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她听四老爷说过,嘉惠帝曾重病一次,宫中御医束手无策,最后是元天师用秘法治好嘉惠帝。
而她也知晓,道家杂学包罗万象,其中也有不少对人体的研究。
在荣烈右臂的情形后,她便藏了心思,将希望寄托在元天师和乾天师身上。
世间良医没有办法治好荣烈的手,也许元天师乾天师这样的道家高人会有办法。
见得明思眼底的激动,荣烈心底微异,女人中,明思算是极稳重的。这样激动的神色,实在少见。
“那道人怎么了?可是熟人?”荣烈笑看明思。
此话一问出,他心底蓦地一动,想起了鹿儿公公之前给他禀报的消息。
两月前,荣安曾胁迫明思交出黑甲军兵权,而后大汉前供奉乾天师入宫夜见,荣安旋即改变心意…
荣烈眸光一闪,莫非那道人…
明思的话证实了他的联想,“我觉得那道人的背影有些像乾天师。不过,隔年久远,也不知看错没有。”
明思没有给荣烈提起过有关乾天师元天师的话题。
主要是这两人牵涉到她真正的身份,故而心底总有些莫名避讳之意。
荣烈几分了然,朝明思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没有更多追问,虽然他心底也有些猜想。
明思整理了下心绪,朝窗外看了一眼后开口道,“说来我同乾天师也有些渊源。当年我出生是乾天师替我批命,我十岁那年曾见过他一回。后来,我在倒钟寺结识了一位老师傅。本以为他是倒钟寺挂单的和尚,不过两月前我才知晓他竟然是元天师。我从倒钟寺归来。你皇兄因兵权一事召我入宫,半途一位道人求见。你皇兄见过那道人后,对兵权一事便放了手。后来鹿儿公公塞给我一张字条,我才知晓你皇兄见的那道人便是乾天师。前后如此巧合。加上那老师傅谈吐形容皆不凡,我觉得你皇兄之所以改变态度如此之快,因是同乾天师有关。我觉得我见过的那老师傅应就是元天师。”
荣烈有些惊异,这样说来。乾天师师徒同明思算是渊源不浅了。
他迅速地整理事情脉络。
他相信明思的直觉和判断,既然明思说那老师傅是元天师,定有她的把握在。他也相信,像乾天师这样的世外高人断不会无缘无故的同一个世间人牵扯。更莫说元天师。
倏地心头亮光一闪,他想到了太子府鹿园的听闻,顿时几分了然。
这般说来。也许元天师和乾天师多少知晓些内情。故而才对明思关注不同。
想到这里,荣烈心房一紧!
皇兄会不会从乾天师那里知晓了些什么?
“你坐着,我去看看。”荣烈同明思说了一句便下了车。
明思还来不及说出自己的最终想法,荣烈的身影已经飞快地闪过了街角。
一刻钟后,荣烈布罗无功而返。
荣烈面色有些凝重,明思也有些失望,将心底的打算咽下不提。吩咐布罗起行。
一直到王府门前下车,荣烈皆在沉思。
他心底有些担心。
鹿园听闻的第一刻,他几乎石化。
对于明思的种种异人之处,他也想过一些,心头疑惑不少。
不过最后他放弃了探究。
无论真相如何,她都是他最爱也最信任的人,其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是心智极为坚韧的那种人,可即便如此,他听闻真相后心中也是起了一番惊涛骇浪的复杂。
可是接着听下去,他的惊诧便全然被怜惜和愤怒取代。
怜惜明思所受的苦,愤怒荣俊的无耻。
但他也明白,这世间能接受这样的事的人只怕极少。
故而他早有了盘算要将此事可能的意外掐灭所有苗头,除了他自己,他不敢保证其他任何人会如同他一般对明思全然无害。
即便是荣安,即便是如今看起来荣安待明思尚算优待,他也不敢保证以后。
荣烈迫切地想寻到乾天师问个究竟!
明思不知荣烈这番心思,将荣烈沉默,她以为荣烈也是同她想到了一处,遂露出微笑安抚,“道家讲究缘法。若真是有缘,咱们迟早能见到的。”
“王妃果是慧人。”
忽然,一道温和的中年男子嗓音两人背后的对面街旁传来。
明思荣烈蓦地齐齐转身望去。
对面街旁,乾天师含笑而立,长髯飘飘,一身银色道袍纤尘不染,手持银色拂尘,一派仙风道骨。
明思睁大双目,下一瞬露出惊喜色,“果然是乾天师”
荣烈心中本有几分确定,此际闻言心房亦是一震!
乾天师含笑缓步行来,并不见得如何快,却几个眨眼间便到了两人面前,拂尘一挽,朝两人一揖,“贫道见过王爷王妃。”
荣烈却是反应极快,上前一把扶住乾天师手臂不受他全礼,“乾天师乃是世外人,我等俗人如何敢受天师之礼,天师莫要客气。”
乾天师也不拘泥,两人各自收回手,乾天师转首看向明思微笑道,“王妃别来无恙?”
听得这句,明思心中便明了。
乾天师只怕后来也是见过她的,只不过未曾出来同她见面。
明思遂还以一笑,微微颔首为礼,“劳乾天师关怀,明思如今很好。倒是乾天师同昔日一般风采无变。”
这句明思说的是实话了。
这回见面同之前相隔九年,但乾天师同九年前她记忆中的印象几乎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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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一章 偿还因果(二更—zzzzaa222盟灵宠缘+6)
乾天师笑意温和,“王妃慧心慧眼。”
这话的意思便是承认方才明思看到的是他了。
见得乾天师出现,荣烈心下一松,“不知天师可有空暇到寒舍一坐?”
明思霎时几分期待地望向乾天师。
乾天师见得明思眼底的激动期许,眼底笑意闪过,“他乡遇故人,贫道也正想叨扰。”
荣烈明思闻言皆欣然,三人遂分宾主入内。
入得中堂寒暄片刻,皆是荣烈同乾天师在说话。
明思心底激动却又不好意思一见面就提出请求,只拿眼不时看向乾天师。
如今的乾天师已窥天道,自然将明思眼底的跃跃欲试同欲言又止看在眼底。他也大约猜出明思激动之意为何,不过他此番本有来意,见得明思这般神情心底只是微微好笑,也不出言点破,只同荣烈寒暄着北地风情人俗。
见两个男人只顾着说一些不着边际的闲话,明思终于忍不住,趁两人说话的空当站起,盈盈一礼,“明思还没谢过乾天师同老师傅的相助之情。”
这一谢便是指乾天师入宫觐见荣安那回。
虽无确凿证据,乾天师同荣安的谈话也是避过旁人,但明思心中却确信,荣安的态度改变一定是同她头夜见到元天师有关。
果然,明思说出这句后,乾天师含笑道,“贫道乃受师命,王妃不必多礼。”
此话便是承认了明思的猜想。
虽是谦让,他还是替元天师受了明思这一礼。
荣烈闻言即明,也起身深深一礼,“荣烈谢过两位天师盛情,还请乾天师向令师转达荣烈谢意。”
乾天师起身还了半礼,“贫道定会转达。”站起身微微而笑,“不过王爷也勿须挂意。这也是恩师同贫道同王爷王妃的缘法。”
荣烈眼底光芒一闪,一丝了悟掠过,遂一笑,“天师请坐。”
三人复坐。不再提及旧事。
荣烈同乾天师又说得两句后,乾天师的目光在荣烈右臂轻轻一落,明思看得分明,遂心中猛然一跳!
乾天师余光扫过明思。唇角弯起微微弧度,“王妃可是有话?”
明思一触及乾天师那含笑的眼神,便知自己被看透,微微窘然之后也不再掩饰。“明思有一问。”
她直视乾天师,目光一霎不霎。
乾天师温和点头,“王妃请道。”
明思紧张地咽了口唾模“听闻当年嘉惠帝重病。群医无策,后来经得元天师妙手回春,不知此事可真?”
乾天师微微而笑,“不错。”
明思闻言眼中放光,手心握紧微颤,“不知乾天师可否为我家王爷诊脉一观?”
明思没有直接提出真正的要求,却是提得诊脉。
只要乾天师应允。那就说明了两点。其一是乾天师也懂医道,其二也表明了他应是不反感明思的求医之意。
明思紧张极了。
荣烈直到此刻才明白了明思先前的激动为何。
惊愣一瞬后,他只觉一颗心也“怦怦”而跳。不过,他素来心思藏匿过人,虽是心底激动,面上却丝毫不露。
此际他没有在明思之后再出声,只定定看向乾天师,心底期待。
见得荣烈这般稳重,乾天师眼底掠过一抹激赏,他朝这夫妻二人欣然一笑,而后笑看向荣烈,“还请王爷伸手一观——”
荣烈强抑住心绪涌动,起身走到乾天师座旁,相邻而坐,将左手放在茶案上。
乾天师搭手脉上,垂目凝神,须臾松开,开口让荣烈换手。
荣烈右手只能抬起几分,闻言怔了一瞬后用自己的左手抬起自己的右手安放茶案上。
明思呆了呆,心中霎时一阵揪痛。
乾天师细细诊脉,而后沿着荣烈的手骨寸寸上移,从手指一直按到肩膀处。
明思看得大气不敢出。
乾天师摸骨后心中已了然,收回手看向荣烈,“王爷臂骨曾有七处大折断,受伤后未能及时得治,而后又内力冲撞错乱影响臂部经络。”
荣烈心中钦佩,遂颔首。
七处大折断!
也就是说荣烈当日臂骨断成了七截,还不包括其他的骨裂!
只一瞬间,明思的喉间便被酸意堵住,手指捏紧骨节发白。
荣烈自是知晓这话听在明思耳中会是何种感觉,他转首朝明思笑了笑,眼中满满是安抚之意。
明思竭力忍住弥漫到眼眶的湿热之意,起身朝乾天师深深一礼,“不知天师可有救治之法?”
从乾天师的表情中,明思只觉此事他当是有几分成算。
“救治之法也不是没有——”乾天师看向荣烈,神色难得的几分肃穆,“不过此法非常人所能受。”
荣烈已然惊喜,他忍住心中激动没有一口应下,“请天师告知。”
“其一,王爷如今臂骨已有错移,故而要复原便要将这七处已长合的折断处依原样折断。”乾天师缓声道完,顿口看向荣烈。
明思悚然一惊,脸色旋即发白。
这个世界是没有麻药的,也就是说荣烈要再受一次断骨之痛。不,还不是一次,而是七次。上次断骨是一瞬间造成,而这次却是要照着原来的伤势,一处一处重新来七次!
明思心房缩紧,“敢问乾天师可有令人暂时不感受疼痛的药物?”
乾天师微微一愣,摇了摇首,“并无。”
“无妨,荣烈能受。”荣烈冷静出声,“敢问可还有其他?”
既然方才是说得是其一,那定然至少还有其二。
乾天师点了点头,神色更凝重了一分,“这其二便是王爷此刻体内存有一种药力,此药性甚为暴虐。若是王爷服下贫道的药,极有可能同王爷体内的残存药力冲撞,导致激发。从而影响王爷的神智。”
明思呆住,这话她也听苍山头人提过,但却没有这般详细。
听乾天师的意思,荣烈体内的药力应是对荣烈有害。而且极有可能是精神方面的损害。
呆了一瞬后,明思一步上前,按在荣烈手臂上,眼中急切。“荣烈,我们不治了!”
听到乾天师的诊断后,荣烈确是有一瞬的动摇,但 下一瞬。他看到了乾天师眼中的审视之意。
沉了口气,他抬手在明思按在他臂上的手背上宽慰地按了按,转首看向乾天师。眼底一丝坚决。“不知天师可有避开之法?”
若真是一点成算都无,乾天师便不会说这许多了。
何况,一开头乾天师诊脉后也说过“并不是没有”,那便是有希望。
既然有希望,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
“办法有,不过风险极大。”乾天师深深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中亦有叹服。
断骨后又走火入魔。比起明思所能想象到的,他更清楚荣烈所经受过的痛苦到底有多少。
这个男人可谓他所见过意志坚韧的第一人!
同样,这个男人也是极敏锐和冷静的。
乾天师赞许地看着荣烈,继续往下说,“要想医治唯一之法便是先激发王爷体内药性,贫道也会用药压制。不过贫道的药只能起辅助之效,关键还是要看王爷的意志。若能过此关,王爷的手便能恢复如初。可这般来,全部的成算并非掌握在贫道手中,端看王爷自身。”
荣烈垂眸沉默。
明思听得心发颤,手指下意识地握紧荣烈的手臂,竭力平静,“其实如今这样也没什么,荣烈,咱们也不是一定要治。”
荣烈轻轻抬眸看向明思,唇角慢慢露出一丝温柔笑意,“思思,相信我,好么?”
看着荣烈的一双眼,明思说不出话来。
夫妻二人凝视片刻,明思轻轻地收回手,朝荣烈点了点头。
荣烈的眼神已经告诉她,他的决定和心意。
虽然心中万种难受,可她不愿让他为难,她尊重他的选择,也相信他。
明思退后一步,站到荣烈身侧。
乾天师了然一笑,“王爷可是决定好了?”
荣烈目光坚毅,“荣烈愿一试!”
乾天师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让明思唤人取过纸笔,写了一些需要准备之物。
明思看了看单子,遂同乾天师道谢告辞,下去安排一应事务。
厅中只余荣烈同乾天师二人。
看着明思远去的背影,荣烈垂了垂眸,复转首看向乾天师,“荣烈有一问欲请教天师。”
乾天师颔首,“王爷请讲。”
荣烈沉默了一瞬,眸光灼然,“荣烈想问天师当日入宫同我皇兄如何言及拙荆,最后令得皇兄改变心意。”
望着荣烈湛然的目光,再余光一扫荣烈微微握紧的手心,乾天师微微笑开,“王爷知晓了。”
乾天师语气温和,语意却是肯定。
他并未说荣烈知晓了什么,可荣烈却是明白了。
乾天师眼底的深意表明他果如荣烈所料,是知晓那真相的知情人。
荣烈眸光轻轻一闪,“不错,我知晓了,但她并不知晓我已知晓。”
“贫道也猜到了。”乾天师含笑,“否则王爷也不会等王妃走开才提及。王爷放心,当日入宫觐见,贫道并无提及其他。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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