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荷转身便要退下,却在走到门槛时,又被青果喊住。
“襄荷!”
襄荷转身看向青果。
青果挑了眉梢,说道:“人控制住了不要弄死,我要问一些事。”
“是,姑娘。”
襄荷退了下去,在院子里与凤梨撞了个正着。
凤梨一把将襄荷扯到一边,四处看了看,见周遭没人,轻声问道:“那个货郎有问题吗?”
襄荷上下看了凤梨一眼,稍倾一摆手,挣脱了凤梨,说道:“想知道,问姑娘去!”
话落,不等凤梨发作,转身便大步走了开去。
“你……”
凤梨恨恨一跺脚,眼睁睁的看着襄荷大步离开,正想骂几声解解气,但想到屋子里的青果时,到了嘴边的话,愣是咽了下去。
“凤梨,是你在外面吗?”
耳边响起青果的声音。
“姑娘,是奴婢。”
凤梨连忙收拾了下情绪,满脸笑容的走了进去。
“你替我去趟酒楼,找到我哥,让他去趟严家,让严爷把婉嫔娘娘生下小皇子的事通知给庄婶。”青果说道。
“真的!”凤梨顿时一脸兴奋的看向青果,“姑娘,您说的是真的吗?真的要请了严爷派人去追庄婶,告诉她,婉嫔娘娘生了小皇子的事?”
青果点头,对凤梨说道:“你先去酒楼,找到大公子,告诉大公子去找严爷时注意点,别让人发现了他的形踪。”
“是,姑娘,您放心吧,奴婢肯定给办妥妥的。”凤梨一迭声的说道。
青果笑着挥手,示意凤梨赶紧去。
凤梨兴冲冲的走了出去。
这边厢,青果一切如常的安排着自已的事情。
眨眼,小半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凤梨到是把话传到了,就赶紧的回了园子,襄荷却是直至用晚膳的时候,都不见人影。
主仆两人就着四菜一汤用了一餐饭后,凤梨把桌子上的碗筷都收拾了后,青果拿了本书坐在一边的软榻上看。眼睛虽是盯着手里的书,却是一个字也没有看下去。
“姑娘,”一边的凤梨见青果拿着书半天也没翻一页,不由轻声喊了一句。
青果恍然回神,抬头看向凤梨,“怎么了,凤梨?”
“没有。”凤梨指了青果手里的书,摇头道:“奴婢见姑娘一直没动,所以……”
青果笑了笑,将手里的书放了下来,正欲跟凤梨说几句话,右眼皮子却忽然就急剧的跳了起来,心也跟着砰砰乱跳,就好像被打了强心针一样。这……青果一把捂了胸口,脸上的颜色也跟着一白。
“姑娘,您怎么了?”凤梨见青果脸色一白一僵,不由便失声上前喊了出来。
青果一手紧紧的按着胸口,一边对凤梨摆了摆手,示意她别慌张。
足足过了一息的功夫,砰砰乱跳的心才慢慢的平缓下来,只是眼睛皮却还是跳个不停。几乎是下意识的青果脑海里便掠过一句话“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一抬手捂住自己跳个不停的眼睛皮。
“凤梨,去给我撕片白纸过来。”
凤梨虽然不明白青果好端端的要白纸干什么,但还是一转身,急急的走到书案前,撕了一角白纸过来,递给青果。
青果将白纸撕成比指甲片还要小的小半片,起身走到铜镜前,对凤梨说道:“倒杯水过来。”
“是。”
很快的,一杯水就放在青果眼前。
青果将那小半片纸放到茶盏里浸了浸,然后倾身贴在眼睛皮上。
凤梨怔怔的看着她的动作,“姑娘,您这是……”
“眼睛皮跳得历害,听老辈人说,贴了白纸,它就是白跳了。”青果说道。
凤梨不由便怔了怔。
她家姑娘什么时候相信这个了!
虽说贴了白纸,但青果眼睛皮还是跳个不停,一开始还好,到后面便有些不胜其烦的感觉。
凤梨在青果身边坐了,拿了个针线筐子开始做针线,青果百无聊赖,干脆便也拿了个绷子,学着凤梨的样子准备绣点东西,只是没几下,手指便戳破了。
凤梨连忙放了手里的手东西,准备拿帕子给青果裹一裹,青果摆了摆手,很直接将破了的手指放嘴里吮了吮。
这样一来,学绣花的兴趣也没了,将手里的花绷子随手一扔,青果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对凤梨说道:“我们去河边走走吧。”
“哎!”
凤梨应了一声,连忙站了起来。
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凤梨提了盏灯笼走在前面,不时的提醒青果注意脚下。
夜色下的离河,只能听到一阵阵浪花拍岸的声音,江面黑漆漆的,若不是偶尔的有一缕月光投照下来,能看到银白的碎涩一荡一荡的,几疑眼前是一片黑墨泼撒而成的画面。
青果盯着黑幽幽令人望而生畏的夜色,轻声对凤梨说道:“你说,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她没有往下说,但凤梨却是一瞬间便明白青果想说什么,她张了嘴,那句到了嘴边的“会的”却在即将夺口而出时,被她咽了下去。
“姑娘,夜里凉,坐一会儿,我们就回去吧。”凤梨不由便懊恼适才没有拿件披风出来,现在江风一起,竟比冬日感觉还要寒凛几分。
青果没有理会凤梨的话,而是依着栏杆缓缓的坐了下来,目光怔怔的看着平静无波的江面,想着,那个人,如果此刻能破浪而来,该有多好!
夜色渐沉,寒风一阵冷似一阵。
就在凤梨冷得快要牙齿打战时,青果终于开口了,“回去吧。”
“哎。”
凤梨连忙提了挂在一边的灯笼,上前去扶青果。
“不用了,你前面引路吧。”
凤梨便提了灯笼小心的照着脚下,引着青果一步一步照原路返回。
离了岸边,青果突然步子一顿,猛的回头朝江面看去。
“怎么了,姑娘?”
凤梨不解的看着青果,见青果瞪圆了眸子,紧紧的盯着身后的江面,她抿了抿嘴,将手里的灯笼也提了起来,朝江面照去。
只是夜色茫茫,前面仍旧只是一片暗色。
“姑娘……”
青果黯然垂眸,轻声说道:“凤梨,我刚才好似听到了有人喊我。你没听到吗?”
凤梨摇头,强压下心头的酸涩,劝道:“姑娘,是您想多了。”
“是我想多了吗?”青果自嘲一笑,轻声说道:“可能是吧,想得太多了,便也出现幻听了!”叹了口气,对凤梨说道:“走吧,我们回去了,襄荷那边应该有消息了。”
主仆两人一路无话,等回到屋里时,果然便看到襄荷正站在屋里等她二人。
见了,青果,襄荷当即上前行礼,“姑娘,人给抓住了。是现在过去,还是另作安排?”
“人关在哪里?”
“我把他两只胳膊给下了,捆了起来,堵了嘴扔在一个山坳里。”襄荷说道。
呃!
这么凶残的回答,让青果一瞬间觉得眼睛皮都不跳了。
“那……会不会被野兽给拖掉啊?”青果看向襄荷问道。
襄荷眨了眨眼,不确定的说道:“应该不会吧?那个山坳有点深,我在上面拿树枝遮了的,应该不会有野兽能下去。”
应该的事,谁能说就是一定呢?
青果揉了揉额头,对襄荷说道:“去找大公子,让他跟你一起,把人弄回来,先找个地方藏了,明天白天我找个借口出去一趟。”
“是,姑娘。”
襄荷说着便要转身往走。
青果却是喊住了她,“晚饭还没吃吧?”
襄荷点了点头。
“那吃点东西再去吧。”
襄荷翘了唇角一笑,“姑娘,奴婢就是七天不吃也没关系的。”
话落,不等青果开口,便转身走了。
把个凤梨给弄得半响不知道说什么好。
末了,怔怔的看着青果,问道:“姑娘,七天不吃不会饿死吗?”
“不会。”青果摇头道:“襄荷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寻常人可能挨不下来,但对她来说,没什么。”
凤梨想了想,七天不吃东西是什么感觉,只一想,就觉得肚子一阵一阵的抽痛。记忆深处那种吃了上餐没下餐的回忆便被翻了出来,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行,她得去找点东西来吃,最好还是甜的,得让自已忘掉这不好的感觉!
第二天,青果回了趟食为天。
罗小将在柜台里忙,见了青果,一边回头对内院喊了一声,“娘,果儿回来了。”一边上前迎了青果,轻声说道:“是现在去,还是等会儿?”
“等会吧,我先去陪娘说说话。”
罗小将点头,陪了青果往内院走。
林氏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等青果走到跟前,上下打量一番青果后,说道:“怎么看起来,好似又瘦了不少?”
“没有啊!”青果拿手摸了摸脸,笑着对林氏说道:“我还觉得胖了点呢!”
“胡说!”林氏嗔怪的瞪了眼青果,然后上下打量一番,轻声说道:“瘦了,真的是瘦了,哎,去年冬天该给你好好补补的。”
青果“噗嗤”一声便笑了,挽了林氏的手,说道:“还不够补啊,老母鸡都吃了五、六只了!”
去年冬天,林氏硬是把严靖送来的那根老参分几次炖了老母鸡给青果吃,好嘛,吃第二次的时候,青果的初潮便来了。她光荣的成人了!
“行,娘要是觉得我还不够胖,那就再炖几只老母鸡吧。”青果嘻嘻笑了说道。
林氏不由便沉吟着点头道:“嗯,只是那个老参怕是一下子难以买到。”
“哎呀,娘,我这跟你说了玩呢,你怎么就当真了。”
母女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进了屋子。
罗小将借口外面还有事,转身去安排后面的事。
青果和林氏在屋里坐下,林氏问了遍青果,京都那边有没有信来,嫁衣备得怎么样了,还有园子里现在怎么样了,那些人打算怎么安置。
青果一一做了回答,然后便又问了问林氏的身子,顺便也问了问林家大舅舅和小舅舅分家的事怎么样了。
去年冬天的年底林家兄弟俩把家给分了,今年正月青果也没去林家,有些事不是很了解,自然便从林氏这里打听。
“那块荒地你外公一分为二了,你大舅舅和小舅舅一人一半。”林氏叹了口气,轻声说道:“置的田也分了,你外公和姥姥跟着你大舅舅过,你小舅舅分出去单独过。”
“这样也好。”青果见林氏一脸抑郁,少不得劝说道:“您也想开些,在一起过不好,还不如分开过,这样也少些磕磕碰碰。下次回去,我们还能吃两家饭,做两家的客!”
林氏便笑着瞪了青果一眼,“哪有你这样人,为着吃两家饭,做两家的客,就让人分家不成?”
青果也不恼,嘻嘻笑着不说话。
两人又坐了会儿,说了些话,青果正想着找个借口,怎样把林氏支出去时,外面响起罗小将的声音。
“娘,你出来替我看一会儿,我有事要走开一下。”
林氏应了一声,转身对青果说道:“你坐会儿,娘很快就回来。”
“您去吧,我昨儿夜里没睡好,在你床上歪一会儿。”青果说道。
“那今天留下来吃饭?吃好再去那边?”林氏问道。
“不一定,等会再看吧。”
林氏脸上便有了一抹不悦,嘟囔着说道:“一家人在一起吃个饭都成了难事,这还没嫁出去呢,回头嫁出去了,是不是连见一面都难了。”
外面响起罗小将催促的声音,“娘,你快点。”
“哎,来了,来了。”
林氏最终还是走了出去。
青果眼见林氏去了前院,她立刻闪身走了出来,去了后厨,厨子见了她,不由都怔了怔,放了手里的活,打算上前见礼,青果摆手,“你们忙吧,不用管我。”
众人便又各忙各的。
青果这里看看那里看看,趁着众人都没留意的时候,打开了后面的小门走了出去。
才一出门,便看到罗小将站在边上的小门处向她招手,青果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几步走了上前,闪身进了院。
说来也巧,这间屋子原是前些日子罗小将周转下来的,原本打算把这间小院跟他住的那间屋子打通,装修下,做新房,不想,青果却打算关了园子。于是,屋子便空了下来。
襄荷早就守在屋里,见了青果,几步上前,“姑娘。”
青果点了点头,轻声问道:“人呢?”
襄荷朝里面努了努嘴,虚掩的门努了努嘴。
青果当即大步走了进去,罗小将紧跟其后。襄荷左右看了看,见没人留意这边,她也转身走了进去。
屋子里空空荡荡,正中央躺着一个面色发紫被捆棕子似的捆住的人。
见了青果等人进来,像只虫子一样挪动起来,一边挪,一边发出吱吱唔唔的声音。
青果上前,微微倾身,仔细打量起地上的人来。
二十一二的年纪,国字脸,浓眉大眼,高鼻梁,肌肤微微黝黑,到有点那种长年累月走街串巷的感觉,只是……青果探手抓起男人垂在身侧已经肿胀不堪的手,看了看。稍倾,唇角绽起一抹冷冷的笑,回头看向罗小将。
“这屋子的隔音怎么样?”
“嗯,隔壁就是大堂,原本的主人家之所以转了,就是嫌吵的历害。”罗小将说道。
也就是隔音不大好!
青果不由便拧了眉头,这要是不好,想审问起来就有点难。不由便将目光看向襄荷。
襄荷上前一步,轻声说道:“大公子,把后院的那几条狗牵过来敲打一番。”
几条狗一阵敲打就是狗叫声,这样,就算男子发出求救声也会被狗叫声给淹没。想明白后,青果抬头朝罗小将看去,“哥,就照襄荷的意思办。”
“那我去牵狗。”
话落,罗小将转身走了出去。
屋子里,青果看着地上男子眸子的几番变化,笑了笑说道:“知道我是谁吗?”
“唔唔……”男人拼命的摇头,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那我自我介绍下吧,我叫罗青果,你呢?你是谁?你主子又是谁?他派你来是什么目的?”
“唔唔……”男人还是拼命摇头,脸上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
青果笑了笑,说道:“你主子派你来之前,难道没告诉你,我这人虽然年纪小,却是心如蛇蝎,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