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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人在前线。主要也是观望吧,我可没听说嘉峪关最近有什么动向。”
“没动向?公主要是能亲自去看看就不会这么说了,嘉峪关的守兵哪天不是枕戈待旦?天气又热,很多天不下雨,嘉峪关的水井都快干了,这段敌方攻势稍微减缓的日子,公主知道本王在做什么吗?在领着士兵挖井!其实不只嘉峪关,整个长城沿线的关口都面临着严重地缺水问题,越往西。越往北。越严重。”
我从他地话里捕捉到了一个重要信息:“如王爷所言,匈奴那边岂不是在闹水荒?”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就是啊。所以据本王猜测。匈奴之所以放弃西部战线,暂时只进攻北部地几个关口,是因为他们比我们更难解决缺水问题。他们那边的气候本来就干燥,不把全部兵力集中在某一个关口,也是没法解决吃水问题。天气热到这个程度,一天没水喝会死人的!日头那么毒,不做事都一身接一身的大汗,还上战场打仗,要是居然没水喝,公主想想那情景吧。”
我不吭声了,因为他说的这种情况是我万万没想到的,酷热干燥少水,居然成了匈奴人改变作战计划地决定性原因。
琰亲王观察着我的表情,“本王的解释公主还满意吗?唉,要是公主能亲临前线看一看,就知道本王所言非虚了。”
“那就请王爷带音音上嘉峪关看看吧。”
琰亲王愣住了,因为他决想不到我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
在我,一来,是真的想看看前方关口的情况,如果的确严重缺水,那么他分析得就很有道理,匈奴人可能真的因为这个原因才不得已形成了如今的进攻局面,他也可以洗脱通敌卖国的嫌疑;此外,还有一个重要理由是,我既然想给皇上当说客,说服他跟皇上合作,就必须找机会跟他谈,一次两次也许不成,要有长期奋战地准备。他都上前线去了,我一个人困在这里皇宫里找谁谈去?纯粹地人质生涯很无聊,很郁闷的,也没有意义。
琰亲王倒不知如何回话了,假装遗憾我不能亲临现场地人是他,现在怎么好断然拒绝,只能扯些前方条件差,怕我住不惯;前方尽是男人,怕我不方便,等等等等的由头。
我只一句话就驳回了他:“王爷本来就是把我从军营中劫来的,我能去皇上的军营,怎么就不能去王爷的军营呢?皇上那边还是行军露营,连个房子都没有,嘉峪关是个战略要地,在附近修筑城池都有几百几千年的历史了,里面肯定也不只军人,还有居民吧。”
琰亲王忙说:“没有居民,自从战争打响后,老百姓就统统撤走了,原来的民房都让给当兵的住了。那里自古就是军事要塞,并没有纯粹的百姓,有也是依附军队生存的,或者是他们的家属。”
说了半天,“王爷到底让不让我去嘛。”
“不是本王不让,是担心公主的安危。”
“如果在王爷身边都不安全,这里就安全了吗?一旦嘉峪关失守,西京照样保不住,还不如跟着王爷,也许有一条生路呢。”
“你就这么相信本王?”
“不能选择绑匪,就选择相信绑匪。盗亦有盗,绑匪也有好的和坏的。”
琰亲王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你这到底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当然是夸了。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乱世之中,只怕抢不到手,使尽阴谋诡计那是各人的本事。王爷不是也说磊落是帝王的致命伤吗?其实您跟我讲的是一个意思。”
琰亲王道:“音音,你是本王遇到的最有见地的女子。”
我愕然。这又从何说起?我明明在骂他,他倒夸起我来了。仓促间我只能说:“哪里,最起码,太后就令音音望尘莫及。”
“太后胜在气势,公主胜在见识。”
“王爷您就别取笑我了,我要有见识的话,不至于混到下堂妇的身份,也不至于落到如今的地步。我有幸能进入宫廷,跟当今最尊贵最有权势的人为伍,但也正因为生活在这些人中间,越发显得我像个傻子。”想起皇上和琰亲王的先后劫持,想起自己的母后的处境,我不由得感慨道:“女人再有见识,再有手腕,在你们男人眼里,也许都只是雕虫小技吧。就连母后,那样精明强悍的女人,又何尝是你们的对手?十五岁的小皇帝能出动御林军对付她,你呢,连她卧室里有秘道都知道。你们一个用强硬手段掳走我,一个躲在暗处守株待兔,可怜母后还以为她的暗道可以保我周全。”
琰亲王伸出手在我面前摆了摆:“太后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她肯定做了几手准备,就算你最后不跟皇上走,她也未必真的让你走秘道。我甚至怀疑,秘道只是她故意放出的烟幕,为的是迷惑别人的视线,其实,她另外有我们都无法料到的安排。”
“是吗,如果有的话,为什么我最后还是跟皇上走了,然后半道又被王爷劫持,做了王爷的人质呢?”
琰亲王沉吟道:“这也是本王百思不得其解的。但,以本王对太后的了解,一切绝不如你想你的那样简单,如果她真打算送你从秘道走,她不会宣之于口,她一个字都不会说,而是装得六神无主,惊慌失措。然后,在最后一刻,才一声不吭地打开秘道开关,迅速把你送走,让别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他这样一分析,我也狐疑起来。因为,以母后多年宫廷生活养成的猜忌与慎重,这么秘密的安排,她的确不会事先一再地嚷嚷出来。须知隔墙有耳,太后的寝宫,服役人员最多,到处都是眼睛和耳朵,什么都瞒不了人。
如果琰亲王所言为实的话,太后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呢?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我会被琰亲王半道劫走,这是她没预料到的。所以我猜,她派来跟琰亲王谈判的人,已经日夜兼程朝西京赶来了。
一切都可能不是真的,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都可能不是真的,但有一点决不会有假,那就是太后对我的爱。
再认真比对了一下地图,把上一章中琰亲王驻扎的“雁门关”改成了“嘉峪关”。因为西京,在我的心目中,就是今天甘肃的陇西市。
另,本来我还担心甘肃没有荷花,所以在写到水殿的荷花时,特意在旁边打了个问号,括弧,待查。结果,查出甘肃不只有荷花,人家还有荷花节呢。汗啦,从没去过西部的我。
下次给小朋友解释什么叫“孤陋寡闻”,什么叫“井底之蛙”时,就拿我举例吧。
第八十五章 愁看银河泻
后来我并没有去嘉峪关,不是因为缺水,而恰恰是水太多了。
就在那天下午,一声惊雷后,热得像蒸笼一样的西京终于天将甘霖,宫女们欢呼着跑出去以手承接,整座离宫沉浸在节日般的气氛中,唯一没笑的,大概就是我了。
雨很快转为瓢泼大雨,大到任何雨伞也遮不住,一出门就淋得一身透湿。在这种情况下,琰亲王也只能暂时留下,准备等雨停了再走。
就像我担心的那样,雨一下起来就没个完,那雨势,那情景,让我不由得想起来了家乡的水灾,再加上之前听到了传言,心里越发不安了。
琰亲王头两天还很高兴,白天接待“湿人”…………那些冒雨赶来向他禀报事情的手下。晚上就陪我聊聊天,下下棋,品品茶。
在餐桌上也表现得相当热情,这东道主当得可不是盖的:“音音,本王今天请你吃的是本地名菜,先尝尝这陇原三绝。这个叫蝴蝶肉,像不像?可不是蝴蝶的肉哦,只是取其形似,其实是驴肉;这个叫红霞火腿,取其色;这个叫脆香口条,取其味。还有腊羊肉,烧鸡粉,咸牛肉,都是比较有名的,那一桌是风味小吃,有粉鱼儿、糖油糕、莲花豆、莜麦甜醅、醪糟、酿皮、面等,公主如果还喜欢吃的话,以后叫他们轮换着上,一天家乡菜,一天京城风味,一天本地口味,好不好?”
“好,当然好,就是太麻烦了。”我无声叹息。看着外面的雨幕,像银河倾泻一样,哪里还有什么好胃口。
放下筷子,我忍不住说出心里的隐忧:“王爷,我好担
“担心什么?”
“当年的那场水灾,王爷也是经历过的。难道就没印象吗?”
“那次是南方大水灾,北方干旱,你们淹水的时候。我们这边地都裂了。”
“难怪王爷不急地,是不是觉得这雨正好解了旱情?那时候我虽然还小,但也记得一些,水灾前后的情景,跟现在一模一样,也是开始热得要死。两三个月不下雨。田里都没法种稻子了。然后突然一天下起了大雨,几天几夜不停,河堤冲垮了,路淹了,我们一家三口差点没走出来。”
“真的吗?”琰亲王也放下了筷子。
“真的!我在宫里的时候早就听过这样的预言了,说今年又是一个大灾年。灾情可能比十二年前那次还严重。”
琰亲王对此似乎不大在意:“所谓地洪灾预言本王也听说过,那些话,听听就好,别信真了。”
他会这样说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纳闷地问:“如果不信,王爷为什么爱跟僧道打交道呢?说皇上和先帝八字相克的,好像就是王爷最信任地一个什么大师。”
琰亲王笑着说:“你连这个都知道!其实到今天我也不怕承认,僧道的那一套我是从来不信的。尤其是被他们传得神乎其神的因果报应说,在我看来。纯粹是扯淡。我这半生,见到的尽是恶人得势。好人没好报。”
“王爷认为自己是好人呢,还是恶人呢?”
“我很恶吗?”
“也不算好人吧。”好人怎么会谋夺侄儿的江山。
他无奈地一叹:“公主,我喜欢你地直率,但有时候,女人还是委婉点比较好。”
我心说,我哪里是直率,借机表达一下身为人质地愤懑而已。
几句对话之后,我也算是听懂他的意思了,于是继续装“直率”:“原来王爷跟僧道结交,只不过是做样子给世人,尤其是给皇上看,让他们以为您清心寡欲,无意荣华,正走向超脱凡俗之途。”
他略略有些尴尬:“何必说得如此明白呢,公主,聪明的女人懂得给男人留面子。”
“很抱歉,我只是个笨女人,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他也真是气量大,居然笑眯眯地说,“其实这样也好,本王身边就缺了像公主这样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的人,平时斗心眼子斗累了,反而很向往跟直率纯真的人做朋友。我喜欢跟公主在一起的感觉,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吧,不吹牛拍马,不曲意逢迎,时而天真时而成熟,不管怎样都是一个人地真实表达,很好很好。虽然有时候公主的话让我有点不舒服,但也没有太过分,还在本王能承受的范围内。”
这时,那个叫长乐的太监………根据这两日的观察,这人是他的头号心腹…………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只见琰亲王眉头微皱,却没有说什么。
长乐就在旁边一直站着,大有主子不发话他就不走的架势。琰亲王这才开口道:“没见本王在陪公主用膳吗?你现在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长乐躬身道:“王爷,宋大人一直立在殿外不肯走,雨又大,他全身上下早就湿透了,再这样站下去,奴才怕他支撑不住。若是平时也没什么,顶多养几日病,可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要是再把宋大人病了,王爷可就少了一个左膀右手。”
琰亲王这才站了起来,走之前笑着对我说了一句:“公主慢慢吃,本王去去就来。”
我恨不得跟过去看个究竟,这两个人,君臣不像君臣,朋友不像朋友,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我会好奇,是因为今天这样的情形不只一次发生了。琰亲王“赋闲”的这两天,每每他和我在一起做什么,比如下棋下得最紧张地时刻,那位宋大人就会出现在门口,故意晃来晃去引起王爷地注意,若王爷视若无睹,他甚至会直接跑进去拉。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我差点掉落下巴。琰亲王如此权高位重地人,竟然被手下这样管制监控,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同样的把戏玩过几回后,大概这位宋大人自己也嫌腻味了,所以今天换了个新花样。在殿外上演苦肉计,用淋雨大法成功地把王爷从我身边叫了过去。
所以我恨不得跟过去大声告诉他,您老尽管放心。本公主是绝对绝对不会染指男人地男人的!就算琰亲王是杂食动物,本公主有心理生理的双重洁癖。
琰亲王也是可怜啊,人家周公一沐三握发,一饭三吐脯,好歹是自愿的,他这可是被迫的。
说“去去就来”。不过是客套话。一直到我吃完都没再见到他的人影,当然我也能理解就是了。
走在水殿地九曲回廊上,外面蒙蒙的水雾,已经下得天地一色,似乎人间天上都成了水世界。精美食物带来的一点满足感,还有王爷君臣奇异互动带给我地喜悦感。都在铺天盖地的雨雾中消失殆尽了。我忧心如焚地想,再这样下去,大灾之年的预言会真的变成现实,一旦洪水来袭,这水殿会变成真正的“水殿”…………水里的宫殿。
匈奴那边不知道有没有下雨?一般来说,南方涝灾,北方就旱灾,好像雨水总量是恒定地,这里下多了。那里都没有了。反过来也一样。北方连续暴雨,南方就没雨下了。匈奴在北方。但我无法想象极北之地地草原和戈壁暴雨倾盆的情景。
匈奴的国师预言的是黄河会决堤,也就是说,雨是下在中原一来的,南方的江淮流域应该没雨。难道家乡小镇今年会干旱?那里一向是鱼米之乡,尤其我们后来住过地金口,隶属荆州,临长江,土地宽广肥沃,交通方便,历来以富庶闻名,不然父亲也不会带我们去那儿讨生活。
“公主,别站在这里了,您衣服都湿了。”一个小宫女提醒道。
我恍如梦中惊醒:“哦,那我们回房去吧。”
刚转过身,差点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满脸怒气,连道歉都没说一声,只鞠了个躬就继续往前走,他的后方随即传来了呵斥声:“浩然,你给我站住,本王的话还没讲完,谁准你走了?”
浩然…………也就是宋方,反而加快脚步,很快就冲进雨幕中,可怜刚换上的干净衣服,又一次泡在雨水里了。
“浩然……长乐,你是死人那,都不知道拉住他。”
“王爷,您也看到了,宋大人走得那么快,奴才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