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李明雨再为她的归属问题,和左丘容成争辩几句,谁知道左丘容成会不会立即爱上她呢,毕竟李明雨已到了待嫁的年纪啊。
而且还有强大的原剧情和女主光环加持,安娜自认还是不要铤而走险为妙。
*
夜哭城主的马车宽敞而舒适,夜明珠的光亮柔和地照亮整个车厢,厢内铺着柔软的羊绒地毯,左丘容成半倚在靠背上,手持一卷书,专注地阅读着,毯子从他的腹部一直盖到脚上。
安娜从被一位护法亲自为她包扎好伤口,到另一位护法把她送到城主的马车上,自始至终,左丘容成就一直在看书,没和她说一句话。
安娜其实有无数的话题可以起头,能聒噪地自说自话大半天,但是一个长期做丫鬟、受到封建势力压迫的小女孩,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实在不应该显得太活泼是不是?
所以她也很安静地坐着,一副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只是偶尔抬头看看小桌边的那盘点心,又偷瞄两眼左丘容成拿毯子盖住的脚的部位。
“如果饿了,就吃吧,那盘点心本来便是为你准备的。”
左丘容成翻过一页书,并未看她,只如此说道。
安娜立即扬起一个灿烂的笑靥,匆忙捧过那盘子大吃起来:“唔……谢谢大……唔唔……哥哥!”
一盘点心下肚,安娜满足地舔了舔嘴巴,似乎因为吃饱喝足而胆子大了不少,主动凑到了左丘容成的身边,小心翼翼地问:“大哥哥,我、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左丘容成放下书,好脾气地望着她。
安娜瞄了两眼他盖着的毯子,弱弱地问:“那个、那个你的脚怎么样了啊……”
左丘容成笑了笑:“你可以亲自来看看。”
“啊?真的可以吗?”
“当然。”
有了他的同意,安娜深吸一口气,好像在为自己鼓劲,然后小心地爬过去掀开毯子一角,毯子下面是左丘容成干净的纯白衣袍,不知是什么材质,似乎韧性极好又极柔软。
他并没有穿鞋,衣袍下的裤管最下面那一截中空着,看不清里面的样子。
但肯定没有脚的形状。
也是,被切掉的双足,怎么还能复原如初呢?
安娜沉默地看完,帮他盖好毯子,抹了抹红红的眼眶:“大哥哥,我有点难过,早知道就不看了。”
“是吗?”左丘容成半支起脑袋,斜靠在靠背上,朝她招了招手:“安娜,你过来。”
安娜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乖乖地走了过去,在他的手边老老实实坐下。
一只修长的手,带着些微的凉意,抚上安娜的脸颊,拂过她的眼角,然后将一缕落下的发丝挽到她的耳后。
安娜的脸蓦地红了,眼神乱飘。
左丘容成轻轻地笑起来,听起来非常愉悦。
“安娜,你真是个很会做戏的小姑娘,今晚有这么一个收获,我很满意。”
安娜的眼睛骤然睁大,吃惊地望着他。
左丘容成的神色淡淡,手指拂过她白嫩的脸颊,语气平静无波:“若真是舍不得你的那位李家大小姐,伤心也好要一阵子吧,你却忘得太快了。这样的女孩子,要么是冷血,要么就是在做戏。”
“呵,真正伤起心来是什么样子,我比谁都懂。”
他的话说得这么明白,安娜反而不感到意外了,左丘容成若不是这么聪明的男人,也不可能在五年之间咸鱼大翻身,做到今天这个地步。
被他揭穿,安娜干脆坦然地昂起头,梗着脖子承认:“是!我不喜欢李府!大小姐总是把我闷在书房,我也不开心!他们迟早要把我当礼物送人,我想离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伤心!”
“谎言被揭,不辩解,反而坦诚以告,这倒是有点出乎我意料,有趣,有趣……”左丘容成的手指停在安娜的下颌,轻轻将她的下巴抬起,淡淡道:“五年前你就有这个心思了吧,你那双眼睛,太过灵动,会把身上全部银子拿来买东西给陌生人的孩子,应该要蠢一点。”
安娜偏过头去哼一声:“那个时候我是真的看你很可怜嘛,你不信就算了!反正、反正我既然跟着你出来了,绝对不要再被送回去!”
“哦?如此。但是,你对我的伤势,实在没有起任何作用,并不能算我的救命恩人,我也没有理由听你的。”
安娜一噎,梗着脖子不说话了,侧过头去不看他,眼眶红红的,却咬着嘴唇不愿意哭出来,也不愿意求他。
左丘容成收回了手指,凝视她片刻,玩味地笑了:“你很懂得什么时候、对什么人该有什么样的表情和反应,果然是个聪明的小姑娘。”
“我喜欢聪明人,说起话来不累。”
“你想跟我回去,也可以。但是我夜哭城不养无用的废物,你要随我走,便要为我做事。或者你选择此刻下车,我给你盘缠,你去哪都可以,与我再无相关。”
安娜当然选择前者,她如果不留在左丘容成身边,在李府五年的装萝莉扮嫩还有什么意义嘛。
于是她揉了揉眼睛,转过头来,双眼炯炯有神,一张小脸严肃而认真:“我选择跟着你!”
左丘容成淡淡一笑,似乎对这个回答一点也不意外,他道:“西域的三教尚未受我节制,我需要一个圣女去为我收服三教,你的长相,是最合适的,你明白吗?”
女孩的眼中划过一丝茫然,因为她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但还是气势汹汹地回答:“好,我可以!”
左丘容成摇头失笑。眼前的女孩毕竟还是个孩子,纵使聪明,很多地方却还是稚嫩得可以。他抬手摸了摸安娜的头,一如五年前同她告别时的安抚,含笑道:“安娜,一个合格的圣女可不能是这副样子,你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作者有话要说:可恶,明明是俊逸潇洒美青年,为毛到了你们嘴里就成了猥琐阴暗的大叔!
作者君是可是正经人,写的都是正经文小清新!╭(╯^╰)╮
李安娜未满十八岁,是禁止谈恋爱的,男主乃是爱护祖国幼苗的红心青年,哼唧懂吗→_→
第39章 (五)盟主是怎样炼成的
“容成哥哥!”
一道纤细轻盈的绿色身影从天而降,凌空一个翻身;轻巧地落在地面上。
“你终于回来啦!”绿衣纱裙的少女;乌发如瀑;肤如凝脂,笑靥如花;精致的五官;碧绿色的眸子。自三年前夜哭城主将她带回;岁月如梭,此女渐渐长成;沉默压抑的性子得到释放;变得开朗活泼;如今已成夜哭城最靓丽的一道风景。
“轻功有些长进。”轮椅上的青年眉目俊美;笑容温和,朝着少女颌首赞许道。
少女的眸子几乎在一瞬间就亮起来:“是吗是吗!水姐姐也这么说,你去问问金大哥,自你离城,我一直都很刻苦用功呢!”
青年的夸奖似乎令她格外开心,少女走到他的背后,一边熟练地为他推着轮椅,一边唧唧喳喳、兴奋不已地同他说着近来的趣事。
两人的背影逐渐远去,少女口中的“水姐姐”和“金大哥”,便是城主座下的金护法和水护法,除他二人之外,此次随城主外出的木、火、风三大护法,也皆是刚刚归来。几人望着少女和青年走远的身影,目光中皆露出复杂之色。
“算起来,安娜已经来我们城三年了,变化真的很大呢,”五大护法中唯一的女性“水”,轻轻开口,语气中带着叹息,“安娜一直很感谢主上带她脱离李府,对主上是如此亲近着,但……”
“别忘了三年前她是为什么来到夜哭城的。她越亲近主上,就会越忠心,这对夜哭城是件好事。你没看见,城主对她的亲近也一直十分纵容吗?”木护法淡淡道。
水护法摇了摇头:“就是因为主上如此纵容,我才觉得,安娜就这样一直留在主上身边该多好,我们只是下属,主上独自一人,高高在上的尊贵,却没有朋友也没有爱人,很辛苦啊。”
火护法抱胸冷笑:“女人就是女人,多愁善感。主上的抱负和胸襟岂是你可以揣度的,近来西域的三大教派越来越不安分,我看安娜要出场的时候就快到了。我等辛辛苦苦培育她几年,就是为了西域!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别忘了,夜哭城从不养无用之人!”
水护法冷冷瞪他一眼:“火,你说话还是这么讨人厌。”
“唉,你又把她气走了,”望着气冲冲离开的水护法,土护法耸肩,“偶尔就不能顺着她一次么,女人都是要哄的,不是谁都像安娜那样对主上百依百顺。啊……如果我也有一个贴心的小安娜,才不要把她派去西域呢。”
水护法一走,火护法的心情骤然变得极差,冷冷道:“拿开你的脏手。”
眼看两人又要再打一场,年纪最长的金护法拍了拍二人的肩,道:“朔月日就要到了,有心情在这里打架,不如好好想想此次的人手安排。”
剑拔弩张的两人同时一愣,随即脸色齐齐暗下来。
自左丘容成接手夜哭城,每一个朔月就成了五大护法最为紧张和头痛的时刻。
因为每一个月的这一天夜晚,左丘容成体内的凤凰蛊就会发作,对这具身体产生一定的排斥,以致疼痛难忍,不痛足五个时辰,是断断不会消失的。
这也是每个月里左丘容成最脆弱的时候。
无论是他的仇人,还是眼红他的夺权者,要想杀他,这是最好的时机。
“容成哥哥,你好些了么?”几大护法正为明天夜晚的守卫头痛的时候,安娜正在为左丘容成按摩腿部。断了双足,虽有相应机械辅助,却依然不利于行走,再加上早年入夜哭城的时候,腿部受过重伤。如今左丘容成每日即使坚持锻炼,也仍需专人按摩辅助,才能保证双腿的健康,和旧疾不复发。
其实在这样的精心护养之下,左丘容成的腿比大多数人都要来得有力,借助机械,他完全可以施展轻功日行百里。
只是他喜欢以坐在轮椅上的面貌示人。
一个看似柔弱温和的夜哭城主,总比咄咄逼人的架势,要容易取得人的好感,降低敌人的戒心。
“容成哥哥,我的手法怎么样?有没有长进?”按摩完毕,安娜熟练地为他擦拭腿部,卸下裤管 ,再盖上毯子。动作行云流水,完成后就急不可待地寻求他的夸奖。
左丘容成沉默了一会,伸出手来,他如玉般的指尖抚摸上安娜乌黑的长发,一白一黑形形成极耀眼的美感,他道:“安娜,你本不必如此用心,我需要你做的并不是这些。”
少女顺从地蹲在他的腿边,任凭他揉摸她的发心,听到左丘容成的话,安娜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灿烂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我想对你好,就这么简单,”少女低着头,嘴唇咬得发白,“在我心里,你不仅仅是用一个交易将我带出苦海的人而已,你带给了我另一个世界。”
“如果当年不是我那么没有用,你就不用吃下那个凤凰蛊,现在就不会月月受此痛苦了,都是我不好。”
少女抬眸,眼神清湛,目光灼灼;“我想为你变得有用一点,无论是为你做什么都好。”
左丘容成的笑容敛下。
他不笑的时候,眉心一道浅浅的“川”字会明显一些,整个人看起来会有些严肃,冷淡又不好亲近。
其实他本来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只是平常的笑容掩饰了太多事。
“那你明日为我守夜罢,”左丘容成收回抚摸她发心的手,自己转着轮椅往里屋走去,朝后挥了挥手,淡淡道,“我累了,你下去。”
*
朔月对整个夜哭城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因为知道左丘容成弱点的只有五大护法,再加上当年为他服下凤凰蛊的安娜,一共六人。一般的护卫,也就知道城主习惯在朔月日召集护法商议事情,所以这一天城主的小楼会有很严格的警戒。
真正进入内院守门的,也就五大护法而已。
不过今日还多了一个安娜。
左丘容成习惯在每月等待痛苦之前沐浴,为防汗湿重衣难受,他一般只仅着单衣。此次他沐浴完毕后,在门外等候的六人间伸手一指,道:“今晚由安娜负责守在我身边。”
话音刚落,安娜的眼睛骤然一亮。水护法也同时报以高兴的笑容,她一定认为这是主上对安娜打开心扉的举动。
左丘容成疼痛时不希望太多人看见,可是又不能身边无人,便规定每月只一人留在房内,此次轮到安娜,而没有异议的五大护法便守在门外。
新月初上梢头,疼痛来得很快,一瞬间席卷全身,起先只是又麻又痒,后来逐渐变成深入神经的剧痛,左丘容成紧紧咬着布条,以他的意志力之顽强,竟然也恨不得一刀结果了自己的命,好结束这种疼痛。
可见凤凰蛊的排斥反应确实极为可怖。
安娜在一旁不停地为他更换布条,为他擦汗,到了后来,他痛得在地上打滚,痛得拿头去撞墙,她必须搂着他,才能不让他伤着自己。
“容成哥哥,你忍着一点,很快就过去了,天马上就要亮了,”安娜死死抱着他,一边安慰,一边泪忍不住往下掉,“我不知道这么痛,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当年没用。”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笑着振奋:“容成哥哥,我给你说笑话,说好玩的事情,你马上就不痛了。”
“不,杀了我!”左丘容成忽然吐掉布条,伸手拔出安娜腰间匕首,冒着冷汗,咬牙开口,“现在杀我,我恕你无罪!五大护法,夜哭城皆不可伤害你!”
安娜想也不想,立即重新为他塞上布条,夺下匕首扔掉,怒吼:“你想都别想,左丘容成!你一定要忍过去,你必须给我忍过去!”
就在她扔掉匕首的那一刻,门外忽然一阵骚动,几道鲜血溅上门窗,五大护法的身影齐齐不见,大门也忽然被人一脚踹开。
来人竟然是木护法。
安娜死死搂紧左丘容成,另一只手扶上腰间佩剑:“没有城主命令,不得擅自进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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