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咏松”的七言律诗!
说实在的,在看了那名进士所做的诗文之后,李世民的确有些忐忑,因为此事可大可小。若是江志轩赢了,那此事自然就是小事,堂堂新科状元,文采自然要比一名头甲进士要高得多,赢了并不奇怪;可若是江志轩输了,那此事就是大事了,堂堂天子门生,怎么说也算是一头猛虎、再不济也算得上一头饿狼吧?若是在一条草狗的挑衅下落败,那他李二陛下的颜面可就丢海了去了……
长孙皇后见李世民有些坐立不安,连忙加重了按摩的力度。一边栋捏着,一边用她那沁人心脾的柔腻声音轻轻劝慰道:“二郎,疑人不用,你应该对你的学生,对你御笔钦点的状元郎有信心才是!”
李世民毕竟是一国之君,闻言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安心的躺下来继续享受爱妻的按摩,脑海当中默默想着,得要一首怎样的诗赋才能盖过那名刚封了御史的进士的大作!结果想得满脑子浆糊也想不出来,不由在心中默念道:
“臭小子,你可别给朕丢脸呐。若是你能盖过去也就罢了,若是你作不出来,那朕的皇后遇刺一案,朕可就要跟你好好说道说道了。到时候,咱们就新账旧账一起算,让你又娶媳妇儿又过年!”紫云楼大厅之内一片诡异的安静,静到一颗针掉到地上都能清晰的听清楚。因为人人都屏声静气的仰头张望着,等着看新科状元的大作,看看那究竟是一首怎样的诗赋,能够同时博得几位名士跟二位殿下的同声青睐。
两名侍卫捧着黄绢写就的卷轴,噔噔噔的跑到紫云楼三楼。郑而重之的缓缓走到悬挂黄绢之地,一名侍卫将卷轴的一头固定在楼梯上,另一名侍卫拉开绳子,手一松,那一方黄绢便垂落而下。下面一众新科**其他士子。还有女宾厅内的女眷们。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黄绢。
终于,轻飘飘的黄绢换换垂了下来,众人万分期待的状元诗赋,终于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千锤万击出深山,
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身碎骨混不怕,
要留清白在人间!
场中众人缓缓品味,愈品愈觉得钦佩!特别是女宾厅中的一些仕女,更是被诗中那种惨烈坚定、一往无前的信念震得双目呆滞,只感觉一阵强过一阵的疼痛钻心而来,恨不得当场就将这位温润如玉的状元郎抱在怀里,好生抚慰他一番。而那些士子,则深深的敬佩起这位状元郎的才学和品性来……
江志轩以石灰作比喻,表达自己为国尽忠,不怕牺牲的意愿和坚守高洁情操的决心。这首诗最为高明的地方,在于处处以石灰自喻,咏石灰即是咏自己。同时也暗示自己要和石灰一样,不惜粉身碎骨、也要坚守清白……
那名向江志轩发难的进士,愣了半晌之后,当先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走到大厅中间的走道上,面对着江志轩深深一揖:“状元公高才,在下佩服之至;状元公的人品高洁,更是在下拍马所难及,在下为方才的无礼和傲慢,向状元公诚挚致歉……”
江志轩呵呵一笑,举起手中的酒樽,朝场中三百名新科进士遥遥一
举:
“志轩不才,愿以此诗明志,与诸君共勉!干!”
他是新科状元,本就是三百名新科进士的领袖。此时,一首“石灰吟”镇住了所有还对他心怀不忿的士子,在这种时机下举杯,三百名士子轰然起身,整齐划一的齐声道:
“愿与状元公共勉,干!”
厅内其他士子宾客,还有女宾厅的众多任女,皆被这场面所感染,也纷纷站起身来,举起酒樽仰头便干。可怜有一部分发花痴的仕女,以前根本就是滴酒不沾的。此时一杯酒水下肚,不多时便发起酒疯来,不少女眷坐下之后不久,便开始意乱情迷的呼喊道:“江郎……我的江郎……”
“江郎……咯咯……明日,你便来我家提亲……可好……”
吓得他们的侍女面无人色,赶紧手忙脚乱的捂住自家小姐的嘴,急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这边正厅之内的江志轩也万万想不到,他的一时兴起,竟然就会害了这么多女子,心中不由大为懊恼。灰头土脸的坐下之后,便狼狈的一言不发,想要避开这些麻烦。
可是他不想惹麻烦,麻烦却要来找他。就在他坐下之后不久,一
名明眸皓齿的宫装仕女,娉娉婷婷、娇俏笑兮的走到他面前,一张红彤彤的俏脸之上,一弯新月带水,眉目含情的望着他,轻启朱唇道:
“小女子斗胆,晚宴散后,能否邀江状元……到这曲江池内泛舟一
游?”虽然万分羞涩,可这名女子却依然口齿清晰的将话说完了。
场中诸人膛目结舌,这女子也太大胆了吧?这么直接的示爱方式,抛开了女子所有的矜持和颜面……却又人人都羡慕江志轩的艳福
这名女子,恐怕是今夜的曲江夜宴当中,最为动人心魄的女子了……
主位上的李承乾和李泰,此时也已经接近半石化状态。他们两人都万万想不到,堂堂的皇家公主,竟然抛开所有的矜持和自尊,低声下气的去邀请一名男子泛舟游园。这怎么行?让皇家的脸面何在?即便对方是新科状元,这也不行!
难受的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人,江志轩此时同样也是欲哭无泪!天地良心,由始至终他就没有想过要招谁惹谁。可这是怎么了?先是有人送花铀,现在更是有人当面求爱!虽说眼前这名女子看着的确养眼,可在他心目中,此时挺着肚子,点着灯烛在桌子上打盹,等候着自己的回家的爱妻却更加圣洁和美丽……
“这位小姐,抱歉了,志轩家中尚有娇妻幼子翘首以盼。晚宴结束,志轩便要赶回家中,侍奉身怀六甲的内子,所以,怕是要让小姐失望了!”这几句话说得极为客气,可表达的意思却非常坚定和明确。
南平公主只觉得心口一堵,一股腥甜的液体在喉头涌动,满脸瞬间就涨成了猪肝色。她抛开皇家公主的高贵矜持,不顾数千名士子仕女的异样眼光主动示爱。眼前这个可恶的男人竟然对她不屑一顾?那一刻,南平公主只觉得天旋地转,摇摇晃晃了片刻之后,终于把持不住,身子缓缓向后仰着倒了下去……
第一七二章 李世民的反应
李府后院、小小跟江志轩的卧房之内。小小一只玉手支撑着臻首,眼皮已经有些睁不开了。只见她臻首缓缓低垂,等低垂的角度越过手臂的支撑点之后,猛然一下子加快了速度朝桌面上磕下去。在这一瞬间,小小惊醒了过来,抬头看了看烛台上面的红烛,已经燃烧掉一半了,按照时辰估计,此时已经到了亥时末刻。也就是夜间的十一点多……
心中的忐忑越来越甚,却没有丝毫办法。只好继续撑着脑袋打盹儿,重复起方才的动作来!
紫云楼内乱作一团,南平公主被江志轩气得险些吐血。
在她倒下去的那一瞬间,李泰忍不住起身,龇目欲裂的大呼一声:“三妹!”。眼看着南平公主就要倒地,却有一个人影飞快的窜到她的身后,张开双臂接住了她。李承乾和李泰定睛一看,却是门下侍中王珪的次子王敬直!
场中众人,则被李泰那一声暴喝给震得目瞪口呆:三妹?上面这位可是当今的魏王殿下,他的三妹?那不就是当今陛下的三公主?先前李承乾进门的时候发生的骚动,毕竟只有少数人见到了南平公主的尊容,此时在大厅之中李泰这样一喊出来,自然会让人惊诧不已。
一众新科进士望向江志轩的目光就变了,由方才的敬佩瞬间转变为同情:当场拒绝一国公主的示爱,让公主如此难堪,直接晕了过去。
这样的事情若是让皇帝陛下知道了,那还不得把这位新科状元扒皮抽筋大卸八块啊?
更多的人则是在心中暗暗为江志轩惋惜:南平公主啊,身份如此高贵,长得又是如此国色天香,还主动放低身段向他示爱!可他竟然跟个木头似的,说什么家有娇妻幼子!若是换了我……立马就休掉家中糟糠,做那锦衣玉食的驸马爷去了……
江志轩此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之感,怎么会蹦出一个公主来?公主不是都呆在深宫之内的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场合,还向自己示爱?
这该如何是好?拒绝了一位公主的示爱不可怕,若是自己不喜欢,便是当今皇后娘娘来示爱也白搭…… 阿弥陀佛,这个想法实在罪过!
可怕的是,自己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了这位公主殿下抛来的绣球啊。最要命的是竟然把她给气晕了过去。自己本来就麻烦缠身,是死是活全赖陛下的心情,这一下子把他的女儿气晕了过去,他还能放过自己么?
这样想着,江志轩是越来越不踏实,不由万分懊恼:早知道就真不该来参加劳什子夜宴了。或者方才忍下心中那口气,不和那该死的愣头青怄气,不作那首诗,兴许都能避免这件事情发生。唉……此时想什么都已经晚了,江志轩心中那个悔啊!
主位上的李承乾和李泰坐不住了,李承乾虽然心中并不喜欢这个三妹。可也不能让她在这里为皇家丢脸啊,赶紧高声吩咐赶上来的几名宫女:
“速速将南平公主带回宫中,请御医好生看顾着,若是三妹有个什么闪失,你们就等着领罚吧……”
几名宫女哪里还敢怠慢,万分吃力的架着南平公主朝厅外而去。
李泰看不过她们那样折腾自己的三妹,回头对着还在发愣的侍卫队长怒喝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帮忙?孤怎地养了你们这样一帮饭桶?”
那侍卫队长“哦”了一声,转身跑了两步,又回过头来为难的说道:
“殿下,公主金枝玉叶,属下怎能……”
李泰暴怒,很想要抄起酒壶砸他,可顾及着有这么多人看着,必须要保持自己的形象。只好将他叫到身边,恶狠狠的低声怒斥道:“蠢蛋,你们不会弄个门板或是滑竿什么的么?”
“哦哦哦……”那侍卫被他吓得不轻,赶紧屁滚尿流的去了。
李承乾和李泰回过头来,望着场中有些手足无措的江志轩,不由各自摇头叹息:
“不知好歹的东西,堂堂皇家公主给你示爱,你竟然如此不识抬举。等着吧,若是父皇知道了此事,你便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贞观十一年的曲江夜宴,就以这乱哄哄的意外收场!
李世民很快就拿到了江志轩所作的那首律诗,但是同时他也得到了南平公主微服到场,向江志轩示爱被拒,气得差点吐血晕倒的消息。
不出所料,李世民勃然大怒,当场就要叫人把江志轩抓来问罪!
万幸的是,他此时是身处在太液池内,在他身边陪伴着他的是千古贤后长孙氏。长孙皇后之所以贤明,不仅仅在于她对李世民的安抚和默默支持。她对李世民的所有子女都一视同仁,也是她获得贤名的重要原因。此时,听** 的汇报之后,长孙皇后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安抚暴怒的李世民:“陛下暂且息怒,听臣妾一言,可好?”
李世民心中的火气烧得正旺,虽不会对长孙皇后发火,可他此时却也不想听长孙皇后的分辨:
“皇后无需多言,待朕将这狂妄无边的白眼狼抓来,狠狠拷打一
番,为南平出了气再说!”
长孙皇后哪能这样由着他胡来:
“陛下,此事怨不得那江志轩,他并不知向他示爱的是咱们的南平!况且,在此事上,南平本就已经颜面大失了,若是陛下再因为此事把新科状元抓起来问罪,天下人该如何看待南平?如何看待咱们皇家?
请陛下三思!”
李世民郁闷得不行,他早就已经从软榻上起来,在寝殿内来回烦躁的踱步了。听了长孙皇后这一番急匆匆的劝谏之言,他心中明白皇后说得在理。可他就是咽不下心中这口气:自己的女儿,堂堂的皇家公主,且南平又长得如此倾城倾国。江志轩这个小王八蛋竟然看不上?
而且当场一口回绝了?真是气煞人也……
长孙皇后见李世民虽然依旧暴怒,却克制下来没有真的命人去捉拿江志轩,心知自己方才的劝谏已经起了效果。当下嫣然一笑,迎合着李世民的意思道:
“不过陛下说得也是,咱们如此青春美貌的南平,他竟然也看不上,实在是毫无道理!”
李世民气鼓鼓的道:“可不是么?皇后,要不,你私下把他叫来,咱们定要好生为南平出出这口恶气!”
长孙皇后见李世民慢慢的平静下来了,这才耐心劝慰道:“陛下,要训斥、要责罚,也不急在这一时。如今已经快到子时,宫门早该关闭了。况且,这江志轩为何看不上咱们南平呢?陛下可曾想过?”
李世民扭头看了看她,郁闷的答道:“朕如何知道?朕只知道他当着长安城中无数文人士子,拒绝了朕的南平孩儿,让朕的南平孩儿下不来台,难堪至极!”
“又来了。”长孙皇后哀叹一声,连忙用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后背,待他将气顺过去了,这才继续开口道:
“陛下,南平姿色出众,国色天香。且又性子坚韧,我见犹怜。
若是一般的男子见了她,怕是连步子都迈不开了。可这江志轩却对南平的示爱毫不心动,光凭这一点,便证明陛下的眼光非凡!陛下意味然否?”
李世民闻言想了想,点点头气呼呼的答道:
“这倒是,若是他是个见了女色就迈不动步子之人,朕还要他做甚?”
“这就是了,他是陛下看重的臣子,能够对美色毫不动心,陛下应该嘉奖他才是。难道仅仅因为他拒绝了咱们的南平孩儿,陛下便要责罚于他?”
“胡说,他拒绝了咱们南平公主的示爱。气得南平险些吐血,朕还要嘉奖于他?这是何道理?”
“陛下,南平是微服到场的,他哪里知道南平是咱们的南平公主啊?”
长孙皇后有些无奈的叹道!
李世民的气渐渐消了,理智终于战胜了情感。停了长孙皇后的话,总算是点点头表示认可。可他心中还是纠结万分:“观音婢,你说这个愣小子,为何就看不上咱们的南平呢?朕不怕告诉你,朕原本就有意,若是他能在殿试当中高中状元,就让他尚南平公主!”
长孙皇后啐了一口,一双妙目直翻白眼:“陛下这就有些乱点鸳鸯谱了,您又不是不知道,江状元已有正妻。且和他的正妻小小感情甚笃,难道陛下忘了,当初为了小小,他连前程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