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时间,就是那三位在那边说话,倩姐在旁边当一个凑趣的,待她觉得又过了两刻钟后就起身告辞,王夫人也没有挽留,让绿屏把她送了出去。
她一出去,王夫人就道:“如何?”
李先生看向李夫人,李夫人喝了口茶,沉吟了片刻:“看起来倒是个稳重的,不过还小吧?”
“过了年就是十四,也是可以说亲的年龄了。”
“她爹,是个秀才?”
王夫人点点头:“是廪生,家中还开了学馆,声誉也是极好的。”
“那再看看吧。”
王夫人知道她是嫌弃倩姐的门第,虽然在她看来倩姐完全配得上他们家那个庶子,但这事也不好强求,只盼着章文庆这次能得中,否则想给倩姐说个过得去的亲事都难呢。
对于王夫人今天的安排,倩姐隐隐的有点感觉,不过她不是太担心。那个李夫人看起来和气,其实下巴都是高抬着的,要是给自家子侄说亲,一定看不上她这个秀才家的闺女。现在需要留意的,反而是那个李先生。她回去找到柳氏,把事情一说,柳氏的脸色立刻变了:“怎么好端端的,又出了这么档子事?这可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王夫人今天的安排,倩姐隐隐的有点感觉,不过她不是太担心。那个李夫人看起来和气,其实下巴都是高抬着的,要是给自家子侄说亲,一定看不上她这个秀才家的闺女。现在需要留意的,反而是那个李先生。她回去找到柳氏,把事情一说,柳氏的脸色立刻变了:“怎么好端端的,又出了这么档子事?这可如何是好?”
☆、第66章36
第三章
“娘;你先别这么发愁了。”看到柳氏眉都皱在了一起;倩姐连忙道,“先不说他们还没找过来;就算真知道了慧姐,也不见得就是个坏事。我看那李先生虽有些怪异;却不是个下作的。”
虽然在她来看那一品绣房的老板再正常不过了,但在这个时候,她那身打扮和身份就是出格的。
柳氏叹了口气:“这个人我也是见过的,看起来的确不坏;可这事谁能说得准呢?只希望这一次你爹能中;否则我这颗心啊;总是不安。”
这事要只放在他们自己身上也就罢了;牵扯到她二姐,她这除了害怕还有种说不出的内疚。
倩姐想了想:“娘,你说我去试探一下怎么样?”
“怎么试探?”
“就是我到一品绣房去逛逛,如果能遇上那位李先生呢,就看看她的态度。”
柳氏沉吟了片刻,摇摇头:“那李先生是什么人,早先也就罢了,你若再问,不定就引起了她的疑心,那不是自投罗网吗?再有半个月就放榜了,说不定你爹就在那上面呢。”
倩姐叹了口气,这种把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的感觉真不好,可就像柳氏说的他们能做的也不多。不说别的,就是他们的生意,都不敢发展的太大。
这几年他们的生意一直呈上升状态,虽只有一家加盟店,但整个青茗县已有九个铺子卖他们的产品。有卖羊肉串的,有卖玫瑰露的,有卖砂锅的,还有卖涮菜牛肉面的,现在她又推出了炸鸡块,早晚还会有铺子要加盟。
不说他们自己的店,只是这些铺子每天都能带给他们二三两的收入。而他们自己的店,更是经营的红火,老店是不说了,经营了这么几年,他们把隔壁的铺面也租了下来,光人,就用了十个,每到夏天,还要再添两个人专门负责穿串。这么几年下来,平均每个月都要有五十两的收入。虽然是四家分钱,可他们一年除掉各种开销,也能有个二三百两的积蓄——这已经远远超过早先的布店了。
前年他们买房子花了一百两,后来他们收拾重盖,再添家具,又出了一百五十两。可就算这样,今年年初他们手里也还有六百多两的余额——这还不带她的私房钱。她这是真正的私房钱。她吃住在家里,衣服收拾都由柳氏给她添,她也没什么大的花销,除了自己的零嘴首饰,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给家里人买点小礼物,所以这几年下来,她也存了五六百两。
所以在开新店的时候,她本来是想卷起袖子大干一场的,但在和王掌柜交谈一番后就熄了这方面的心思。当然不是她去和王掌柜谈,那一天是柳氏设了个家宴,以感谢这几年照顾的名义把王夫人也请了。在席上,柳氏试探的提了他们想开新店的想法,对此,王掌柜倒没什么异议,但在说到开店规模的时候,王掌柜沉吟了片刻:“现在青茗,大店就那几个。除了我们王家的雨前楼,周家的卿元斋,就是李家的惠品斋。此外就是几家老字号,这些店不用我说,你们也是知道的。”
相处这么几年,王掌柜虽然没有特意宣扬,可也没有故意瞒他们,所以他们也就知道,这雨前楼竟是长平候府的产业。这长平侯可是跟随太祖打天下的大人物,多少茶楼的说书先生都要提到的英雄豪杰。他们竟能和这样的府邸扯上关系,不说章文庆了,就是柳氏刚知道的时候都兴奋了好几天,后来还是倩姐见她忍不住想和两个姐姐宣扬,才道:“娘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怎么会没用?你大姨二姨知道了,指定高兴,以后咱们这生意啊,是不愁了。”
“不愁什么?”
“不怕被人欺负了啊。”
“娘,我们只是认识了长平候府下面的一个小管事。”她特意突出了那个小,“就说这点关系的话,整个青茗县不说一百,也要有八十个人和咱们一样,另外还要有八十个人比咱们的关系还要深厚。”
“可是……”
“娘,咱们现在是和雨前楼有了点交情。若是有个小差池,我相信王掌柜也乐意卖咱们这个人情。可也就是这样了,你觉得要是知县来找咱们的麻烦又如何?知府呢?京官呢?”
“你越说越大了,好端端的,知县来找咱们的麻烦做什么?”
倩姐没有说话看着她,柳氏一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对的,和你两个姨说了也没什么用,传到王掌柜耳里还觉得咱们小家子气呢……好了好了,娘就是小家子气。”
倩姐上去抱住她:“娘你才不是小家子气呢,你啊,就是听说书的听多了,以后少听些就是了,你别看在书里长平侯爷怎么英明神武,其实不见得怎么样呢。”
“说什么呢,长平侯爷就是大英雄大豪杰,要不是他在鞑靼人里三进三出,也没咱们的太祖爷了。”柳氏往她的头上一戳,倩姐嘻嘻一笑,也没有太在意。
雨前楼是长平候府的,周家和李家也不是一般的门第。而那些老字号的铺子中虽也有不少商人门第,可人家枝大叶大,不定什么女婿子侄就有功名在身在外面做官,而他们家的章文庆只是一个秀才。
“其实生意赚不赚钱,也不看铺面大小。”
最后王掌柜说了这么一句,倩姐彻底熄了开大店的心思,最后虽把铺子也定在了文光街,但不仅地方小,位置也偏。当然,生意还是很好的,因为在文光街,大部分东西都进行了一定比例的上调,就那还是人潮不断,开业不到半年,就给他们带来了差不多七百两的收入,除掉柳大姐柳二姐的分成,他们自己也能落四百多两。
“但是如果他们能开个大店……”
她不知道,此时也有一个人和她想的一样。
灯火通明,外面的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屋里的大蜡烛已经点起。程亮的铜盆里也已经点起了白丝碳,这种碳虽没不是特质的,但已没什么烟气。
王家的三公子王道安穿了件中衣,披了条暗青色的织锦镶毛斗篷,一手拿着算盘,一手拿着笔在纸上计算着。久久,他放下了笔,看着纸上得出的那个数字。
七千六百八十七文。
七两多银子,可能还不及他在京城塞出去的一个红包,但此时,这个数字却令他感到震惊,因为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就是他白天去的那间店的毛利,如果除掉各种开销,这个店一天的纯利竟在五六两间!
很多吗?若让他其他的兄弟姐妹来看,必定嘿然一笑。他小妹妹做条裙子都要五六十两,王家的闺女,哪怕是最不得宠的庶女,出嫁的话也会由公中贴出两万两白银,其他的铺子庄子那就看个人本事了。
可是他不同,他是二房的庶子,但又偏偏是个庶长子。自小他爹做生意谈事情的时候就喜欢带着他,自小他也明白王家的荣耀爵位和二房基本是无关的,但王家的荣耀体面却又是二房撑起来的。
王家承爵三代,三房大小主子几十口哪一房每年的开销都要超过万两,靠什么支撑,圣上赏下来的体面?那是供到祖宗牌位上的,说句大不敬的,真用来开销,拿来赏人都不够。庄子上的出产?那是不少,可也紧紧是够一般的嚼用。其他的四季衣服,人情往来,婚丧嫁娶靠的是什么?
还是他们二房的经营!
所以,他非常清楚这五六两意味着什么。虽然他一开始并没有把那个小店放在心上,虽然整个青茗县很多地方都挂了那个铺子的招牌,虽然那个铺子的生意很好,但青茗县是什么地方?府城下面的一个上等县?若不是他那个六弟特意提了一句,哪怕青茗县这几年的经营都不错,他也不见得会过来。
所以他最初进知味小食,也就是看看。他第一次感到不同,是那两个放菜的架子。一个放的全是素菜,另外一个放的全是荤菜。素材就是那些常见的,荤菜也就是牛肉丸、羊肉丸、香肠、肉块。这些全部都是串起来的,有两个一串,也有三个一串。他是抱着尝试的心态都拿了,当时也没有想太多,当当他坐在那里,看后面的人还在挑选的时候突然意识到,大多数人都拿的不少。
一个是这样,两个是这样,七个八个,都是如此。当时他就留起了意。
再之后他们的东西上来了,的确是别有滋味,这如果换成别人,可能也不会多想,只觉得这里的东西好吃罢了。但他既然留了心,当然不会就这么简单放过。再之后他发现这里的上菜速度几乎一样,比如他们这一桌的东西是一盏茶的功夫上齐的,邻桌新来的也差不多是同样的时间,后面来的还是如此。
这看起来简单,其实却非常不易,虽然这家店的东西不多,但这要求小二、掌柜、厨房配合的非常默契。
再之后他发现这家店的东西也都基本上是一样的。韭菜盒子都基本是一个形状,羊肉串每片肉的大小都基本一样,大白饼的大小也基本相同,最妙的还是那个炸鸡块,竟然每个肉块都像是量过的。
一样如此也就罢了,样样如此,那就是刻意的。
“他们家都是这样的。”王掌柜笑道,“不瞒三公子说,他们家给的调料都是一份份的算的。”
“调料都是如此,你想过是为什么吗?”
这话问的王掌柜一愣,他想想道:“应该是为了好计算吧,比如他们那一份砂锅的调料,就收我们两文钱呢。”
他当时没有出声,再细心观察,这才发现,这个原本在他眼中就是拥挤、吵闹的店其实另有乾坤。比如桌子是一样的,凳子是一样的,筷子是一样的,小二、掌柜,都穿的是特制的衣服。虽然颜色不一样,样式也有所不同,但就是能让人一见就知道,就是这家店的。
后来他特意让王掌柜把其他店中的东西都买来,发现不仅是他们店中的,哪怕是外面加盟的,那东西几乎也都是一样的。他们家自己就有酒楼,请的也都是知名的师父,可就算那些师父能保证自己做的东西差不多一样,也是绝对不能保证六省二十四家店的菜都是一样的。
这是怎么做到的?按照王掌柜的说法,那些加盟的铺子,章家是只提供调味品的。
“咱们家也是如此吗?”当时他就问王掌柜了,王掌柜却道雨前楼是不一样的,不说价格是外面的十倍,就是原料也大大不同。在王掌柜这里找不到答案,他越想越惊奇,无事就自己坐下来计算。他从八岁就跟着他父亲巡视各省铺子,别的不说,眼力是有的,虽没有确切数字,却也能估摸着知味一天的客流量大概是多少,再参考一下价格,这每天的盈利也就算了个八j□j九了。
对于一家酒楼来说,这不算什么。他们酒楼开一桌就有可能超过这个数,但他们是什么规模什么投入什么背景?这章家又是什么样的背景投入?
按照王掌柜的说法,那么小的一个铺子,每个月租金不过二十两,却能达到这样的成绩,如果再多些呢?
王道心的手指在桌子上慢慢的敲着,心却火热了起来。
而这心热的也不光是他,章家老宅那边都红了眼。特别是王氏,对着钟氏都不知说过多少捻酸的话了:“弟妹啊,老二家的生意咱们可都没你清楚,你就真不知道他们家每月赚多少?”
钟氏不答话,只是摇头,王氏不死心:“他们家在文光街都开上铺子了,你每个月还是四百文?”
“大嫂若不信,不如也过来做?”王氏一窒,她怎么没去过,三年前她见长岛的生意红火的时候就过去了,不仅是她,章淑萍也跟着一起去的,她们也没想过常做,就是想着摸摸底,当然要是工钱真给的高的话,常做也是可以的。谁知道柳氏虽没拒绝,却苦着脸对她们说只剩下刷碗的活了,若是来做,每月就给她们三百文。
她当时好闹了一番,但没有章老太太的支持,她闹也是白闹,后来还被她女儿说了一通:“娘以后能不能不去二房家丢人现眼?你即说不过人家,又不占理,每次过去不过是闹笑话。”
当时她就恼了:“我闹笑话?若不是我闹笑话,有你那么多好衣服穿?现在你身上这料子还是我早年闹出来的呢。”
“又不是我愿意的,都是娘给的,娘若看的扎眼,以后就不要让我穿了。”
……
也不知道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一个老说话气她的闺女。
后来她也没去做,她那大姑子倒是去做了两天,不仅没赚到钱,还要倒贴钱,她把人家的碗给摔了十一个,要不是章老太太帮着说情,那柳家的大姐都说要去告衙门呢!
因为这么一出,她虽然看二房的生意红火,却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