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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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谋-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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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人从回廊处走过来,紫衣墨发,十分悠闲的样子,手中却抱了一大推事物,远远便朝我唤了声:“夫人?”

我转头,却见那厮手上拿着两个瓷瓶,交与我道:“我已经开了些止痛安神的药,一瓶外用一瓶内服。”说罢,将手中之物直接塞到我怀里,凤目之中带有歉意:“在下恐怕不能久留,这些药……就交给夫人了。”

我点头,指了指怀中的药包道:“想不到你还会医人。”

秦礼偏头,含笑的声音想起:“夫人莫不是以为在下是杀人的?”

我默了默,十分惊叹。

那厮苦笑,道:“不少人这么说。”

我偏过头,随口道:“你这次回去成亲,怎么走得这般急?”

那厮却看了我,缓缓笑开,凤目之中隐隐透过我出现几许柔和之色。

“谁?”我忙好奇的问。

那厮悠然片刻,才道:“是第一个叫在下闷骚的女人。”

我愣愣。

“也是第一个敢动手打在下,而且……成功了的人。”

“更是第一个当着在下的面,将我爹骂了一顿的人。”

我不仅发愣,且觉得十分惊讶。

那厮却毫不介意,复又朝我神秘一笑,道:“在下这次回去,并非为了成亲。”

我呆了片刻:“那你……?”

“抢亲。”凤目之中带些苦恼:“却是在下从未试过的。”

我又忙问他:“你不怕她不跟你走?”

那厮摇头,薄唇轻抿,道:“那也要她可以。”

“……”

第四十七章

秦礼将药包交与我后,便又去了江寻那里,我施施然慢慢从回廊踱步至房内,还未等一脚踏进门,便听见从里面传来的瓷器破碎之声,赶忙进了屋里,白棠正站在桌旁,脚下是打碎了的茶盏,我走过去,那厮一愣,继而颦了颦鼻尖道:“别过来。”

我下意识站住步子,却看见那厮快步过来,抬手想将我抱起,却生生阻隔在半空,我看着他,那厮嘴角溢出一声苦笑道:“小心些,莫要扎到脚。”(文-人-书-屋-W-R-S-H-U)

我点头应他一声,又绕过茶盏掉落的地方将怀中的东西放在桌上,又转头望向他一双眼道:“我替你换药。”

那厮一愣,与往常处变不惊温雅毓秀的模样十分不像,目光略有讶色,低低唤了我一声,我淡淡应道:“嗯。”

那厮面上一喜,将将要开口说些什么,过了半晌,却是缄口不语,一双桃花眼却依旧定定望向我。

换药,兀自扯下一截白色纱布覆于伤口之上,这几日以来,倒是包扎伤口的动作愈发娴熟,白棠不语,默默看着我,眼底却隐隐透出几分欢喜,让人捉摸不透。

一连五六日,我的日常作息便十分正常,每日早晨同白棠一起用完朝食之后,便让他喝药、换药。午时用完饭后,便去晏儿或者卫淮那里晃悠一阵子,戌时,用完晚饭,便和白棠一起出门散步,二人之间对那天之事都是缄口不提,彼时,我与白棠两人双双站于岸边杨柳树之下,指着湖中远远而来的几艘画舫,道:“隽州人杰地灵,隽州女子更是别处未有的风姿,不晓得真真见过是如何。”

一阵晚风吹过,杨柳枝叶摇摇晃晃,平添了几分婆娑之气,白棠笑着将我的发别至耳后,道:“再美之人,也抵不过娘子来的特别。”

我嗔他一眼,那厮唇角半弯缓缓笑开,低俯下头在我唇上辗转摩挲,我亦勾住他的脖子自动凑过去,不消片刻我已喘息不止倒在他臂弯之中,却在此时听的一人道:“……阿棠……?”

我往眼前望去,却是一人自画舫中徐徐而下,素衣绾发,手腕处带着一圈珍珠,大俗大雅之物,在此人身上竟都成了陪衬。我冷冷一笑,却听她又是惊讶道:“原来夫人也在。”脸色已有些苍白。

身后之人动作顿了片刻,而后才极尽冷淡道:“你怎么来了?”

舒曲笑笑,嘴角泛起苦意,开口却是十分悦耳:“你在,所以我来了。”

白棠不语,我又缩回他怀里,道:“有些冷了,回去罢。”

那厮点头,下一刻,一双修长有礼的手将我握住,温柔应道:“好。”

两人转身之际,却看见舒曲在河堤之上久久位移,我自鼻腔里冷哼一声,那厮淡淡开口道:“回去罢。”声音不疾不徐飘向声后,脚步却未停留片刻。本是温热的手指霎时有凉意自指尖传来,背脊一点一点发凉,白棠抬手探了探我的前额,道:“不舒服么?”

我摇头,却将那厮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半晌听得自己缓缓开口,道:“白棠,我吃醋了。”

一路上从江府门前直到房间,那厮没有开口说一字半言,我却看见那厮嘴角弯了弯,眼底也是许久未见的笑意,琢磨了半晌,忽而撇至他腰间,那里正垂着一块色如润月的玉佩,在浓郁夜色下光华甚现,随口道:“这玉佩到底怎么系的结?”

“若你想知晓,等等回房里便交与你。”白棠那厮轻瞥眼玉佩,随即握住我的手缓缓开口:“外面风大,先回房。”

我感叹,随口问道:“你也不怕我将玉佩偷了去。”

那厮漫不经心笑道:“娘子若想,尽管拿去便是。”

夜间,我躺在床上细细喘息,白棠伏在我身上,一双唇在我耳边摩挲,轻声问道:“将将我说的,你可记清楚了?”说罢,指尖轻轻挪至腰间,我望了那玉佩一眼,应他一声,乃是满意的笑笑,随即一双唇不疾不徐压下,在我唇上摩挲不止,一双桃花眼间更是光华潋滟,我偏头过去,躲开他,不禁气恼道:“你背上的伤……”他背上伤口已结了壳子,若是再裂开来……

那厮看我片刻,乌眸之中渐渐涌出欢喜之色,十分别扭又极为小心翼翼道:“……你……这是在关心我?”

我不语,那厮却自顾自眨了眨眼,又倾身下来,双手娴熟游走在我身上,等我再回过神来,那厮已抬起我双腿,动作极其缱绻,吻上我的唇,身下重重一顶,我张口,那厮移开,却吻上我胸房,耳边只听得自己细细的喘息声……

直到睡去之前,却依旧听得白棠在睡梦之中一遍又一遍重复唤我的名字,我闭了眼小七片刻,再次睁眼,白棠呼吸渐稳,我放下心来,此时一睡,不到天色大亮,却是不会转醒的……

蹑手蹑脚下了床,又穿上衣衫,看了沉睡中的白棠半晌,才拿起塌上的腰带,黑夜里忽然想起一声雷响,平地惊雷一般,吓得我两手一个哆嗦,下意识回头看那躺在床上之人,却是紧闭着双眼,心下送了口气,不消片刻,雨势渐渐增大,豆大的雨声如一阵阵鼓锤敲打在我心里,我一咬牙,冲了出去,七拐八拐来到凉亭边,一路上畅通无阻,想必易昭已经将人都放倒了。

亭边有一人身着蓝色锦衣,想必已经等候多时,见了我,倒是露出十分讶异的模样,道:“我还以为公主心软了,不会遵守诺言。”

我不答话,那人丝毫不介意,片刻后眉眼弯了弯道:“公主可将东西带来了?”

我点头,从腰间拿出玉佩,色如润玉,不晓得为何,我只觉那玉块色泽愈发与一人半敛着的眼眸想像,当下紧了紧,易昭缓缓笑道:“公主?”

我将玉佩递在他手上,开口道:“我既应允给你这玉佩,便不会做那反悔之事。”玉佩被我假手与易昭,就算白棠身后还有个江寻不晓得掌握着什么,却已足够挫伤他。到那时我便会由着另一个人的身份,重新回到曰国去,过我的日子,与这里的人和事,便再无关联……

易昭缓缓接过,道:“看来公主比我想象的……狠心。”

我心里一凉,却见那厮眉间一凛,神色怪异的看了那玉块半晌,又开口道:“……不是这块。”

我心里一惊,不可能!这明明是我从白棠那拿来的!吃醋,下药,拿玉,都是我琢磨了半日的,怎么可能被掉包?!

易昭用指尖摩挲了半晌,又递还与我,道:“如此,还望公主莫打草惊蛇才好。”

我接过,只觉得玉佩在我手上泛着又有冷光,身上仅剩的一点暖意也片刻消失殆尽,白棠他知道了什么……也不晓得易昭在我耳边说了些什么,转身后缓缓走向屋里,却在拐角后在雨中看见一道人影,白棠站在雨中,手里拿着把十二骨伞,雨滴自伞间滑落地面,那人却静立不动,一双乌眸更似被墨水浸染一般愈发幽深。

那人见我呆呆站在那里,颦了颦眉,快步走过来,一把搂住我:“莫要着凉。”

我甩开他的手,站在他面前冷笑道:“原来你从未停过防我,就连那从未离身的玉佩却也是假的。”

那厮苦涩看我,双眸凝视着我,一字一句道:“我从未想要欺瞒与你,有些事……我做了,却是万般后悔,你却……”那厮顿了顿,偏过头去,似是不忍再看下去,最终缓缓道:“你却再也不想信我。”

“你若要玉佩,我给你又何妨。”

那人与我面对面站着,却是不由分说将伞打在我头顶,我才晓得了,为何我费尽心思得来一块玉佩,却与易昭最初在我身上看到的那块不同。原来,那块玉佩本就不是他的,却是江寻的。江寻身为姬息皇后的家亲,却因尚贤帝对姬息皇后始终怀有一股歉疚,反而阴差阳错有了另一个玉佩,与白棠那块玉佩看起来不同,却有细致差别,只是上面皆刻有乌衣卫骑特有的图腾,两块玉佩分开来与寻常装饰之物无二,合并起来却足以抵过帝都五万禁军!白棠想要逼宫举事,易昭亦然,而我……却选择帮了易昭,哪里晓得阴差阳错却让他还了回来。

白在雨中缓缓开口,声音温柔之中带有些乞求之意:“外面雨大,回屋换下衣衫再说……可好?”

我心里兀自一疼,却依旧道:“我早已背叛与你,你何必在这般对我如此?!”

话一说完,便见那厮神色一黯,又一声惊雷响彻空中,我一个哆嗦,那厮皱了皱眉,不用分说便横抱起我,继而眉头一皱,显然是背后伤口裂开,又淋了雨,想到我平日里有些划伤都觉着异常难受,想必现在他一定是宛如锥心之痛,我动作松了松,怔怔看向他。那厮却将伞抛在地下,双臂紧了紧,尽量为我挡去雨水,快步走向房里……

白棠放我到了床上,伸手欲探我的额,我偏头一躲,那厮又锲而不舍探上,等我正欲发作,那厮已收回手,松了口气,我别过脸去,听得那厮轻叹口气,哑声道:“……你现下连一眼都不肯吝啬与我了么?”

我不说话,却听得有些窸窣之声,掌心蓦地多出两件物什,一阵凉意让我清醒了些,看了眼掌心,却不由得睁大眼睛……

“你……”

那厮慢慢伸出手,见我不有抗拒之意,才缓缓握上,连同玉佩一起包裹在怀里,“你若想要开口便是,我又怎会不舍与你……”

第四十八章

真情?假意?

我心尖一颤,侧脸望着他的侧脸,那人却恍若未觉,我开口道:“你应我一件事。”

那人见我肯开口,眉间十分欢喜,神色温柔道:“好。”

我看了看他,不由想到曾有一日他与我道:“自始自终,我要的不过一个你罢。”

白棠啊白棠……你自始自终要的是我,还是那因我才可得到的线索?!还是那袖手可得的天下?!

“……我们……和离罢。”咬牙闭上双眼,唇间却有血腥味渐渐散开,白棠那厮眉头一皱,慌忙松开我的手抚上唇边,轻声哄道:“你莫急,乖,先松口,可好?”

我看着他小心翼翼,又生怕我避开的样子,心里一涩,将玉佩放回他手中,那厮恍若未觉,那厮一双乌眸定定的看向我,犹如熠熠星月般让人不敢直视,正欲开口,却被我启口打断:“和离后,望丞相高抬贵手,让我离开……也莫要对任何人提起。”

双肩陡然一沉,我循循望去,只见那厮看向我,脸色愈发苍白,桃花目中却是万分幽深暗沉,我心里一硌,却听那厮缓缓开口开口:“不管你要如何,我皆可允你,你要和离,我随了你便是,但是……”说到这里,那厮顿了顿,一双修长有力的手缓缓抚上我的腮颊,“只要你莫走,我都应你……可好?”

我不应他,那厮蓦地起身,眉宇间万般缱绻,突然朝着门外道:“白沉,看好夫人。”

我心下一沉,那厮语气冷硬下来,道:“明日,便回帝都。”

门外有人应了一声,想是白沉,白棠那厮最后看我一眼,微微侧目,道:“你好好休息。”说罢,拂袖而去。

我闭眼,只能生生苦笑,看了眼门前透出的人影,白棠,你竟是要囚禁我?

翌日一早,我在江府门前站定,晏儿红着眼看我,道:“怎的走得这般突然?”

江寻那厮倚在门前,倒是悠闲得紧,红衣鸦发,眼下一粒栩栩朱砂,半挽着唇,含笑道:“夫人走好。”随即移开眼望向卫淮。

卫淮那厮低头不语,我走过去,从怀里拿出三道平安符,白棠在一旁不语,我递给江寻一个,又递了晏儿一个,最后一个,放在卫淮掌心上,道:“许久以前求的,若不是现下走得这般急,怕是要忘了。”

…文…卫淮那厮半晌才抬头,“哦”了一声,又瞅着我嚷嚷道:“我有了一个。”

…人…我瞄了眼江寻,又看了她,道:“留给你的孩子。”

…书…此语一出,江寻那厮缓缓笑开,走过去搂住她道:“乖,收下。”

…屋…卫淮显然还未回神,有些愣愣,闻言看他一眼,道:“我有说要生孩子?!”

江寻不紧不慢,笑得愈发得意:“由不得你。”

眼看着卫淮快要炸毛抽出鞭子,我连连后退一步,望着两人。所谓夫妻相处之道,鹣鲽情深者有,狐假虎威者有,但像他二人这般动不动就磨嘴皮子打上一遭,传出去也过后惊世骇俗,想到这里,我心里一疼,想要转头看那一语不发之人,却硬生生顿住,五指狠狠攥紧,指甲掐得皮肉生疼,却听得卫淮道:“你说有就有?!”

“夫人莫要心急,很快就会有。”

“……”

眼看着那在空中翻腾红影微微一滞,我赶忙上前连塞到她怀里,晏儿过来看我,道:“公主什么时候再来?”

我一顿,却是不晓得如何作答,不日便归?还是……?

正在此时,却听得身后一人淡淡出声:“事成之日。”

事成之日……

事成……

哪个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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