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烟的眼睛微微躲闪,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开口,“我确实不清楚,不过,我母亲的手札里有些记录,你既想知道,我拿给你看就是了。”
花朝点点头,对他这种还算识时务的样子表示满意。
姬烟走至一处墙壁面前,点开机关按钮,从暗格里取出一个大大的乌木箱子,然后放置在花朝面前的桌子上。
花朝缓缓起身,接过从乌木箱子里拿出来的两本手札,开始翻阅起来。
她看了很久,漆黑的双眸里瞳色更加暗沉,却瞧不出什么情绪,她复又抬头看姬烟,问道:“可有其它记录?”
“没有了。”姬烟摇了摇头。
花朝眉心微微一蹙,这些手札里对于此事确实没有多少记载,也并没有说出解封巫术的方法。只是……
当初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的驭兽之族陨落得太早,而巫族又经历过一次大迁徙,所以与驭兽之族有关的东西在全族迁徙的时候全都遗留了下来,他们的后世对于驭兽之族的了解也就因此被淡化了。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花朝想破解身中的巫力,恢复驭兽之能,就必须得先找到巫族迁徙前的居住地。
可是,这地方该怎么找呢?
花朝刚在疑惑,就看到手札当前的那页里还夹着一张信笺,她抖开一看,竟是一幅地图。
这地图描绘得并不详尽,只是粗粗的勾勒了一个模板,花朝看着其上用朱砂笔墨浓重标记的一处,旁边还画着一个古怪的图腾,就是同姬烟的那把剑柄上一样的符号。
她的眉头不由皱得更深,唇角抿了抿,奇道:“竟然在西临国地界,这么凑巧?!”
她也没困惑多久,便将地图折叠起来,收入袖中。
眼看此次来这里找姬烟的目的已经达到,她朝姬烟挥了挥手,转过身去准备离开:“好了,今夜便到此为止吧。”
姬烟见她就这么轻易的要走了,颇感意外,立即出言喝止,“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上秘密的?”
花朝听到后,于门前驻足,回首看着他,嘴角半勾,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这还得多亏你那夜特意前来杀我了。你既然能在遇着我时,身体做出反应,那么我自然也会对你有所感觉。”这大概就是人的天性,碰到敌人的时候,身体神经都会不由自主的发出警示。
她略做停顿,缓缓说道:“依我看,你能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应该是练了巫族的秘术吧?而这种秘术还需要以人血做为引子。”
姬烟深深看她一眼,不置可否。
花朝笑了起来,继续说,“别人或许感觉不到,但是我却能嗅到你体内浓郁的血腥味。你在来杀我之时,刻意恢复了男子装扮,应该就是怕泄露了自己身份吧。可你却没想到,这样反而弄巧成拙。当夜你虽然伪装得很好,但你刚一靠近我,我就已经识别出了你的气息。”
只是,她当时只以为他是个变态而已。
姬烟听她这样一说,便也陷入沉思。
花朝的话说得很对,他的确没想过会是这样。他练的巫族秘术还没有大成,每月到了阴气最浓的那天夜里,他的男性特征就会显露出来。而当时在白天,他因为在酒楼里被东方胜明言拒绝,所以便将所有怨气都推在了花朝身上,恼羞成怒之下,进而决定杀人灭口。
只是不曾想到,他这一番举动却暴露了自己隐藏最深的秘密。
但也幸好他练了巫族秘术,不然,花朝可没那么好运了。
花朝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懊恼之色,饶有兴趣地问道:“你这样为东方胜做出如此大的牺牲,真的值得吗?”
姬烟听出了她语中怀疑的意味,顿时神色一凛,冷声叱道:“你懂什么……”
花朝蓦地打断他,语气里有了一丝嘲弄,“是,我确实不懂,所以,你也没必要跟我说,我更没有八卦的兴致。”
这种扭曲得近乎变态的情感,显然已经不是可以用常人的思维和心态去理解得了的了。
唉!
她突然有点同情东方胜,摊上这么一个变态也真是够可怜的。
只不过……
想到这里,她微微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姬烟,探究道:“东方胜那么抗拒你,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他或许也是因为对你的秘密有所察觉了呢?”
“这不可能!”姬烟想也不想的就否定了。
她伪装了近二十年,从未有人识破过,除了花朝是个意外,就连他的家人也不知道,更何况东方胜这个外男?!
花朝见他这么自信便也就不在说什么了,耸了耸肩道:“那好吧。”
姬烟迟疑着开了口,“你……”
花朝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大概猜出他要说的意思,笑道:“放心吧,我可没有做大嘴巴的习惯。”
姬烟闻言,终于稍稍安心。
“那就祝你心愿成真了。”临走前,花朝笑意可掬的朝他一揖,漆黑的眼眸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晕。
在她看来,比起将秘密公开,扼人弱点才是更有趣的。而且,姬烟与东方胜的这出戏码,看起来应该也很不错。
姬烟看着她那道很快消失不见的背影,渐渐无声而笑,笑意阴冷无比。
走着瞧吧,等到了巫族人的地盘,也得你有命用活着回来才行!
……
花朝准备出行西临国的消息很快传入东方夜耳中。
东方夜于书房的窗前负手而立,背后是现身来报的影卫。
他凝望一片迷离的暮色,双瞳幽暗,好半晌才终于缓缓侧过身来,说道:“将所有影卫都调往她身边去。”
“那王爷身边……”影卫一惊。
东方夜语气冷冽,坚持着沉声而道:“本王这里不用理会,你们只管护住她的安全!”
影卫只得躬身领命。
东方夜低眉沉思,脸上渐渐多了几许忧虑。
巫族就在西临地界,他不得不防。而且……
他还有一事尚未严明,这也是他一直最为担心的。
其实,巫族真正的厉害之处,并不是封印驭兽之术,而是在于——吞噬,且将力量为他们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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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下的内容不多了,争取15号前写完!
第四十章 计较
隔日一早,花朝便准备出发西临国,不过就在出京之后,她还顺道去了一趟城南郊外的别院。
花朝就这么长驱直入地走进了后院,整个别院和她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无人看守,而她要找的那个俊逸不凡的身影,也依旧是端坐在大树下的大理石桌旁,悠闲地喝着热茶。
就在花朝一脚刚踏进庭院内,那道低低沉沉的声音便蓦地响起,如往常一般带着一丝慵懒之意。他坐在桌前纹丝不动,既没有回头看她,也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只是说道:“终于来了,本少可是等你等了好些日子了。”
花朝边走边说:“明知道我要来,你还不赶紧躲,就不怕我杀了你?”
他低低地笑着,却反而回道:“明知道这里是本少的地盘,你竟还敢单枪匹马的闯进来,就不怕本少设下埋伏抓你?”
花朝挑眉冷笑,“对于你这种喜欢玩游戏的人来说,怎么会连游戏最精彩的环节都还没到,就突然中止掉呢?!”
他忽然哈哈笑了起来,“今生能有一女子这般了解本少,也算是本少有幸啊!”
他说完此话时,花朝却已经抬脚走至他身前,冷声问他:“穆彧?”
“可不正是本少!”他粲然一笑,不置可否。然后缓缓抬头看她,一面指了指对面的石凳,一面说道:“既然来了,不如坐下喝杯热茶?”
花朝一理衣衫,缓缓坐下。
不得不说,穆彧这招故弄玄虚确实很管用,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让人难以辨认。
他优雅地执起紫砂壶,一面动作娴熟的将茶水倒入倒置过来的白玉杯里,盈盈碧水自壶嘴中流淌而出,热气熏染了他狭长的双眸。
他今日的装扮与以往的不同,一身绣着银丝边的黑衣锦袍,将他衬得更为神秘。头上不再是包裹着严实的黑布,而是覆着一张银白色面具,正好可以看得见他下颌的优雅线条,那弧度完美的下颌,足以让人联想到他脸部完美的轮廓。
花朝紧盯着他的脸,沉默着,只深深地看着他半露出来的漂亮的眉眼,坚定且明亮的目光里有些什么渐渐浓重起来,仅因为那模样看起来有股怪异的熟悉感。
对于她的失神,穆彧自是有所察觉,蓦地轻轻地笑出声来,“呵呵,刚来就这么盯着本少瞧。”他放下紫砂壶,一张脸蓦地凑到她跟前,笑得揶揄,“你该不会是忽然看上本少了吧?”
花朝只是嗤笑了一声,忙扭头,懒得再看他。
“若真看上了,也别不少意思不承认啊。”他依旧笑道。
“我只是想知道,你这张掩盖着的脸究竟长得有多么见不得人而已!”花朝白他一眼,这人还真不是一般自恋。
穆彧缓缓勾起唇角,笑意深深,“你要想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本少的面具可从来没为别人主动揭下过,除非是本少的女人,你觉得呢?”
花朝却冷笑道,“我还偏不信了!”
说话间,她已经猛然出手朝穆彧的脸上袭去,而穆彧更是眼明手快的揉身抵挡。
单手相击,两人很快在热气腾腾的茶水之上你来我往的暗暗缠斗起来,大约打了好几个来回,花朝却已从石凳上轻轻跃起,忽然落至穆彧身侧。
穆彧一惊,还没来得及侧过头去,就看见身旁的花朝已经向他出了另一只手。他身形一偏,想绕过了她,可她竟然侧身以不思议的速度靠至身前,他蓦地回过神来,再想要避开却再来不及。一个转身,眼前传来一声咔嚓的声响,清风拂面,他脸上的银白色面具便已然被揭下了。
花朝立即抬眼看去,却是瞬间一愣。
“嗯?对你看到的还算满意吗?”身前的男子眉头微挑,笑意灿烂却慵懒,眼神里透着一丝狡谲。
花朝瞪了他一眼,然后不情愿地把面具甩在地上,恼道:“果然是够见不得人的!”显然是连她也没有想到,穆彧那张面具背后竟然还会易着容。
“哈哈。”穆彧大笑出声,“难不成你还真想当本少的女人……”
话未说完,桌上的那杯热茶便直朝他面门挥洒而来。
冷光自眸中迸射而出,花朝已出手奇快。
“好好。”穆彧堪堪避过,即时打住她的再次出击,勾唇笑道:“虽说本少确实很欣赏你的强势,不过身为女人有时适当温柔一点才更好。”
并不理会他的打趣,花朝冷眼看着他,眼神凌厉,话音也瞬间冰冷起来,“穆彧,你不该来招惹我!”
穆彧闻言敛去脸上的笑意,认真地看着她,缓缓说道:“你既然已是东方夜的王妃,本少就不可能不把你算在其内!”
他理了理沾了茶渍的锦袍,再次优雅地坐下。
花朝听着这话觉得奇怪,冷冷地眯起了双眼,正色看着他,“这么说来,我当初来和亲的事情也与你有关?”
穆彧侧头而笑,不以为然地答道:“本少可没那个兴致去同别国之人与虎谋皮。”
“你既然知道得这么清楚,想必也该有插一手咯?”花朝不信。
穆彧眸光一闪,垂下眼睑淡淡笑道:“本少这是叫做,冷眼旁观。”
“好一个冷眼旁观!”花朝冷笑了起来,算起来整件事情有多少人都在冷眼旁观着?她接着问道:“是东方谋还是东方胜?”
“你怎么不问问,是东方谦,还是东方夜他自己呢?”穆彧没有回答,只是反问她。
花朝还未想,便坚定地开了口,“他们俩没理由这么做。”
在她看来两人确实没有这样做的理由,东方谦不会害东方夜,而东方夜更不可能会主动为自己招揽麻烦,剩下的就只有东方谋和东方胜。如果让她选择的话,应该是东方胜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穆彧闻言挑眉,轻声而笑,“这么轻易相信他人可不好。”
花朝依旧字字坚决地说,“我只相信我认为可以相信的人!”
穆彧轻轻勾起嘴角,狭长的眼中幽光闪烁,他拿这光芒掩去了真实的心思,说道:“那东方夜该很幸运,有他的女人如此的信任他!”
只是,一个人的好运是不会持续太久的。
花朝并不去想他话里的深意,静静审视着他。
两人各怀心事正在沉默,良久后,花朝终于问道:“穆彧,你究竟是什么人,蛰伏这么久,又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知道这一问并不一定能得到答案,可她还是忍不住要开口。从始至终,穆彧所做的一切都显得太过神秘。人不管做些什么,总是会有一定缘由的。穆彧针对的是东祈皇室,那么他背后也势必与东祈皇室有着什么牵扯。
而更甚至。
她觉得,穆彧与东方夜或许有着更深的牵绊。虽然,她现在还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这种感觉,隐隐的,很强烈。
穆彧笑了笑,不答话。
花朝犹豫了一下,继续问道:“你和东方夜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穆彧这下只澹然地凝视着前方,依旧不回答。而对于他这突然的变化,更令花朝觉得,她的猜测可能真的猜中了。
面对于花朝揣测的目光,穆彧忽然朗然而立,如常地挑眉笑道:“时机未到,本少现在可还不能说,不然这场游戏就完全没意思了。不过……”
不过也快了,一切都快了!
他眯了眯眼,笑意涌上眼角,透出一丝丝的桀骜,他的嗓音格外低沉动听,“到那时,你大可静观本少是如何为自己计较的!”
花朝闻言,在他傲然的目光里微微一怔,不语。
轻风一起,卷起了他那一袂颜色深黑的衣角,他冷冷勾起唇角,一身完全不输于东方夜壮志凌云的气势霎时油然而生。
这一刻,花朝突然有些恍惚。她素手微微抬起,迟疑着最终还是收了回来,于身侧拽紧。
这分明就是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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