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虽一紧。但他面色丝毫无变,“是!”
说着便退下,不待康全喝令,众人便飞快的动作起来。
太子和王妃无事,这便是天大的好消息!
山洞内。
明思其实是才苏醒过来。就在荣俊同康全对答的那一刻,她才清醒出几分神智。
身上仍旧是滚烫。体内躁意依然,却不似早前那般难以忍耐。
可是她一分力气都没了,连抬手似乎都极难。
但即便是这般,比起失去意识前的那种生不如死,此际对她已是天堂般的感觉了。
挖通的洞口带来晨间最清新的空气,让这逼仄的洞内蓦然变得宽松了些。
呼吸着这般的空气,明思神智又多清醒了几分。
一怔后,藉着洞口透入的光亮,她轻轻抬眸朝荣俊面上望去。
荣俊坐在她身侧,微微俯首迎上她的视线,低声柔和,“如何?可还忍得住?”
身上原本华贵整洁的衣物此际已是凌乱脏污兼残破,那英俊的面容上却仍是一派温文尔雅的清贵高雅。
明思脑中有些纷乱的片段,刚刚苏醒的一瞬间,记忆有些迷离混乱。
怔愣地望了荣俊半晌才似回过些神,蓦地垂眸,“还好。”
荣俊探手在她额头触了触,极自然地收回后眉心蹙紧,看了明思一眼,低声问,“还烫得紧。毒未解……此毒极霸道,你方才虽是熬过了,但只怕下一波还会发作。这般终究不是办法,你等下打算如何?”
明思没有抬眼,语声轻轻,“府中有解药。”
荣俊似愣了一瞬,本有些不信,但思及早前明思那般决绝的拒绝后,心中便信了几分。
她这般性子,断不会找其他人替她解毒。
四夫人出身白衣苍山,既然她说有,那应当就是真有。
凝视着明思烧得红彤彤的面颊,目光再一垂,见得明思伤痕累累的下唇,他心中又是微微一紧!
虽此际伤口已经没有血迹沁染,但那伤口却更加清晰可见。
无数齿痕交错,皮破红肿,丝毫未有美感可言。
若换成旁的女人,他恐怕只会露出嫌弃,可这一刻,凝望着那一处,他的眼底却是深深怜惜。
“等下,”明思趁这当口竭力恢复凝聚出几分体力,说了一句,她喘了一下,“等下让柯查的人先走……”
她这幅样子若被外人看到,只怕浑身长嘴也说不清。
不光她中了春毒这回事,就连她同荣俊共处一室之事也不能传到外间。
荣俊微愣,下一瞬便明白过来,“好,我出去就吩咐。放心,不会让任何人知晓。柯查——”顿了顿。“他是明白人,你莫担心。我们两府的人自然更无问题。”
明思缓缓闭上眼,身体仍旧微微颤抖,“也不能让皇上知晓——”
荣俊眸光动了动,眼睑轻垂,“好。”
明思住了口。
荣俊的目光在那张娇艳若桃李般的小脸上流连。精致的下颌、小巧的鼻翼,最后在那蝶翅般嗡动轻颤的长睫上驻留一瞬,眸光倏地一垂,长身而起,走到洞口等候。
很快洞口便露了一半。可供一人出入。
康全急不可耐地探首而入,“殿下!”
荣俊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康全愣了愣,目光朝明思躺着的方向不自觉的溜了一眼。却被荣俊一个冷厉眼神吓了回去,“属下这就去!”
康全匆匆出去,一转身却是一副端重肃然神情,走到柯查跟前轻轻说了几句。
柯查神情半分未变,听完便颔首。朝手下的示意召集。
柯查乃是军伍出身,故而这些府兵平素都被操练有素。只几个眨眼间,京兆尹的人马便列队齐整的离开了。
此时,康全已将荣俊扶了出来。
布罗不待荣俊出声,便一个跃入,进到了洞里。
早前在洞口的匆忙一瞥。布罗也看出不对。此际走到近前,一看明思那大异常态的潮红肤色便是心中骤然一紧!
“王妃?”他跪下伸手朝明思额头用手背一探—— 面色遂巨变!
“三日春”那三字几乎脱口而出!
明思睁开眼,唇角费力牵动一下。露出一个脆弱得让布罗心颤的飘忽笑意,“带我回去……我暂时,起不了。回去替我运功……解毒……”
这一瞬,布罗只觉心中悲愤难言,直想怒吼!
他内力非凡。目力非同常人,只一眼便将明思双臂和唇上的伤口看得清晰。
何况。那衣上斑驳的血迹,鼻翼间浓浓的血腥味儿,他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用了绝大自制力克制住,他沉声低低,“王妃稍侯,我将马车赶过来。”
明思微微一笑,“嗯。”
不多时,马车到了洞口。
布罗接过颚敏从车上取来的备用披风将明思裹住抱到了马车上。
太子府自然也遣了自己的马车过来,荣俊已经上车换过衣衫。
布罗安置好明思,走到荣俊马车窗前,利落拱手一礼,“属下便带王妃先走一步!”
荣俊点了点头,“若有事,即刻到太子府传信!”
布罗点头而去。
马车驶动,快要走出峡谷时,靠在颚敏身上的明思忽地低声,“让布罗慢些。”
颚敏一愣,如玉忙拉开挡板同布罗交待。
马车缓慢了下来,明思在颚敏的支撑下,转首朝窗外望去。
桥果然已经被加固了。
从明思的视线角度看去,桥面下紧贴着与桥面相平行的两根原木。而两根原木下则分别被四根原木两点支起。
四根原木恰好组成了一个“M”的形状,上面两个支撑点,下面则的三个支撑点。
远远望去,正好是三个大大的三角形。
明思身体仍在不住微颤,看清楚后,她垂了垂眸,“走吧。”
颚敏如玉不明所以,但也未出声询问。
挡板拉开着,布罗听见明思的声音,扬鞭一甩,马车稳稳地上了桥。
这一路,布罗将马车赶得飞快。
终于在午时前,一行人回到了睿亲王府。
沙鲁卓都昨日便接到了布罗的飞信传书,但明思在昨日出发前就说了除非事成,否则不可声张。加之康全早早地就调动了京兆尹在城外巡逻人马,所以他们也未有动作。
但这一夜,却是无人能安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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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ZZZaa222亲,你的留言让我骤然觉得自己成了女版黄世仁……亚历山大啊~~~嘿嘿,不过山人自有妙计……透明你输了~~这次可不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了吧~~大家就猜吧~~~
PS:山洞最后一个时辰的事情,会在荣俊的番外中写出来。
第七百一十五章质 慧婢蕙质(求粉!)
荣俊没有判断错,这第二波的药性又让明思陷入了先前那种炼狱般的痛苦中!
但此际明思实在是虚弱发力,即便想如同之前那般用肉体的疼痛来代替,也是不能。
见得府中熟悉的景致,忍了许久的明思终于发出了低低的痛楚呻吟。
颚敏瞧着不好,抬声急促唤布罗。
于是,在沙鲁帽儿同卓都还有大管事的面面相觑中,布罗抱起明思在府中第一次毫不顾忌的展开轻功,朝主院飞驰。
帽儿扶着沙鲁的手,托着肚子提脚便追!
回到院中,如玉莲花惊慌上前。
“给王妃换寝衣!”布罗厉声,“扶到净房池中!”
…
片刻后,如玉莲花二人惴惴不安的站在紧闭的净房门口,手中绢帕绞成了麻花。
帽儿同沙鲁卓都进到房中,帽儿满脸焦急,一抬首就欲追问,如玉忙竖起手指嘘声,迎上去低声,“布罗大人在替王妃运功解毒,不能惊扰!”
帽儿闻言惊愣一瞬,将问询的目光投向沙鲁。
方才在马车外虽只是惊鸿一瞥,但明思那高热得异常潮红的脸色让沙鲁心中也有了几分底。此际在看那紧闭的净房门,也就猜到了九分。
可中了春毒毕竟不是什么方便说的话,沙鲁朝帽儿摇了摇首,“等王妃出来再说。有布罗在,当能无事。”
几人遂默然,颚敏灵珊相视一眼,也垂了首。
这一等便是一个下午,直到窗外天色透出些黄昏的色泽,净房中才传出布罗几分疲倦的声音,“来人——”
几人蓦地惊醒,帽儿同几个丫鬟齐齐朝净房奔去。
颚敏一把拉住帽儿。“里面地滑,你身子不方便,在这里等就好。”
说罢,才快步跟着如玉三人进去。
浴池中,明思一身素白丝薄寝衣贴在肌肤上,透出些许肌肤的肉色,烛火摇曳中,半垂眼帘的面上是密密的汗珠,虚弱无力之极。
布罗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才止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形。
灵珊如玉顾不得起来。忙下去将明思扶了起来,莲花取过一旁棉巾将明思包裹起来。
“王妃,觉得如何?”她低声关切。
明思一时无力说话。只摇了摇首,尽力露出一丝浅淡笑意示意无事。
几人很快就将明思簇拥着出去换衣安置。
布罗一直坐在池中,待净房中一切安静,他才抬手将绑在眼上的布条取下,垂眸须臾后。缓缓站起。
目光在池中先前明思坐的位置落了落,变得有些朦胧,杵立片刻,抬首双眸眸光已清明,透出坚定。
这时一转首才见得站在净房门前的颚敏,不由一怔。旋即几分不自然。
颚敏垂了垂眸,抬眼看了他一眼,步入。将手中衣物放到一侧柜上,退出去将门掩好。
明思用了些粥汤便睡了。
但只两个时辰就醒了。
不是不疲倦,也不是不想睡,可是她不能睡。
脑中似有一架不停转动的风车,即便在精疲力竭倦极而睡的这两个时辰。她的意识也是半梦半醒。
有许多或真实,或遥远。或幻想出的光怪陆离画面,不停地随着那架莫须有的风车叶片,转动闪现。
没有办法彻底入睡,也没有办法不让它们闪现。
何况,除了这个原因,她还有别的不能睡的理由。
她要等路十三。
无需约定,她知晓路十三今夜定然会来。
听得轻轻脚步声,抬起眼便见纱帐外颚敏正站在屏风口。
“王妃醒了?”颚敏放下手中药盏,轻步过来将纱帐掀起,“正想着唤王妃起来喝药呢。”
明思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颔首撑手而起,颚敏忙扶住她。
明思笃定无错,但她却没有想到在路十三出发前,荣安召见了路十三。
明思中春毒的事情被荣俊瞒下,但太子和睿亲王妃遇刺被困山洞七个时辰的事情却没有办法瞒下。
京兆尹动了人马,荣安不可能永远不知晓。
故而荣俊一番斟酌后入宫将事情去枝藏叶的禀报给了荣安。
只说是在西面三十里发现可能有刺杀荣烈的江湖人士藏匿,他同明思带人前去,不想中了埋伏…
荣安闻言自是大怒,即刻下令柯查全力配合太子,势必将贼人缉拿!
而后,荣安传了路十三来,问询一番。
路十三正是为了在荣安面前过明路才在那日赌了一把。昨日去见明思也是向荣安报备过的。只说那日之事恐睿亲王妃对他误会,故而想去说清缘由。
荣安自然明白其中缘由,也就同意了。
而后路十三回来再禀报则说明思正好有事要出城,他想暗中相护,以策安全。
这一说法正好同荣俊的说辞相合,荣安不疑有他,传路十三过来便是问问详情。
路十三这一日夜虽是心急如焚,但明思早交待过暂不让人知晓他们之间关系,他虽不明,却知明思行事素来有分寸,绝不会说无用之言。
故而,也就一直按捺。
荣安询问,他也一五一十说了。
道自己跟着睿亲王妃去到松风观,睿亲王妃下山,他便走了。
后来虽听说太子睿亲王妃未回,但顾及身份不便,他也就没有出面。
这个顾及身份自然是顾及他皇宫侍卫大统领的身份,再进一步是意思便是说,未有得到荣安的许可,他不能私自行事。
对于路十三的回答,荣安心中甚是满意。
眼底一抹赞许的看了路十三一眼后,他在御书房中踱了几步似沉吟,少顷驻足转首,“你如今可还想去睿亲王府?”
路十三蓦地抬首一怔。
“朕给你一个期限。这宫里的差事不比交,让他们几人先打理着。你去,是朕派你去护卫睿亲王妃安全。”荣安看着路十三,“朕何时要你回来你不可托辞——能应么?”
路十三毫不犹豫的点头,心中明白,这已经是荣安的最大让步。
而荣安之所以这般说,其实也是表示了对他的信任。
思疑心极重的荣安对于皇宫大统领这个攸关他切身安全的位置看得极重。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他真正能信任能坐这个位置的,惟有路十三。
路十三心中明了,却又生起几分疑惑。
既是如此,荣安为何还肯放他去护卫明思呢?
荣安何时对明思这般看重了?
“你先去吧。”荣安挥了挥手。“此事最好还是同那丫头说一声,她同一般女子不同。她若应了,你便回来领旨。”
想不出答案。但无路如何这也算是对明思有益处的事儿,路十三躬身领命而退。
入夜,路十三出了宫,换过一身夜行衣便朝睿亲王府的方向展开身形。
王府主院中,桌上十三支烛台上只有最上面一圈几支蜡烛上有火苗亮起。
明思不想屋中光亮太盛。
还好。虽不如最光亮时,但还足够看清。
颚敏就着摇曳微微的烛火在床前替明思手臂上的伤口换药。
一处处相连凌乱的伤口全都是月牙形的撕裂伤,每个伤口虽不大,但密密连成一片看着却让人心颤。
下午换药时,几个丫鬟都忍不住落了泪。
还好明思早早令沙鲁将帽儿带了出去,否则按帽儿那性子。还不知会哭成何种模样。
其他人都有些手颤,故而明思便将上药换药的差事交给了颚敏。
此际,颚敏的手很稳。但眼圈却是微红。
细细换好药,将伤口包扎好,颚敏替明思整理了下锦被,“王妃可要喝点温水?”
怕伤口着色,故而这段时间饮食皆要忌讳。茶也是不能喝的。
明思虽知茶应当不会有影响,但也懒得就这点小事同几个丫鬟交涉。遂点点头。
颚敏捧了茶盏过来伺候明思喝了两口,明思摇首一笑,“好了。”又无奈笑道,“其实我这手都是皮肉伤,也不是不能动。你们这般伺候我倒觉得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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