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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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媛-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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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是自梳不嫁。也不会嫁给许云辉那样的贱人的。”凌心媛心里轻声的说道,然后冷眼一扫,看见亭子南面的一条小路上,一名妙龄女子在几个婢女簇拥下盈盈而来,只见她生得五官端丽,气质高华,头上一朵颤巍巍琉璃石榴花钗。那琉璃花竟是极少见的墨玉色,身上穿着玉色短襦和一条雪白的绫裙,行动间如雪浪般闪动着优雅的光泽。好几个人立时回头去看凌心媛——两人的裙子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凌心媛是六幅,这姑娘却是八幅。显得更为飘逸华贵。

凌心媛看在眼里,心里也叹了一声,她这身衣服看着普通,可这料子,却是之前许夫人着人送来的,凌心媛虽然讨厌许家,却也不会因为这样就讨厌美丽的衣服,加上这料子,之前李妈妈说过。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便是凌府也是寻不出第二匹了,所以当下凌心媛便能猜到这个姑娘,只怕便是许家的大小姐琉璃了,凌心媛打量她一番,居说许婉仪是许家上辈最年幼的庶出女儿。这个却是嫡长女,虽然不知道皇上宠爱的许婉仪长成什么模样,是否天姿国色,但这位许小姐,看起来确实容颜不错。

许琉璃显然也看见了凌心媛的裙子,笑容倒是一丝未变,目光却在她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慢慢走过去说道:“这料子。。。。。”

凌心媛猜想到她也是猜到了,便也落落大方的说道:“这料子之前是许夫人送的,想来是姐姐可是许家的姐姐。”

许琉璃一听便笑了起来,那双眸子里满是温柔,一点也看不出来,这便是之前在屋外嚷人打自己相公的女子,她笑着说道:“姑娘,可是让凌叔父藏得严实,便连我也一直不曾见过,你这位小嫂子。”

凌心媛听在耳里,只觉得有些无奈,但还是继续说道:“早也想与姑娘结交,只是你且不知羞,怎么能这般唤我。还是唤我一句六娘吧。”

许琉璃叹了口气说道:“我早些便想去寻你?可是却也得能有这闲下来的时辰不是?”两人携手进了亭子,凌心媛对着琉璃也是笑盈盈的好不客气。琉璃也笑着说道:“六娘头上这只银凤钗当真少见,也就六娘这般的人物才能配得上这花,看着素气,手工却是巧的紧,却不像一些眼皮子浅的,看着金玉,便以为是个宝了。”

凌心媛听她说的客套,当然也顺着说道:“姐姐头上的这墨玉琉璃也不是俗品,不愧是琉璃之王,别的任怎么学也是学不出那份气度,白白让人笑话罢了。”众人顿时跟着笑起来。

这时候旁边一个姑娘却插嘴笑道:“今天这问话也不知道要多久才散。说了这半天,咱们也要玩些什么才好。”又抬头自言自语般道,“刚才看到楼里还有几个姑娘也是闲着,不若请来我们一起凑个热闹,也免得等着无聊。”众人目光都跟着她看了过去,果然酒楼阁楼上窗户已开,人影闪动,看得见有年轻女子凭窗看了过来,两下相距不过六七丈,当真是眉目可见,笑语可闻。

凌心媛心里清楚,这琉璃姑娘只怕刚才便是看见自己了,这才有意下楼结交的,众人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开来,听见这话,琉璃立时抚手笑道:“这主意可妙,便由我做回主如何?”

凌心媛当然无所谓了,现在走又走不了,在这里左右也是无聊,看见凌心媛与琉璃点了头,琉璃身后自有大丫头出面招罗,又去酒楼里寻了小二,让人上了棋盘、投壶等物,又去楼里寻了相熟的名门闺秀。

当下众人又是礼数周全的介绍了一番,除去凌心媛,与许琉璃,还有之前说话的国子监祭酒柳相增的女儿,柳出云,还有一位刘家的姑娘,名唤刘成瑜,听着这姓,柳出云便动容的说道:“可是河间刘家。”

当下又是众人说了一下当朝五大姓氏,刘,崔,薛,何,柳。其实以刘家早贵,凌心媛没有报出父亲的官身,反而最不出众,但许琉璃与他们只怕是早识,众人都着意迎奉着这位许家的嫡女,却没有一个人相问她之前行凶的事。

便是凌心媛也觉得奇怪,之前不都说是许琉璃打伤了人嘛,怎么她现在还好好的坐在这里,反而闹出了封街这么大的雷声,雨点呢?

便在凌心媛心思才动的这片刻,众女便开始投壶做耍,一时娇声笑语不绝,许琉璃嫌玩的人少了,便说让丫头们都跟着凑个热闹,连彩荷都凑了过去,唯有凌心媛还未举步。

凌心媛看了一眼自己的裙子,又看了看其他人正有打量的目光看着自己与琉璃,不由自嘲的一笑。早知道如此,这衣服,便是丢了,也不会穿出来,只是她的衣服向来不多,素气的就更少,她又喜欢素气的,这才没有究竟这衣服的来路,现下想来,越是觉得心里生烦,只恨不能立时换了丢进井里。

一侧的柳出云也看出了,凌心媛的衣料与许琉璃是一般的,虽然做工手艺不同,但顿时有些诧异的说道:“你这姐姐好生小气,这凝雪缎子,我早些便看着好,央你送些给我做件披肩,你也是不允的,却是白白的把了给这小门户的女子添妆,可不是偏心。”

“小门户?”许琉璃听到这话,知道这柳出云一向自负官身,她父母那官职其实不高,但是胜在清贵,又多数贵族子弟是出自国子监里,所以交结的人着实不少,一般真不将普通人看在眼里,只是凌心媛的出身着实比她还是要强上极多,可是这时候,凌心媛都没把自己的身世说出来,当然许琉璃也懒得多话,只是笑咪咪的不答话,看着她那样,柳出云只觉得无趣,只能自找台阶下道:“罢了罢了,我们的情份也只是这般。”

许琉璃这才无奈的应着说道:“罢了罢了,你这张嘴儿,我真拿着你没办法,她这料子却不是我送的,是我家长辈送于她的。”

“啊。可是你庶母?”许琉璃知道她想歪了,只得摇头说道:“你呀,别问了。”心里不由有些嘲弄的看了一眼柳出云,知道她眼皮浅,看着凌心媛素净,所以认定她是小门户里的姑娘,却不知道凌心媛虽然穿着素净,那头上的一只钗便能买上柳出云的一身装扮了,只是一般人却看不出来,那些精品全是出自宫庭名匠之手。

想到这里,许琉璃便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好了,别想这些了。”

“对了,你今天怎么和你家那位闹僵了。”柳出云这才话峰一转,原来,她一直便是好奇这事,只是凑上来,不好开头便问,一说出来,只见许琉璃面色一僵,只得又冷笑道:“我姊姊这般温柔知礼,身子又不好,可是让那狐媚子扰了!只是你平日里也多放纵着姐夫在外面糊弄,只要他不惹回家来,你便不过问,这次怎么追到了街了,还闹出这么大的阵式?”许琉璃听到这话,脸色更僵,很是瞪了这位不识相的闺中密友一眼,嘴里却不做答。

凌心媛看见那两人在那说笑了一阵,却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是有些好奇的多看了几眼,见她注意到这里了,以为她看见了自己在许琉璃这吃了闷气,柳出云脸上更上难看。

☆、047 打你便打你

凌心媛因为面孔恰好转了过来看了柳出云一眼,便让柳出云记恨上了,她看见柳出云那脸色,也是忍不住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自己那里招惹这位大小姐生气了,想了想索性不言语了。只是闲看那几个女子在那里闲耍,这时候却听柳出云提议说道:“投壶传花有些无趣,不如写诗咏花。”

写诗?凌心媛大吃一惊,不是吧,她就是因为让困在这里无聊来打个酱油的,怎么还会有这种高难度节目?却见其他两个女子已拍手叫好,其余几个也纷纷应了,她不由立时便有了种“原来只有自己是文盲”的自卑感。再看提议此事的柳出云一脸得色,只是拿一种看不起人的眼光瞅着自己,她到了这时候,还会看不出来,人家这是冲着自己来的,就是想看自己丢脸的。

柳出云当然有得意了,她可是国子监祭酒的嫡女,家学渊博,人虽是骄纵不堪,但文墨上确实有些成算。

当下,凌心媛只有摇头说道:“我看你们玩吧,我还是不露拙了。”

“哧。”柳出云毫不掩饰的冷笑出声,然后说道:“既然是连笔墨都不识的小门小户,便不要拿只着银钗装古榄了。”

这句话,却是凌心媛都不知道出处,在这个朝代有一种稀有金属,比白银要光亮,但更难加工,所以一但成品,却是比普通的金银要贵重的多,被称为古榄,只有皇家御用司才有人成造。民间少有,所以便是凌心媛自己也只是以为自己头上的这钗是普通的银钗,但许琉璃听了这话,都因为柳出云出言无撞。一点成府都没有羞的脸色发红,她才与凌心媛说过,眼皮子浅的人才识不出她头上的这个是个宝。现下自己这们假假的闺中蜜友,便是丢了脸,当下看了一眼柳出云,暗自决定,回去以后,要少于这个女人交往,也不知道百世名门柳家怎么会养出这么个活宝来。

许琉璃那里知道。这柳出云的父亲,虽然出生柳家,可是却是旁支,原来家里穷的叮叮响,族里没什么人看的起。自然她也就野生野养了,一直到了前些年,他爹三元及弟,又是这一朝第一个三元及弟的状元郎,皇上觉得好意头,一时兴起,又问了是柳门中的人,便赐了进国子监做从礼,虽然是个从七品的清贵官。但接触的就是不一般的人了,这才在柳家抬起了头,得了家里长辈们的关注,官是越做越顺了,儿女的学问也是教上了,可是小时候没养出个好脾性。却是一时改不过来了。

凌心媛听了这话,只微微一笑,心叹我不会做诗,我还不会抄嘛,只是不想干这事,你既然这么想出丑,我就成全你,这才答道:“那怎么敢扫了各位姐姐的兴头,便请吧。”

许琉璃却是之前听了人传出凌心媛的才名的,当下一叹,估计今天大家伙都是要给她当个陪衬了。眼见几个婢女变戏法般不知从哪里拿出了成套的笔墨纸砚,凌心媛这才有点慌了神,抄诗她没问题,可是这毛笔字一项,她可是拿不出手的,便是诗抄的再好,字要是拿不出手,也是会让人笑话的。

正在烦恼间,却见彩荷居然第一个上前,提笔写了几行字,凌心媛探头一看,是四行端端正正的小楷,却是首写桃花的:“曲水晴日隐秦源,常住终南绕春色,闲山照云犹疑雪,桃花一簇开无主。”

凌心媛真正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婢女还有这样才情。当下不要说别人,她自己都差点吓倒了。

因为之前许琉璃便说人少,让了这些婢女们一起瞎闹,所以当下众人也没人指责彩荷什么,只是看了看她写的东西,却是柳出云讥笑道:“桃花一簇开无主,可是想要找个婆家了,看你家姑娘也不像个刻薄的人儿,于她说说,让她给你找个牙婆子,寻个小厮配了,也便是了。”

这话一说出来,那里还给彩荷留了活路?

当下彩荷脸上就羞的几能滴出血来,凌心媛不悦的说道:“我母亲早去,却也少有庭训,但也不曾听闻,这样的话该是大世门里闺阁女子可以讲得的?”

柳出云还要作声,许琉璃真心受不了让她再出丑了,便轻咳了一声说道:“我来。”走过去,接过笔写下四句“春光懒困倚微风,萼中芳蕊隐秦源,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百花中。”这似是写花,说的却是傲骨铮铮,宁可抱香而死,也不愿意零落成泥,让人欺负。

在座诸女多是熟手,不多时一人或四句或八句的都写了下来,连许琉璃身侧的大丫头都出来写了四句,“定定住天涯,非时袅袅香。 素娥惟与月,青女不饶霜。”竟是引了来满堂喝彩。

凌心媛看不大出诗句好坏,只是人人都写得一笔好字,却可怜她,这一时半会找首诗来抄抄不难,难却是如何握笔?正思量着,却见众人的眼光都已经投向了自己——原来只有她没有动笔。

凌心媛正想着怎么圆了此事,却听柳出云已讥笑道:“你莫扫了大伙儿的兴,你若是再懒了,便让你家这丫头来为你捉笔带劳也便罢了!”凌心媛便是个佛现在也让这女子来回刺的有些不爽了,当下便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且是个懒人,不愿意起身,彩荷,你帮我记下吧。”

彩荷规距的应了一声,便走到笔墨面前,柳出云看到这里,便使眼色说道:“墨快没了,牡丹,你去磨墨。”

“园花笑芳年,池草艳春色。犹不如槿花,婵娟玉阶侧。芬荣何夭促,零落在瞬息。岂若琼树枝,终岁长翕赩。”凌心媛呤的缓慢,这诗是李白所写,当然必是佳品,在座的女子也都是识货的人,便是那嚣张的柳出云也自知自己所做远是不及,当下脸色便难看了。

正在此时那位磨墨婢女手一抖一滴墨水溅了出来,婢女忙伸手去擦不知怎么一带砚台突然倾翻半砚墨汁都飞溅出去。彩荷正在帮凌心媛写诗,刚好写到了最后一句,此时,却只见墨汁横飞,一时不由惊呆了般,闪都没有闪一下。

立时袖上、裙上顿时全都染满了黑色墨汁滴滴答答往下掉落。众人忍不住都惊呼了一声,凌心媛第一个站了起来怒视了柳出云一眼却见她向那婢女喝斥道“没长眼的贱婢还不快去赔罪!”但眼里却分明带着笑意。凌心媛哪里还不明白?只能压下心头火气回头对许琉璃说道:“有劳许家姐姐邀约,我们便先告辞了。”

言罢,凌心媛站起身来,彩荷这才惊醒过来低头疾步想要走回凌心媛身边,不知怎么经过柳出云时脚下突然一拌竟又踉跄着狠狠摔了出去。随着“砰”的一声,只见彩荷腰上的荷包都让摔的飞了出去,滚了几滚,顿时沾满了尘土。凌心媛赶紧一步抢上前扶起了彩荷,却见她已是发髻散乱,额角擦破了一道红痕,本来就有半身墨汁,如今又沾满了灰尘,真真是狼狈无比,立时亭子里的女眷,除了许琉璃,个个脸上都带上了几分讥笑,她们不屑像柳出云这般做为,可是却也不耽误他们可以看戏是不是?

凌心媛回头看见柳出云脸上还有几分得意,当下再也按耐不住了,走过去抡圆了手臂,狠狠的便给了柳出云一个耳光。

“啪”的那一声立时打惊了柳出云,她万不曾想到居然还有人敢为了一个婢子打她。

“你打我?”柳出云脱口而出,那眼里还写满了不可置信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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