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问过门房,罗大哥说我回来后,那田妈妈便出了府。”
明思静静听着,听完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后面的日子咱们就注意些。她总归是将军的娘亲,这番回来定然是听了些风言风语。原则咱们不退让,但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缺的。”
蓝彩默默点了点头。
明思望着她抿唇一笑,“包副将人挺不错。”
蓝彩秀丽白皙的脸颊蓦地腾起淡淡红晕,“小姐,你胡说什么?”
明思朝她俏皮眨了眨眼,“俗话说‘有花堪折直须折’,你小姐我以为,这话对男人也同样管用。”
蓝彩面更红了。
~~~~~~~~~~~~~~~~~~~~~~~~~~~~~~~~~~~我是分割线~~~~~~~~~~~~~~~~~~~~~~~~~~~~~~~~~翌日卯时末,明思便起了身。
梳洗过来,寻思片刻,明思挑了一件浅紫烟罗缎地绣花百蝶长裙换上,腰上用深紫色宫纱束了。除了一只翡翠镯子,同套的翡翠水滴耳坠,还有头上一把翡翠梳篦并一支翡翠蝴蝶簪,再无其他首饰。
蓝彩看得十分满意,“小姐总是会搭配。”
每回无论多么简洁的衣裳和首饰经明思一搭配,总是说不出的雅致好看。
帽儿叹气道,“咱们天衣坊的衣裳才好看呢!小姐都没穿过。”
明思笑了笑,“走吧,时辰差不多了。”
天衣坊的衣裳虽好看,但太过打眼,如今,她却是不方便穿的。
三人朝秋老夫人所住的秋棠院行去。
秋老夫人回来没有住她原先住的白露院,却选了同闻雅院相邻的秋棠院住下。
明思住的静湪院本与秋池的闻雅院相邻,明思从静湪院去秋棠院自然也不会太远。
不到两刻钟,便到了秋棠院的院门外。
院门是大开的,明思刚走进去便看见一个着藕色襦裙的年轻女子端着托盘从正房门口迈出。
看了看托盘上的早膳碗盘,明思心里顿了顿,这秋老夫人起的好早,这么早就用过早膳了。
那女子听得声响,在廊下停住脚步抬首往来。只见她二十一二岁年纪,中等身材,面容娟秀,梳了个螺髻。一见明思面容,她神情似怔了怔。
蓝彩低声道,“这就是那云芳。”
明思垂了垂眸,提步继续前行。
到了廊下,那云芳才回神过来,有些慌张地朝明思福了福身,“奴婢云芳见过少夫人。”
明思还未出声,一个穿酱色褙子的中年瘦削微黄脸妇人出现在门前,抬眼看了明思一眼,似笑非笑地半福了福,“少夫人来了啊。”
明思淡淡一笑,“是田妈妈吧。我来给娘请安,不知现在可方便?”
明思淡定的模样似让田妈妈微微一愣,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看着明思三人笑了笑,“老夫人每日卯时中便起身了。昨晚听说少夫人回来了,今早还特意起早两刻钟,正等着见少夫人呢。”
提早两刻钟?
那就是五点半就起床了。
明思心底笑了笑。
大京大家族中给长辈请安一般都在辰时中到辰时末,也就是八点到九点这半个时辰里面。她今天还是特意提前了的。这田妈妈倒有意思,好似还是她来晚了。
没有说什么,明思只一笑,“烦请田妈妈引路。”
待明思迈进门槛,那端着托盘站在一边廊下的云芳才转身匆匆而去。
想着方才那云芳有些探究和情绪莫名的目光,明思只觉心里有些莫名发堵,低低叹了口气,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啊!
走进正房,只见一色的崭新黄花梨家具。
这都是方管家收到秋老夫人书信后,蓝彩亲自置办的。这秋棠院也里里外外翻新了一遍,所有东西都是重新添置的。
秋老夫人婚后数月就跟着夫君去了苍郡,这二十来年从未回来过,原先的东西自然是不能再用了。
正房厅堂前端的雕花茶床上坐着一位年约四旬,打扮老成的中年妇人。
白皙的肤色,秀美的眉眼,眼角虽有淡淡纹路,但却无损容貌的美丽。
原来秋老夫人长这个样子,明思心道,秋池的五官倒有七八分同她相像。此际都有如此容颜,可想而知年轻时候应也是位列美人之流。
可她的样貌虽美,却穿了一件半新旧的藏青缎地平针绣喜鹊穿牡丹长褂,又梳了个扁平反转的倭堕髻,故而整体看起来却显老了些。
走到厅堂正中的团花地衣前,明思站定,只朝前方望了一眼便垂眸福身下去,“儿媳纳兰氏给娘请安。”
秋老夫人定定地看着明思,目光在明思发黄的面容上停了一瞬,垂了垂眼睑,“起来吧。”
明思起身,抬首微微一笑,“娘路上辛苦了,明思此番怠慢,还望娘恕罪。”
秋老夫人眸光一闪,牵了牵嘴角,“坐下说话吧。”
明思行到右侧靠背椅上落座,那田妈妈也站到了秋老夫人身畔。
“你身子如何了?”秋老夫人上下打量了下明思,开口道。
明思微笑,“劳烦娘挂心,明思好多了。”
秋老夫人看了她一眼,端起左侧茶案上的茶盏饮了一口放下,不疾不徐道,“这女人的身子最是紧要,你可要好生调养。我们秋家人丁单薄,我如今年纪也大了,也不想别的,就等着看池儿为咱们秋家开枝散叶。我x后也有脸面去见他爹和祖父祖母。”
明思垂了垂眸,抬眼笑道,“娘哪里看得出年纪大?明思方才还惊一跳,还真未想到娘如此年轻好看。”
秋老夫人似愣了愣,田妈妈瞥了明思一眼,笑道,“少夫人倒会说话,难怪将军写信都只说少夫人的好。”
只说少夫人的好?
明思抬眸看了一眼她,这田妈妈倒是话里有话呢。
厅中霎时有些沉寂。
少顷,秋老夫人看向明思,“听说,你给府里下人涨了月例?”
明思颔首,笑了笑,“因娘不在,府中下人月例多年未变。明思便自作主张,略做了些调动。明思也无经验,娘可以再看看,若有不合适的,该如何改动,娘做主就是。”顿了顿,“之前是娘不在,如今娘回来了,明思也该将账本交回。”
明思说完,蓝彩从身后走出,将手中几册账本奉上。
秋老夫人看了明思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沉色,“不必了,池儿既然交给你,你拿着便是。”
明思笑着点了点头,朝蓝彩示意,蓝彩退了回来。
秋老夫人望了蓝彩一眼,“你出身大家,身边的人也该悉心调教才是。女子讲究的是贤良淑德,这‘礼义廉耻‘四字需当谨记。我虽常年不在大京,可北将军府也不能没有规矩。你这丫鬟上回在府外惹了是非,你可知晓?”
明思垂眸在心里吸了口气,抬首,面上笑意淡了一分,“因我不在府中,故而留了些差事让蓝彩去办。这事是明思想得不周,以后会注意的。”
秋老夫人淡淡看了明思一眼,这时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明思抬眼一看,却是那云芳走了进来。
第两百五十七章 鸿雁远来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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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老夫人目光在云芳身上一扫而过,转首看向明思,淡淡道,“如今你院中只得两个丫鬟伺候,人也少了些。云芳一直伺候池儿,就把她拨给你吧。”
明思轻轻笑了笑,“好。”
秋老夫人深深地看了明思一眼,“那就好,”又朝云芳看了一眼,“还不跟着少夫人下去!好生伺候着。”
云芳低低应了一声。
明思起身,“那明思就不打扰娘休息了,明思告辞。”
待明思四人离开,房内便空落了下来。
田妈妈给秋老夫人续了茶水,小心地瞄了一眼秋老夫人的面色,“老夫人……”
秋老夫人面沉如水,瞥她一眼,淡淡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田妈妈看着秋老夫人,小意道,“奴婢在想,老夫人何不接了那账册。咱们刚回来那几日,府中下人个个张口闭口都是少夫人,还不是因少夫人当着这家。反正老夫人这次回来也打算长住一段时日,这家自然是该老夫人来当才对。”
“当家?”秋老夫人冷冷道,“怎么当?池儿的饷银都是直接汇到苍郡的,这账面上的银子都是年前留下一整年的开销。如今这月例涨了,厨房定例涨了,连下人每季的衣裳都加了两套。你让我接过来,是让我做这恶人,还让我出这银子是?”
田妈妈一滞,“奴婢一时思虑不周……”寻思片刻,“那少夫人交出这账本岂不是想故意为难老夫人?”
秋老夫人沉脸不语,只端了茶水来喝。
田妈妈看着秋老夫人,面上带了几分疑惑之色,“这少夫人这般容貌,再说将军素来稳重,怎会说出那‘不纳偏房伺妾’之言?”
看到了明思的模样,田妈妈一直想不通。
作为婆婆,秋老夫人对自己的媳妇自然是好奇,可将军却一直语焉不详。
一月半前,她才从一位刚从大京过来探亲的军眷那里得知了有关少夫人和将军的两个消息,两个消息一个比一个让她惊愣无语。
幼年曾经痴傻,容貌被药性所冲还罢了,可那“不纳”之言却是真真骇了她一大跳,赶紧回去同秋老夫人禀报。
秋老夫人惊了半晌,当下便决定返京。
没想到,这一回来更不得了。
这少夫人不仅将老将军留下的旧例全都改了,还用府中正院收容过下人的亲属。
老夫人回来不见人,说是去了西龙山行宫调养。再一打听,原来这少夫人还是先天不足,胎里带寒的……
有些经验的女人都是懂的,这女子先天体寒者原本就难易受孕,还不让将军纳偏房伺妾,这不是存心绝北将军府的子嗣么?
可田妈妈就不明白了——将军向来是持重有数的,这回怎会出这样的异数?
该不是外间胡乱传的吧。
秋老夫人将茶盏放回茶案,“不论真假,且先看着吧。”又沉了沉脸,“莫说什么不纳偏房侍妾,若是她真个不能生,我也不能看着我北将军府无嫡子传嗣!”
田妈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宽慰道,“将军素来孝顺,老夫人也不必太过多虑。老夫人的话,将军定然是听的。”
提到秋池,秋老夫人面上露出些暖意,笑看了田妈妈一眼,“我自己的儿子,我自是清楚。”
~~~~~~~~~~~~~~~~~~~~~~~~~~~~~~~~我是分割线~~~~~~~~~~~~~~~~~~~~~~~~~~~~~~~~~~~~~~~明思回到静湪院,那云芳跟着到了正房。
明思落座之后,“你如今住在何处?”
云芳望了明思一眼,低眉顺眼道,“老夫人让奴婢住在闻雅院。”
明思点了点头,“既是老夫人安置的,那就照旧吧。”
云芳一愣,瞬即露出一丝喜色,一抬首见明思看着她笑得淡然,心里一惊,又赶紧把那丝喜色收起,“奴婢定会好生伺候的。”
明思心里其实很是憋的慌,又见这云芳诚惶诚恐地模样,心里只得没奈何的苦笑一声。心想,这“伺候”还指不定指的谁呢。
忽然间觉得有些心累,明思看了蓝彩一眼,“你带她下去交待活计吧。”
蓝彩将云芳带下去,不多时回转,明思已经在书房开始练字,外间桌上摆着用了一半的早膳。
蓝彩走进书房,只见清晨的阳光透过碧绿的窗纱投射在明思右侧脸颊,生出一种明亮而柔和光影。
明思端坐执笔疾书,神情极为认真。纤细的脊背挺得笔直,单薄中现出一种坚决。
“我让她负责针线,寻了几个帐子让她绣。”蓝彩轻声道。
明思没有抬首,只微微颔首。
蓝彩心里也憋屈,“小姐,你为何还让她住闻雅院,老夫人分明是想——”
“只有千年做贼的,何来千年防贼的?”明思未抬首,语声淡淡,“我也不愿外人到我这院子来。”
帽儿看了蓝彩一眼,心里也难受得紧,这老夫人一回来,虽还是同样的院子,可呆着就觉着好似比以前无端端憋闷了许多。
她虽不聪明,今日这一见,也看得出老夫人对小姐是并不友善的。
忍了半晌,帽儿忍不住开口道,“小姐既然不喜欢,为何不拒绝呢?若说人不够,咱们把如玉要过来也是一样啊。”
看着两个丫鬟的一脸凝重担忧,明思叹了气,看来,这字儿是没法写了。
将细豪笔搁回砚台,明思静静地看着两个丫鬟,轻声道,“老夫人这番回来,想必是因为听了些风声。应是与那镜湖之言有关。老夫人今日虽是旁敲侧击,但并未直言。我又何必将矛盾挑破?”
蓝彩蹙眉,朝外间望了一眼,低声道,“那这云芳……小姐就一直让她留在咱们院子?”
明思淡淡一笑,“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只要她不生事,一切等将军回来再说吧。”
她自然不想让这个云芳天天在她身边打转,可如今秋池不在,她也不能一见面就同秋老夫人对上,让秋池难做。
更何况,现在大家都没把话说白,她自然不能让人落下话柄。
如此般过了几日。
明思仍然是每日一大早便去向秋老夫人请安。
因着那田妈**话,明思虽不惯早起,还是每日卯时中就起了身,卯时中两刻,便准时到了秋棠院上房。
秋老夫人看着明思也是神情淡淡,每日说了两句便是些敲打的话,明思大多笑而不语,偶尔笑着回两句不痛不痒的。
看着明思淡定平静的微笑模样,秋老夫人心里愈发郁结。
而那云芳却是勤快之至,虽明思未唤她进正房,但每回见到蓝彩和帽儿干活便会主动上前来帮手。看到明思,态度更是谦卑恭敬。
每日明思不过去秋老夫人处请安一次,她却每日照三餐的,在正房门前向明思行礼问候。
每回明思出了房门,她更是紧随不放。
明思说了几回,她也照旧,只小意陪笑脸道,她初来大京不懂规矩,想跟着少夫人好好学学,请少夫人莫要嫌弃她云云。
故而,明思虽是不厌其烦,但也不好伸手打笑脸人。
更别说这笑脸人还是一副可怜样。
说得稍重了,她便咬唇垂眸,红了眼圈。这样一来,明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由她。
可无奈之余,心里也更加憋闷得慌。
回来这数日,唯一让明思心情开怀的便是收到了四老爷和明柔还有晟绣娘三人的书信。
四老爷的家书是寄到府中的,明柔和晟绣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