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夫人似又怔了片刻,垂下眸光,“王妃娘娘早前一直带着面具,夫君,你说那刺客想杀的是谁?”
柯查紧了紧她的手似宽慰,“天下奇事年年有,兴许是误会也不定,你莫要多想好生歇息才是。此事太子殿下同睿亲王定不会轻饶,咱们何需费神?你从未遇见过这种事一时害怕也是情理当中,不过事情过了就别去想了,顺儿还等着娘早些好呢。”
柯夫人默然片刻,“嗯”了一声强撑着坐起,祈求般望着柯查,“我无事了,夫君,我想回府。”
柯查定定看了她一眼,神情倏地缓和下来,温言颔首,“好,我同殿下禀报一声,咱们回府。”
荣烈正同荣俊叙话,康全已退到门外廊下。
“你怎么看?”荣俊问荣烈,“你们这回出来可有人知晓?”
荣烈摇首,俊容上冷色一片,“并无人知晓,所以此事只怕才是玄机不小!不过你既然也能认出我们二人,那旁人也有可能认出。可即便是如此,正好说明有人处心积虑不放过一丝机会。老十四同老十六家的都给我府里下了帖子,这般说来,人当是埋伏在望月楼同盛德楼的。”冷哼一声,“也算是好算计了!”
荣俊蹙眉沉吟,“下的是寒毒”抬眼望着荣烈,“此人对你府上之事极是清楚。”
荣烈垂眸踱步,走了几步后顿住,蓦地冷声,“我眼下腾不出空,你帮我查一件事!”
荣俊一愣。
“寻几个手脚利落的好手去一趟莫氏封地!”荣烈面色阴沉一字一顿轻声。
荣俊神情一惊。愣了须臾,“你怀疑——”
荣烈面沉如水,“这般手段我想不出还有何人!”
上回利用采萍将明思关入冰窖同这回的手段太过相似,这般了解明思,又有这般谋算和手段的,实在让他不能不怀疑一个“死人”!
在听到寒毒二字时,他便有了这个怀疑。可他也知明思对莫清清有些畏惧,事情未查清前,他也不愿让明思多担一分心。
荣烈眼底冰寒之极——若真是如此,他真要恼恨自己的大意了!
莫清清若真是“诈死”避人耳目那只能表明一点。那就是她已对自己二人恨得无以复加。
这样疯狂的女人是什么事儿都能干出来的!
荣俊眼底似惊异,“表姑她——她怎会如此?你们到底中间出了何事?”
荣烈轻轻摇首并未将自己同莫清清之间后来的纠葛说出,“你帮我查此事就是。其他的我会遣人查。此事说来话长,日后再慢慢说与你听。”说着斜睨荣俊,“你该不会顾念‘姑侄情深’想要说情吧?”
荣俊苦笑,“她是何种性子我还不知么?我同她亲近还是同你亲近你难道不清楚?不过是有些太过惊住,可如今一想。倒觉着这等事还真似她的手笔。”摇了摇首似犹不敢信的叹息,“真若如此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荣烈淡淡讥嘲一笑,不置可否,转了话题,“下月你大婚我未必能赶回,你自己府上的事也要多注意些。你那纳兰侧妃可不是个安分的。太子妃入府。她只怕不会乖顺。对了,还要提醒你一句,她似是已知自己服下了绝子之药。这个女人虽算不得聪明。心思却极歹毒。她既能卖了司马陵,他日若知真相未必不会用手段对付你,我看你还是早些想法子善后才是。”
“她知道了?”荣俊皱了皱眉,神情似有些意外,继而又懒懒一笑。很是干脆的承认,“伺寝第一日便让她服了药。那药虽是隐蔽可她原先定是请人查过脉的。前后一对照自然能猜出。你这般说,那她现在是未疑心到我了?”
荣烈瞥他一眼,“她以为是司马陵下的。”
荣俊轻笑,点了点头,“好了,我明白了。眼下还不便宜,过些时候在寻个妥当的时机处置。”
荣烈牵了牵唇角,眸中却无笑意,“你看紧些,这女人厌烦得紧,你再不处置下回我可就要出手了。”
荣俊一怔,下一瞬露出了然笑意,“眼下众人盯着真是不大方便,放心,定不会让她伤着十七婶就是。”说完又看着荣烈,唇角笑意一缕戏谑,“那秋池——你真无一丝芥蒂?”
都是聪明人,话自不必说透。
即便不说到此处,两人也皆知对方对许多事都心知肚明。
两人关系虽亲近,但荣烈从不会过问荣俊后宅之事。此番提及明汐自然也不是真的担心明汐在荣俊的后宅生事。而是因明汐对明思一直心怀不善,秋池之事便可看出明汐对明思居心之险恶。可明汐到底名义上还是荣俊的侧妃,荣烈行事再肆意,这件事上也不能不同荣俊通气知会一声。
听得荣俊的话,荣烈眼帘轻垂,笑得极为淡然,“为何要芥蒂?”
说了这一句便停住,再无多言。
荣俊怔了一刻,噙笑浅浅地颔首,“十七叔,你变了不少。”
荣烈撩起眼皮瞟他一眼,唇角微扬了扬,“好生歇着吧,我们就先回去了。”
荣俊含笑温文儒雅,“好。”
荣烈明思离去后,康全来报,道柯查求见。
荣俊点头让他进来。
柯查进来后先问候了下荣俊的伤势,听荣俊道无碍后便说夫人伤已无大碍想回府。
荣俊也没多说,朝康全扫了一眼后便点头同意。
康全送柯查出去,隐晦的提醒了几句,柯查也是聪明人,遂主动言明今夜之事绝无外传。
送了柯查出去,康全回转,荣俊斜靠床头闭目养神。
束发玉冠已除下,长长的褐发披泻在金色靠枕上。英俊的面容上轻轻阖起的双眸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康全看了一眼,垂手侍立一侧。
壁上彩绘宫灯中烛火若有若无的跳动,荣俊的鼻翼内侧投下浅浅的一片阴影。康全等了半晌都没听到荣俊的声音,抬起头看了一眼,只觉荣俊面上的神情愈发看不真切。
他的心跳得有些不安稳的急促。
若说一开始不清楚殿下的意图的话,那经过了今晚,他也有些隐约地明白了。
“消息传出去了么?”良久,一片沉寂中荣俊低沉声起。
事到如今殿下已是铁了心了,他也再无说话余地。
殿下连自己都不顾了,他还能再劝说么?
已是不能。
既然不能那便只能办好差事全力助殿下成事…
康全深深地沉了一口气。恭声道,“已让姓哈的传过去了,不过姓哈的只是被收买的小角色并不知她此时人在何处藏身。他们通讯皆是靠信鸽传递消息。”顿了顿。“殿下,接下来该如何?”
“无妨。”荣俊脸上淡笑,眼未睁开,“她同我自幼一同长大,对于她。无人比我更知晓。她是定不会让他们二人如意的。她如今手下也没几人可用,收到消息定会在江湖上寻人手。”
康全愣了愣,迟疑道,“可江湖上的人…咱们该如何?”
“她本是深闺女子又自持身份,你以为她会同他们会面么?”荣俊睁眼缓声,“她要插上一手。若真得了那七色花十七叔又岂会让她得逞?明暗相争,自有咱们的机会。”
康全听明白了,静默片刻低问。“若是”停了下,垂下眼眸,“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屋中静谧一片。
隔了许久,荣俊语声淡淡,“他手中握着黑甲军不放。父皇终究有一日不能容他。如今皇祖母在,加之天下初定。父皇且会顾忌几分。他日若扯破脸也必牵连于她。按父皇的手段如今已知他软肋是她,定会从她下手。他性子桀骜,父皇多疑,两者如何能相容?如今平静不过表象,待父皇将左柱国手下兵权把住,头一个便会朝他开刀。他那般性子如何会屈服,届时便是不可收拾之局。我同他到底交情一场,如今也算是个机会,此事后,寻个安稳之地让他安稳余生对他未必也不是一桩好事。”
康全听完,叹息道,“这般也好。”
殿下有朝一日也是要承大统的,黑甲军兵权旁落长久下去也终是掣肘之埃睿亲王如今是不想子嗣,可日后的事儿谁能说得清?
黑甲军是先帝赐给睿亲王的,皇上和殿下若要主动收回便是对先帝不尊不孝,如今这般处置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经过二十余日,荣烈明思一行终于抵达了大雪山。
纵是荣烈布置得极为周全,明思下了马车还是是被寒气沁得颤了颤。
马车从雪山脚朝上行了一段便不能再走,只能骑马缓慢前行。
愈是临近大雪山,雪落的时候便愈多,时段也愈长。
而他们到的这一日却意外的没有下雪。
荣烈替明思将风帽戴起,明思仰首望着前方,唇际笑容是极喜悦的明媚动人,一双墨玉般的眸子愈发闪亮晶莹,“你看,是拉亚山!”
此际正是午时,湛蓝的天空上一轮红红冬日,映得碧空更加蓝得醉人,也更显出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纯净。连绵起伏的雪山群中,最高的拉亚山那拔地而起的山形显得尤为突出。
素裹银装的晶莹剔透之上还有一团棉絮般的雪白云团萦绕,宛若雪帽一般罩在那似情人相拥偎依的头颅之上。
莫名地添了几分柔情。
望着明思难得一见的雀跃,荣烈的心情也极好。
早在七日前手下便飞鹰传信道已寻到七叶花,且成熟在际。
老天的确是开了眼,早前寻到的七叶花也的确是头年生的。而这次年跟生的七叶花成熟期也同头年相近,他们只需在此侯上数日便可等到成熟期。
荣烈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只觉此生再无比此更幸运之事了!
“想看还怕没机会么?”荣烈将明思抱上马背,唇畔亦是笑意不绝,“你那屋子离得更近,到时候再慢慢看。”
明思捉紧马鞍,在马儿缓缓行进中,目光仍惊叹感概的望着那拉亚山,“不过隔了一年,可这回看着却好似更美了。”
颚敏如玉跟在马后也是满目的惊奇叹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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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一章 甘之如饴(恭贺玲珑215448童鞋升任《嫁夫》舵主!/计欠13更)。
行到半山腰的居所已是两个时辰之后。
此番他们的落脚处不是别处,正是年前明思买下的那座小院。
那*占便宜的姚嫂子一家如今却已不在。
荣烈遣出的先行人员于二十日前就将姚家的院子高价买下,同明思原来的院子一同修葺整改。
如今外观看着虽同旧日无多大变化,但内里却是全然的改头换面。
奢华不显,精致有余,极度舒适温暖。
在屋下三米深处还挖了几条地道日夜用炭火烧着,热气涌上将屋中寒气驱散大半。
安顿下来便到了下午戌时初,荣烈见天色还早便唤上布罗一同前去七叶花所在地。
原先七叶花的生长地就在明思居所不远,可这回这株七叶花却长在了北面靠近拉亚山的一座雪峰洞窟中。不仅离明思的居所远了不少,且山势陡峭极为难行。
明思自知不便同行也就只抱着手炉朝荣烈柔声笑道,“早些回来。”
荣烈笑着颔首。
荣烈虽是脚程不慢,一去一返,回来时也是天色半暗。
空中扬起了雪花,大片大片,飘洒若芦花。
西侧天际落日暗红艳艳,东侧却有淡淡月牙显出身形。
寒风呼呼间,雪花漫天飞舞轻盈,半明半暗的朦胧中,天地一片琼玉色,景色竟是绝美。
荣烈站在门前拉下风帽,抖了抖身上的雪粒。
布罗并颚敏如玉等几个亲近的属下下人住隔壁的院子,其他侍卫随从在坡下搭帐篷。这座院子只住他们夫妻二人。
门缝中有暖暖橘黄的光芒泻出,荣烈垂眸,眼底一片暖笑。
不见明思开门,荣烈停了一瞬,将门推开。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有雪,能饮一杯无?”明思席地坐在屋中样朝他望来,未语先笑,语声轻柔,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琉璃般清透却又几分灵动俏皮。
如玉小脸在烛火中娇艳如花,那唇畔漾开的酒涡却让人未尝先醉。
“娘子有情,岂不从耳?”荣烈呵地轻笑,深邃双眸星芒闪亮。
反身将门扇拉拢,大氅接下朝地上厚厚的地毡上潇洒随意的一丢,到案前动作利落地一收腿。席地落座。
明思抿唇一笑,唇畔酒涡再漾开几分,琉璃双眸愈发流光溢彩。一笑后。侧身从身畔的小铜炉上将温好的酒壶取出,替荣烈斟了一盏,“先喝些解解寒气。”
荣烈眉梢眼底俱是笑意,也不多言,举杯便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醇香劲道,一入腹便似一团火,寒气顿散。
正合这般北风寒天。
荣烈精神一震,“好酒!”
明思替他夹了一箸鹿脯,“酒烈喝一杯驱了寒气就是,先用些菜再喝酒方不伤胃。”
荣烈却不动。放下酒杯望着明思。
橘色明黄的烛火给明思玉色的面颊涂上了一层淡淡暖色,可在这般温暖的光线中,那肤质却让人觉得愈发的晶莹剔透。
长翘浓密的羽睫在眼角勾勒出拉长的阴影。可*的羽睫下,是那双他永远看不够的墨玉双眸。
那样的清澈动人,那样的灵气逼人,每每凝视都会如同第一次般的沉醉在其中。
“怎么了?”明思眨了眨眼,若有静湖清泉蕴含其中的双眼泛起笑意。
荣烈目不转睛。须臾,优美唇角勾起轻轻弧度。“思思,我们有一辈子。”
明思一怔即明,眉眼盈盈若花开,“嗯,我们有一辈子。”
……
这一夜,极尽缠绵。
荣烈的每一次进入都缓慢轻柔之极,宛若明思是世上最易碎的珍宝。
抚摸遍了,也吻遍了明思全身每一寸肌肤,不似前几回的激烈,却做得明思几乎流出泪来。
望着荣烈柔情满溢的双眼,感觉着那世上最近的亲密相溶,明思久久微笑凝视。
闭上双眼,却似透过那屋顶看到了无尽苍穹下的漫天雪舞……
不可思议的美。
翌日,竟然又是一个冬阳天。
用过了早膳,明思穿起雪貂大氅便迫不及待地走出院子。
一直走到北面空地的尽头,驻足举目,对面夹在两座雪峰之间的便是大雪山山脉中最险峻也是最瑰丽绝伦的拉亚山。
听得荣烈脚步在身畔站定,明思微笑望着那山没有转首,“荣烈,你听过拉亚山的来历么?”
说话间喷洒的热气在清晨的寒气中凝结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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