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一刻,明思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恼怒并未逃过他的双眼,再思及明思那有几分精怪的性格,他心中不禁开始重新猜测两人的关系。
心中思量,面上却不露,听明思说完后,他依旧带笑看向荣烈,语声稍稍犹疑,“老十七,你的意思是――”顿住,看了明思一眼,“依朕看,不若封个侧妃――”
明思一听,只觉头顶都快冒烟了!
赶紧“噗通”一声落跪,“陛下,民女身份卑微,本不该奢望。原先不过是妄想,如今民女已醒悟,此生愿侍奉双亲百年,再不做他想。恳请陛下成全!”
荣安还未做反应,只见荣烈忽地俯身拾起那虎皮软垫后,便大步朝明思走来。
到了跟前,伸手将明思一拉,手劲儿不重,可也不轻,刚好够力将明思拉起,当然,明思也不好同他较力。
待明思起了一半,他将那虎皮软垫朝明思膝下一塞,动作极为利落!
放好之后,俊颜抬起,看着明思,朱唇轻启,“你身子不好,地上寒凉――要跪,跪这垫子上便是。”
语声极是轻柔,说话间,那一双琥珀眸子更温润得似要滴出水来,满满皆是柔情,几近满溢。
这般深情款款,这般温柔细致的睿亲王,若非亲眼得见,谁能信?哪里还是平素那倨傲冷情的西胡第一美男子?
真真是大跌眼镜!
一出大戏接一出,在场的胡臣只觉今日真是精彩无限!
这出大戏却是同众人无干,故而,多数皆抱着好事的心态,反正无关己身痛痒,那就乐得看戏。
一双双眼都紧紧盯住殿中两人,等候下文。
明思噎住了!
她自认为自己已经算是那脸皮厚的,演技也不错的――如今才知山外有山,自己算什么葱蒜?眼前这个妖孽才是真正的影帝!
还是剧情帝!
送垫子的桥段也能想得出?
外焦里嫩,明思很想磨牙……
无语地看一眼下方的软垫,嘴角抽了抽,只能缓缓跪下。
无语也罢,磨牙也罢,只能心中阿q,这戏,还得继续往下演……
尽量无视周遭各种好奇,探究的目光,明思暗暗咬了咬牙,抬眸迎向此刻正深情凝视着她的荣烈,神情泫然若泣,“烈郎,你身份高贵,人品贵重。我陋颜粗姿,还曾谎言相欺,实不堪同你匹配!你……你就当从未识得我,日后,自然有那品貌身份皆能同你匹配的如花美眷!我今日来前,已立下心思――绝不能改!你今日能这般说,我已别无所求。你我二人间,就此作罢吧!”
略带哽咽凄然地说完,明思转首不再看他,望向御座之上的荣安,“今日蒙陛下宽宏,此恩此德,民女永生铭记。请陛下容民女告退!”
荣安却一笑,未言语,只噙笑看向荣烈。
就在明思话声一落后,荣烈先是一怔,神情怔忪地望着明思。须臾,伸手一把捉住明思的右臂,将明思拉来同他对视,满目情深之态,语声更是低柔,“思思,若是今日之前,你叫我放手,许有可能。可如今,你让我上何处去寻如你这般有情有义,深明大义的女子?你也胡汉民情不同,我们胡人不在意那些繁文缛节,只要是喜欢便无不可。”说了一句,语声更柔了三分,“思思,再好的如花美眷也比不过你,你莫怕,信我好么?皇兄圣明,不会不喜欢你的。”
周遭的人看得趣味之极,明思却嘴角连抽,几乎连表情都装不下去了。
这家伙,这妖孽,实在是太能演了!台词儿还……还这般顺溜!
若非女主角是自己,几乎连明思都要相信他此刻是真情一片,情真流露了!
可是,虽是暂时想不出缘由,但打死明思,她也不会相信这妖孽是真的想娶她――有阴谋!绝对有阴谋!
但此刻不是探明究竟的时候,明思呆了一瞬,一咬牙,摇首道,“不,烈郎,你不知道――”顿住,垂眸幽幽,“你可知我那和离的夫君是谁――是秋池……”
这一下,莫说殿中众人,就连本在含笑的荣安也敛去笑容,露出意外之色,“你原先所嫁的是秋池?”
明思强作幽怨地将手臂从荣烈手中扯了出来,转首看向荣安,咬唇颔首,轻声道,“回陛下,确是。”
荣安一怔,微微皱眉。
第三百八十二章 原来“狼狈”!
(三更奉上)
下一刻,就听身侧“噗通”一声,荣烈竟然也跟着跪了下来,紧接着,声音响起,却是平静轻缓而带些许深沉,“皇兄,臣弟在她方才道明身份之时便已得知。臣弟还知晓她是如何同那秋池和离的。只不过,臣弟那时还不知是她。此事的前因后果臣弟皆是知晓,她如今同秋池已无半点干系。当初,她便是为了避那秋池,才离京避世的。”说着,又眸色柔和地看了一眼明思,“若非如此,臣弟也不能与她相识。要怪,只怪臣弟识得她太迟——”
说到此处语声更加低沉,深深凝视明思一眼后,又猛地转首看向荣安,语声坚决有力,“如今胡汉一家,若是天下子民能看到臣弟同纳兰氏大婚,心中定会有所信服。还请皇兄成全臣弟!”
戏到此刻,荣安心中已然敞亮。
这两人间……显然并非如前所述。
这小丫头演得虽还像,可那言辞从头到尾皆是全然拒绝之态,还有那偶尔露出的惊愕,哪里是像对老十七有情的?
而老十七呢,认定了前一点,那荣烈的想法他也一想遂明。这小子只怕是听到了风声,知道自己要赐婚,故而,便扯了这个丫头来替代。
老十七对那宝光郡主的不喜,他是心知肚明。之所以选宝光郡主,一是防止亲王府和左柱国府联姻,二也是想着安插个耳目之意。凭皇后同宝光郡主的关系,多少也能近便些。而且莫氏力量如今全在自己手中,便是宝光郡主嫁了过去,也不过是个头衔。
但此刻荣烈的言外之意,他也领会了。
这小子也知他不会被他这场戏轻易骗过——骗别人还可,骗他自然是不成的!何况,这丫头还不肯配合。
老十七的意思是,娶宝光郡主也是娶,娶这女子也是娶。而娶这女子,还对推行这胡汉一家之策有所助益,故而,让他成全……
想到明思的汉人身份,荣安心里轻轻一笑——也好,省得赐了婚,这小子若来耍赖,自己还得费后手。反正是老十七自个儿求的,太后哪里也不能说他不是……
一番思量虽长,不过也只须臾间,荣安面上露出明朗的笑意,笑看两人一眼,“好吧,朕也非那不通情达理之人,既是如此——”
话还未完,明思一听那话头不对就急了,顾不得礼数,忙不迭就拜倒叩首下去,“启奏陛下,民女还有话要同睿亲王说。”
如何能不急?这话真要一出,可就金口玉言,再无更改。
还是赐婚——想和离义绝都没门!
如何使得?
见明思拜倒出声启奏,荣安一怔,虽是话被打断,倒也不生气,呵呵一笑,“好,就让你们小两口再说说。”
这场大戏,他也着实觉着有趣,加之心情好,自然那尺度也就宽容了。
这小丫头,倒是真真趣味!
听得“小两口”那三字,明思跪伏在地上,只觉嘴角猛抽,眼角也跟着发抽,恨不得吐血!
果然是一家人!
她就不信到了此刻,这元帝看不出蹊跷,竟然还故意凑趣儿——就不知除了恶趣味,还有啥是她眼下不知晓的内幕?
上有摆明了想看戏的笑面虎,侧有心思叵测的抽筋妖孽男……真正的险象环伺,处境堪忧哪!
可是等死从来不是明思的风格,她咬咬牙,怎么也得拼一拼吧!
定了定神,明思谢恩起身,抬首看向身旁跪着还比她高大半个头的荣烈,吸了口气,“烈郎,你可知我为何同那秋池和离?”不待荣烈说话,她轻轻摇首似感伤,却又很快地低沉道,“我性子狭隘,容不得人。真的,我也知我这性子不好,可我就是忍不得!那秋池允了我,却有那怀孕数月的女子寻上门来——秋老夫人不喜我善妒,故而,我才和离求去。你门庭高贵,如何能容得我这般心胸狭隘脾性自私的女子?烈郎,与其日后相怨,不如留得今日这番情意,两两相忘……就让咱们记下今日这番缘分,日后只需心存怀念便好。”
荣安一听,还真是有些讶然,一诧之后,却是暗笑。很快地,又将极其兴味的目光投向荣烈。
心道,这丫头还真是不好侍弄的,竟然想出这一招?他倒要看看,老十七会如何应对?
低沉悲伤的语声一落,明思就缓缓地垂下眸子,而同时,那面上也露出了如泣如诉般的凄婉自苦。
只看这楚楚可怜的模样,便让人不自觉生出些有些怜悯。
可惜这番明里伤感哀怜,暗里咬牙启齿的表演,并未有到达明思想要的结果。
她放一垂眸,就听见了荣烈的声音,深情中有坚决,坚决中有……天雷声。
“思思,”只听荣烈温柔的唤了一声,道,“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傻丫头,有了你,我还要她人作甚?有你一人,足矣。”
这样都不行?
明思蓦地抬眸,眸光却是愕然!她是真正愕然了——这妖孽被狗撵了?连这样都轰不退?还舍得这样重的本钱?这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啊……
望着此刻眼前这一张很是有放大感,还在继续表演“款款深情”的脸,下一瞬,明思眼中的愕然化为隐怒的无声质问——你有病?
只见荣烈眸光微微一闪,唇角勾起,依旧脉脉含情地望着明思,朱唇微动,却是无声道了一句,“本王——可不是白用的!”
虽然口型做得很轻微,但两人近在咫尺,几乎是鼻息相闻——如何能看不清楚?
看清那一瞬间,明思真的很想……
可是,却是什么都不能……
荣安开怀朗笑后的话声已经清晰入耳,“既然你们二人两情相悦,朕的臣弟又是一往情深,朕若再不善解人意,也是说不过去了!来人啊,拟旨——纳兰氏明思贤良慧德,品貌端重,且深明大义,堪为大胡女子之楷模。特赐婚于睿亲王荣烈为正妃,结两姓之好,鸳盟永继!”
荣安没有再给明思反应的时间,从应允到拟旨宣旨,几乎是一气呵成。
朝堂之上,君王下旨乃是常事,故而一应物件皆是随侍左右,早有所备。
荣安一开口,便有负责拟旨的内官取了空白的圣旨出来,快速记录。待荣安一说完,那旨意也随之拟好,宫人奉上,荣安扫了一眼,取出御印盖下后,放回侍女托着的金盘中,“睿亲王、纳兰氏明思,接旨!”
两人此刻都是跪着的,倒也不用重新再动作了。
那拟旨内官双手奉了那金色圣旨走到二人身前,明思还在呆愣,荣烈含笑拉了她一把,“还不谢恩?”
明思还在呆怔中,被荣烈一声提醒,回过了神,一瞬黑脸后,极僵硬地牵了牵嘴角,很是艰难地才维持住了表情。
金口玉言,已成定局,还能如何?
只能叩首谢恩。
生平头一次,明思体会到了无语凝噎的心情——救了人,赔了自个儿,这买卖算亏还是赚?
两人叩谢圣恩之后,荣烈双手接过那赐婚圣旨,双手一合,便转首冲着明思勾唇一笑,眉梢轻挑,柔柔轻声,眼波似水含情,“思思,怎么了?你不欢喜么?”
欢喜……你个毛线!
再一次的生平第一——明思真的很想爆粗,却只能忍住,吸了狠狠地一口气后,才抬首还以咬牙切齿的温柔一笑,“烈郎真是爱说笑,我怎会不欢喜呢?”
对明思眼底的怒意,荣烈恍若未见,只噙笑颔首,那眸中金芒愈加耀眼生辉,琥珀色的眸子也似灯下琉璃一般流光溢彩,唇角弧度更是翘得极是美好。
一笑后,眸光深情对望,语声更柔三分,似感叹般轻喟道,,“我就知晓,思思定是欢喜的——你看你,欢喜得话都不会说了。明明是我问你,你怎又问了回来?莫非,是欢喜得过了?”
说话间,那琥珀双眸着实是太过熠熠闪亮了,但见光华流转,明媚之极,足见其心情之舒畅得意。
明思是听得是一滞,看得又一噎,用了老大的克制力才控制住,不被这妖孽激得殿前失仪态。
这妖孽分明是有恃无恐!
到了眼下这局面,她如何还能看不明白!
不论这两兄弟间,是真有龌龉,还是别的——至少在赐婚这件事上,这两人此刻显然是达成了协议,穿上了同一条裤子!
她心里极清楚明白,自己就算是有点胆子,敢同这妖孽叫几声板,但上头那个笑面虎,却是断断惹不得的!
只能忍,从长计议……
“老十七——”这时,荣安带笑朗声,语声却是戏谑,“呵呵,此处可不是你们花前月下的地方。好了,你们二人就先退下吧。老十七,带这丫头下去吧。有话,小两口下去慢慢说。”
荣烈一笑,跪下一礼,“谢皇兄,臣弟告退。”
说完,站了起来。
明思也只能依样画葫芦的,恭恭敬敬谢恩告退。
于是,这外表起来极是相衬相亲的两人,在众人意味各异的眸光中,微微躬身垂首退了数步后,齐齐转身朝那华贵而高阔的金銮殿门行去。
殿门外,此刻正是挨近正午,煦暖的金色染在那朱漆铜钉的巨大门扇,更显华丽庄严。
走到殿门前,因不适应骤然而至的阳光,明思微微嘘眼,脚步稍顿,条件反射地抬手起来挡了挡。
恶搞小番外——祝大家2013好运不断!
2013年的元旦前夕,荣烈约司马陵、秋池、路十三,四人麻将。
司马陵不断的将条子和万字轮着打出来。
秋池看他一眼,不说话。
司马陵扫他一眼,“看什么看,你一对就没碰,你当孤看不出你在做七对啊?”
路十三一手挡在牌头位置,余光扫了扫两人,垂下。
荣烈勾了勾唇,懒懒道,“看来几位的牌面都比本王好啊!”
秋池冷冷望他一眼,“麻将是汉人国粹,少数民族能把规矩学会就不错了,你还想咋样?”
荣烈挑眉轻声一笑,“就是本王不会,故而,才请三位来——还请手下留情为是!国家政策也是照顾少数民族的,大新年的,大家可不能搞歧视——”
“吵什么吵,”司马陵瞟了一眼荣烈,“打牌就打牌,兀那大男人,话那么多作甚?”
荣烈一笑,不语了。
路十三望了一眼司马陵,眉头微皱——清条子?
再瞟一眼秋池,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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