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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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谋-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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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说书人的段子吧,讲来讲去便只有那些,我很快厌烦,只觉得这偌大一个金陵城里,竟没有一个段子能把我吸引了去。

我百无聊赖的坐在窗边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说书,只盼天神降世,打发些时间,岂料着贺淇却在一旁与人授业解惑,我心想听听看也不会少块皮肉,哪想这一听,边听出往后一段万般纠缠的事情,令我后悔不已。

贺淇虽是个书生,却不如一般那样酸腐,这实在博了我的好感,加上他口中说出来的段子,虽不如说书人讲的那般神迹,却让我听得津津有味。于是我便过去与他道:“在下苏衿,金陵人氏,在家排行十三。”也不管他如何反应,便又径自坐在旁边听他讲话,一来二去,到和这贺淇成了知交。

贺淇那相貌虽不如九皇兄那样好看,也不如白棠那样忒桃花,文文雅雅,倒也清秀。一日,我俩喝了些酒,脑袋都晕乎乎的,贺淇更是如此,口中断断续续的与我说了他科举未中,但一心想入仕报国云云,我心下想,贺淇平日为我说了不少段子,让我开怀不少,我便想帮他一把,当下安慰他道:“我有个姐夫在朝为官,兴许能帮你一下,若你真想入仕,我便与他说说。”

此话一出,贺淇酒醒大半。竟握住我的手,嘟嘟囔囔说不出话来,我拍了拍他的肩,道:“你先回去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贺淇听罢看我一眼,似是下了什么决心,张口想说话,最终还是一个字没蹦出来。

我第二日去看他时,他已在尽欢楼上坐着,我刚坐下,他便倒了杯茶给我,我欣欣然喝下,他却开口,神色复杂。“十三,我……我喜欢你。若是你……你……不在意你我二人都为男……子……”

此话一出,我愣了,一口茶愣是被我喷了出来,看着他半响不能言语。

最近娘急着想把我嫁出去,我道是不急,贺淇这话一出口,我想了想,道是可以与他先试试,便想找个机会与他把身份挑明。他是断袖,我却是正常的。

贺淇与我每日便说着段子,余下时日便是一起吃吃饭,喝喝酒,乘着酒劲,他却先开口:“阿衿……你上日不是说帮我……引荐么……和你那姐夫……”

我拿酒的手顿了顿,道是思量出了这事,便道:“我后日带你入宫。”

当下,贺淇那厮拿着酒杯敬我道:“阿衿……我贺淇此生……定不负你。”

我讪讪笑,也拿着酒杯,与他道:“若我是女子,待如何?”

他看我一眼,定定道:“定不负卿。”

也不至我是不是上辈子作了什么冤孽,每每在宫里晃悠,总能见着颜楚,那颜楚也不知与我犯了什么冲,每每见我都要冷嘲热讽几句才高兴。

我带着贺淇来到意觉殿,便被晏儿叫去,说是九皇兄正火燎火燎的找我,差点没把西裴宫给一把火给纵了,九皇兄这人没有什么优点,有一个的话,便是说到做到。我心下一凉,对他道了句孟夫子就在里面,你先进去,我待会来找你,便随着晏儿回去。

哪知等我回来时,贺淇变不见踪影,问孟夫子,他撇我一眼,随后瘪着嘴朝御花园的方向嘟了嘟,最后拍了拍我的肩,意味深长,甩袖而去。

第六章

孟夫子眼力不好,是以以前与九皇兄一起在他的课上缩着脖子作乌龟状,也一直相安无事,现下我又扮着男装,想必是不会认出来的。

春意正浓,石子道旁的梨花开得正欢腾。我沿着道很快便到了御花园,哪知刚走近,便看见我那风姿卓越的五皇姐带着一干宫婢坐在亭子里抚琴,我当下停了脚步,未在亭里看见贺淇的身影才放下心来。

最后我终于在清黎湖旁寻着他,寻着他时,他正负手在湖边,不知在想什么,我走过去,他听见脚步声回头,似乎吓了一跳:“苏……苏兄。”

我将折扇啪的一声打在掌心上,戏谑道:“怎的不叫十三了?前些日子还与我说喜欢我。”

他眼睛暗了暗,看不清神色,只是偏了身子道:“十三,帮帮我。”

我愣了一下,以扇掩鼻,笑道:“意觉殿里孟太傅,见了么?”

他叹了口气,转而道:“未曾。”便不再答话。

想来孟夫子一个太傅,又是正儿八经殿试进宫的,自然脱不掉些迂腐之气,贺淇只一介贫民,自不会入他的眼。我讪讪笑两声,见他不再说话,只好道:“先出宫罢,来日方长么。”

现在想来,贺淇从那时便有了他的思量,只是我却不知道,一直以为他为仕途而忧心忧虑,平日便抽出时间与他讲些到处搜罗的八卦,往他放宽心些,直至一日,他与我道:“十三,带我进宫罢。”

我正听段子听得津津有味,哪知那厮却突然停下,没头没脑的说了这句话,我想想,便也应允了。

哪知这一点头,便点出了事,也成了我作为第一个断袖公主而名留史册加上的浓墨重彩的一笔。

第二日我便带着贺淇进了宫。

不想孟夫子被父皇请去对弈,而我与贺淇,不得不失望而返。

正沿着出宫的路走,哪想不远不近竟传来一干脚步,浅浅深深,迎面走来。

我心下一惊,忙拉着贺淇躲到树后,那脚步声便生生停在了眼前。

缘是父皇与宁贵妃,五皇姐也在一旁,三人身后跟着一干陪笑的宫女太监,道是孟夫子孤身一人,再加上他那一撇胡子,倒有些仙风道骨。

因刚下了场春雨的缘故,地上积着些水,我小心翼翼,贺淇刚要出声,我作了个嘘的手势,他也安静下来。

父皇停下脚步,转头对宁贵妃道:“春雨如烟,美人如梨,你说是不是,爱妃?”

未料想父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面不改色将这般话说出,颇有些为老不尊,宁贵妃笑而不语,父皇哈哈大笑,一干宫侍只能低眉陪笑。

我打了个冷颤,笑你令堂啊笑,当着你女儿的面,倒好意思么?

想必贺淇也是第一次见此场景,抖了抖身子,却没有出声,想必是受惊不浅。

二人调情调到正浓,父皇一抬手,便见小安子拿着一'文'锦盒上前,哪知脚'人'下一滑,身子往右'书'面倒去,倒也算'屋'机灵,来不及叫唤,手中锦盒便飞了出去,直直朝我那衣袖掩面的五皇姐身上招呼。

我这人,就是忒喜欢看人笑话,心下也想五皇姐身边那些侍卫不是摆着玩儿的,便也放心,只等过过瘾,看看五皇姐那花容失色的样貌也委实不错。

我这厢摇着扇子靠在树后喜滋滋的要看热闹。

贺淇那厢却一把推开我,弄得我肩膀生疼。“五公主!”

抬眼,便见贺淇那厮还未到我五皇姐身前,便有一干侍卫跳出来把他给绑住,敢情是把他当成了刺客。

贺淇被架到父皇面前,父皇冷声皱眉道:“何人?”

我心下一凉,哪知五皇姐走过去,看了贺淇一眼,惊讶道:“贺公子?”

贺淇跪在地上,衣摆被雨水染湿,那模样颇有些狼狈,却只道:“公主没事罢?”

其间郎情妾意,自不用我多说。

父皇看我五皇姐一眼,道:“你是如何认识?”

五皇姐垂眼,道:“儿臣与贺公子在御花园遇见,贺公子谈吐不凡,当一介布衣实在辱没了他……儿臣想……”

贺淇见状,却是朝我这边望了望,半响,才道:“十三,你,出来罢。”

后我才知,贺淇与五皇姐是在他第一次进宫前便见了面,此后每次让我带他进宫,每每总是要消失一段时日,便是去见我五皇姐。贺淇见我五皇姐衣着不凡,便起了结交之意,而这次看我五皇姐站在我父皇旁,便有了英雄救美那一出。

五皇姐不负众望,叫了我一声皇妹。

我心下戚戚然,只能低着头回了句皇姐。

宁贵妃冷笑,却未说话,父皇冷声道:“堂堂一个公主,穿得像什么样子!还三番两次待男子入宫,像什么样子!”咆哮一声,惊得我浑身一哆嗦。

五皇姐走到我身侧,笑道:“儿臣仰慕贺公子文采谈吐,又不知贺公子并非宫中人,只好求了十三,让十三多为我引荐。”

父皇缓下脸色,孟夫子气得一手指着我,胡子一动一动。“你……你……娘哎……我怎么教出你这个……名堂来……娘哎……”

就在孟夫子娘哎娘哎叫唤时,我被告知,禁足三月,俸食减半,将女诫抄他个百八十遍,我才能恢复自由。

待我抄女诫抄得人不人鬼不鬼,我将事情一清二白的与九皇兄说了,当下,他甩了甩袖子,鼻子里哼一声,道:“等着。”

当下消失了半日,回来时,带了道圣旨,我便提前解禁,得以自由。

想来我这九皇兄平日里是横了点,但关键时刻,却是他在我身侧帮我,顺便把父皇气得不轻。

据说当时早朝不久,九皇兄便冲到朝上,也不管那宁丞相的脸色,当下冷哼:“小安子。”

那小安子看父皇脸青了又青,白了又白,最终没说什么,战战兢兢的过去,道:“九……九皇子,有何事……吩咐?”

九皇子斜斜瞥他一眼,道:“拟旨,放十三。”

“你!”你字以后,就是铁青着脸下了朝,留着小安子在那不动也不言语,九皇兄抬手弹弹衣袖上灰尘,双眉一挑,道:“不写?”

于是,下半日我便接了这圣旨,欢天喜地。

我接了圣旨后,还未安心睡下,晏儿便直直闯进来,道:“五公主要立贺淇为驸马!”

我咽了一口杏花酥,没有说话,心里只觉颇有些遗憾。

想那贺淇长得不差,却忒狼心狗肺了点,幸亏在我要有些喜欢他时,把那念想硬生生扼杀在摇篮里,否则还不知要落个什么下场。

现下他在我面前,我颇有些感慨。



“十三?”贺淇轻唤一句,我略回了神,这才意识到我站在临脂桥上,贺淇站在我身前。

我皱眉,道:“不必叫我十三,你与我没有那般亲厚。”

贺淇叹一声,我心下觉得,是该把些话说明白了,也免日后纠缠。

我收了折扇,对卫淮道:“你先回去罢,我有些事。”

卫淮见状,倒是没问什么,摆了摆手,临走前搭了搭腰上的鞭子,瞪了贺淇一眼。“别欺负我家十三!”

见卫淮走远,我指了指不远的尽欢楼,道:“我有些饿了,有什么事,进去再说。”也不再开口,身后传来脚步声,想是贺淇跟了上来。

与他挑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两个小菜,一壶酒,贺淇坐在我对面,看着不知如何开口。

我倒了杯酒,心下有些复杂。

这贺淇先是为了巴结我,硬是让自己正常的取向给掰成了断袖,想对他一个书生来说,势必是经过无数思想斗争,却不知我是女子,是不用如此牺牲。

后为巴结我五皇姐,让我作了回搭桥牵线的冤大头,本以为自己日后可平步青云,仕途无忧,哪想凭空冒出个长得桃花样的白棠,将我五皇姐的魂都给勾不见,驸马位子也丢了,'。 '只能不大不小混个侍郎职位,心里委实有些憋屈,我也不怪他。

若是我一开始都与他说我是女子,却不知是如何的光景。

尽欢楼小二很是殷勤,很快便把菜上上来,临走前暧昧的瞥了眼我与贺淇,嘴里嘟囔:“……真是断袖……”

我当下摇头,这尽欢楼小二很是八卦啊。

直到我风卷残云将饭菜消灭得干干净净,那厮竟没有半分动静,我叹口气道:“你若没什么想说,我便走了,如若你还有那么些愧疚……”

贺淇抬头往我一眼,双眼里有些迷茫,我又抽出扇子,点点桌面,与他道:“便帮我把饭钱付了吧。”

待我走到大街上,看见一马车停在对面,车身低调,那车前四匹白马,我却是颇为眼熟的。

刚想走路回宫,贺淇便追了过来,那八卦小二追在贺淇后边,好像要讨饭钱。

我心下一惊,拔腿就跑,哪知跑着跑着,身后便听见腾腾的马蹄身。

我有些气喘,回头却看见贺淇要追过来的身影。

马车在我身侧停下,有人从里面用玉色扇尖挑起车帘,向外看。那人与我皆是一愣。

那人一袭青衫,斜靠在车塌上,浅色腰带勾勒出细细的腰线,一双桃花眼看向我,有些惊讶。而后看了我身后一眼,秀眉一挑,收了折扇,向我伸手,一双手修长白皙。“上来。”

第七章

唔,曾经听过一个戏段子,说是有一个未得道的小兔妖在修炼时被一道长追杀,遇见赶考的书生,书生并不知那兔子已有快有千年道行,遂救了她,兔妖为报恩化身成人,哪知那道士找上门来,暗中将此事告知了书生,书生心惊,面上一套,背里一套,许了那道士来捉妖。

千钧一发之际,那小妖为一富家公子所救,那公子俊朗温柔,待她极好,小妖为那公子放弃了成仙的机会,渡了三道天劫终于成人,与那公子私定了终身,本以为又是一桩美满的人妖姻缘,哪想那道士穷追不舍,终是见缝插针找了机会将那兔妖身份告知,并要那公子配合与他降妖,那公子本性善良,却有些怕死,一日,趁着兔妖上车之际,掏出一把匕首直刺心尖,那兔妖并未反抗,似早料到一般,此时却早已没了妖力,成了普普通通的凡人。

晏儿与我说后,眼睛红着大半,我心下怅然,那些戏园里的段子,果真信不得。

也同时证明,但凡戏段子,总是不真实及夸大的地方。

此番白棠与我一伸手一搭手,到是没有什么匕首往我身心口上招呼,到是动作太快,我回过神来,才觉着马车已行了一段路。

白棠方才侧躺在榻上,青衫遮住了大半光景,带我坐定,随意找了个美人靠靠上,这才发现,塌上还有一个小糯米团子。

那小糯米团子睡得正欢,白白嫩嫩的,时不时皱下眉,倒也安静得很。

我心下很是欢喜,收了扇子伸手想在他脸上捏一把,未料白棠竟复靠在塌上,半眯着眼盯我看。

我心下讪讪,手摸了摸扇面。

白棠伸手捏了团子的鼻子,弄得他双脸憋红了只能靠嘴巴出气,这才放手,复又看向我,似笑非笑:“公主怎的在此?”

我抬手摸摸鼻子,打哈哈道:“唔,宫里太闷,散心散心。”

白棠倒是不说话,一双桃眼盯着我手里的扇子,很是好奇:“公主喜欢扇子?”

我不语,将扇子收回袖中,头歪在靠上:“还好还好。”

白棠轻轻笑一声,倒是没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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