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骅筝最后一句话蓦地提高的声音,声音震透云青鸾的耳膜,她耳朵的神经就颤抖了一下。
荣骅筝冷冷的看着云青鸾痛苦的模样,声音比脚下的冰雪还要冷,“你说我胜之不武,不够光明正大,你暗暗计算人我那么多次,还想当着众人的面夺我兵符呢,你怎么就不想想自己到底有多么的做作,多么的恶心?”
“还装高贵呢,看谁都是看低等动物的模样,其实你不过是一条披着凤凰皮毛的恶心蟒蛇,表面上比谁都高贵,比谁都艳丽,其实里面让人闻之变色,闻之想吐!”
“你……”云青鸾这个人最讨厌的东西就是蛇了,如果不幸看到蛇都会鸡皮疙瘩掉上几天,吃也吃不下,心情会变得非常烦躁,总觉得会有凶兆降临。她厌恶蛇到了不能自己的地步,如今荣骅筝却说她是蛇,不知怎么的,她顿时觉得自己全身都是让人恶心的鳞片,没有脚,没有腿,身体鳞片猛地挪动,然后滑动……
“呕……”云青鸾被自己脑子里的东西弄得神经几乎有点错乱了,想到自己是是蛇,身体动弹不得,嘴巴却忍不住想要吐出来!
荣骅筝不知道她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想着她方才吞下去的天香,冷笑了一下,赶紧捏紧她的喉咙,不让她吐出来,而是将秽物往喉咙里吞!
“唔!”云青鸾吃的从来都是精致高贵的,何曾吞过这等秽物,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脸色铁青,冷汗涔涔的,如果她现在可以动的话,她肯定会一吐三千里!
荣骅筝看着这样的她,笑了一下,轻轻的靠近云青鸾的耳朵,轻声道:“云小姐,其实方才的天香是混有你们那天涂的胭脂的呢……”一顿,她又道:“我不想祸害所有人,天香里面混有的药引除了可以通过燃烧被人吸收,还可以通过唾液传递,你方才含住了一会,天香都湿了好一截呢,你说说待会会发生什么事?”
话罢,她看了一眼因为她的话儿瞳孔紧缩的云青鸾,挑眉想了一下,猛地将她一推,然后将云青鸾身上的暗器拔掉,然后站了起来。
“春,春药……”云青鸾也顾不得喘息,也顾不得全身都可以动了,全身颤抖着,嘴巴喃喃着这两个字,像是魔怔了似的。
荣骅筝听了,懒得看云青鸾一眼。之前在庙堂她就觉得两人身上的胭脂香味不对劲儿,恰好柳懿心一不小心将天香划到了脸上,她不着痕迹的将那支天香藏住了,想着要用来研究的,想不到这会儿却派上了用场!
云青鸾的嘴巴一直喃喃着这两个词,好半响之后,突然之间像是疯了似的猛地爬起来,纵身一跃,猛地翻滚到一旁,抠着自己的喉咙大吐特吐!
然而,无论她怎样吐,体内那股熟悉而让人惊心的灼热瞬间袭上来,她眼睛顿时呆滞了,尖叫一声,脚尖飞快一踮,快速的腾飞出了众人的视线。
所有人看着,都皱起了眉,暗忖云青鸾是不是疯了,竟然如此大呼小叫的……
其实,荣骅筝打云青鸾,怎么可能没有人前来阻止,皇后和皇太后就让人上前阻止了,但是却怎么也无法靠近荣骅筝。
皇后想让宇文翟在云青鸾面前表现一番,好几番想要叫宇文翟离开那些战斗去救云青鸾,但是碍着皇太后和皇帝都在这里,怕如此做显得太明显,遂嘴巴动了好几番也没有将话说出口。
眼看武装军队的所有人几乎要全军覆没了,剩下几个在垂死搏斗着,看得荣骅筝的眼睛蓦就冷了,才刚想动手,一部分的禁卫军却齐齐对着她和宇文璨还有夏侯过三人举起的弓箭!
夏侯过没有伤到分毫,但是如此多箭,他怎么也是躲不过的,顿时理智的顿住了所有的动作。
荣骅筝看着那些将弓箭拉出迸发的弧度的禁卫军,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虽然她很不想动手,但是就如今的情况看来,她之前研制的毒药真的要派上用场了……
弓箭手出马,其实就是胜利的前兆了,皇太后和皇后顿时抿唇笑了。
皇帝却有几分顾虑,对宇文璨喝道:“璨儿,出来!”
宇文璨一动不动,他目光依旧淡然,方才所有人在操戈相对,所有人在嘶吼,在颤抖,在激昂的搏斗,他依旧是云淡风轻,他目光总是那么的淡然,仿佛没有什么能够撼动他心中丝毫的宁静……
“璨儿!”皇帝有些怒了,对那一位大将道:“去,将恭谨王请出来!”
“这……”大将眼中闪过一抹迟疑,还有一抹苦笑,这天下有谁能够‘请’得动恭谨王啊,他虽为宫廷将士,然而武功其实比不上四大边疆的将军的,四大边疆的将军仍对恭谨王抱有敬意,会想着要是能和恭谨王谈兵论武那着实是天下最大的美事,他这样的人物怎能能够请得动恭谨王啊!皇上这不是……为难他么?
“嗯?”皇帝看大将一动不动,微微眯眸,威严的道:“你这个将军的头衔还想不想要了?!”。
如果可以,大将很想解甲归田的,但是眼下这样的状况,除了应了皇帝的指令,他什么都不敢说,抱拳颔首,矫健的纵身朝着宇文璨的方向奔去!
“卫将军,你回去吧。”大将还没走进宇文璨,宇文璨就淡淡的道。
卫将军蓦地就顿住了,站了好一会也没有对宇文璨动手。
皇太后看得火气更盛,这时候陈公公将御医请来了,两人应该走了好一段时间,这会儿都头发微乱,气喘吁吁的。
皇帝从宇文璨身上分了个神,对御医道:“快,快去看看皇太后手上的伤!”
御医闻言,立刻走上前。
皇太后怒目而视之,“皇帝,哀家说过,若果不给哀家一个公道,哀家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医治的,皇帝,你莫要逼哀家,不然就算来个鱼死网破哀家也在所不惜!”
皇帝闻言,顿时头疼不已,想着宇文璨功夫高,应该伤不了他的,至于他要如何护着恭谨王妃,就让他护着吧,能不能将荣骅筝灭了不怎么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给皇太后看看他的决心。这么想着,他举起手,厉声喝道:“放箭!”
荣骅筝闻言,眉一拧,眼看着羽箭漫天的飞过来,才刚想有所动作,却感觉不到宇文璨发出的气,顿时眼睛都瞪大了,飞快的将金镯子变成鞭子,挥开迎面而来的羽箭,边退到宇文璨身侧,急急的道:“王爷!”
荣骅筝心里急得不行,不明白宇文璨到底是怎么了,竟然不用气隔起一道屏障来,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他可是会很容易就被伤到的啊!
“莫急,为夫没事的。”宇文璨看着荣骅筝替他挡掉所有的箭,翘唇道。
荣骅筝只差没跺脚了,气道:“你怎么这样啊,我,我怎么不急!”箭太多了,她只是勉强可以应付罢了,如果再有一个人来,她肯定撑不住!
“筝儿,莫气。”宇文璨这个时候倒是还有心情笑得出来,他说时还对她招招手,“方才打人手应该痛到不行了,来为夫这里歇一会吧。”
“宇文璨!”荣骅筝听着,想哭又想笑,心里对他不使用武力而怕他受到伤害,瞪他一眼,替他挡掉所有的的羽箭。
在场的男子没有哪个是没有功夫的,宇文璨有没有用武其实感受一下气体就能够知道了,所以,当所有人感觉不到宇文璨的气体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宇文霖都快跺脚了,他还以为宇文璨会选择拼命护着荣骅筝呢,想不到这个关键的时候他却一点动作也没有!
这……
宇文广和宇文翟如此沉稳的人看了也忍不住惊了一下。
而且,就因为他们探到宇文璨没有用武,所以,大家看向荣骅筝急急的和宇文璨说什么顿时就成了荣骅筝急切的哀求宇文璨帮忙,宇文璨却置之不理……
皇帝在一旁看着,原本也不甚担忧宇文璨的,他的能力如何他清楚,但是他却感觉不到他的气!
皇帝一下子就慌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凝聚心神往宇文璨身上探了一下,顿时就急了,“住手,说有人都给朕住手!”
一开始,皇太后看箭能够近荣骅筝的身时心头愉悦了一下,想着宇文璨到底还是顺了她的意,没有护着荣骅筝,甚至对她的苦苦哀求置之不理,心头满意到不行。然而,就在她招来人为她医治的时候,皇帝却让人住手了!
“皇帝,你什么意思?!”皇太后一手拍掉御医探来的手,寒声道。
皇帝哪里还有空儿理会这个生龙活虎的皇太后,不顾龙体的就向着宇文璨冲过去!
宇文璨淡淡的看着皇帝冲过来,他怒目圆瞪,直直的瞪着宇文璨,看到旁边的荣骅筝顿时颤抖了声音,“璨儿,你,你为了这么一个女子,竟然,竟然……”竟然连命都不要!
最后一句皇帝没有说出口,只是他眼中的疼痛和失望非常明显,“璨儿,父皇,我……你可知心儿知道了,会多难过?”
宇文璨抬起头,看道了皇帝严重的疼痛,终于开口道:“父皇,筝儿没有错,而且筝儿并不过分。”如果要他出手,他会更过分!那些人就算是挫骨扬灰也能以平他之愤!
不过,那样的人根本不配他出手,筝儿要玩放开来玩便是了,不然的话,那些人连做玩具的资格都没有!
皇帝气结,“她还没有错?皇太后都如今这个模样了,她方才还对着云小姐大打出手朕也看到了,你……”
“谁对谁错,谁过分,儿臣分得清楚。”宇文璨冷冷清清的道。
“璨儿!你这是鬼迷心窍了!”皇帝看宇文璨不知悔改,依旧的护着荣骅筝,气得伸手就想要将荣骅筝一掌拍死,还自己一个明智的儿子!
宇文璨看出了他的意图,冷若冰霜的道:“父皇,你如果想看到儿臣对你操戈相对,您尽管动手。”
皇帝闻言,心中一恸,颤了声音,“璨儿,你……”
宇文璨打断他,声音很冷,“你护不住母后是你懦弱,是你的错,我不会步上你的后尘!任何人都休想动她一根汗毛!”
荣骅筝听着,不知怎的,眼中就有了泪意。
宇文璨话一出,皇帝脸色一下子全白了,脚步不稳的后退了一步。
荣骅筝看了一眼皇帝,见他脸上非常痛苦,眼里面全是复杂的情感。然而,无论如何,他眼中的伤痛都是那么的明显,他抬头看了一眼宇文璨,轻声道:“璨儿,你还是怪父皇是吧?”
宇文璨抿唇不答。
皇帝定定的看着宇文璨一眼,其实宇文璨只和他有三分相似,他最美好,最绝美的地方却都是遗传了他曾经的皇后,从他的面容,他可以窥探出几分来,有时候
一看心头都会有着疼痛,想着就觉得心头在滴血,自己那么疼爱,曾经恨不得将所有美好东西捧到她面前的人怎么就没了呢,有时候想着,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把她给弄丢的……
回想起来,三年了,他还是想不明白,他怎么就将那么一个人给弄丢了呢?
而且,他穷尽此生,再也看不到了,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有时候甚至连想都不敢想,不想承认自己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他看了一眼宇文璨,深深的看着,他2不知道他们父子怎么会走到了这个地步,他和他的发妻走向了灭亡,走向了永生不得相见,难道他还要他儿子步上他的后尘
么?
他如今已经活了大半辈子了,这样淡淡的三年对他来说已经是漫漫长年,每次想来,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多少个这样的三年,不知道会不会就这样永生灭亡了。璨儿还年轻,对一个人上心了,如果他就这样让他的心从此虚无,那他会不会如他一般?
皇帝心头复杂不已,疼痛已经不足以表达他的感觉了,他觉得自己此际已经麻木了。他听到自己道:“好,父皇都依你……”
“皇帝!”皇太后一看就觉得非常不妙了,在皇帝话一出她瞬间就尖叫起来了,“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哀家这个母后?”
皇帝对皇太后的叫嚣置之不理,看了一眼荣骅筝,淡定一下,道:“璨儿,朕知道你一直想毁了皇臣府……今儿,父皇就准了;以后……再也不会有皇臣府了。”
话罢,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
荣骅筝看着皇帝的背影,突然之间感到了一种叫做萧条的东西,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毁了皇臣府,其实挺好的,只是不知为什么,荣骅筝看到皇帝在提到皇臣府时眼睛锐利了一下。
“皇帝!”皇太后气得七窍生烟。
柳懿心看着皇帝头也不回的背影,再看看被鲜血染红了的雪地,突然就笑了一下,难道,她此生也斗不过荣骅筝这样的下等人么?
皇后在皇帝朝宇文璨冲过去的一瞬间就咬破了唇,眼中的愤恨一直就没变过,她发誓,只要她儿子登上了皇位,她第一个要处置的人就是宇文璨!这么多年了,一直被压着……
“王爷……”荣骅筝收了鞭子,慢慢的自宇文璨身后抱住宇文璨,将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蹭着,安慰着他。她能感觉到,宇文璨每次提到孝颐皇后心里就会难过一次,她看着也跟着难受起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选择给他一个拥抱。
宇文璨被她轻轻的抱住,她的脑袋轻轻的蹭着,软软暖暖的,感觉非常好,他顿时笑了一下,唇角的弧度非常迷人。轻轻的伸手扶着她拿垂落至他胸前,和他的头发像教缠的长发,轻声道:“怎么了,像只小猫儿似的。”
“……”被人说是猫荣骅筝也不介意,抱着宇文璨不肯撒手。
宇文璨顿时也不说话了,任她抱着。
这边的人静静的看着两人,没有说话。
皇后皇太后都心有不甘,但是眼下皇帝走了,自己手下的那些人又不抵用,根本就动不了宇文璨,只能气得牙痒痒的,甩袖的就走了。
宇文广宇文霖倒是想过去看看荣骅筝和宇文璨的,但是想了一下,还是没有前往,叹息一下离去了。
所有人都走了,柳懿心还在那里站着,宇文璨和荣骅筝等人对她视而不见,荣骅筝抱了一会,感觉到宇文璨的气息平和之后,慢慢的松了手,轻轻的推着轮椅朝着厢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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