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姵却乖乖点头,红着脸柔柔道:“我只听着,绝对不打扰表哥。”
唉,温皙暗叹一声,宛婧这个性子一点也不像她额娘,但愿别太软和了,否则只有被欺负的份儿。
只是宛姵真的极为乖巧,一个下午都极为安静地坐在哪儿,听了两个时辰的琴声,还一副浑然忘我,十分愉悦的样子。
惠宁却不怎么高兴,趁温皙不备拉了宛姵出去,低声教训道:“以后不许跟十七阿哥走得太近,你要多亲近一下十六阿哥。”
宛姵却垂着脑袋道:“额娘,我喜欢听十七阿哥弹琴。。。”
惠宁一时气结,又拉着宛婧到一旁玉兰树下,避开人的目光,才道:“十七阿哥哪儿有十六阿哥好?!你怎么傻了似的,就爱亲近他?!”
宛姵被惠宁训得眼睛含了泪珠,便吧嗒吧嗒掉起泪来,“都是表哥,”声音满是委屈,哽咽着,说得磕磕绊绊 ,“跟谁亲近不都一样吗?”
“十七阿哥的手是残的!你瞎了呀,都没瞧见吗?!”惠宁忍不住吼道。
“哇——”宛姵随即便大哭了起来。惠宁怕被人瞧见,急忙一把捂了宛姵的嘴巴,“闭嘴,不许哭!”惠宁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才略放心了些,“十七阿哥少了一根手指,就是残废!以后不许亲近他!”
却不知对面牡丹花丛里,小蜜桃恰好全都听进了耳朵里。
326、折损寿元
温皙作为承乾宫的主人,若是在自己宫里发生的事儿都不晓得,岂非聋子?!小蜜桃自从那日,便整日把自己闷在屋里不出门了,温皙胸口也压着一口闷气,何况是小蜜桃自己呢?便吩咐道:“以后不许她进宫来了!”
温皙再去偏殿瞧儿子的时候,小蜜桃的九霄环佩琴居然也搁置起来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却还不曾睡下,守夜的宫女都困倦无比了。
烛光之下,小蜜桃正握着温皙的那支钢笔,照着温皙的字帖,一笔一划地练字,练得极为认真,以至于温皙来了都不曾察觉。
温皙微微叹了一口气,手覆在他只有四指的手上,轻声道:“别写了。”
小蜜桃一怔,“额娘怎么来了?”
从小蜜桃手上取下钢笔,看着他的中指被钢笔压得肉都凹下去一块,便心疼地揉着,“不要急,慢慢练习就好了,钢笔字比毛笔字好写。”
小蜜桃咬着嘴唇,面有哀求之色:“额娘,儿子不喜欢和硕惠宁格格,以后不要让她进宫来了好吗?”
温皙点头,可见小蜜桃是极不喜欢阿灵阿的妻子,否则也不会连“婶母”都不叫,直接称呼其身份,“好,额娘也不喜欢她。”惠宁原本也只是脾性急躁一些,只是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温皙自然对她敬而远之了,随即话锋一转道:“只是,她那些话,你不要往心里去,因为犯不着为旁人的偏见而生气!”
小蜜桃想了想。终于点点头,“儿子知道,也会尽力去做到。”
“香屏和宝筝伺候得可好?”温皙柔声问道。
小蜜桃顿了顿,露出一点微笑道:“额娘挑选的人。自然都是最好的。宫女细心体贴,和太监、嬷嬷自然是不同的。”
温皙点点头,“你想通了,额娘就放心了。”
“儿子想入读!”小蜜桃忽的说出了这句话。
温皙微微一愣。道:“不是说好了,年底再搬去阿哥所吗?你不是也想多点时间学琴吗?要是入读了,空闲时间就很少了。”
“儿子。。。总要入读的,晚了怕更会被落下。”小蜜桃直直望着温皙道。
撷芳殿读书的,不只有阿哥,还有不少近支宗室子弟,都是六岁就入读,所以也有些是和小蜜桃同龄的,小蜜桃自然是怕落后于同龄人。他这副不服输的劲儿。倒是和小石榴如出一辙。只是他这样坚持。温皙也只能答允了。便与康熙说了。择日叫他搬去阿哥所。
又送出了一个儿子,身边只剩下了玉录玳,温皙便觉得空落落的。承乾宫没了小蜜桃的琴音,仿佛少了什么似的。以前他学琴。温皙还觉得有些吵,如今突然没了那个声儿,倒觉得太安静了。这个儿子,也要长大了——温皙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书房有小石榴照顾着,只是温皙生怕因为惠宁的那些话,叫两兄弟生了嫌隙,后来见每日两个儿子都是同进同出来请安,亲密更胜以往,温皙便安心了。
这一日请安过后,太后竟然留了温皙下来,倒叫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因宣妃成了药罐子,身子时好时坏,也不能常常来慈宁宫陪伴太后了,还要有舒宜尔哈承欢膝下,太后老太太总不至于寂寞。
温皙瞧太后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笑道:“太后放心,臣妾瞧今日宣妃起色好了些,想来不日就会痊愈的。”
“哀家想说的不是宣妃。。。”太后顿了顿,头上的一色金镶红宝石的头饰华贵无比,映得人眼睛有些睁不开,“进来皇帝政务忙,没时间来后宫就罢了。宣你去侍寝也无妨,是除了皇后,嫔妃不得在养心殿过夜,是祖制。”
温皙脸上笑容烟消云散了,康熙年岁渐长,对温皙的宠爱却是日渐浓厚了,前朝事务忙碌,便每每叫了温皙过去,不免忽视了其他嫔妃,温皙愈发呈现独宠之事,故而太后有次说。温皙只得低头,道:“臣妾谨记。”
太后语气倒地还是温和的,没有兴师问罪,也没有当着其他嫔妃的面说,又谆谆道:“皇帝宠着你,必然是你比旁人好,只是若一人独占恩宠,便会为六宫所怨妒。哀家今日不是训责你,而是教导你。”
“臣妾。。。明白。”温皙语气是极为低缓的,虽然心里在每每抱怨康熙把她叫去熬夜,可是她到底还是巴巴地去了。
“哀家瞧着皇帝这几日脸色不大好,身为嫔妃你也该劝着点,皇帝不年轻了,哪能跟年轻时候似的?召幸太多,于龙体无益!”太后语气略沉重了些。
康熙脸色不好吗?这点温皙倒是不曾注意,这段时间只关心小蜜桃进了阿哥所是否适应那里的生活,去撷芳殿读书是否读得进去?等等,这几日傍晚被康熙叫去养心殿,也是早早睡下,康熙也没闹腾她,好似是真的不怎么舒服了。
温皙不得不承认太后的话有道理,自从去年,康熙就好似突然生龙活虎了,温皙当时也未曾多注意,明明听说他征讨葛尔丹的时候还受了点伤,精力有所衰退,只是突然精神了,温皙也只以为他是调养的好,现在想来,倒觉得有几分不对劲了。
正沉闷着,忽的慈宁宫首领太监突然急匆匆来报,说康熙今日在早朝上晕倒了!太后登时吓得魂不附体,便也无心跟温皙说什么了,二话不说便往养心殿去。温皙急忙跟随在后头。
养心殿的后寝殿,几乎所有太医院的太医都来了,太后和温皙来的时候,太医刚给康熙施针完,康熙已经转醒过来,却是有些茫然,“朕。。。这是怎么了?”
太后走进了前。口呼一声阿弥陀佛,“皇帝醒了就好!皇帝最近也没好生保养自身,竟然在朝堂上晕过去了!”
康熙似乎有些眩晕和头疼,深深皱着眉头。哦了一声,“叫皇额娘担心了。。。”一手扶着自己的额头,用力晃了晃,好似里头有什么东西。想要晃出来似的,语气却轻描淡写:“朕不过是这几日没休息好,无甚大碍。”
太后也是松了一口气,只觉着皇帝既然醒了,必然是无大碍了,又看了看温皙,道:“皇贵妃留下来伺候吧。”随即声音里去了大半的温和,“皇帝身子不好,近几日就不要叫嫔妃侍寝了!”
康熙眉头因疼痛而深深锁着。人仿佛了也老了好几岁。脸色也不正常地苍白着。却还是道:“这几日皇贵妃不过是伺候笔墨罢了,皇额娘多想了。朕是早先就不太舒服,是自己没上心。只以为是一直熬夜的缘故,今日也不知怎么了。人就迷迷糊糊了,头也疼得厉害!”
太后叹了一口气,道:“皇帝也老大不小了,有太子孝顺,还有那么多上进的儿子,也该叫自己轻松些才是。”朝政的事儿,太后不敢太插手,只能这么略略提醒一句。
康熙因头疼眼睛都睁不大开,只道:“就叫太子监国几日吧。”说完话,康熙又十分疲惫地深深锁着眉头,锁得皱纹深如许,如一条条沟壑,这样的疲惫与苍老是何时有的?温皙静静望着,以前竟然不曾察觉。
太后点了点头,留了温皙伺候着,便回去了。
温皙伺候着康熙睡下,放下幔帐,深深觉得不对劲。似乎康熙这几日就格外疲惫,只是温皙心不在他身上,不曾多注意罢了。
现在的太医院稽首是秦太医,秦太医是已经致仕的古承宗的弟子,也是年近半百的年纪,此时出了一头的冷汗,瞧瞧走到温皙跟前,躬身压低了声音回禀道:“贵主子,皇上的龙体。。。似乎有毒素淤积。”
他的声音极力压低,生怕被旁人听见了。温皙却是悚然一惊,急忙问道:“皇上怎么会中毒?!”
秦太医擦了擦一头的汗水,焦急的话语里透着畏惧:“其实也不能说是中毒,以老奴多年经验来看,皇上体内的应该是朱砂。”
朱砂?!!温皙恍然瞪大了眼睛,康熙难道在吃方士丹药?!否则怎么会叫朱砂进入体内?!在这个时代人观念里,朱砂是无毒之物,但实则却是一种慢性毒药,少用些的确能使身体强健,生龙活虎,但是用得久了,用得多了,便会损伤五脏六腑,折损寿元。
温皙暗暗揣度,康熙服用这些东西只怕最少也有一年了!也是康熙去年以来生龙活虎的根本原因!人日日批折子到夜半子时,还要跟温皙在帷帐之内欢好一番才肯入睡,温皙困倦至极,也没察觉康熙身体的异样,还只以为是他调理得宜的缘故呢!没想到竟然是服用了含有朱砂的丹药!
秦太医也是脸色极白,自然是被吓出来的苍白如土,却也束手无策,“皇贵妃请好好劝劝皇上吧!皇上五脏受损不轻。。。已然是折损了寿元了。”秦太医咬牙说出了实情。委实是朱砂之毒,难以诊断出来,等到能诊出来的,便已经是深受其害了。
“折损。。。寿元?”温皙唇齿有些发颤,还未来得及问秦太医到底折损了多少寿元,康熙便又醒了过来。
温皙急忙扶了康熙起身,后背给垫上一个软枕,唤了底下太监端了参汤过来,问道:“皇上感觉好些了吗?”
康熙抬了抬沉重的眼皮,“朕。。。”随即一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脑袋沉沉的,难受的很!只是闻着你身上的味儿便觉得舒服了些。”
温皙身上的味儿自然有从空间里带出来的气息,自然是有用的,若不是四下都有人,温皙也想着在他帐中放一些雾气会好一些。
327、夺嫡展开
温皙吹了吹参汤的热气,小指一划,划过碗中,极快地滴了几滴灵泉水进去,温声道:“皇上喝点参汤吧。”
康熙摇摇头,脸色还是十分不好,语气也很无力:“朕没胃口,什么也不想用。”
温皙还是舀了一勺送到康熙嘴边,“参汤里加个甘草,反而有些甜,皇上尝尝吧。”
热气逸散飘入康熙鼻孔中,康熙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舒缓了几分疼痛,“味道不错,好似跟以前的参汤不同。”
温皙笑道:“是啊,臣妾说了,加个甘草。”这才一勺一勺喂着康熙用了一碗参汤。
康熙喝完了神堂,似乎眉头舒展了些许,略睁了睁眼睛,唤了李德全过来,吩咐道: “把朕的药取来。”
李德全低声应了,少卿便捧来了一个紫檀木云龙纹的锦盒,打开了道:“皇上要服几粒仙丹?”
“仙丹?”温皙微微一惊,便见那锦盒中整整齐齐放着十几里朱红如血带着点金色的丹药,颗颗有拇指般大小,混元透着点光泽。
“朕今日身子不爽,就多服用几粒吧。”
见康熙正要伸手去取,温皙赶忙拦住了,“皇上一直在服用这个东西吗?”
康熙微微一笑道:“是江西总督噶礼向朕极力推荐了一位隐士,于炼丹上颇有本事,炼出来的金丹朕用了感觉不错。”
温皙急忙从康熙手中夺了那一粒,放在鼻孔见细细嗅着,不错。虽然具体成分不好辨别,但是里头有足量的朱砂!温皙的眉头愈发拧了起来,康熙素来不信方士,曾经也对前明万历皇帝醉心丹药而有所鄙夷。怎么竟然服用起这种东西来了?
“这东西固然不能和你的那一粒比,朕不过是想着延年益寿罢了。”康熙一手又揉着自己有些眩晕发痛的额头道。
“皇上,”温皙沉了声音,“这东西果真有效吗?”
康熙呵呵一笑。“放心吧,朕不会胡乱服用。当初噶礼极力举荐了此人,朕也心存怀疑,可别是欺世盗名之辈。这些丹药朕可都是私底下安排人试用过的,能使人精力倍增,朕才用。”
“皇上难道忘了福寿膏之害。”温皙深深皱着眉头道,福寿膏初食飘飘欲仙,数次之后便此生都欲罢不能,且残损身体。虚耗五脏。使人孱弱病恹。乃至置人于死地!早年孝庄驾崩后,康熙便着力禁除福寿膏,如今已经不见此物了。
康熙指了指丹药。道:“此物所用药材皆是朕暗中名内廷供给,并无有害之物。”
“里面是否有朱砂?”温皙追问道。
康熙点头。“正是有一味朱砂。”炼丹,朱砂是必用之物。
温皙直直看着康熙,“皇上若信臣妾,就不要再服食丹药了,朱砂是有毒之物!虽能振奋精力,却也虚损五脏六腑!”
康熙却是一副不信的样子,反而笑问道:“朱砂怎会有害?”
朱砂当然有害,温皙就是用朱砂几乎弄死了乌雅氏,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此物之害,虚损五脏必然折损寿元,长此以往,不但不能延年益寿,反而会老得更快!康熙此时额头上的皱纹又深了几许。
温皙转身吩咐李德全道:“去一罐朱砂,再去犬舍抱一只狗来!”
朱砂色泽如血,故而以朱砂炼制出来的丹药比朱砂含量的不同而呈现出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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