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作。只可惜,在她死后,她的所有画稿都随着她化为了毁尽,绝尘而去……
怪不得宁王就是传说中的藏墨了,他的绘画天赋应该就是遗传自墨妃。
由此看来,这位墨妃也是一位性情中人,但是这样的人往往不适合皇宫的勾心斗角。
栖霞宫……被圈在这小小一座宫殿,不知道是不是她心中真正的选择……宋骅影忽然想起老狐狸的算计,如果宁王注定要做皇帝的话……
不知为何,她的心中忽然浮起一抹浓浓的失落,胸口闷闷的,很不舒服。
“墨妃是墨国人?”见杨宇辰注意到自己的异样,宋骅影朝他一笑,不过笑容依旧有些惨淡。
“是。”杨宇辰指了指不远处的九王爷,眸中神采奕奕,邪邪一笑道,“那位便是墨妃嫡亲的兄长。”
原来是宁王的舅舅,怪不得之前他的视线时不时在自己身上停留,莫不是在暗中考量自己?宋骅影抬眼朝九王爷看去,正好对上了他漆黑如墨的目光……
宁王领着两位太监自栖霞宫将白首琴抬了过来。
掀开白色幔布,只见琴身呈凤形,通体沉暗,只怕经年未曾使用过了……
“凌儿,你的母妃翩然间便能挥毫作画,你的天赋也不差,就演奏一曲,让你舅舅指点一下。”
宁王淡淡应了一声。
但是宋骅影知道,当老狐狸提起墨妃娘娘的时候,宁王清湛的眼底忽然沉黯了下去……
“伶人以乐器舞艺为生,砍了他们的右臂就相当于要了他们的性命。儿臣不才,就此演奏一曲,如若父皇听着喜欢,还望父皇能够收回成命,不要残害无辜。”他知道,这是父皇所要的。
以无辜的生命威胁他从命,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当初娶宋家长女的时候,父皇用的便是这招,只不过,当时的人数壮观了些……
“一人弹奏有什么意思,夫妻二人,一琴一画,清音中伴着泼墨挥毫,那才叫精彩。”
然而这个愿望,她至死都留有遗憾……
九王爷心中一顿,继而目光在宋骅影和原纪香之间飘来飘去,嘴角噙着一抹难解的意味,“如若,你们这场表演能让本使臣满意,本使臣便代表墨国将矿山无偿交予音国,这样可好?”
弄得宁王心力交瘁的谈判,此刻自九王爷口中说出来却异常简单。
“使臣这话可是当真?”老狐狸眼底闪过一副奸计得逞的笑意,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一眯。
“陛下何必高兴地如此之早?等本使臣看上眼再说吧。”九王爷淡淡地回了老狐狸一句。
夫妻二人,一琴一画……宋骅影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便知情况不妙。
据她所知,原纪香前一次在皇宫设宴中名誉尽毁,更何况她又自己出手将热滚滚地茶水往自己手上泼,伤及经脉,经御医诊断,短时间内是不能再抚琴的了。
那么所谓的夫妻二人难道指得就是……自己和宁王?
府中立威已经让她觉得自己行事太过高调了,如果今晚再与宁王共谱一曲,只怕明日的京城便会传得沸沸扬扬,到时候只怕离自己的初衷越来越远了……
忽然,宋骅影灵光一闪,她记得在上一次皇宫设宴里,自己曾说过只会笛这一种乐器,如今眼前的是传说中的白首琴,她不会弹奏是很自然的事情啊。
不过这件事事关金矿,影响重大,老狐狸和宁王又格外重视……
在场的文武百官和后宫妃嫔的目光在宋骅影和原纪香的脸上转来转去……
原纪香此刻心里也异常紧张。她虽然知道自己手伤,不宜抚琴,但是今晚机会难得,如若帮宁王立下此大功,不怕他不对自己另眼相看。而且,上次宋骅影就将那么好的机会让给自己,想必她是真的不会弹琴,如今自己虽然手受了伤,但是勉强支撑还是可以的。所以她满怀希望的等待着宋骅影拒绝后,由自己顶替……
然而,老狐狸的心却是绝对偏向宋骅影的。
“原侧妃虽然琴艺出众,不过毕竟手受了伤,要好好将养着,这样吧,凌儿你就与影儿合奏一曲如何?”
宋骅影看了气得脸色苍白的原纪香一眼,暗中猜测这原侧妃是不是对她自己烫坏了手继而嫁祸她的行为后悔不已?不过,她此刻也为当初眼睁睁地看着她自残而后悔万分……
要她答应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有条件。
宋骅影打定注意,靠近宁王身边,薄唇微张,轻轻地对他说了一句话。
宁王神色不变,但是只有宋骅影看到他眼底的僵硬,还有一丝不可思议……但是不管如何,宁王还是点了点头。
“父皇说得极是。原妹妹伤了筋骨,如若再勉力弹奏,只怕伤口恶化,进而伤及筋脉就不好了。不过影儿以前一直专于清笛,最近三个月来,才渐渐对古琴有了兴趣。影儿虽然学艺不精,如今却也只能勉力一试了。”原本是要拿只会清笛这一点来拒绝的,现在倒是要为此圆谎了。也亏得宋骅影生性聪颖,反应机灵,不然如果被别人反将一军就不妙了。
不过众人对于老狐狸选了宋骅影却都不甚满意。毕竟原纪香虽然伤了手,但是她的才华有目共睹,但是这王妃……不是传说中的不学无术粗鄙不堪吗?她会抚琴?还与宁王合奏?怎么可能?!
很多刚才听到使臣说道免费赠与矿山而兴奋不已的大臣,如今都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只有老狐狸和九王爷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
宋骅影净手焚琴后便席地而坐,纤纤素手专注地拨弄着琴弦。
琴音清远轻扬,素净婉约,空灵脱尘,渐渐地便将众人的思绪带动起来,大殿中只余清音渺远……
琴音起时,宁王也开始了他的画作。
只见他撩起衣袍一角,系于腰间,手中夹着三只大小不一的毫笔,墨汁浓淡各异,随着琴音的曲调节奏,他在书案的白卷上或点或刷或泼,一时水墨淋漓,恣意纵横……
宋骅影无意中抬头,瞥眼见到宁王案上所画之物,她恍然顿悟,明白了宁王心中所想,明白了九王爷的若有所思,也明白了这具白首琴的真正神韵……
琴音一转,一曲《鹣鹣相随》便自白首琴中拨弄而出……
鹣鹣其实就是比翼鸟。此鸟仅一目一翼,雌雄必须并翼而飞,所以常用来比喻夫妻情深,心心相印。此意境,与宁王所画的比翼鸟有异曲同工之妙。
宁王听到这曲《鹣鹣相随》,手中画笔一顿,也只是一瞬间,便恢复了自然……
九王爷看着眼前沉浸在墨然琴音里的两个人。一个清丽超尘,一个俊美绝伦;一个抚琴,一个弄墨;一行一动之间,默契相合,实乃一对世所难寻的璧人也!
看来,传言果然只是传言。
他欣慰地叹了一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琴音渐渐低迷,泼墨勾勒也渐渐放慢了速度……
九王爷不知不觉间已走至桌案之旁,拿起宁王刚刚画完,墨迹未干的纸卷,指尖有一丝颤抖……
只见那五尺见方的白卷上,两只鸟各自一目一翼,雌雄并翼飞行,相伴相随,形影不离,互视间,情意绵绵……
宋骅影看着九王爷有些激动的神色,其实很想告诉他,画中雌性的那一只……俗称,暖水袋姑娘。
离开王府
自从皇宫设宴事件之后,宁王便被老狐狸派去了奕国,同去的还有馨然公主。
宁王走后,没有那一双若有所思的打量,宋骅影的日子过得悠哉了许多。王府里的事务也不多,如若不是紧要的事情,宋骅影便都交予赵管家去打理,自己倒落得一个轻松自在。
宋骅影看见闲着无事托着腮,看着窗外朗朗晴空而幽幽叹了一口气的小舞,轻笑地走到她身边,拍了她一下。
“小姐?”小舞回过头,张着无辜的大眼,茫然地望着宋骅影。
宋骅影轻轻一笑,在她身边坐下,“叹什么气呀,傻丫头?伤春悲秋可不是你的性格能做的事情。”
小蝶是小时候与她相依为命伴着长大的,而小舞更是落儿和颖儿亲手所留,对于这两个丫头,宋骅影从来没将其看做下人,相反,反而是当成自己的妹妹般疼惜。
“小姐,外面的天气好好哦。”小舞又回过头,望着蔚蓝如洗的天空,幽幽叹了一声。
这时候,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扑哧”声。听声音,自然是小蝶无疑了。
宋骅影闻言,看着天际悠游闲荡的浮云,淡淡一笑:“清风徐徐,白云悠悠,看来这天气的确不错。如果坐着马车,迎着轻风,在田野中奔驰,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小姐!”小舞一把揪住宋骅影的衣袖,清澈的大眼睛此刻闪着明显激动,渴望地望着宋骅影,“小姐也觉得此刻不错是不是?要不咱们……”
宋骅影伸出另一只手,无奈地拍拍她的头,“去请赵总管过来,就说本王妃有事吩咐。”
“嗯!”小舞兴奋地点了下她的小头颅,“嗯”得特别响亮,然后只一瞬间便消失在秋疏斋。
宋骅影看着那一溜烟就跑得无踪的小身影,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想来王府的这段日子把小舞这脱跳的丫头给憋坏了。
一刻钟不到,便听到小舞兴奋的声音在院外响起,速度真够快的。
宋骅影打量着眼前的赵管家,只见他脸上有些涨红,还冒着细密的汗水,胸口还有些起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王府出了什么急事呢。
这丫头,性急成这样,看来是真的很想出府了。
“赵管家,王爷出使奕国,一路风尘,甚是辛苦,而本王妃却在府中安逸清闲,心中甚感不安,所以本王妃决定今日起便至城郊的白云庵吃斋念佛,为王爷祈福,直到王爷平安回来为止。”
宋骅影这一番谎话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
经过这些日子与王妃的接触,赵管家渐渐被王妃的才智折服,此时又听说王妃为了给王爷祈福,主动提议到庵堂吃斋念佛。这佛门清苦,可不是养尊处优的王妃能吃得了苦的,但是王妃却为了王爷甘之如饴,可见王妃对王爷绝对是一片赤诚之心啊,但是王爷对王妃却……唉……
她见赵管家对自己露出了崇敬的目光后后,便继续说道,“府中的诸事就要劳烦赵管家打理了。如若有什么决定不了的事情,便去请示原侧妃即可,本王妃意在清修,可不能被这些凡尘俗世所打搅,以免亵渎了神明,知道吗?”
宋骅影瞥了一眼拼命憋着笑而涨得满脸通红的小舞,认真地吩咐赵管家。宁王府和原纪香有碧落宫的暗线盯着,一举一动都难逃她的耳目,所以她并不担心原纪香会在她走后折腾起大浪来。
“王妃吩咐,老奴都记在心里了。王妃只管安心前去,不用担心王府的诸般事宜,老奴一定会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等待王爷和王妃归来。”
在经历李嬷嬷事件后,府中上下对原纪香也没之前热诚了,赵管事如今刻意不提原侧妃,宋骅影多少也能猜得出来。
“王府的马车太过招摇,就用本王妃原先从宋府带来那一辆,赵管家也不必为此费心,待本王妃离开后再行通知府中上下。”
“老奴遵命。”
看着赵管家渐行渐远的身影,小舞终于憋不住地喷笑而出。
“小姐,高明!实在是高明啊!”小舞笑得一脸灿烂,在宋骅影面前竖起大拇指,满脸的钦佩,“赵管家还真以为小姐对王爷一往情深,哪里知道……”
“还不快去帮小蝶收拾东西?这次去无白居少说也能住上两三个月了,日常用的东西可别落下了。”
“知道了,小姐。”
两三个月耶……小舞想想都兴奋。
出了王府后,不到两个时辰,马车便行驶在郊外的田野上。
撩起帘幕,车窗外的天空蔚蓝如洗,阳光柔柔地照着,白云悠悠地荡着,清风徐徐,带来泥土里淡淡的花香,直让人心旷神怡,尘心尽涤。
此时已是春末夏初时节,田野里一片绿油油地光景。
宋骅影一眼便认出了自己近七十顷的土地。
吩咐河伯放慢速度,主仆三人透过车窗,欣慰地看着田里的庄稼,只见水稻大麦长势不错,粟苗也已长的有一尺之高,各种瓜果蔬菜时鲜也已长成,看来今年的收成会很不错。
车子很快便驶入无白村。
看着眼前一排排整齐排列的木质房屋,宋骅影欣慰一笑,不由地想起自己第一次到这座村子里的情景。
那时候刚买了近三分之一的墨山,山下的二十顷农田正要召集佃户。由李叔带着走进这个破落的村子。大冬天的,北风呼呼,房子大多破落的挡不住风,村子里的人大多还穿着单衣,连一件御寒的冬衣都没有,吃的是稀粥咸菜,甚至有些农户家甚至连连稀粥都喝不上……
现如今,村子还是原来的村子,但是情景却早已截然不同。在宋骅影的吩咐下,不到三个月时间整个村落里,一排排的木质房屋纵横林立,干净整齐,路上孩童嬉戏玩耍,河边村姑洗衣交谈……整个显得村落古朴悠然。
“小姐,现在村里的人都过得很好呢。”小蝶看着外面的情景,欣慰地弯起嘴角。
如果不是小姐当初买下这么多土地,然后雇佣村里的佃户,并给予很好的待遇,只怕当初饿死的人就不在少数。后来李叔又购得那败家子的五十顷良田,小姐就将这两处佃农的庄子都并在了无白村,亲自掏银子为他们建筑了崭新的木屋……
“嗯。”宋骅影淡淡一笑。
这些佃户都很淳朴,他们要求不多,只求温热的饭菜,温暖的衣裳,和宽敞明亮的房屋。只要满足了这些,他们便会用心耕种,对主人家敬若神明。
比起商场上的尔虞我诈,这些佃户单纯而淳朴……
悠哉日子
毫无征兆的,宋骅影回到了无白居。
看着守门的小虎激动地连滚带爬飞奔进去,边跑边挥舞着手喊,“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
宋骅影见此,与小蝶对视一眼,只能无奈地苦笑。
她们随着小虎的声音,慢慢地踱了进去,边走边跟路过的下人打招呼。每个下人见到宋骅影回来,都万分欢喜。不仅因为大小姐对他们的体恤,还因为宋骅影是他们的轴心骨,只有她才是撑起无白居的顶梁柱。
“姐!”宋骅君由贴身丫鬟小书自帘幕后推出,正欲往门口迎接,却在大厅与宋骅影碰了个正着。
宋骅影见他张大眼睛,扬着唇角,一脸兴奋地望着自己,她还注意到君儿的衣袖上沾了些墨汁,想必匆忙出来迎接她的时候沾到的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