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来啥？一瘸一拐的，去炕上歇着去吧，要是过两天这脚丫不见好，还得求大夫来瞧瞧。”张氏起身，心里叹气，快要上秋儿了，等老三回来她们屋里的日子又能好过不少。没想到日子这么跌跌撞撞地也过来了。当初还差点带着两个女娃回了娘家。
清然无奈地摇摇头，从了娘亲的话，小妹去箱子里取了衣裳，仔细地递给姐姐，两个小丫头在炕上坐着，霞儿还特别乖巧地给清然揉着脚踝，大眼睛带着关切地开口询问：“姐，好些了没？”
“没啥大事儿，估摸着明天就能下地干活了。”林清然笑眯眯地说着，然后从里衣里掏出两本书递给霞儿。“看看。”
林清霞收了手，捧着两本书，瞪着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姐姐：“这是啥？姐，你咋会有书本的，是村里教书先生给的吗？”
小孩子都有求知的欲望，可是村里儿的女娃是没机会读什么书的，会相夫教子，会干农活就好。可是清然想着，以后的事情什么都说不准，她的知识自然是不错，也希望霞儿能多读读书本。本是极聪明的小孩，将来长大了也不至于缩在这上谷村儿一辈子。做姐姐的自当是为着妹妹好好考虑。
“这个是孟公子给的。”林清然躺在炕上，斜眼看着霞儿。
林清霞捧着书本，爱不释手，书本对她来说，那是贵人和私塾里的男娃才能碰的东西，没想到孟公子给了姐姐两本。
“贵人咋给姐这个呢？”林清霞好奇地问着，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小手极为小心地翻着书页，虽然什么都不认识，可是心里却带着几分崇敬。
林清然对着小妹招招手：“霞儿，你信不？这里面的东西姐都识得。”
“啥？真的？”霞儿合上书本，看着姐姐，一脸不相信。却想到姐有神仙关照，自然不同。
林清然倒是淡定地点点头：“贵人也说，我可能跟着书本儿有缘，才送我这两本书的。”
“真的啊，姐，我要是有神仙指点就好了。”霞儿极为羡慕地抱着书本，在炕上坐在，眼里带着几分可惜。
“霞儿想学？”清然试探地问着，眉眼间带着宠溺的笑容，这个小妹短短时日便极为叫她欢心和心疼。
“可以么？”她的眼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问着：“我可以学书本上的东西？”
“可以，但是这是咱俩之间的小秘密，好不好？”林清然不想叫娘亲过于担心她们，而且张氏也理解不了清然的想法。“以后姐会的，都教你。”
话音刚落，霞儿便如捣蒜般地点头。
“那成，改日姐找个地儿，教你识字。”林清然说着，又朝着窗外看了看。她们说了多大功夫的话，大伯母刘氏便骂了秋儿多久。
林秋儿这女娃实在是没规矩，收拾收拾也好。
“姐，你莫不是难受了吧，林秋儿那妮子，打一下也好，平白的没过门大姑娘，整日惦记着人家贵人，还撒谎害得姐差点吃了小地主的亏。娘不说说她已经是给足了大伯母屋里的面子的。”林清霞见姐姐收好了书本，两人均是透过木窗，朝着外面看去。
“要我说，有其母必有其子，大伯母家里的，可是没一个省事儿的。”林清然说着，眼神儿带着几分冷漠。不管用什么方式，她只保护自己和自己在乎喜欢的人。其他的人，她顾不了这么多。
有错儿就要罚，如今她们人微言轻势单力薄，只能以这种方式借着大伯母的手，警告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秋儿。
……
老大屋里，林秋儿跪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刘氏撵走了屋里所有的人，关上门，对着自家的女儿又打又骂。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居然敢撒谎了，花花肠子算计到自个儿屋里。我叫你得瑟，叫你得瑟！”刘氏拿着扫帚条，一下下打在秋儿身上，打了几下，又有些心疼，干脆丢了扫帚条上手打去。
“娘，娘我错了，呜呜……”林秋儿被刘氏推的跪不安稳，还要忍着身上的疼，呜呜地哭着。
“你说你，小小年纪的，叫你娘在爷奶面儿前也没脸，叫老三她们屋里得意了。你惦记人家孟公子，人家不惦记你，我呸！”刘氏气呼呼地掐着腰，瞪着眼睛，心里怒火极盛，凭白着帮着秋儿挑选人家，要是名声不好，谁还敢要。
刘氏坐在炕上，别过头，呼呼地喘着气，林秋儿见母亲如此，她跪蹭到刘氏跟前扯着她的衣袖：“娘，秋儿以后再也不敢了，娘……别气了，呜呜……”
“以后把你卖个庄稼汉，看你还得瑟不。”刘氏也是心疼闺女，坐在炕上不再吭声。她这脾气闹起来，一家子都不敢搭手。再说秋儿这是她们自家屋的事儿，别人要是来劝，刘氏只会更加恼火。失了面子。
见媳妇发泄了一通，守在外屋的林永山推门进来，笑呵呵地看着媳妇，对着闺女挥挥手：“行了，行了，回去吧，你娘不气了。”
刘氏推着老大，别过头不理人，她可是为这个家操碎了心，可是小的却不成器。
秋儿脸皮儿薄，自己中意孟公子的事情，怕是家里人都知道了，一时没脸，跑回了屋子。
“别闹了，爹娘去了地里看苗，可是各屋都还在，这样一闹，不丢人？”林永山陪着笑脸，看着自家媳妇。
“嫌丢人你就出去，别在这碍眼。”刘氏说话急冲，拢了拢头发，心里带着几分算计。
该是酝酿着给林清然说亲了，这样秋儿才能尽快说亲，亲事不落定，她心里总是不踏实。
第六十八章 收拾小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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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清然听见院里的声音息了，这才合了窗子，坐在炕上。对着霞儿撇撇嘴：“瞧见没？大伯母可算是消停了。”
霞儿点点头，又撇撇嘴道：“林秋儿真是活该，她又不是不知道小地主和姐的事儿，上次姐差点送了命，这会儿她居然还敢哄骗着姐去魏家，我看收拾的轻。”
林清然笑笑道：“那小地主也实在是可恶。”她琢磨着，然后对着小妹招手：“霞儿，咱得想办法收拾收拾小地主才行。”
“姐，小地主可不好惹……”林清霞受惊地捂着清然的嘴，还下意识地朝着门口看了看。
林清然心中好笑，拉下小妹的小手，面儿上故作委屈地小声嘀咕：“我也不想招惹那个小恶霸，可是我在魏家险些又被魏潘欺负了去，再这么下去，我害怕过阵子就成了他们家的人了。”说着，叹了口气，她可是真不喜欢那个小地主。
林清霞想了想，扯着姐的手安慰道：“姐，放心，娘不会答应把你许给小地主的，再说姐才十三岁，过两年才会嫁人的。”
怎么过两年，过两年她也不想嫁人……林清然心里琢磨着，小脸一垮：“今儿这样一闹，大伯母虽然打了秋儿，又知道小地主的心思，就算是过两年嫁人，定亲恐怕是躲不过的。”
见清然面上带着几许凄苦，霞儿咬着唇，下了好大决心地说了句：“那小地主着实太讨厌，姐，你说咋办，我都听你的。”
清然心里极为满意，这个小妹真是越来越贴心了。她瞧着霞儿，抿着嘴凑了过去：“咱们这样……”
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两人坏心思地手舞足蹈相互打闹着。
“哎呦，我的脚……”一不小心，碰到了清然的脚丫，霞儿立刻笑眯眯地伸手给姐揉着脚踝。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张氏便推门迈进了屋子，擦了擦手，看着两个精神极好的女娃。“说啥子乐的这么开心。”
林清然瞧了眼娘亲，想了想：“娘快坐着歇会儿。”
“嗯哪，总算是忙活完了。”张氏一向疼爱两个小的，便取了果子，递给清然清霞吃。面上也看不太出情绪。
清然瞧了眼张氏的样子，对着霞儿道：“再过些时日，爹就回来了，真希望爹这次回来，就别再走了。”
张氏侧头看着大闺女：“这哪是说不走，就不走的，秋收完事，还是要走的。等到年节再回。”
一边吃着果子，张氏的心里空落落的，没有男人在身边，一个妇人做事儿总是低人一截。尤其是没儿子的妇人。
“娘，爹回了，肯定给霞儿和姐带漂亮的红头绳。”她扬起笑脸，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凑近张氏，耍赖地缠着娘亲。
“都多大了，还这么顽劣。”张氏握着闺女的小手，摇头笑笑。
一家子倒是欢喜。“对了娘，明日或者后日你得了空，去杂货店一趟，顺便把咱们做鞋子的钱取回来，估摸着一百四十多文，最少也有个一百三十五文钱。”林清然小声说着，大眼睛望着张氏，期待着她惊讶欢喜的模样。
果然张氏转过身，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清然：“然儿你说的真的？你又送鞋去了？要是得了尺码你告诉娘，娘这边立刻给你弄出来。”
清然点点头：“平日填补些家用，还不被大伯母她们抓了把柄，这不是挺好的。过阵子要秋收了，估摸着会忙的，那时候就没空纳鞋子了。”
张氏点点头：“这一笔一笔的娘都记着，你老姑出嫁，一下子拿出去好些银钱，倒是你俩脑瓜好使，生生赚回了些，娘这心里是一百个高兴的。”
林清然瞧着娘亲眼里的欢喜，她的心也是暖洋洋的，握着张氏的手，轻声说着：“娘，这阵子，然儿觉得自己干啥都特别有劲儿头，好像有啥保佑着似的。”
村里人最信这些鬼啊神啊的，别说村儿里，就是整个燕塘也没有不敬鬼神，佛祖菩萨的。
“这可是好兆头，你去了晦气，自然比别人都得福气些。”说着摸摸霞儿的头：“咱家小妹，还指望长姐护着是不是？”
霞儿咧嘴笑着：“姐会护着咱全家的。”
……
连着两日，清然的脚丫便彻底好了，她将治感冒的药片随身放好，又把书本搁在妥帖的位置，对着进门的霞儿开口说道：“得了信儿了？”
“保准儿了，姐你快点吧。”
“恩。”清然被霞儿扯着，两个小丫头朝着林家屋外跑去，气喘吁吁地跑到魏家门口，在一个隐蔽的拐弯处停下。
“来了？”清然眨着大眼睛说着，霞儿抻着脖子，点点头。
随即林清然开始抹着眼泪儿哭起来，想着伤心事，想着这些日子的委屈，吃的不好，穿的不好，除了干活什么都做不了，她呜呜地哭着，越哭越伤心，也更加的入戏。
朝着魏家走来的，正是村儿里的老地主，为人谦和，做事儿正派，这才到家门口，就听到了有人在拐角处呜呜地哭着。遣了人去看，见林家的两个丫头面上带着委屈，尤其是林清然哭的更是极为可怜。
“丫头，你这是咋了？”老地主自然是知道这两个小丫头的，自家不成器的儿子惦记人家清然，他又和林家老爷子交好。也就见过几次。
“老主顾，惊扰了您，实在不好意思……我，我没事儿……”林清然福了福身子，眼睛红红的，本就弱不禁风的身子，看上去带着几许憔悴。
“要不进来坐坐，这咋还哭上了呢？”魏家老雇主挥了挥手示意下人小厮先进去，看着两个女娃道。
林清霞抿着嘴，扯着魏家老地主说着：“爷爷，姐前几日来您家里送单子，不小心……恩，得罪了小少爷，这才心里愧疚，几日在这里守着哭……”
魏老头微微蹙眉，看了眼清然：“是我那么不成器的犬子又欺负你了？我要收拾收拾他才好。”
林清然慌忙扯着霞儿跪下：“老主顾，小少爷要纳我为妾，我……我做了错事，惹得小少爷不高兴，这几日才在外面哭着，想寻了机会跟着小少爷道歉，求他大人有大量，原谅我……”
一边哭着，一边泣不成声，解释起来也隐隐晦晦，磕磕巴巴。
老主顾易怒，这死小子又招惹人家闺女，他拉着清然起身：“你和霞儿回吧，以后那小子不会再欺负你，给你娘和你爷奶说，有我在一天，那死小子就甭想得瑟。”
“老爷爷别生气，这几日见到您就好了，不然，姐还不知道要在这愧疚多少天儿呢，我这就带姐回去。”霞儿缠着清然，跟着老主顾磕了头，才慢悠悠地离开魏家门口。
第六十九章 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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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儿年岁小，是不叫老地主老主顾的，不若称了爷爷来得亲切。转过身子，一边扶着姐姐，一边心里头纳闷，不是说想个法子叫老地主知道小恶霸的行为，只要稍微表露一点，老地主就会管管有前科的小少爷么。争取断了他希望姐过门的心思，可是姐咋哭的这样惨兮兮的。一点都不像是装假的样子。
林清然扶着霞儿，头晕晕的，她这一哭便止不住……她也不想这样……
“霞儿，我没事儿。”林清然擦着眼泪，越想越委屈。她才多大，居然就到了快谈婚论嫁的地步。一直小心翼翼的过活，还不叫她偶尔发泄一下估摸着得憋死。
林清霞面儿上尴尬，咧嘴说着：“姐……别哭了。”她手足无措地缠着林清然，最后干脆望天，无辜地挠了挠脑瓜，整不明白一直好好的，到底这是咋了。哭个不停……莫不是又被啥招惹了吧。
“还好老地主是个明白事理的，要是我以后真嫁给那个小霸王，我不是完了么我。”林清然哭的洗了哗啦的。
松开小妹，坐在一旁，缓解情绪。太多愁善感真是没有办法……
“没人叫姐嫁给他啊。”霞儿眨着大眼睛，纳闷地说着，姐担心的好像有点早。这都还没说亲呢。
“是哦……”清然扬起小脸，看着立在一旁微微俯身的小妹，擦了擦脸。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得，不哭了。”
扯着霞儿便朝着林家走去，愈发俏丽的小脸，挂着点点泪痕。
这收放自如的……还真是……叫人无语。
这边进了林家的门。那边却闹得鸡犬不宁。老地主坐在上房厅里，拿着棍子，气呼呼地追着自己不成器的小儿子。
这个魏潘本来是人家地主老来得子，心里极为高兴，也被他娘宠的愈发无法无天，正巧着趁他娘不在府里，好好地收拾收拾他。
“爹……爹，你咋一回来就打我，哎呦。我错了，不管什么事儿。都是我的错，好不好？好不好？”魏潘躲在椅子后面，一边揉着自己的屁股。一边谄媚地看着怒气冲冲的老地主。
“你还有脸说！”老地主掐着腰，扶着一旁的雕花实木紫漆桌，一边哆哆嗦嗦地指着躲在一旁始终跟着他保持距离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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