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源,狼族族长,今年五十八岁,胖得有些丢狼族人的脸,好吃成性,这些日子双双就被派到他身边侍候他吃食,一天要吃十来顿饭呢;根本没时间理会族人死活。”
“张翰,豹族族长,今年二十八岁,阴险狡诈,性好渔色,不但有强抢民女的前科,他还抢美男!”
……
你知道什么叫八卦吗?
第一天是楚楚心里形容的“信访”。当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举行,在外城城门处早就设立了十二个分会点,由长老会指派人手记录各族族长和司徒吟昊的政令举措。
而内城广场则就是一堆人聚在广场亮亮相,互相道几句“许久不见,最近可好,你看好谁,天气不错,……”之类没营养的话题,不过是做了半晌,楚楚就觉得浑身发酸,老天爷虽然阴沉着脸,可温度可没比平日低多少,哪怕是依依双双扇子再摇得起劲,楚楚也和广场上大多人一样汗如雨下。
司徒吟昊就坐在主位,面具下的桃花眼晦暗莫测,修长的手里拿着一个青铜酒樽不断转动。他的思绪也不在现场,今日的一切不过是走个过场,凭着这些日子的运作和自己独特的飞鹰传书,估计名声这一关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武力这一场他也自认不会逊色于谁;然而最后各族族长投票这个问题倒是不好解决。
因为时间的问题,他只是争取到了犬族族长的首肯,听残影殿人报告,张翰私下以联姻的请求已经获得了大部分部族的首肯,就连狼族族人也因为薛明源那强势的独生女薛凝儿看中了张翰长相可能将票投给他,更别提另外三个小族了!
上官野那个粗莽的武夫肯定是不会想到这一节,不足为惧;薛明源名为狼族族长,实则权利早就被老来得到的女儿架空。想到这些,司徒吟昊不由重新看向那个不显山露水的张翰,手指指节在桌子上轻叩,匀称的节奏在对上张翰的眼神之后猝然停顿。
张翰也在看司徒吟昊,他曾经机缘巧合见过狮王真面目,当然知道皮面具下面有着怎样魅惑的一张脸,有着怎样一双总是带着笑意的勾魂桃花眼。见司徒吟昊眼神看来,他再也止不住心里的渴盼,一双阴毒眼神中是红果果的侵占,他在用眼神意yin着司徒吟昊,那种带着暧昧和勾引的视线让司徒吟昊顿时像是吞到了苍蝇。
想到若是张翰如愿当上了南金王,凭他的阴险,恐怕狮族在南金举步维艰吧?都怪自己往日总是记挂着在外巡视,竟然疏忽了这号人马?此次若不是楚楚的事情让他对张翰百般调查,他还真的没法知道这个人竟是默不作声做了许多。
念及此,不由转头向后看去,楚楚满脸汗水,难耐的在座位上扭动的样子映入眼中,心疼之余也觉着好笑:换做旁的女人能坐在那个位置,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再看了眼她目光所及的竟然会是张翰,扯起的嘴角一收,抿得死紧,唤了一旁血影低声嘱咐道:
“去看看十二个记录点情况怎样?再去把张族长的好事揭发几桩,暗中记得将他别庄那边看紧点。”
一身普通侍卫装束的血影闻声默默离开他身边,向着出城方向遁去。司徒吟昊则起身踱步往楚楚方向走去,一点儿也不顾及身后有多少探寻目光。
“什么?那样的烂人还有人主动追求?”司徒吟昊到时正好听见楚楚的惊呼。
“什么烂人?楚楚说出来,本王灭了他去。”听到楚楚那种惊愕的口气,他不由会心一笑,坐到懂事双双放在旁边的锦凳之上,拂了拂明黄的衣袖,伸手拿过一边的冰镇西瓜咬了一口,勾起嘴角笑道:“你倒是会享受,怎么不见这两个丫头给本王送这解暑的食物来。”
接着对和她说话更起劲却被自己打断的依依道:“你继续说,本王也听听你二人口中的烂人是谁?”
楚楚很想说“是你”,只是现在吃着小远让侍卫一层层传进来的冰镇西瓜心情大好,懒得和他计较那么多,只是白了他一眼便继续埋头啃西瓜,也不知道小远在哪拿的西瓜,又甜又沙,冰得恰到好处,吃着爽口宜人。
依依见状也不奇怪,躬身行礼之后对司徒吟昊说道:“主上,奴婢正和小姐说豹族族长的美事!”
司徒吟昊脸色一沉,真想骂自己的丫鬟干嘛要在楚楚面前提那张翰啊,可突然省起“烂人”的字眼,莫非?依依在抹黑他!这可正合了自己的意,不由心情大好,点头吩咐道:“继续说,正好本王让你们仔细调查的事情还没说清楚,就趁着现在一并说了吧。”
咬了一口西瓜,伸手还待再拿一块,却被楚楚连着盘子端到了另一边:“这是我的!你是南金之王,就不要和小女子争一盘西瓜了吧。”小远可没拿多少来,还不够她吃个舒服呢。
“你……”司徒吟昊见她那小气模样,心里顿觉柔软,伸手帮她拭去唇边红色西瓜汁,大庭广众之下倒是忍着没有送到嘴里吸|允,薄唇轻勾,极具魅惑的桃花眼定定看着她的眼睛,“好了,本王不和你抢。真是的,本王怎么没吃到当季新鲜的绿瓜?”
依依在旁边好笑的看着两人互动,见告了一个段落后才继续先前的话题说道:“狼族那位薛凝儿小姐也不是好相与的!据说她看上了豹族族长不假,却是提出让张族长以后只娶她一人,不然她也要找几位情人一同出嫁!要是张族长不愿的话,她的那一票就留给自己。”
“噗……”楚楚喷出一口西瓜籽,“这女人真大胆。”
“这女人岂止是大胆,奴婢查到,她早就和狼族几位年轻将军有苟且之事……”依依还没说完,司徒吟昊就沉了脸截住话头,喝道:
“依依住口!这些肮脏事情怎么能在小姐面前提起!下去。”
依依被他严厉的口吻吓得跪倒在地,楚楚忙伸手欲拉她起身,却是发现她一动不动,自己根本拉不动,只好转脸对司徒吟昊道:“你凶什么凶!谁叫你过来听我们女人的八卦!什么叫‘八卦’?那就是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不懂就一边去。别拿你当王的架势在我面前显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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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骂完了司徒吟昊之后毫不留情的将他给赶回了主位,她则拉着依依重新说起了八卦,不过被狮王吓了一跳的依依说话收敛了不少,听起来再也没有了那种谈论八卦的惬意感觉,也就意兴阑珊了起来。
而岑修远此时也没有闲着,接着帮楚楚送瓜之际已然看清了皇宫各处的防卫,感觉单靠自己一己之力要想带一个丝毫武功不会的人走出皇宫莫过于登天,倒是明日的比武说不定有漏洞可循。一个人悄悄回到宣叶,找到杜东升一阵密谈之后,他总算是满意的重新回到皇宫。
——
南金朝的这些日子注定都是无眠夜,但楚楚认为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回到残影殿之后,寝室里的温度正合适,可见小远掐着时间将屋里摆上冰盆,她回来则刚刚好。
心情大好之际,在依依端来温水洗漱之时就更满意啦:这个小远,若不是岑修远的手下就好了,那千方百计也得给自家哥哥争取过来。也不知道她是想给自己争取福利还是给楚昭旭争取的。
洗过温水手脸,双双端进来一碗温热的燕窝羹,就连这两个丫鬟也是惊讶万分;“小姐,想不到血影大人还捡到宝了,这小远哥竟然还会做饭!你看着燕窝粥熬得真好。”
楚楚小心的吃了一口,睁大了眼睛:这个小远莫非以前是宣叶的厨子不成?这手艺,真不是盖的!看来未来回宣朝的路上应该不会吃苦太多吧。
炎热的夏夜有冰盆降温、有温水洗手脸、又有可口的夜宵,楚楚觉得这样的日子是来到南金朝最幸福的。挂着满足的笑容上床准备一夜好眠;却是不知道她的两个贴身丫鬟在她睡着之后双双对视一眼,飞身跃出残影殿,奔着司徒吟昊的寝殿而去,今晚,狮王旗下残影殿将整夜无眠。
就在两个丫鬟飞身离开后不久,残影殿的走廊边无声无息出现一道修长身影;那是岑修远。他在廊下屏息静气半晌,朗若寒星的凤目直视屋梁方向,那儿伏着接替依依双双“保护”楚楚的侍卫。岑修远耐心很好,一动不动站了足足一个时辰,夜渐渐深了。
突然,檐上人仿似听到什么动静,转头向别处看去。
就在这一个瞬间,岑修远凤目一凝,身躯白蒙蒙光华一闪,已是如电般射向楚楚寝室虚掩的窗口,一攀、一撑,像是一道暗光闪过,已经从开口不足一尺的窗口射进房内。
檐上侍卫这时回头,残影殿内依旧一片静谧、安宁。
寝室内,只余一盏如豆的油脂灯在门边发出淡淡的光芒,岑修远避开能投射影子的角度潜到纱帐中的木床边。
影影绰绰的纱帐影子内可以看见小小的隆起,岑修远不由勾起线条完美的薄唇,轻轻挑开纱帐,闪身坐进了帐间,这样既能避免影子射在门窗之上,又能够看清楚床上熟睡的娇小人儿。
暗影下,楚楚和先生最相似的清亮杏眼紧紧闭着,小小的心形小脸上小巧的鼻子如玉,半张的小樱唇略显丰润,以他的目力,就连她鼻翼两侧的几颗雀斑。
“嘤咛”这时候楚楚似乎察觉到炙热的眼神,翻身想避开这种不适;或者是夜越深,化完的冰盆已经给室内带不来清凉。她身体一翻,伸腿一蹬,将身上薄薄的被子踢到了一边,重新换了个姿势依旧沉睡。
看到这幅娇憨惹人怜爱的睡相,岑修远褪去易容的脸上出现一丝困惑,低声轻喃道:“你真的是先生吗?我怎么又觉着不像!”
修长白皙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抚上楚楚闭着的双眼,在指尖触及眼睫时停顿,“只有这里,睁开的时候让我觉得先生还在,先生就在修远身边,并没有离修远而去。”
脸上的疑惑神色随着话语渐渐转浓:“有时候的你根本就不像,先生是个云淡风轻、聪慧无双、敢想敢做的女子;可是,楚楚你胆小甚微、极力藏拙,为什么会这样?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对你才好?”
沉沉的叹息声伴着摇曳暗淡的灯光,微微前倾的身影是那么困惑、是那么寂寥!
楚楚在睡梦中恍惚听到谁沉沉的叹息,耳边是修远熟悉而陌生的呢喃,她不敢睁眼,怕他像无数睡梦中一样飘然离去。久久没听见他继续说话,不禁心里着急,闭着眼睛嘟囔道:“修远,你不要走。”
前世今生太多的遭遇涌上心头,一阵酸意从胸臆腾起,她语带呜咽又低声叫道:“修远,你别走好不好?”
熟悉的称呼,不熟悉的语调,让岑修远愣住了,不确定的目光看向她紧闭的双眼。这些日子她眼神中的疲惫让他知道她睡眠不是很好,为了让她有精神应付明日的计划,他在燕窝里下了助眠的药剂;照理说,杜东升提供的药剂应该不会出现纰漏,可她怎么会醒来?
手腕来不及收回,被急切想要留住修远的楚楚紧紧握住,他反手拂在楚楚的脉门,发现他不过是虚惊一场,楚楚仍然处在深沉的睡眠当中,心神一松,被楚楚拉得差点覆在她身上,连忙用空住的一只手撑住床边,堪堪稳住身体。
“呼……,修远,我拉住你了!我好想你!”舒服的喟叹之后是让岑修远浑身大震的宣布。修长身体猝然僵住,凤目里神光莹然,定定的看在近在咫尺的丰润红唇,怀疑刚才出现什么幻听了。
那厢,楚楚在睡梦当中终于捉到了一身月白长衫,嘴角含笑盈盈的岑修远,顾不上听他想说什么,急切的想给他诉说自己的状况,拉着他的手腕不放,嘴角漾起一个甜美满足的微笑。
……
似梦非梦
在梦中,她还是一身洁白小礼服的叶萱语,她能够顺利的拉着身材修长,嘴角含笑的岑修远了!
修远眼中满是欣喜,不住的询问她:“先生,你去哪儿了?修远找你找得好辛苦。”
现实中,楚楚朱唇微启,委屈的低声问道:“修远,你想过找到我之后我们能是什么吗?”随即苦笑道:“修远,我知道这只是我的梦,你是假的是不是?所以啊,我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岑修远听得这番话,面上疑惑依旧:是啊,以前总是幻想一身白色衣裙的先生能陪着自己地老天荒,也知道唯有夫妻才能有那样的长久相依,他是想娶先生为妻的,一直!所以在心里,他从来不愿意唤她为师。然而现在不同,身下是只着薄纱睡衣的楚楚,月白色肚兜若隐若现,呼吸间胸前软软的触感更是让他差点把持不住。挣不脱,也舍不得现在挣脱腕上的小手,连忙翻身平躺在她的身边,抚平心间汹涌的情潮,他知道,楚楚接下来说的话或许就是解除自己矛盾心情的最佳良药。
感觉岑修远没有离开的迹象,反而静静的任她握着手腕,用一种鼓励的含笑眼神给她勇气,她心一横,反正在梦里,那就一吐为快吧。
缓缓悲伤的话语从丰润唇间低低响起,饶是岑修远武功高强也需要凑到她柔嫩的脸庞边才能听个清楚:“我的名字其实是叫叶萱语!我都已经二十五岁了,却喜欢上了十五岁的你,这分明是老牛吃嫩草嘛,要是被你知道非得吓死不可。”
这就是你不认我的原因?岑修远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笑的是不是自己一厢情愿,哭的是,她自己怎么在一厢情愿?被这样表白的岑修远心底温柔一片,唇止不住轻轻印在她柔嫩的脸颊,低声回道:“不会,修远只会满心欢悦,因为修远也喜欢先生,喜欢叶萱……语。都怪修远驽钝,不然‘宣叶’就不叫‘宣叶’,应该叫‘萱语’。”
恍惚中,楚楚也听清楚了这番话,不禁喜形于色,“真的吗?”
岑修远正待回答之际又见她整个脸垮了下来,挂上沉沉的哀伤:“可是,你确定你不是学生对先生的盲目崇拜作祟?你看你离开了我还不是左拥右抱过得不亦乐乎!我讨厌和人争抢,不喜欢复杂的后院关系。想必我曾经给你说过,在我们的那个世界,如果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那还有离婚另嫁一途可走;但在这儿,却是不能。所以我宁愿不爱!”
“修远没有!修远心里只有先生一人。”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