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帽儿又惋惜道,“可惜了那株七色花”
差的三种药材中,七色花正是其中一种。
明思闻言不赞同的看向帽儿,帽儿旋即反应过来,讪讪笑道,“我不是说不该给王爷用,只是觉着有些可惜。眼下还要寻一株七色花,也不知何时才能寻到。”又偏首想了想,“小姐,你说那大雪山会不会还有七色花?”
正说着,外间脚步声起,明思一听便知是荣烈。
荣烈走了进来,明思朝帽儿使了一个眼色,帽儿赶紧闭口,笑着退了下去。
明思也不知荣烈是否听见帽儿方才所言,不过见荣烈神色如常,也没提起方才的话头,明思也放了些心下来,两人说起了别的话。
那日正是她的小日子,虽提前服了王老御医开的药。但小腹还是有些隐隐坠痛,虽烧了地龙,晚上躺在床上,身子还是冰凉发冷。
荣烈一直抱着她,用手暖着她的小腹,将绵绵暖融的内力输入。输了一会儿后,明思便不让他再输。这般输送内力对他虽不算难事,可长久下去也多少有些损耗,何况,还会影响睡眠。
第六百四十章卡里梅朵
荣烈听劝停下,手仍旧暖着她的腹部。两人说着话儿直到明思睡着。可一夜朦胧中,明思一直能感觉到腹部有温热绵绵的内力传入。她身子稍微一动,荣烈便停下不再输送。
明思恢复意识后,怔了怔,也并未出声,依旧闭眼睡去,只做不知。
可那一刻,心是甜的,可也是酸的。
明思从来不认为自己比旁人有多好。她也从来没想到,自己能得到这样美好的一段婚姻,这样好的一个男人。
这些日子,她常常都会有种身在梦中的感觉。
这样的甜美感觉,是她从来不敢想象的。身处其中,还恍若不真实。
可心里隐隐还是有份遗憾酸涩。
即便能配置出归女丸,可她想为自己的爱人孕育爱情结晶的愿望却仍旧飘渺。
荣烈说过他不在意,而明思也相信他不会同自己说违心之言。可一日复一日的甜蜜中,明思心底的那份渴望却日见清晰浓重。
还有什么事能比给自己深爱的人孕育一个孩子更能纪念这份相爱的缘分的呢?
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他和她身上必定会融合两人的特征。不论是儿子还是女儿,都可将他们的爱情证明和延续下去。这样的延续应该是世上最美好的事。
可惜,自己也许是永远没有这个机会做到了…
明思心下几分黯然。
灵珊站在明思身后,看着明思就那样怔怔地望着书上那段枝叶,她心中有些不明所以。可这一刻,她能感觉到明思身上似乎是有一种淡淡忧伤惋惜。
正待开口,忽地听见来路方向传来脚步声。她回首一看,却是一身金色质孙服的荣俊。一呆,方欲出声行礼,荣俊却朝她摆了摆手,又朝她示意退下。
灵珊心里一愣,有些纳闷,太子殿下不是该在林中同王爷他们围猎么,怎么就回来了。心里想着,还是恭敬地退开数十步外。
明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仍旧静静望着那树冠处,目光焦点却似穿过了那树冠,面上神情悠远而朦胧。
荣俊缓步轻轻地走到她身后,望了一眼她莹白如玉的侧脸,眼里含了些笑意,也转首朝明思目光落处望去。
片刻后,明思才惊觉异样,回神过来,转首一看,怔愣一瞬,“太子不是在围猎么?”
荣俊噙笑温和,“我骑射功夫不及他们,便出丑不如藏拙了。”
明思甚为意外,闻言也不禁微笑,“太子自谦了。”
“并非自谦,是真的。我幼时摔过一次马,而后学骑射便不大专心。”荣俊笑了笑,神情倒有几分认真,“叔伯兄弟中,我骑射功夫是最差的一个。”
原来是这样,明思微微颔首,笑了笑,未有多言。
“听说十七婶是在边郡长大的,”荣俊开口道,“不知是何时入京的?”
明思一怔,没想到荣俊还有攀谈的兴致。两家虽是亲厚,但以往相处中,两人还未这般单独对话过。
微怔后,明思也未多想,回道,“六岁时入的京。”
“对边郡还有印象么?”荣俊问得随意。
明思笑了笑,“相隔日久,已经不甚清晰。”
荣俊“哦”了一声,目光转向明思,语声温润,“十七婶方才一直望着这树,可是有什么心事?”
明思愣了一瞬,看他一眼,心下微异,“没什么,只是顺便走走,看这数长得繁茂便多看了几眼。”又微微一笑,“冬日万物萧瑟,看着这树生机勃发,人的心情也会受些感染。”
荣俊噙笑点头,目光投向繁茂树冠,“自然万物其实有时比人更坚韧。十七婶没去过北地吧?”
明思一愣,摇了摇首。
“胡地最北的云山上有一种饮霜花,只长在冰雪覆盖的山巅之上。这饮霜花极美,一年四季,却只在冬日里雪最大,风最冷的日子里开花。”荣俊唇角一抹浅浅笑意,“花开时香飘十里,闻过的人都说是天下最香的花。可这花一年只开一朵,只开一个昼夜便花谢。但若能在盛开时将花摘下存于玉盒,这饮霜花则永开不败。”
明思听得惊异,“还有这样的花?”
“确有。”荣俊点了点头,“一花值十万金,不过此花比雪莲还稀少。因只开一个昼夜,又加之长在云上峭壁之上,故而想摘的人多,真正能摘到的人却少。我们胡人将此花誉为‘卡里梅朵’。”
“卡里梅朵?”明思不解。
荣俊一笑,“卡里梅朵是古胡语,意思是真神的微笑。这饮霜花也代表坚强和勇敢,只有真正有福泽和真正不畏艰险的勇士才能得到。”
明思颔了颔首。西胡原本有自己的语言,不过一百多年前大汉语便在西胡流传开来。到了如今,除了最北地的胡人,几乎是人人都会说大汉语。而王庭中的贵族,更是个个流利,能写会说。而反过来,大汉却找不出几个会说古胡语的汉人。
现在想来,明思也能猜出来,对大汉语的推行只怕也是西胡皇室有意而为之。应是早前那时,荣氏皇族就对辽阔的大汉起了觊觎之心了。
相比之下,大汉虽也从未放弃过对西胡的吞并之心,但真要比起来,两者从决心和准备上来看,却是高下立见。
明思心下叹息摇了摇首,将思绪收回,微微带了些感概的赞同道,“想不到世上还有这种奇花,倒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又好奇,“这饮霜花美么?”
“红萼白花,花开重瓣,形如碗,色如玉,若冰雪雕就——”荣俊描绘了一番后轻笑点头做了总结,“甚美。”
明思抿唇一笑,“花开一昼夜,不取则谢,取之玉藏则永开不败——还真是有花堪折直须折,这饮霜花倒也神奇。想必见过此花的人应是不多。太子可曾亲眼见过?”
荣俊笑了起来,笑声很是清朗,“还真被十七婶猜中了,我并未见过此花真容。最近一次饮霜花现于六十多年前,这而后数十年,一直未有人见过。”
“不是说永开不败么?”明思素来喜欢花草,此时也生出些兴致,“既然有人摘到,为何没保存下来?莫非这饮霜花还有别的用途?”
这样珍贵的花,又同胡人景仰信奉的真神有关,若明思未猜错的话,这摘下的饮霜花十有八九该是进献给了皇室。既然可以玉藏,那后人应该可以看到啊。
见明思这般快就联系出原委,荣俊朝明思露出一抹赞许笑意,点了点头,“饮霜花确有一个妙用,人若服下此花便会终身带香。当年进奉的那朵饮霜花被先祖作为和亲陪嫁之物,赐给了当时先祖最小的那位公主,并未留在皇室中。不过即便留在西胡,只怕也留不了多久。”
明思会意赞同,抿唇一笑带出几分往昔不曾见过的俏皮,“真要是留下,恐怕你先祖也头疼得紧,亲眷众多,佳丽三千,只怕很难厚此薄彼。”
大大的眼中,墨玉般的眸子似被雪水沁过一般晶亮潋滟,此际带了些俏皮笑意,清透黑亮中又仿佛有清泉潺潺,碎光点点璀璨。又似夏夜月下的幽潭,静谧深幽不见底,宛若有无形吸力一般,让人只一眼相望间,便不自觉深陷其中。
荣俊呵呵轻笑起来,转首看向明思,一对上那双波光潋滟璀璨的墨玉双眸,笑声便蓦地一顿,有些怔然。
见荣烈一滞,明思才自觉有些失言。荣俊日后也是要登那位置的,自己这话虽无恶意,但他听在耳中,难免不生出些隐射之意了。
明思遂转首,轻咳了咳,几分不自然,“我没别的意思,只是——”
“无妨,我明白。”荣俊温和出声打断明思,又轻轻笑了笑,“十七婶不必同我见外,我同十七叔素来也是玩笑惯的。论亲厚,我们两家直如一家。论年纪,也都相差不远,大家相处若要拿辈分身份来拘着,那才是无趣。我时常来府上叨扰,若十七婶同我见外,我x后还真是不好登门了。”
听荣俊话音真挚,说得也在情在理,明思也是洒脱的性子,笑了笑也就放开了些,“原先听荣烈说太子为人率性洒脱,如今方知是真。”
看着明思的笑意,荣俊也感受到两人间距离拉近了些,心下顿生几分愉悦,“人生苦短,当讲规矩时讲规矩也就罢了。可若是时时刻刻都要拘着,那可难受得紧。比起你们汉人那些个礼数,说实话,我们胡人的做派要洒脱自在得多。”
这一点明思确是赞同。
尤其是对女子而言,汉人对女子的约束实在不少。原先大汉犹在时,但凡稍有家世的未婚女子都不能轻易出门。而如今,一些汉人的大家小姐在满街游走的胡人贵女的影响下,也能有出门行走的机会了。
汉人对胡人的影响不少,而胡人对汉人又何尝没有潜移默化的影响。
明思笑着点头,语气较之先前轻松了几分,“实话说,我便是个最没规矩的,日后若有得罪之处,太子可莫要怪我失礼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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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的话:本该两更,儿子老师来家访,耽误了时间。先发一更,明天三更补上。
第六百四十一章 百转千回
此际一番谈话,明思对荣俊也生出了几分好感。加之想着他同荣烈的关系,再加上他太子的身份,搞好关系也定是有好处的,明思也就放开心同他相交起来。
心一宽,说话也自在随意起来。
感觉到明思语气的变化,荣俊唇畔笑意更盛了些,轻笑朗朗,“十七婶不见外便最好。”
聊天也是对手才能得出趣味。无疑,荣俊是个擅于把握气氛人心的个中好手。一番对谈下来,明思早前的那几分郁结无形中也消散了大半。她本是个看得开的性子,心绪一解,也就不再纠结。
明思听得荣俊这一句后,笑着微微点了点头,朝远处的灵珊望了一眼。
荣俊很是知趣,见明思这一动作便猜到她的意思,面上遂极自然的露出温文儒雅的笑意,“溜号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点卯应个场了。十七婶自便。”
明思原本是想走,却不大好开口,听得荣俊主动开口,正合其意。心里暗赞了一声此人心慧,便微笑颔首,“太子请自便。”
荣俊看了明思一眼,噙笑离去。
见荣俊离去,灵珊这才好奇的走了过来,“王妃,太子怎么没去围猎?”
“他现在去了。”明思不好多言,只笑道,“走吧,咱们也回去。”
灵珊乖顺点头,此际一阵风过,带来几分瑟缩冷意,灵珊抬首望了望天,提步跟着明思朝营地方向行。“还有半月就过年了,怎么大京还不下雪啊?若在王庭,十月中就初雪了。这会儿,雪该尺厚了。”
明思偏首笑看她,“想家么?”
灵珊不是家生子,亲人皆在北地,多少有些思亲之意。若是在别的主子跟前,下人纵有思情也怕主人家怪责不敢直言。但在明思跟前灵珊却无多心,脸上现出几分追忆的笑容,“有些想了。在家的时候,每年初雪家里几个兄弟姐妹都会堆雪山,看谁堆的雪山最好看最高。小弟最是赖皮,老是抢我们的雪去堆他的雪山。二姐同我都让他,只四弟不依,同他吵嘴,不过最后还是会让着他。下初雪的头一日,阿妈都会杀一头羊,全家一起喝羊肉汤,吃烤羊腿,手抓饭。阿妈做的手抓饭可香了,每年这一日,我们兄弟姐妹是最高兴的。”
明思听得出灵珊话中的幸福感,可她也清楚,灵珊家中的日子必定不会像她所描述的这般全然都是欢乐。若真的家中日子好过,这样幸福的一家人又怎会将自己的亲身女儿卖身做奴。
但明思未有去提及灵珊幸福背后的苦楚一面,伸手抚了抚灵珊的面颊,柔柔笑道,“今年下初雪,咱们也堆雪山杀羊,大家一起玩。”
灵珊眼中蓦地惊喜光亮,“可以么王妃?”
“我都说了,那自然的可以的。”明思笑着颔首。
灵珊高兴得不得了,抬首使劲望天,心里巴不得明日就下雪。
明思失笑,“别急,今年是暖冬,雪要迟些。往年这时候也差不多该下雪了,不过也不会迟多少,左右不过一月内应是会下的。”
灵珊心底单纯,闻言用力欣喜点头。
两人回到帐篷已过膳时,帽儿将温在炉火上的午膳取出,明思用过之后便上床小憩。
睡了不多久,便听外间喧哗,明思起身,帽儿赶忙服侍,灵珊挑门而入,满面皆是得意笑容,“只三只雪貂,全被咱们王爷猎了。三只都是一箭穿眼,皮毛一点不伤,咱们王爷好生厉害!”说着转首一看,挑高帐门笑嘻嘻地让过一边,“王爷回来了。”
话声方落,一身绛紫质孙服的荣烈大步而入。过帐门时微微一低头,进来后,一双晶亮琥珀双眸便落在正在穿衣的明思身上,笑容不自觉又绽开几分,“吵醒你了?”
明思抬手让帽儿束腰,看着荣烈面上亦是笑意,笑容却多三分俏皮,看了灵珊一眼,“大获全胜?”
荣烈自然也听到了先前灵珊的报喜,于他而言,这原本也算不得什么,听明思笑问面上虽笑容依旧,却无得色,极自然的迈进帐中,“有了这三只,再寻两只便可替你做件貂裘大氅。”
明思顿时讶然,荣烈说得轻松,她却知雪貂极珍贵难得还犹在雪狐之上,貂皮不论在质地的轻柔还是保暖方面皆还比雪狐优上一筹。貂分三色,黑貂为下,紫貂为中,雪貂最珍稀,一件貂裘大氅便是她这种身量也至少需用九只雪貂方够。明思并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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