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幸好我没留在厢房里。若是等到房里有人,又恰恰发作起来,一定会干出难以想象的事……呃,那样的话就去上吊。
也幸好没在房间外面作多逗留,若是不管不顾地缠上某个男人,就去咬舌自尽。
再幸好我没被哪个姑娘当男人缠上,那样的话似乎只能跳崖。
不幸中的万幸是我没冲动到对司空朔干出些什么事,否则我就……我就挂在悬崖上咬着舌头上吊!
我闭着眼,听见外面似乎有人走动。因着害怕再次发作,我没有出声。却听得传来某个女人的话语:“……暂且用不着,便先锁着吧。”
有人应了,紧接着便听到门外一声清脆的“喀嗒”,似乎上了锁。
原来这门是从外面上锁的,怪不得司空朔能进来……等一下!
锁……锁上了!
我挣扎着爬起来,颤颤巍巍走到门边,外面已经恢复了安静,怀抱着一丝侥幸试着推了推门,锁得,非常严实。
……
啊啊啊啊啊!
“有人吗?谁来开一下门……”
我还不敢放声喊,怕给人听见那副不正常的嗓子。
无人回应。
我转过头向司空朔求助,“能不能帮忙叫人来开下门——”
只见他背朝我坐着,一手支撑垂下的脑袋,并不答话,却隐约能听见粗重的呼吸声。
他低哑着嗓子,模样很是怪异,“你先别过来,那茶水,好像,真的有问题。”
我惊呆了。
然后用尽全力冲到门边,发疯似地拼命摇着门:“开门呐!快开门呐!!!”
要出事!要出事啊!
奈何我浑身还使不上劲,哑着嗓子叫了半天还是听不到任何动静。慌慌张张回头去看那厮,仍旧是坐着,可谁知道会何时发作——我这下几乎是真的要哭了。
青楼,真是个虎狼之地。
眼见着开门无望,我颤抖着把床上的被子扯来裹住全身,“司空朔,你,你一定要冷静——”
“唔……”
他“霍”地站起身,我的一颗心再次狂跳起来,看着那扇窗户尚开着,我萌生了跳窗的念头,朝窗户那边冲过去,一低头便绝望了,离地面少说也有三丈高!
沉重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你,你赶紧走,咱们还不能……”
我哭丧着脸:“我要走到哪里去啊!”
他面色醺红,双眼充血,拳头也攥着,喘息一声比一声粗重,上辈子加这辈子,都没觉得他会如此骇人。
我尚且刚从药劲里缓过来,连拳打脚踢的力气都没有,遑论阻止他。
“别乱来!你,你一定要克制,万一发生了什么事,过会儿想起来就全完了你知不知道!”这下轮到我来出言警告。
他似乎有些迟疑,脚步放缓了些,我尚未松口气,只见他用力晃了晃头,抬眼同我对视,目光中尽是迷惘,“你是谁?”
……这压根不像会想起来的样子,那半盏茶里放的量,莫非比我那酒里还多吗?
虽说我和他有夫妻之名,但是即便要行房,也不应该是这种时间和地点,更不应该是这种诡异情况下——那只会让人将来更加尴尬,搞不好留下心理阴影什么的,我会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他。
而以他骨子里的怪脾气,与我相看两生厌不说,也许还为保住自己的面子,干脆把我直接解决掉……
最严重的情况莫过于青楼里闹出动静,引来了别人,再把这件事一宣扬出去,给有心之人逮住太子的把柄,或者再发布些太子妃不检点的言论,恐怕司空朔还没来得及处决我,我们两人就都完蛋。
所以真不是我玩矫情装保守——而是因为后果真的很严重!
“陛下!你要挺住!咱们老夫老妻的,千万别学年轻人干出格的事!”
我泪目相望,企盼他还能保住一丝人性。
他停在原地垂下头,似乎略微平静下来了,我松了口气,想着他也不是没救的。
然后司空朔突然间大踏步冲上前来——这回我已经来不及说些什么了,只觉得一股蛮力将我整个儿悬空,顿时东南西北倒转,却根本动弹不能。
我直接被人扛在了肩上。
“司空朔!”我哑着嗓子尖叫。
中了药难道不应该像我刚才那样浑身无力吗?怎么他发作起来力气居然还大了那么多?
“……别吵。”他闷声闷气地,然后毫不怜惜直接把我往床上一扔。
好痛,痛得连刚才的药劲都驱散了,只剩下满心的害怕。
我在怕什么?
是了,我一直不敢靠近司空朔来着,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这才是感到不自在的原因。
从床上勉强撑起身子,眼前便是一黑,滚烫的气息直直扑在脸上,我双臂一软,直接被一个有力的身躯压倒在床。
他目光黯沉,呼吸滚烫,伸出手像是迟疑着般往我脸颊上缓慢摩挲几番。
我以为他的意志还在抗争,下一瞬,却被一方温热覆上了眼角。
骤雨般的吻很是不得章法,从脸颊到唇角到耳垂到后颈,几乎是被一路细咬着来的。我的手腕直接被一只手扣在头顶,还未回过神来,胸口又是一凉。
前襟直接被撕开了……
眼见着另一只手就要伸进衣衫中,我终于狠狠喘口气,用生平最凶猛的口气大吼:
“你再敢动一下,我就踢掉你的XX!”
沉默,四周顿时沉默,我突然害怕地想到,若是我激怒了司空朔,换来更不客气的对待怎么办?
结果他慢慢松开对我的钳制,然后双臂撑起身子,面色不甚分明,只听得一个迷茫的声音:
“到底怎么回事……”
有活路!我一边惊喜一边忙不迭把衣襟合拢,“司空朔,你千万控制住!咱俩要做了什么在这种地方被发现,一个都没好下场!赶紧起来!”
“你……”他一皱眉,嘴唇一张,半天才发出声儿来:“你干嘛这种造型,谁欺负你了?”
我很是无语地一翻白眼,末了恶狠狠道:“你!”
“啊?”
“啊什么啊,给我爬起来!”经历过那一番对待,我很是窝火,就算他是身不由己,但也不代表我就能笑出来。
估计是一时间脑子还钝着,完全拿不出气势的司空朔居然真的慢慢坐直了来,我瞅准时机从床上窜起身,拖着腰膝酸软的身体一步不停地挪到了离床最远的角落。
太气人了,他也就是嘴上说得好听,自制力还不如我一个女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俩货没有夫妻概念?_? 彼此瞧着当队友看,要女主做好献身觉悟的话,再等等吧。
☆、第十八章
“啧。”司空朔满脸懊丧。
“哼。”我冷冷抱胸,警觉地瞪着他。
一时间气氛微妙,他的面色逐渐由潮红转青白,也许是回忆起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见他脸上毫不掩饰透露出来的沮丧,应该有悔意。罢了,态度还算不错,这次便不计较,但是我依旧冷着脸,等着他主动谢罪。
谢罪没等到,只听得一声颇为幽怨的自责:“竟然失算了……”
我内心呐喊:仅仅是失算而已吗?根本就是连节操都失了好吧。
饶是如此仍然不敢轻举妄动,“你……你缓过劲来没?”
“还是有点难受。”他抬起眼,我顿时打了个哆嗦。
“那离我远点。”我咽了下口水。
他皱着眉头在床上打了个滚,“放心,差不多能控制。”
虽说他看起来要平静些了,但据我为数不多的相关知识,身为男子的司空朔,要忍下那种冲动的困难程度,绝对是比我大很多的。而且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冷水这种东西可供降温,他大概,不是一般的憋屈……
气恼过后,我居然又同情起司空朔来。
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救了我一次,这账就算抵消了,接下来他还欠我一笔账,那就是抛下我不管的问题。
这笔账要怎么算呢
好吧——他自个儿也被折腾得不轻,算给报应了。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司空朔突然从床上起身,揉揉脑袋,神色缓和了不少。见我还缩在一边角落里,不由得嘴角一歪:“你就那么怕我把持不住?”
“是兽性大发。”我幽幽道。
“有什么好怕的,”他眯起眼,“尤其是,对象是你的情况下。”
这厮绝对忘了自己刚刚做过的事是吧?
还有他以为我听不出讽刺么?
在这种双重纠结的心理之下,我狠下脸,大踏步冲上前去,挥起巴掌——夺走了桌上的那袋糖炒栗子。
在房间里又待上了半个时辰,彼此的力气和神志都恢复了十之七八。我走到门边用力推了几下,朝外喊了几声,最终泄气了。
司空朔凑上前来,踹了几下,也不奏效。
“只能等人过来了。”
“其实我倒有个办法。”我慢悠悠道。
“什么?”
我神秘一笑,“看见那扇窗户没?”
“然后?”
“你先跳下去,给我垫着,我再跳下去。”我认真道。
“原来如此,”司空朔作恍然大悟状,接着面无表情地朝我勾勾手。我不明所以靠过去,他迅速伸手摁住我脑袋,停顿,然后以胡麻将的手法风卷残云般,开揉。
我风中凌乱:“大爷饶命。”
“不吃这套。”
我头晕目眩:“壮士饶命。”
“饶你才怪。”
我魂魄出窍:“客官不可以。”
“……噗。”司空朔颓。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们两人纷纷顿住,屏息凝听,那阵脚步声忽而停顿了。就在我正犹豫时,一个沉静的女声在门外响起:
“太子殿下。”是子虚!
我扑到门边,“子虚,我和太子都被锁在里面了,麻烦你开门。”
子虚沉默了一下,“明白了。”
“喀嗒”一声,我几乎是喜极而泣地飞出了门外。
直到这会儿清醒了我方才看清楚门外的景象——一条长长的廊子,却没有别的房间同这里相邻,楼梯的方向也辨不清。
而且光线还有些幽暗。我好奇地打量了许久,这才问子虚:“我们这是在哪里?”
子虚面瘫道:“您所处的房间,原本用来软禁不听话的姑娘家。”
怪不得叫天天不应……我也真是迷糊得不得了,竟然没分辨清楚门锁是外锁还是内锁,就这么闯了进来。
房间里那些茶水,大概也是给那些女孩子喝的,我莫名打了个寒战。司空朔仅仅喝了剩下的那么点都会发作,若是那一整壶……只怕连反抗的意志都会尽失吧?
“太子妃,”子虚一声咳,我回过神来:“啊,怎么了?”
“您的头发。”
还忘了这个。我倏地脸红起来,虽然没在房中真做出什么,但光看我这凌乱的外表,绝对会被人误解的。我一边慌忙把头发理了理,一边偷偷打量子虚,她还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样子,似乎并不在意。
莫非修道之人都是这种淡定的。
我们三人由子虚领在前头走出了廊子,眼尖的老鸨扭着腰肢慌忙凑过来,瞧着我和司空朔的模样都不太正常,面露疑惑,继而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暧昧一笑,先一步赔起罪来,“这位公子真是对不住,定是妾身安排不周让公子不满意了。方才见不着您二位可真是急煞妾身,打发了人到处去寻呢,那惹了您不快的丫头已经领罚了,妾身代她赔个不是。公子可千万多多担待……”
司空朔装模作样回了几句“不打紧”,又顺口提到一边的子虚,“这丫鬟还颇为伶俐”“不如教我赎走”。
大抵老鸨正愁如何讨好司空朔呢,一听这话顿时笑逐颜开,哪里还有不允的道理,然后又趁势问他可需要请人作陪。
我原以为司空朔打算带着子虚走,没想到他居然指名清蝉子,想来是还要安排些什么事。
一听这个,老鸨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这个……虽说您一看便身份贵重,是怡春苑的上上宾,可要请奴家这位女儿见客,您可得有个心理准备。”她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我装财大气粗,“哼”了一声,“怎么,这里还有我们请不起的人?”
“那倒不是。”老鸨笑得愈发神秘:“可不是奴家夸口,您点的这位姑娘呀是貌赛仙人,弹得一手好琴,便是在燮城中打听打听也是数一数二的。奴家心疼闺女,倒把她惯出了一些毛病,这挑剔便是其一。姑娘脾气一上来,谁劝都死活不接客。要叫动她呢,须得是与众不同的恩客——”
听到这儿我有些回过味来,老鸨玩这套就是在给自己的姑娘涨身价,若是旁人听了这席话只怕好奇到底是何等角色,一掷千金都不是不可能。只可惜老鸨没料到一件事。
我笑得比老鸨还漫不经心,“哦,无妨,只管请去便是。向那姑娘说,我们是东边宅子来的。”
不一会儿有龟公回复,清蝉子姑娘请二位客人房中叙话。
迎着老鸨惊疑的目光,我和司空朔径自往西厢去了。
怡春苑有条廊子同姑娘们居住的后院相通,能住后院的据说都是名妓,顺着一条弯弯绕绕的园中径,就抵达一处颇为雅致的居阁。遣走引路人后,子虚从我们身后走上前,扣了扣其中一扇门。
清蝉子打开门时仍旧带着面纱,不过妆容倒是重新补过了,神态复又柔和起来,她朝我们点点头,一闪身便进了屋。
我谨慎地扫视四周,没有人踪,便跨进了这处“凝露居。”
如果不是这种地方,我还以为自己走进的是某位世家女的闺房。
房间从外看门户不大,内里却宽敞精致,地上铺着波斯毯子,桌凳柜子梳妆台全是紫檀木,架上摆着玉器古玩,桌边搁着一把琴,金瑞兽口中喷吐着缭绕的香雾,一架玉屏风把屋子分隔开来,我们所站的位置挨着门,那屏风后面想必就是寝室。
“住的真好。”我无意识地赞叹一句。
清蝉子却苦笑一声,我看着她并不多欢欣的模样,知道自己这句夸奖实在是有些不合时宜。
司空朔进门来先是审视一番屋子的格局,然后坐下来,“把那个匣子取来吧。”
匣子?那个装手绢的匣子?
“你出去那阵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我问。
他缓缓点头,“只是猜测,还需验证。”
直接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