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音落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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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音落 (完结)-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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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算计了所有,唯独没有算透一个女人的心思。他心底的后悔,没人知道。其实,他至始至终,对那个人,都是防着一份心思的,即使……他们曾经颈项相交。

朔月艰难地伸出一手掩住面,到底是走到了最后一步。

倾城仍在说:“我当时只想着她死,我真的没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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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小树林。

骄阳似火,天气很好。

朔月、御乘风、子悠、逍遥能到的人都到了,他们站在一边,等待着两个女人之间的较量。

子衿一身黑色短打,头发梳成马尾垂在脑后,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半刻钟后,湖面波动,一身素衣的女子踏水而来。

两人对面站着,均是蓄势待发的样子。

倾城朝他们几人浅浅一笑,那笑映着金灿灿的阳光明亮的有些晃眼,却又凄凉的让人不忍直视。

御乘风不由的想起那日的景象,重伤的朔月醒后,这位长得倾城倾国的女子奔进屋来,眼泪凝成了线珠。然而,朔月只轻声说:“你走吧。”

他不太明白,只得站在一边瞧着。

却听女子说道:“我不会离开的。”

朔月闭上眼不再说话,她走到他面前问他,这里可有僻静之处。他点头,女子回头对床上的人说道:“我会等,等你愿意见我,然后我们做一个彻底的结束。”

后来的日子里,女子果然安静地呆在石屋里,没有出现。

两声低叱响起,地面沙尘飞扬,一黑一白两名女子同时快步行走,举剑刺向对方。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子衿剑尖直指倾城胸口的时候,倾城忽然收了剑,半步未移,那剑便直直地刺进了她身体里,贯穿而出。

子衿瞪大了眼,拔剑而出,冷冷的眸光里满是不可置信,压抑住颤抖的嗓音,问道:“你什么意思?”

血,随着拔剑而起的时候喷出,倾城勉力站稳,笑着道:“我只想……一个人的记忆。”

她的目光落在朔月的面上,口中有黑色的血流出,子衿低呼一声:“你吃了毒药!”

“呵呵。”倾城眼里笑出泪来,“迟早是要死的,何必浪费彼此的体力呢?”

“那你为何答应比武?”

倾城没有说话,目光直直地看着一个人,眼里的深情,饶是子衿都有些动容。

毒已攻心,她支撑不住地倒下,一人疾步而来,接住了她将要落地的身体。

倾城满足地弯唇一笑,眸光渐渐涣散,她伸手抚上他的脸,低低说了声:“真好。”

面上的温凉触感骤然消失,朔月微垂着眼望着她落在地上的手,终是柔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倾城。”

“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呆在这里,总好过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女子端坐在铜镜前由着丫鬟打扮着,镜中的笑容妩媚之极。

“倾城,你在这里,我只能保住你的清白。”他淡淡说着。

女子露出明艳的笑容,“那便够了。”

“公子,倾城该是谢你知遇之恩的。”

朔月抬手抚上她娇美的面孔,回忆接踵而来。

红韶坊内红绸高挂,天下第一美人登台之日,厅内宾客满堂。

男子琴声婉转动听,女子在屏后附和。

琴音切切,屏前屏后,两把琴弦共赴一曲“凤求凰”。

佳人终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红袖一甩,身姿微仰,宽大的红袖一边垂在地上,一边遮住半边容颜,独留一双明眸,扣人心弦,顾盼生辉。

暗夜凄迷,虫儿低唱。石墓前,朔月独坐一夜,膝上摆着一把七弦琴,指尖勾动,琴音悠扬,时而清脆如清泉击石,时而高扬若凤吟凰鸣,正是那首——凤求凰。

倾城,这一生,朔月终是欠了你。

没关系,一切都是倾城自愿,与公子无关。

【苍生为念】

一年光阴辗转,又是春日生机盎然的景象。

京都,皇宫宣政殿内安静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大臣们跪在地上,额头上渗出汗水。皇帝坐在龙椅上,薄唇紧抿,眸光骇人。

不知过了多久,一位不怕死的大臣悲戚呼道:“皇上,请以天下苍生为念,交出储后吧!”

此言出,群臣皆匍匐符合:“请皇上以天下苍生为念。”

萧铭冷冷的目光逐一扫过下面的大臣,而后问一人道:“左相,你认为呢?”

左智严低叹一声,而后从身边取出一物举过头顶:“朔月联合北方八国犯我国土,置百姓与水深火热中于不顾,臣叩请皇上天下为先,交出诸后,平息战火。”

萧铭见到他手中之物,眸光愈发的冷然,站在他身边的内侍感觉到了帝王身边强大的怒气,双手颤抖得险些拿不住手中的东西。

左相手中拿的不是别物,而是先皇亲赐的尚方宝剑,上打昏君下斩佞臣。

一位大臣见左相如此,高呼道:“茹茹城与京都只隔雍、荆二州,若是雍、荆二州失了,京都不保,国家危矣啊!”

又一人接过话道:“如今朔月指明要储后,只要交出储后就可解除战乱之危,还请皇上三思。”

萧铭沉默良久“嗤”地一笑,沉声道:“你们以为只要交出储后就真的会没事么?”

群臣不语,眸光逐渐暗沉下去。

他们谁也没想到,如今盛朝近半壁江山皆在他人之手,这一仗其实无可避免。只是,若能缓一缓,便能多出些时日,多出几分胜算。

萧铭见众人不语,下旨道:“传旨让南宫啸、司空宣十日之内反京。”

拂袖而起,他一字一字道:“若朕连心中女子都无法保住,何谈江山万里家国天下?!”

朝凤宫内,无痕正躺在东屋贵妃榻上百无聊赖地翻着书,芜绮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左右看了几眼,关上门,抚了抚胸口,有些气喘地道:“公子,仗怕是要打起来了。”

无痕翻出的手一顿,目光飘得很远,良久才喃喃说了句:“终是到了。”

芜绮忙道:“公子,我们如今怎么办?落英在宫外已部署妥当,若是现在离宫——”

无痕抬手示意她停住,“不急。”

“公子?”芜绮有些不明白,“如今最后一方尊天令已经在手,只要将它交给朔月公子,便是大功告成。”

无痕站起身,站到窗前。她的腿在萧铭的精心照顾下除了雨天会有些隐痛之外基本算是痊愈了,想到这人曾为自己广招天下名医,她不由地轻笑出声。

“公子。”芜绮担忧地唤了一声。

无痕对她一笑,让她别担心。对视的那一刻,芜绮瞬间有些明了。

这最后一枚尊天令是公子手中最后的筹码。她不由得想起一年前,传来那人答应立茹茹城城主女儿为后时,公子在这里抚了一夜的琴。清早第一缕阳光穿透窗纸时,她推门进来,公子停了琴,只对着她笑着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他。芜绮,我们也要准备了。”

而后,根据那边的消息,寻到最后的尊天令,着手让落英在宫外部署安排,并在宫中与萧铭周旋,巧妙地接近让他放下戒心,却还得让自己留有退路。

这边正沉默着,忽听一人破门而入,还未来得及反应,芜绮只觉眼前明黄的身影一闪,下一刻公子已被一人纳入怀里。

她无声地退下。

无痕由着他拥着自己,轻声问道:“皇上今儿是怎么了?”

萧铭闭着眼拥紧怀里的人,双臂紧了又紧,下巴搁在她的头顶。

“翎韵,你要好好的呆着。”他低声说:“你一定要好好的呆着。”

无痕闭目不语,其实有那么一刻她真的想说“好”,然而那字梗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

这一年,他为她做的,她都看在眼里,再冷的心也会被融化。然而,她不能心软。

萧铭微微松开臂弯,眯着眼睛看她一会儿,执起她的手,笑道:“来,陪我去御花园走走。”

无痕笑着应了。

两人相携去御花园,这是第一次两人以这么亲密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走到花园中间的时候,萧铭停住步子,看着花园里翩跹的蝴蝶,笑睨着身边的人,目光里的宠溺那么明显。

“翎韵,能不能为我跳支舞?”

无痕微愣了一下,而后大方地旋了个圈。

她今日穿的是一袭白色开襟广袖裙,双臂伸展,白衣在风中轻轻翩动,如蝶一般。

她拆开发髻,将长发散开,只在发尾用一根发带松松系着。踢掉脚上的鞋,褪掉白袜,赤足踩在鹅卵石小道上。

她对萧铭一笑,萧铭已命人取来了凤鸣,见她一笑,便轻轻拨弄了下琴弦。

无痕提气飞身而起,跃至花丛之上。广袖飞舞,秀足踏起层层花浪,旋动间,发尾的发带松了,三千青丝如瀑飞下,她适时的弯唇一笑,娇媚动人。

过往行人皆驻足,左相远远的瞧见此景长叹一声,“有美如此,莫怪郎心啊。”

很多年后,宫中人换了一波又一波,但新人进宫都会听宫中老人说起这一幕只得天上才有的美景,听完之后皆是沉默不能言语。

六日后,南宫啸和司空宣进到太极殿内,三人各坐一边,许久都各怀心思,没人说话。

南宫啸将手中茶盏放下,“叮”的一声脆响打破了安静,他望着司空宣,忽然笑道:“找到子衿了?”

司空宣挫败地抚额,南宫啸瞧他这副模样更来劲了。

“你个大男人居然被女人给休了,你说说你——”

司空宣放下手,看一眼高座上的萧铭,说道:“其实,我该是知道她在哪的。”只是,他有什么理由去要她回来,更别说如今这种情况了。

“司空。”南宫啸敛了笑,“大事当前,你该知道孰轻孰重的。”

司空宣沉默地端茶饮了两口。

“皇上,你准备如何?”南宫啸问道,“除非他肯放弃,否则这一仗迟早是要打的。”

萧铭苦笑,“如今近半壁江山都在他手里,加上尊天令,若说胜算——”

南宫啸断声道:“还未开始,皇上怎的就轻言失败?皇上莫要忘了,你比他多了一样先机。”见两人都看着自己,他一字字道:“名正言顺。”

“朔月即使拥有全部的尊天令,然而他联合北方八国,侵犯自己国土,这一点就足以让他扣上叛国的骂名。”

司空宣赞同地点头,“的确。而且还有一事,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据说他为了笼络茹茹城城主,答应事成之后封他女儿为后。”

两人俱是一怔,南宫啸疑惑道:“此话当真?你听谁说的?”

司空宣淡笑道:“自然是真的。我前阵子去了一趟北方,偶然听枭祈国圣使亲口说的。”

“偶然?”南宫啸探究地看向他。

司空宣瞪他一眼,“说正事呢,你能不能抓住重点?”

“我这不就是在说重点么?”南宫啸回道,“既然如此,我看可赌上一赌。”

“赌什么?”司空宣问。

南宫啸却没有回答,问萧铭道:“皇上可得到最后一枚尊天令了?”

萧铭面上的神情有些奇异,南宫啸一下子就明白了。

“倾城死了,想必之前一定告诉了那人解开秘密的方法。皇上刚刚没说话,说明皇上知道尊天令在哪了。”他一笑,“她得到这东西该有些时日了吧?这么久都未有动静,我看她也是心中有些不定的。”

司空宣也慢慢理出了头绪,“她到底不是别的女子,朔月答应立别人为后一事,我看她也该是知道的。如南宫之言,她心中该是犹疑不决。”

萧铭侧脸望向别处。这里是皇宫,她就算是再小心再有手段,然而怎比得上自己对这的熟悉?

“尊天令的确是在她手里。”他道:“我大概知道要如何做了,南宫,帮我拟旨吧。”

盛德二十三年三月市井江湖皆传闻:尊天令已被朝廷所得。四月,帝昭告天下:“幸得上天眷顾,容朕得尊天令。”

百姓闻言,大呼皇上万岁,国家之福。

得天下者必要先得民心,稳民之生活,方可拥万里江山。

“公子?”芜绮担忧地说道:“眼下要如何?”

无痕扯落院中一朵兰花,淡然地一笑:“顺其自然。”

同月,茹茹城御府内。

御乘风问一人:“这事你怎么看?”

那人仰头望着天空一只雄鹰飞过,勾唇一笑:“信我所信。”

御乘风闻言松了口气,“萧铭迟迟不给音信,这仗打还是不打?”

朔月眸色平静,淡声道:“当然得打,不过……不是我先开战就是。”他回头对御乘风笑得邪气:“我如今怕是已经背上了叛国一词,再担上一个置黎民百姓与不顾的骂名,以后这江山也是坐不安稳的。”

“那你要如何?”

朔月“嘿嘿”一笑,朝一方望去:“这么久了,她也该回来了。”

【帝后大婚】

世事多变,千算万算,总有失算。

四月,天气异常。乌齐科尔沙漠狂风大作,沙漠里人们裹住脸艰难的行着,忽地只见一人从马上掉了下来,那人好似不知疼痛一般,扯过水袋仰头灌了口水,转眸见马早已虚脱倒在地上。他也顾不上,眯起眼朝远方望了望,顶着风沙拔腿跑起来。

夜已深,御府正厅内确是灯火通明。

“公子,如今万事俱备,这欠东风了。”一人抚着胡须道。

朔月盯着桌上那张地图又看了阵子,拿出沾了朱砂的笔在一处一点:“北州是司空宣的地盘,他这人前几年心思还比较单纯,这几年……”他轻笑一声,“要取京都,雍州、荆州都容易攻下。这北州……常青,还是得多多注意才是。”

唤作常青的就是先前说话那人,穿着灰色的袍子,头发披散,留着半长的胡须,袖子挽到手肘处,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

“司空宣?”他眯起眼,想到了什么的一笑:“若是子衿姑娘——”

“常青。”朔月及时制止,“不准你打子衿的注意。难道我堂堂男儿总要去牺牲女子——”话音忽然顿住,他眸光黯然了两分,脸色也不算太好。

“咳,咳咳。”

“公子,今天太晚了,还是早些休息吧。”常青劝道,厅内坐着的其他人也都起身相劝。

朔月掩住唇,刚想说话,又忍不住咳嗽起来。“无,无妨;咳,咳咳——”咳嗽愈发的急切,脸色已是苍白如纸,额际有汗水溢出。

他动作一顿,拿开衣袖,上面触目惊心的一抹红让听中所有都惊呼出声。

一人道:“快去唤逍遥姑娘来。”门外小酒听到咳嗽声早已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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