应了一声,跟在了甄歆的身后。
行至“碧华宫”门前,守门的小太监急忙喊道:“奴才见过甄主子,给主子请安。”
甄歆应了一声,迈进了门槛,四下里看了一眼,问林靖遥道:“你家主子不在宫里吗?”
林靖遥一边脱掉厚重的棉袄,一边回答说:“这不刚回来吗。”说着,无视了甄歆石化的表情,对宫女小蝶吩咐道:“让炭火旺一点,可是冻死人了。”
那宫女应了一声,有些没大没小的说道:“主子,一进屋就脱衣裳可是会受凉的,您就是冒失。”
林靖遥讪笑了两声,重又将棉袄穿了回去,说道:“我在皇后那里寻了一张桌子不错,等会让全德讨了过来,晚上我们围坐一圈打天九!”
“要奴才去御膳房打点一些果干和甜点吗?”那小丫头急忙问道。
“嗯,还是你想的周到。”林靖遥笑了笑,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甄歆,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还是姐姐有心,今日冒冷走这一趟来看望妹妹也不容易,晚上留下吃饭吧,顺便凑一局。”
本想着看那甄歆窘迫的表情来着,谁料那女人只一顿,竟是忙不迭的点头,说道:“好,我正愁着近来无处消遣呢,能凑一局固然是好的。”
林靖遥一愣,接着畅快的笑了笑,说道:“甚好,既如此,我让奴才们准备一下。”
摊开牌场之后,林靖遥屡战屡胜,毫不客气地收下了甄歆输给自己的银票,手镯,耳环,项链等物,眼见着对方一穷二白了,嘿嘿笑了几声,说道:“这样吧,从现在开始,输了的话不用出银子,就选择真心话和大冒险,顺便再罚酒一杯,如何呢?”
“何解?”甄歆输的没了脾气,脸色有些阴郁的厉害。
“所谓真心话呢,就是我问你答,不管我提问的问题有多隐私,你都要如实作答。至于大冒险呢,就是我为你出一个难题,不管有多困难,你都要完成,如何呢?”
那甄歆是个暴脾气,哪里受得住人家如此激将,一拍桌子,说道:“好说,玩就玩,妹妹也不打听一下,姐姐当年没入宫之前可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我爹那军营里的人,谁见了我不是喊我一声大姐头,此等小儿科的把戏,你还当我怕了不成!”
林靖遥微微一笑,轻轻抚摸了一下嘴唇,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甄大元帅甄城是你爹吗?”
“是,我打小就是在我爹军营里混大的。”甄歆说着,脸色略微一红,说道:“大概是从小和那群臭男人胡搅蛮缠的多了,我性子里总缺少一股子女人该有的温婉,让妹妹见笑了。”
“怎么会。”林靖遥笑了笑,随手拿起一块葱花煎饼放进了嘴里,嚼了几下,说道:“我女扮男装入朝为官的事情想必姐姐也听说过了,混迹官场五六载,自然也没有那些个娇柔温和之态,如此,倒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