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人心是最难琢磨的东西,他日得势,她又会怎样?”万贞儿脸上有些怅然,就像周太后,当年还是周嫔的她,对钱皇后是忍了又忍,朱祁镇一去,她甚至想要废钱氏自立为后,这就是人心。
再看白雪皑皑的大地,万贞儿又有了另一种心境,对朱见深放手后的自己,自己剩下的便只有这权力了。无论怎样,自己都不会想沦落成为先帝的钱皇后那样。
又想到自己的年纪,万贞儿不禁哂笑,“念秋,或许咱们想太多了,等到她扬眉吐气的那一日,本宫也已经作古了。”见念秋皱眉欲说,万贞儿又补充道:“不过你放心,本宫还是明白有备无患的道理的,即使不为自己着想,也会为你们着想,为万家着想。”
作者有话要说:嗯,不是风筝骗人哈,都说有些琐事还是不得不写的,再者,很久之前埋下的伏笔也要收了,所以,风筝不能一下就跳到朱见深的戏份去。
145万氏狂妃
马车辘辘之声乍停;一双牡丹花开的绣鞋落地,随即是一双淡清色绣着水仙的小绣鞋。
一堵红墙向两边延伸,看不到尽头。红墙里的庄严肃穆之感从小门里顷泄而出,让站在墙外的人不自觉的生出惧意。
“娘;这就是皇宫吗”稚嫩的声音是小绣鞋的主人问的,镜头上拉,小女孩一袭嫩红罗裙,黄发垂髫,煞是清丽脱俗。
“对,这就是皇宫,娴儿记住了;进去以后少说话,谨言慎行;在皇贵妃娘娘面前更是要有问必答;勿生惧意也别放肆。”只见一妇女打扮的,着一身橘黄衫裙腰间配着白玉蓝腰带;面色从容而略显成熟;一层胭脂更添富贵的金素容对着女儿小心吩咐。待见女儿点头后才向宫门走去。
跟着带路的太监左弯右拐的;母子二人硬是没敢多看。金慧雅是因为身份不允许她失礼;女孩儿却是因为母亲的吩咐。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昭阳殿。带路的太监对昭阳宫的宫女道“报念秋姑姑太学生之妻金大奶奶携女求见皇贵妃娘娘。”说完又对金夫人道“大奶奶在此候着吧;奴才告退了。”
金慧雅忙笑着:“有劳公公了。”说着,一侧身将一锭银子塞给了他。太监急忙拒绝,声音谄媚:“哟,大奶奶折煞奴才了,皇贵妃娘娘的贵客,做奴才的除了尽心还是尽心,哪里敢收大奶奶您的礼。”
金慧雅只当是太监客气,这种面上说不收礼,实际收得比谁都多的人她见多了,又将银子往太监手上推:“看公公您说的,您自是为皇贵妃尽心办事了,这只是我们母女的一点心意,给公公买碗茶罢了。”
金慧雅说得真诚,硬是要把银子塞到小太监手中,此时的小太监心里真是欲哭无泪,如今的皇贵妃,就是皇上,对他的话都言听计从,更别说皇贵妃收下的汪公公和梁公公,那可都是狠角色,为皇贵妃办事,他哪里敢贪这点小便宜?宫里到处是汪公公和梁公公的眼线,若是今日收了这钱,不消两位公公亲自下令,那些要讨好昭阳殿的人都会把自己碎尸了。
想到这严重的后果,小太监忙把银子往金慧雅那边一推,一溜烟的就跑了。
金慧雅见那小太监跑了,心微微一震,再看向昭阳殿的那个大牌匾,心中不由再次感叹:外界传言皇贵妃深受龙宠,地位超然,无人敢逆之,开始只想着,再超然,也不过是一后妃,没有儿子的女人,在这个后宫能地位超然到哪里去?如今看来,连一个小太监都如此,怕是真的无人敢逆之了。
昭阳殿偏殿,万贞儿斜倚在榻上,手中摊开着一张有些微微褪色的手绢,“万贞儿”三个歪歪扭扭的刺绣字体醒目的映入眼帘,一些回忆又在脑中回想。当年送给那个小女孩的手帕,没想到如今还能再次见到。
念秋进来报:“娘娘,张大奶奶已经候在殿外了。”
收回思绪,万贞儿调整了一下坐姿:“宣吧!”
昭阳殿外,金慧雅母女没有等多件,一位十五六岁的宫女出来;对金夫人行了礼;道“娘娘在偏殿饮茶;夫人请。”
跟着宫女进入殿内;便见云顶檀木做的房梁搞高高的悬挂着水晶玉璧灯,珍珠做的帘幕配以紫色水晶珠帘将光线分割成特有的光辉,从数尺高的房梁垂下,窗前挂的簇新淡蓝色鲛绡纱垂帘,微风吹过,飘逸仿佛九天仙女的流苏飘带。殿中宝顶上悬着数十粒大小不一夜明珠,熠熠生光,其中的富丽堂皇不知迷了多少人的眼。
一大红宫装女人正斜倚在暖塌上悠闲的品茶;身旁端点心递水;身后捏肩捶背的宫人都安静的忙碌着;对金夫人的到来全没反应。
金慧雅拉着女儿行了大礼才被赐座。到这时;金慧雅才敢正眼看去;袭缭绫纱的大红色宫裙,将她装点得仿佛晚霞映在湖面上的一道潋滟之光。飞凤髻上簪了一朵金制牡丹花,花瓣薄如纸,周围斜插十二支点凤钗,眉心点了一颗红色宝石,光华逼人,高贵不可方物,脂肤保养得白嫩细滑;略胖的脸颊经脂粉的映衬显出一股庸容来;柳叶眉下的双眼是可以看穿一切的锐利;为整个人平添了尊贵与威严。这就是宠冠后宫;震慑天下女子的万皇贵妃万贞儿。
“娘娘大福;如今可是比皇后还有派头了。”金慧雅满脸堆笑的说着;还不忘两眼来回欣赏着殿内的陈设,眼中的羡慕之情流泻而出。
万贞儿听着;眼里尽是笑意;面容却一正;佯怒道“尽胡说;本宫何来气派了。”
金慧雅也不惧;继续讨好道“民妇哪是胡说古时皇后住哪可是昭阳宫哪;如今娘娘虽未入主坤宁宫;可明眼人谁不知再说了……”金夫人瞄了眼万贵妃身上的宫装“这大红凤袍除了皇后和娘娘能穿;谁还有那资格而且,自古皇后以下就是贵妃了,可皇上生生给您封了个皇贵妃,您可是古今第一人。”
万贵妃终于掩不住内心的愉悦;微笑着道“好了;慧雅这嘴是越老越厉害了”忽而转眼看向女孩“哎;这女孩儿是”
金夫人一听;忙把女儿推向万贵妃面前“这是民妇的女儿;取名若娴;今年六岁了。娴儿;快见过皇贵妃娘娘。”
若娴听言又要行大礼;万贵妃忙起身扶住;顺手拉入怀中端祥“行了;好好一个孩子;就不要做那些礼仪了”又看若娴粉雕玉琢;五官精致;一看就知日后定是个美人儿;那沉静的面容透着灵动;定是被陌生的环境束缚了。“来,告诉本宫,你叫什么?”
“张若娴!”若娴认真的回答。
声音洪亮,看得出是个大胆的,万贞儿满意点头:“在家可有闲着?”
“没有,爹爹为娴儿请了好多的先生呢!琴棋书画舞都有。”若娴那小小的眼眸透出自豪的光华,为自身披上一层名叫美丽的光辉。
看着若娴那小大人的自豪样,万贞儿突然很想逗弄眼前的人儿“女子无才便是德,娴儿学了那些可就无德了,看你以后怎么嫁人。”
若娴听着沉默下来,眼眸的光芒褪去,待万万贞儿想作罢时,若娴两眼又绽放出光彩“娴儿宁愿没人要也不做那头发长见识短的人。”
万贞儿一听,心情愉悦的大笑起来,重复的说着:“好一个头发长,见识短。”金慧雅也在旁陪笑,身后更是传来些若有若无的笑声。只有当事人无比的认真,严肃。
笑够之后,万贵妃才道“娴儿第一次进宫;定是没好好看过皇宫吧!南烟;带张小姐去转转吧!”又转头对若娴说:“去吧,随南烟去后宫转转,本宫和你娘也好好叙叙旧。”
南烟上前领着若娴向外走去去。望着那小小的身影;万贞儿突生感触;要是自己能有一个女儿;也会如她这般吧!见那小身影不见了,这才转头看向金慧雅:“慧雅,这些年过得好吗?”
金慧雅眼圈一红:“娘娘,您救救民妇!”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有亲说特意去搜索了姓金的人,结果怎么也搜不到,看到现在,算是知道姓金的是谁了吧?
146万氏狂妃
没想到两人叙旧的第一句话竟是求救;万贞儿还有些错愕;忙让康子英上前将人扶了;自己也坐正了身子道:“慧雅;先别激动,有什么事慢慢说,能帮的;本宫定会不遗余力。”
金慧雅在康子英的搀扶下坐在榻的另一边;断断续续的将事情说出来。
原来,又是一起女人之间的斗争,金慧雅本就是从小跟着父亲相依为命的孤女,后来金先生去世;金慧雅便嫁给了金先生的一个学生:张姓的一户普通人家做嫡长媳。张家本来是很普通的一家人;金慧雅嫁入张家做嫡长媳也不算高攀,可没想金慧雅的夫君张峦却也算个小有本事的,竟然考了个贡士并进了国子监读书,成了一名太学生。
金慧雅说道这里,眼中并没有为自己的夫君进入国子监读书而自豪,反而眼中迸出冷意:“夫君在国子监结实了不少的达官贵人,不过是被一个相士批了一命,说夫君将来可以封侯加爵,便有人把自家的庶女送了给夫君做妾。”
听到这里,万贞儿也皱眉:“你夫君都收了?”
金慧雅摇摇头又点头:“能拒的都拒了,有两个实在是拒不了的,也只能收了。”
万贞儿这才松了眉头,比起朱见深的主动收了那些女人侍寝,她比自己好多了,若朱见深也是被逼无奈而宠幸那些女人的,自己心里也会好过许多吧。
“既然拒绝不了,收了也无碍,不过是两个妾侍,她们的生死还不捏在你们手中?”后宅的女人与皇宫里的女人又不同,皇宫里的女人,即使你是最底下的宫女,只要皇上喜欢,你也可以被封为皇后,得宠的后妃,更是不会畏惧皇后这个正妻。而后宅不同,低下的丫鬟被宠爱了,了不起就是被提拔为妾,要爬到妻子那个位置,是永远不可能的。
金慧雅却更加的难过:“娘娘,若只是如此简单民妇的日子也不至于如此的难过。都是高门贵妾,民妇哪里镇得住?就是夫君,也要对她们多客气几分。”说着,金慧雅眼泪就出来了:“也是民妇命苦,这么多年了,也只得娴儿这么一个女儿,倒是那两个妾侍,得了两个庶子,日子过得,就更是猖狂了。”
原来两个妾侍还分别生了儿子,万贞儿再细问才知道,两个庶子都挺大的了,有一个甚至比张若娴还大两岁。那个小女孩今年已有六岁了,再看金慧雅如今憔悴的面容,别人若不知道,还以为她年纪和自己一般大,这六七年来,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本宫得宠已不是一两年的事了,慧雅为何如今才找到本宫?”若是当年有人硬给她丈夫塞小妾的时候她就来跟自己哭诉,就算自己不能名正言顺的插手别人纳妾的事,但也有办法阻止,她也就不至于过得如此辛苦。
金慧雅闻言,泪还没干,脸上又羞愧得红了脸:“这毕竟是家务事,民妇又哪里敢到处宣传?这种事,即使是娘娘也不好插手啊。”说着,金慧雅情绪又失控:“可是,娘娘,她们太过份了,平日里对民妇多家刁难,民妇也认了,可是娴儿是民妇的命根子心肝儿啊!她们竟连娴儿的主意都打上了。”
“怎么回事?”
“娴儿才六岁,那佟姨娘就唆使了母家要给娴儿定一门亲事,民妇打听过了,那李家小儿子打小就是个痴的,娘娘,她们这是要毁了娴儿的一生啊!”
痴的,饶是万贞儿听到这里,心中也有了怒火,想到张若娴那聪慧的模样,竟然有人想要把她嫁给一个白痴,真是好厉害的算盘。想到这,万贞儿不由得冷笑:“那李家是个什么身份?竟有这种本事?”
金慧雅抹了眼泪回道:“是工部侍郎李家,给娴儿说亲的便是李侍郎的嫡次子的小儿子。夫君也是不愿的,可是张家本就是普通人家,夫君也还没有官职在身,哪里能得罪得了李侍郎家?”
万贞儿了解后颇为不屑,不过是一个侍郎的儿子的儿子,在自己眼中也就蝼蚁那么大小,又见金慧雅神情依旧伤心,万贞儿又道:“把眼泪擦了,这么点小事,本宫自会替你解决了。”
金慧雅听了,立刻跪下谢恩:“民妇谢娘娘,谢娘娘……”
金慧雅激动的连说了几个谢,万贞儿又让南子烟扶着她起身,见她所谓的难事都办妥了,也有了闲情叙旧,于是问道:“皇上当年重新被封为太子时,本宫就曾让人去找你们父女,却不想已经人去楼空,当时皇上还是太子,不好有大动作,也没办法去找你们父女,听人说,你们是去了河北?”
金慧雅心中的大石头放下后,心情也跟着开朗了,嘴角甚至有了笑意,想到从前的事,更是感慨:“嗯,父亲为人清高,知道皇上和娘娘必是会找上门来酬谢的,父亲便提前带着民妇去了河北一带,再回京,已是三年后了。”
万贞儿感慨了一番,又说道:“当年帮助过本宫和皇上的人,本宫心里都记着,虽然金先生已经不在了,慧雅有什么需要,本宫也定会帮忙。”
金慧雅闻言谢到:“娘娘答应救娴儿,已是对民妇最大的恩典了,民妇不再求其他。”
万贞儿静静的看着金慧雅,许久才幽幽的说道:“以本宫今时今日的地位与能力,就是让皇上给张峦封侯加爵也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慧雅难道就不为夫君求一份前程?”
金慧雅却是苦笑:“娘娘,民妇虽没有父亲那样清高,却也不是那得寸进尺的贪心人,娘娘已经为民妇解决了最大的困难,民妇哪里还能再贪心?”
万贞儿却是笑:“还说不如你父亲清高,在本宫看来,你和你父亲一样的清高,若不是今日被逼无奈,想来,这块手帕是永远都到不了本宫手里了吧?”说着,手中展开那张陈旧的手帕。
金慧雅脸色微微红了一下,正要说话,却见一个小宫女急忙跑了进来,匆匆行了个礼便禀报道:“娘娘,张小姐在御花园同太子殿下打起来了!”
“什么!”金慧雅几乎是尖叫出声。
万贞儿也有些发愣,打起来了?那个看着沉静乖巧的女孩子?
见小宫女面色急切,也知道不是假的,虽然心中仍旧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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