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复带来给二位,一天时间,二位老板应该可以等得吧?”
莫掌柜也起身客气回道:“一天时间,我跟七娘子当然等得,那明日里我就恭候方小哥的好消息了!”
方大川扶起了行动不便的温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娘子,你带来的绣品,今天还卖吗?”
温月见方大川的目光狡黠,脑中稍一转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忙做不好意思的样子道:“相公,你不说我还真忘了。”
说着,她便打开手上的小包袱,将绣好的两个可制成扇面的美人图拿了出来,平展在了小几上。
莫掌柜跟七娘子的目光一下子就粘了过来,已经见识过一次的七娘子状态要比莫掌柜好些,莫掌柜早已经伸出双手拿在眼前仔细观赏起来,半响过后,莫掌柜才慨叹道:“小娘子,你一定要好好考虑一下老朽的建议,这样的技艺若是真的被埋没了,就真是太可惜了。”
温月浅笑着应了,目光向七娘子询了过去:“大姐,我这两副美人图,你看着可还好?”
七娘子激动的道:“好,好,妹妹的手艺,怎能不好,放心吧,姐姐定给你一个好价钱。”
“嗳~”一边的莫掌柜发声道:“这么精湛的绣品让我遇上了,七娘子你可没有独吞的道理,温小娘子,你不如全都卖予我如何?”莫掌柜笑盈盈的看着温月问道。
七娘子见莫掌柜竟然相争,心下便是一急,上次从温月手里收来的绣品,经她拿去用上好的梨花木装裱后,可是着实卖了一个好价钱。这一次的美人图,不论是底料还是线都比上次的要好上许多,虽说已经是秋日,可是加紧时间制成扇子,绝对会卖上一个好价钱。
“莫掌柜,你这也跟我争吗?我可是早就跟妹妹说好了,她的绣品全归我收的。”七娘子不悦的看着莫掌柜道。
莫掌柜也不恼,笑着看向她道:“七娘子,谁不知道你这彩绣坊收绣品价钱一惯压的低,我来了这许久也没见你拿出什么字据来,你又怎么好说这绣品一定是归你的?温小娘子既然是拿出来卖的,自然也就是价高者得了,七娘子,你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我看这美人图你至多出二两银子收,这样吧,我出三两一幅,温小娘子,你都卖予我如何?”
七娘子被莫掌柜挤兑的越发没了笑面,哼了一声道:“莫掌柜还真是小瞧人,我还没说要多少钱收,你就这么肯定?妹妹,别听他的,你这美人图,姐姐给你八两,你看如何?”
莫掌柜也不生气,撩起袍子端坐于温月的对面道:“十两!”
“妹子,我出十二两!”七娘子脸沉的像要下雨,几乎是从牙根里往外蹦着每一个字。
看着两人争执不休,温月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暗骂方大川的鬼心眼,悄悄撇了一眼方大川,见他也是一脸喜色,不禁悄悄的轻踩了一下他的脚背。她的这两副美人扇面,至多也就值个二两银子一幅,现在七娘子跟莫掌柜之所以抬这样高的价钱,无非就是想争上那么一口气,大概还有想给她留个好印象的想法。
可他们虽然有这心,她却不能这样受着,把她的刺绣手艺教给莫掌柜跟七娘子,是她刚刚就拿定了主意的。既然以后还要打交道,何苦现在贪图那几两银子的便宜,让他们看轻了去?等她到了传授技艺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大钱,才是值得讨价还价的。
温月绽开一个笑颜,拉着七娘子的手道:“姐姐,莫掌柜,你们可不要为了这两幅绣品伤了和气。左右这里有两幅,你们一人拿走一幅不也是两全的事吗?”
其实冷静下来的七娘子早就为了她刚刚喊出的价钱后悔了,十二两银子啊,这要是拿出去卖掉,虽然有盈利,可是却是少得可怜,还不够她这通折腾的消火钱呢。可是话已经说了出来,且莫掌柜又在,她怎么也得咬牙挺着啊,就在她心疼的不停抽抽的时候,温月却笑着给她支起了梯子。这时候不顺着往下走,还待等到何时?
她拍了拍温月的手,一脸感动的样子道:“妹子啊,你可真是可人疼的,姐姐没白认识你一场。莫掌柜,我妹妹的提议你可是同意”
莫掌柜点了点头,他原本就是想趁机给温月卖个好,留下个好印象,一幅绣品算什么?他真正看好的是温月手上的这个绣法,当人人都跟她七娘子似的,眼皮子浅的没边?不过就是运气好,这温小娘子当初没有去他的店里接活,不然哪有她今天跟着自己蹭好处的机会?
莫掌柜又哪里知道,温月他们其实第一个踏进的店就是他的锦绣坊,只不过被他那眼高于顶的店小二给轰了出来,所以才让七娘子得了机会。若是真相真的被他所知,他不知道又要捶胸顿足多长的时间。
温月见他们两人都没了意见,这才松开娘子的手道:“那二位既然是没有意见,刚刚你们治气所说的数目我自也不会当真,这美人图我来时,是打算三两一幅卖掉的,不如两位就给我三两银子。相公,你看这样可好?”
方大川又怎么会反对温月的话:“自然应该如此,若真是收了二位掌柜的银子,咱们岂不是落了下乘,伤了感情!”
对于能省下一笔银子,七娘子自是高兴的,她忍不住的拉起温月的手又是夸赞了一番。而莫掌柜虽也高兴,但是却是高兴于方大川夫妻的识实务懂规矩,这对乡下夫妻再一次刷新了他的看法,知进退、有礼有节,不错,不错。他摸了摸手上的宝石戒指,心里更加有信心,明日定能等到他想要的满意答案。
最终,在几次的相互推拒之后,温月拿了八两银子离开了绣坊。
手里有了钱,温月拉着方大川走的越发轻快起来,一点都没有怀孕妇人那步履艰难之感。买肉,买骨头、买排骨,买了两只老母鸡,去布店里买了细棉布,为了一个月后的生产,温月做着充足的准备。她本就是不大计较花销之人,这次为了迎接新的生命,用起钱来更是大手大脚,什么大枣红糖,她经济能力范围内一切可以买来补充产后体能的吃食她都买上了一些。
第25章 新生
住了新房,又怎么能不换新被新褥?扯料子买棉花,一通采买下来,刚得的八两银子一转眼的就花出去了三两,这令温月也乍了乍舌,她今天买的东西没有一样是比猪肉还便宜的。经过这几次的采购,她可以认定一条就是在这个时代,最便宜的东西竟然就是粗粮跟青菜。
副食跟生活用品之类的东西,都要贵上不是一点半点,幸好这些东西不是百姓每日里必需的,不然这大夏国底层生活,怕是更要难上几分。这样看来,这大夏国的皇帝,到也有几分圣明,至少,米跟盐,多数人还是能够消费得起。
这次进镇,方大川花了50文钱租用了周里正家的驴车,村子里只有每逢赶集的日子,几户家里有牲口的人家才会出了自己的车拉上村民收几个脚程钱。不过,温月早就想过他们这次买的东西多,所以才避开了村里人的集体出行,单独租了车,这样也省得落到有心人眼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两人在镇上转了许久,小小的驴车也满了半边,温月看着天色又看了看已经没什么行人的路面,对前面拉车的方大川道:“大川,咱们再给奶奶跟娘买点糕点然后就回吧,别再被七娘子他们看到咱们其实根本不是坐牛车来的,反而尴尬了。”
想到刚刚两人在七娘子和莫掌柜那里唱的双簧,温月忍不住叹道:“大川,你现在越来越聪明了,我才说了一个小谎,你就能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竟然还知道使计让他们两人自己加价。”
方大川听到温月在表扬他,心中小小得意的他微微的晃了下脖子,小心的牵着驴车边走边道:“我又哪有你说的那么好,不过是我觉得教授针法之事没有跟你商量,怎么好自己做决定,再说咱们夫妻这么久,你有什么想法我又怎么会不明白?不过……”
他嘿嘿一笑道:“让他们自己抬价这事却真是我心思一动想到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突然就有了这么个想法,就顺嘴说出来了。反正不管成不成的,咱们也不吃亏不是,说来说去,还是月娘你配合的好。”
“这说明,咱们是心有灵犀啊!”坐在车上的温月,毫不羞臊的夸奖着自己。
她这里还沉浸在赚钱的喜悦里,完全没有发现当方大川听到温月说他们是心有灵犀的时候,那渐渐染了红了耳朵。
等两人回到家里,已经是日头西斜了,越是临近秋收越是没什么多的活计可做,方大川跟温月两人驾车进村时到也没有看到什么旁的人。赵氏看着这小半车的东西,张大了嘴开了又合合了又开,却总算是把心里的想法压了下去。
等方大川将东西都搬回了家中后,赵氏看着这满炕的东西,终于没能憋住,用及其无奈伴着恨铁不成钢的口气长叹一声:“败家哦!”
温月手里拿着给赵氏新买的烟袋锅跟土烟走了进来,赵氏的话她自然是听到了,可是除了觉得好笑她还真没有别的感觉,将手里的东西交到了赵氏的手上,温月笑着道:“奶奶,你这败家的孙媳妇给你买的礼物,这里,还有给你跟娘买的料子,回头你们也添两件新衣裳。娘,这是我给你买的簪子,您看看不喜欢不?”
温月把簪子放到李氏的眼前让她看了一下后,就将它插进了李氏那只用细木棍拢起的头发上,簪子是桃木包银头的,虽然不是很贵重,可还是让李氏红了眼睛。她悄悄抹了下眼睛,就欲将簪子从头上拿下来:“月娥,娘知道你是好孩子,可是娘年纪大了,用不上这东西了,你收着吧,啊!”
“娘,你就收着吧,我这次进镇里,得了不少钱呢,而且过几天,咱家还会有一项大的进项,以后啊,咱们虽过不上富贵的日子,但应该也不至于再为了三餐而愁了。”温月拉下李氏想要拔簪子的手说道。
正在不停摩挲着新烟袋锅的赵氏抬眼瞪了温月一下,唬着脸教育道:“就是赚再多钱,也得省着用,你知道啥时候就需要用钱了?等到真用钱那天,你拿不来,到时候看你后悔不。”
温月赖皮以的嘻嘻一笑:“奶奶,我知道,我也没乱花啊,你看这东西虽多,可哪样不是咱们家急需的啊?我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这不是提前把孩子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再说,生了孩子总要吃些好的啊,不然哪有奶水啊,饿着我没事,饿着你的大孙子怎么办?”
赵氏用手点了点温月的额头,恨恨的道:“就你理由多!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温月揉了揉被赵氏点的有些疼的额头,见赵氏好像还不消火,忙换了话题道:“奶奶,娘,你们就不想知道我为啥说明天还有更多的进项吗?”
李氏摇了摇头,转身就去收拾炕上的东西了,赵氏撇了一眼温月:“不想知道,反正你和大川有数就行,我和你娘,就这么跟着你们过日子了,都是半糊涂的人了,知道那么多干什么?只要不是犯法缺德的事就成。”
虽说赵氏跟李氏说不想知道,可是温月还是把事情的经过跟他们说了一下,李氏怜爱的帮温月擦去了嘴边粘着的糕点渣,最后手慢慢的就抚在了温月的脸颊之上。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中的谢意,当温月用那样轻描淡写的口气说着要将祖传的手艺授与外人换得钱财的时候,李氏就觉得她今生定要将温月当成亲生的姑娘来看待,媳妇的牺牲真的是太大了。
赵氏沉默了半响,语重心长的开口道:“月娥啊,你可是想清楚了?这家传的手艺可不比寻常,我虽是没啥见识,可也知道卖了家传所学会被人戳脊梁骨,将来怕是要招埋怨的。咱家虽是缺钱,可是我不想让你担上这么罪名,将来要是真遇上了你家那边的亲戚,你咋交待啊?”
看着赵氏眼里不作假的关心,感受着李氏粗糙的手心里传来的热度,温月只觉得太过幸福:“奶奶,娘,你们不用担心,这门技艺本就是我娘她自己捉摸出来的,除了我知道便无他人了。我这些日子总是绣活,也觉得眼睛有些跟不上,我也怕落得眼盲的毛病,所以往后的日子我也不想再多做针线了。
可若真是不绣了,我娘费尽心血想出来的绣法不就是真的失传了吗?那样可就太可惜了。所以我想着这个法子既然能将这绣法发扬光大,咱们家又能得到一笔银钱,怎么看这都是一笔十分有利的交易,我娘的心血也不算是没有意义了。”
“你眼睛不舒服了?”屋外刚去里正家还了驴车的方大川在听到温月说眼睛累的时候,忙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见是方大川,温月拿起桌上的玫瑰饼边塞进方大川的嘴里边道:“哪有的事,我只是说那两天绣着有些累,现在歇过来了。”
“你后莫要再绣了!”方大川因嘴里有东西,说话有些含糊:“今年咱们的庄稼长的好,朝廷又免了咱们一半的税,起码明年的日子是不用愁的。”
金秋十月,收割的疲惫掩盖不住人们面对丰收时的兴奋,谷满仓粮满垛,男人们因为太过兴奋哼唱着变了调的小曲整日响彻在周家村的上空。
天空渐渐变得阴沉,有经验的老人一看就知道这会是一场大雨,乡亲们纷纷将晒在院子里谷场上的粮食往屋子里收,就在大家一片忙碌的时候,方家的小院里,十月怀胎的温月也终于发动了。
屋里的温月痛苦的叫声一声高过一声,在屋外急的直转圈的方大川好几次都想抬脚冲进屋里,可到底被那男人进产房对产妇不好的说法拦在门外。一夜的急雨终于过去,当天空露出第一缕鱼白的时候,屋内终于传出了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正在转圈圈的方大川猛的收住了脚,差点撞在了院中间的大石碾上。
屋门不过多久就开了,赵氏迎着初升的太阳对方大川笑骂道:“愣在那里干啥啊?你媳妇给你生了个小棉袄,还不快进屋来看看!”
她话音刚落,就见方大川蹭蹭两步就从她的身边窜进了屋里,赵氏摇头笑道:“这臭小子,都当爹了还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