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深深看着龙毅,眼神中竟有一丝复杂的哀怨,“好,就给你三天时间,若三天之内,你不能证明姚雨菲是清白之身,便不得怪朕将她绳之以法。”
“决不食言。”龙毅说完便将金牌交给皇帝。
皇帝收回金牌心中感慨,给他危急之时救国之栋梁所用竟被他如此轻易用于一个女人身上,当真红颜祸水,此女绝不能留,对侍卫吩咐道:“押入天牢,三日后受审。”
作者有话要说:
☆、绝境
卸书房内,皇帝来回踱步,满面愁容,前些日的此时,他应该在梦心殿的,可今日他却只能躲在卸书房,他不想面对孟长苏,因为他不知道如何拒绝他的哀求,但他又是如何也应允不得的。
“李公公,你,替朕去梦心殿,好好照顾公子……”直到天渐渐泛黑,皇帝才对一旁侍候的李公公说。
“皇上,梦心殿?”李公公不敢相信地反问,那可是从未有宫人踏足过的地方。
“快去吧!他怕都饿着了……”皇帝挥手催促着。
“是。”李公公退了三步转身快步离去,皇帝又叫住他:“给他带些清淡滋补的去。”
推开绛朱的大门,宫中多年的生存之道早已叫人失去了好奇之心,但踏进这从未有宫人涉足的禁地,即使是年老的李公公也禁不住好奇起来,这宫中第一禁地会是如何一番景色,
冬日的庭院依然一片苍翠,鲜花绽放如春,满院芳华,细细看去,不乏名贵花木,想不到高高在上的皇帝竟能将这些娇贵的花朵打理得比卸用园丁还要好,推开房门,入眼的绝色女子仿佛真实在前,李公公脑中如电闪过,就是她,难怪看到孟长苏第一眼便觉面善,原来是因为这幅画,不知多少年前了,他还只是一名小公公时,不知是在何地了,他曾见过这幅画。既然两人长得如此相似,身份只怕不简单,皇上将他安排在此,便也不奇怪了。
“咳……咳……”剧烈的咳嗽声响彻整个空洞洞的屋子,李公公寻着声音缓缓走进里屋,那个锦被下躬着的身子因为剧烈的咳嗽而颤抖着,似乎连肺都要咳出来了,忙走了过去将手中的食盒放到一旁,轻轻给他拍成背,帮他顺顺气,过了好一会才终于止住的咳声,撑起身子靠在床头坐着。
孟长苏看到眼前竟是李公公时有些惊讶,竟是派了贴身公公前来,看来三日之内是不会见自己了,心中难免有些失望。
李公公看到孟长苏眼底失望的神情,也无可奈何,取来食盒拉过小几放于床上,将他精心挑选的清淡吃食放于几上,恭敬地说道:“老奴奉皇上之命特带些清淡滋补的吃食来,公子请用善吧!”
“劳公公费心了。”孟长苏客气的说道,接过碗筷,着实没什么味口,但不吃,只怕公公也无法复命,拿起勺子舀了勺汤喝了,却实在没味口,轻轻说道:“先放一边吧,现在着实吃不下。”
“若凉了可就更不好吃了,要不,我给公子乘点汤,公子再喝点吧!身子要紧啊!”李公公耐心的劝着,这要是放一边了,定是不会再吃了的,一个人只喝这么一口汤哪行呢?
孟长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也许龙毅真能在三天之内救雨菲呢!他可不能先病倒了。
李公公给他乘了半碗汤,他最终也只喝了一半便再也喝不下了,总感觉再喝一口都会吐一般,李公公无奈也只能随了他。
直到夜深了,李公公仍不见回去,孟长苏问他:“你怎么还不回去?”
“老奴奉皇上之命,贴身侍候公子,公子可有何分咐?”
孟长苏摇了摇头说:“没有。”
直到后半夜,孟长苏才昏昏沉沉睡去,不时咳嗽着,李公公则趴在桌上浅睡休息,每当听到孟长苏的咳嗽声,便会起来查看,看到没事才又浅浅小睡。
孟长苏做了一个梦,梦到小时候的他在一片空茫之地上,手中拿了一只纸鸢,当他正想将纸鸢放飞时,突然出现了另一个小孩来抢他的纸鸢,那是他的纸鸢,他自然不肯放,两互不相让,纸鸢一下被撕成了两半,掉在地上,他伤心的捡起纸鸢,突然,手中的纸鸢竟便成了姚雨菲的头……
孟长苏突然惊醒,看到屋内孤独摇曳的蜡烛,突然似乎明白了……
“李公公,我想见见三皇子。”孟长苏低咳着对李公公请求道。
李公公有些惊讶,思考片刻后问道:“公子为何想见三皇子?”
“因为皇上不会见我。”
“三皇子估计正四处寻找能救姚雨菲的证据去了吧?去哪找?更何况皇子岂是说见便能见这么容易的?”李公公非常为难,他也挺惋惜的,但他只是一个大内公公,能如何呢?
“三皇子一定会去卸花园的,咳……我可以去那等,会等到他的……咳……”
李公公拍着他的背,劝说道:“哎哟……怎么又咳起来了。”
孟长苏摇头,却咳得愈加剧烈,连腰都伸不起来了,李公公忙安慰道:“公子,别激动,您就在这好好休息吧!我去卸花园看看,看三皇子可在。”
孟长苏仍咳嗽着无法说话只点了点头,手却将李公公往外推,让他快去,李公公走出屋外听着屋内仍断断续续的咳嗽叹息道:“结果都一样,又何必都苦了自己呢?”
龙毅蹲在卸花园的九龙亭中,细细查看着折断的护拦,确实是被重力击中而折断,底座被齐齐击断,手指轻抚断口,平直整齐“三皇子……”突然李公公从远处喊道。
龙毅站了起来,看到李公公,莫非是父皇找他,李公公走到他面前行了礼说道:“三殿下,孟公子他想见见殿下,不知殿下是否……”
“他为什么要见我?”龙毅问道,他又帮不上什么帮,见自己干什么?莫不是要求他救雨菲,就算他不求,自己也觉不会让雨菲死的,难道他有什么新的发现?
“老奴不知,只是今日一早,公子便说要来见三殿下,若非实在咳得厉害,便是亲自来了。”李公公说道。
“嗯……带路吧!”龙毅催促道,他还急着要去查其他的事情呢!
“是。”李公公带路走在前方,龙毅随即跟上,没走多远,就见一名侍卫跑来单膝跪倒在龙毅面前说道:“殿下,找到了。”
龙毅兴奋非常:“找到了?”
“是。”侍卫答。
“好,快带我去。”龙毅一把抓起侍卫快步离去,把李公公忘在了身后。
李公公愣愣站在原地看着龙毅已经离去的身影。
龙毅突然出现在郊野的一处草芦中,草芦内只有一张床,一张竹榻,一个炉子,炉上正煮着药,床上躺着一个美丽的女子,脸色苍白似乎睡着了,龙毅慢慢走近那女子,突然寒光一闪,一柄利剑飞快向他刺来,忙闪身躲避,可那剑是长眼了一般紧追不舍,只得也挥剑抵挡,“噌”一声剑鸣,顿觉虎口发麻,强大的气劲排山倒海的压过来,被逼退两步,忙喊道:“停!”
一个青色的身影一闪到床边,手指飞速扫过那女子手腕,才缓缓转过身来与龙毅对峙,青俊的脸上眼神冷冷的。
“你们可认识一个名叫姚雨菲的女子?”龙毅看他谨慎的看着自己,干脆直接道明来意,对方果然眼神一闪,接着说道:“我叫龙毅,是雨菲的朋友,我现在只有两天时间了,我需要你们帮忙才能救她,否则,两日后她便会有性命危险。”
青衫男子询问的看向龙毅,示意龙毅说明白。龙毅说道:“这里不便说清,你们还是先跟我回去吧!到时我再详细告之。”
青衫男子看着龙毅真诚的眼神,似乎不为所动,竟转身查看身后的女子。
“青峦,夫人出事了?”女子虚弱的问道,男子将她扶起靠在墙头,又回头看了一眼龙毅。
龙毅向女子走了过去,问道:“你可是妙莲?”
“你是……”虚弱的女子疑惑的问道,她并不认识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可这男子看起来衣着华贵,似乎并非一般人家公子。
“我叫龙毅,雨菲曾救过我,如今她有性命危险,我需要你的帮忙,才能救她。”龙毅忙说道,他得打消他们的疑虑才行,他的时间不多了。
女子盯着龙毅又看了一会,当看到他腰间的蛟龙玉佩时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龙毅也看向自己的玉佩,只得道明身份说道:“我乃当今三皇子——龙毅,也是南征削藩大将军。”
“我是妙莲,夫人如今如何了?”
“随我走,到了粼王府,我再详细告之你们。”龙毅急切说道。
“青峦,公子夫人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不管……”妙莲对青峦低声说道,青峦点了点头,起身草草收拾了包袱,回到妙莲身边,给她披上外套,然后将她打横抱起,走到龙毅身边浅浅一笑,示意龙毅带路,龙毅会意走在前面。
走出屋外,看到被点穴的两个暗卫,回头对青峦赞道:“功夫不俗啊!能在我发觉前便将我两名暗卫点穴后还能偷袭我。”
青峦浅浅一笑看向妙莲,妙莲会意对龙毅说道:“三皇子过讲了。”
龙毅疑惑地看向青峦,青峦对龙毅无奈一笑点了点头。
龙毅惊讶的看着他,没想到他竟然不会说话,但马上意识到失态,忙道歉:“我失态了。”
青峦摇了摇头,抱着妙莲走到被点穴的一个暗卫身前手指一弹解开了暗卫的穴道,龙毅吃惊的看着青峦,想不到他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功力,弹指一挥便能解穴于无形,幸好不是敌人。
李公公回到梦心殿,孟长苏还在断断续续轻咳道,忙跑过去关心道:“公子,怎么这两日咳得越来越严重了,卸医今日来过了吗?”
孟长苏虚弱的点了点头,看向李公公身后并无任何人,看来并未请到三皇子,问道:“咳……李公公,可是没见到三皇子?”
李公公摇头说:“见是见到了,可三皇子似乎还有其他事,所以,没能跟老奴来。”
“……知道了,你能不能出去一会,我想静一静。”孟长苏咳嗽片刻后突然说道。
李公公有些担心,但最终还是退了出去。
自李公公回来后,孟长苏便咳得越来越厉害,几乎停不下来,一天下来,几乎水米未进,连喝下的药都全吐了,直至傍晚,仍不见好转,李公公去找皇帝,走到卸书房门前时,正遇上出来的卸医,两人并未交谈,卸医劲直走了,李公公走进殿内,皇帝正眯着眼靠在榻上,脸色极为凝重,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看到李公公,问道:“何事?”
李公公走到皇帝跟前恭声说道:“皇上,自昨日从卸花园回来,公子便只喝了几口汤,今日更是咳嗽得愈发停不下来了,连喝下的汤药都吐光了。”
皇帝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命令道:“朕令你想法让他一定吃些东西。”
吃什么吐什么,叫他如何想法,但皇帝的话便是圣旨,只能绞尽脑汁想办法了,诺声领旨,退出了卸书房,劲直走向了卸善房,与卸厨忙活了一个时辰才提着几个极为清淡滋补的汤食前往梦心殿,在李公公苦心劝说下,孟长苏免强喝几口汤,可没一会又吐了出来,李公公着实无法了,也只能放弃了,准备待他好些再予他吃,孟长苏的咳嗽非但不见转好,反而更为剧烈,李公公守了半夜终被孟长苏轰出去休息了。
天刚朦朦亮,疲惫不堪的李公公轻手轻脚走进里房查看孟长苏情况,入目的鲜血星星点点洒满被沿,惊得他三步并作一步奔至床前,惊道:“公子……”
孟长苏抹了抹嘴角血渍,看着李公公淡淡一笑。
“公子,这是怎么了?”李公公着急的问道,着急中带有一点害怕。
“咳……”孟长苏刚一张嘴便又是一连串剧烈的咳嗽,血便由指间流了出来。
李公公大惊,急奔出去大喊着:“来人啦!快叫卸医……”
“皇上,公子……咳血了……”李公公跪在皇帝龙帐外说道。
龙帐内的皇帝先是一愣,随后猛一掀龙帐跳下龙帐套上靴子便奔了出去,李公公看皇帝竟连外套都忘了穿,心下哀叹,手上却急忙抓过衣架上皇帝的外套急追出去。
皇帝奔到梦心殿时,卸医已经在为孟长苏诊脉,奔至床前,那触目殷红让他心惊,细想起来,他已经有多久没这么心惊过了?怕有二十年了吧?都快忘了这是什么感觉了,此刻,他竟然心底升起了一丝后悔,后悔中还有一丝内疚,内疚中又有一丝害怕,若他真出了什么事,他该怎么办?他又该如何向梦姬交待?
孟长苏面色苍白,唇角还有一丝血迹,似乎已经睡着了,被沿被他星星点点的鲜血染红,头上还扎着几枚银针。
卸医将皇帝请到了外间,双膝跪倒在地上诺诺说道:“皇上,恕老臣无能。”顿了一顿才又轻声说道:“公子……怕是来日无多了……”
皇帝冷冷看着卸医,看得卸医只觉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突然皇帝重重一拳砸向桌子,但在砸到桌子前一刻生生顿住了,看了一眼床上睡着的孟长苏,李公公见势亦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与卸医皆吓得一身冷汗,皇帝突然一把揪起卸衣衣襟压低怒吼:“你不是说只是伤寒吗?只需半月方可痊愈吗?怎么就变来日无多了,啊?”
“皇上……前些日却是如此,现如今,公子这是旧患引发肺症,且来势太凶……臣昨日说过,公子已有肺症之兆,切不可再劳心劳神,过度忧虑,恐有不测,竟不知如此迅猛,竟已咳血……老臣无能为力了。”
“治,给我好好治,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朕砍了你的脑袋。”皇帝说完一把扔开卸医。
卸医仆伏于地悲叹的唤道:“皇上……”
皇帝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回床前,缓缓坐在床沿,静静的看着孟长苏的睡颜,李公公见状,拉了卸医悄然离去。
直到李公公提醒了三次,皇帝才去上朝,朝上一直沉着一张脸,满堂朝臣当天倍加小心,平日激烈的朝堂相争,今日竟特别安静,生怕触怒龙颜。
下了朝,皇帝去了宗祠,面对列祖列宗的圣相,一个人跪了很久直到天黑,临走时说了一句:“朕这样,到底是对还是错?”
出来时,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梦心殿,在梦心殿门口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