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笑着凑到床边掀开被子坐进去:“哪能啊,傅公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招招手那愿意侍奉您的姑娘得从京城头排到京城尾,怎么会看上我这个魅生呢。”却在心里腹诽,这个不知道怜香惜玉的人哟,让人家姑娘去睡屋顶,谁能看上他谁才是瞎了眼。
他像是看懂的什么,似笑非笑地凑到我耳边轻道:“你见过能徒手打死一只猛虎的香玉么?”
☆、22第十三章(3)
当年你选择我完全是因为那道不可违抗的圣旨,如今我给你再次选择的机会,或许你我会缘尽于此,可是,你有选择自己幸福的权力。这是你的夫君乐山,给你的权力。 ——傅钰
这声音就响在我耳侧,低沉的音调中带了丝沙哑,摄地我心神一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傅钰直接拖倒在床上。
我以为他要对我做什么,连忙往外躲,许是用劲过大,直接通一声掉床底下了。
他趴在床沿上看着我嗤笑:“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对我心存不轨,否则也不会这般紧张,我就勉为其难地,让你占一占便宜便宜好了。”话音刚落,他便一把将我从床底下捞起来扔到了床里面,不顾我的意思将胳膊搭在了我的腰上。
这傅钰平日看着风吹就倒,胳膊上的力道还真是不不容小觑。
忽然,他呵斥了一声:“别动。”
我被他吓了一跳,一时没敢动,好生劝慰着:“我身上凉,你抱着晚上会冷。”
他的头往我的颈窝里拱了拱,声音有些闷闷的:“夏天天热,抱着正好解暑。”
我不死心地说:“你不觉得大半夜的,抱着个死人很慎得慌么?”
他呵呵呵地笑得爽朗,又开始油嘴滑舌:“只要这死人是你,就不觉得慎得慌。”
这话说得,可真真把我给慎着了。
我正拍着胳膊打算拍掉那层鸡皮疙瘩,忽然肩膀一沉,傅钰把着我的身子给我调转了方向,正好面对面侧对着他。
他无视了我的惊诧,淡淡道:“我想起来一件事。”
我轻轻含了含下巴。
“我们刚刚那个话题,貌似还没有说完。”
我愣了愣,随即闭上了眼睛恹恹地道:“我困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傅钰叹了口气:“我记得你曾经告诉过我,魅生是不会困的。玉儿,即便是他们曾经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可总归是你的父母,我知道当初——”话音到这里戛然而止,他有些尴尬地冲着我笑了笑。
我瞪大了眼睛瞧着这被自己弄尴尬的傅钰,略有些幸灾乐祸地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莫非,你从前认识我?”其实只是笑话他说错了话又将我当做了玉衡,却没料到他会脸色大变。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我,然后伸手帮我拨开垂在眼前的头发,叹了口气道:“罢了,你若是不想见就不见吧,很晚了,该睡觉了。”
傅钰睡得很快,半柱香的功夫,就听得他呼吸匀称。想到当初客栈,也是这样安静的夜晚,我探到他心底看到了那黑色的爱情。
其实哪里是不愿意见自己的父母,只不过如今魅生的身份,若是自己父母很是疼爱自己,定要为这个身份替自己难过,又或者他们因为惧怕魅生而不与我相认,伤心难过的,则又换成了我。这两个结果都不是我想看到的。
想着想着思绪便混乱了,神思也不太清明,半梦半醒之间,恍惚中听到有人在我耳侧叹气,语调幽长幽长:“即便是没有记忆,你都不愿意再见自己的爹娘,那么玉儿,我还能不能再拥有你?”
我以为第二天醒来傅钰早就已经离开,起床的时候便很是没形象的扒拉了下自己的领子。昨晚上怕傅钰心血来潮占死人便宜,睡觉的时候连套在外面的裙子都没脱,这一夜睡得委实不太舒服。
而后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下床,抬头却看到了傅钰身长玉立的身影,我一个哈欠都打出来,连忙拿手搓了搓迷离的双眼,这美男子,又换了个姿势换了个表情,正一脸坏笑地打量我。
我干巴巴地咧了咧嘴:“哟,公子您还没走呢?”
傅钰挨着桌子坐下,一条腿随意搭在另一条腿上,执起一盏凉茶喝了口,想是觉得气氛已经做足,这才慢悠悠地瞥了我一眼道:“我若是走了,可就看不到你表演的这场戏了。”
我笑得更是谄媚:“那您对这场戏可满意?”
他放下茶盏,看着我似笑非笑:“磨着牙说话,可对牙口不好。”
傅钰没有离开,却是在等我做的早饭。他说离开的这两日吃不着我做的饭,连胃口都降了很多。可见我在厨艺这上面的造诣很是非凡,我心想这造诣还真令人扼腕,若是不会做饭,他一大早不就离开了么?
夏半生对于我会做饭一事表示了适当的惊讶。他当时正在小厨房看着厨娘为自己娘亲做药膳,见我进来,便道:“你若是想吃什么,让婉兮过来说一声就好呀,何必亲自过来。”
我挽起了袖子道:“我是来做饭的。”
他居然风一样的速度护住了锅台,很是警惕地看着我:“你做的饭,能吃么?”
这话着实是对我厨艺的侮辱,为了挽回自己的颜面,我决定将这一大家子的早饭都包了,好好地施展一下本事。
因为夏半生一直呆在小厨房里,所以粥出锅的时候他以一副壮烈的表情试探着与我道:“不如,不如让我先试一下味道如何?”
这表情真真摧毁我的信心,盛好一碗粥往他面前一递:“给,你先尝尝。”
他一边解释着:“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想着你多年未吃过活人的食物,怕是会把握不住火候与调料的量。”一边接过了勺子舀了粥填进嘴里。
我仔细盯着他表情看,并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却也没有很惊奇地表现。
他眨巴咂巴嘴,算是说了句很中肯的话:“虽不是极品佳肴,但也相当可口了。”
我得意地抬了抬下吧:“那是,傅钰吃我做得饭都吃上瘾了呢。”
夏半生垂了眼眸微微勾了下唇角,低声说了句:“他是习惯你做的味道了吧。”
这话里话外都在贬低着我的厨艺,我懒得与他再做争论,只道了句:“只不过几顿饭而已,怎的就成了习惯。”然后端着饭菜侧身从他身边擦了过去。
我与傅钰吃饭的时候便将这件事讲给他听,很是奇怪地问他:“夏半生原来不这个样子啊,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他正夹着筷子的手忽然一顿,瞟我一眼道了句:“这才是真正的他,原本的彬彬有礼温润如玉什么的其实都是表象,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可千万别再被他骗了。”说完继续吃饭。
我撑着下巴,很是惆怅地感慨:“为什么我遇到的没一个好人。”
说这话的时候傅钰正好喝粥,他很是不雅观地喷了出来,咳了好一阵才掩着嘴道:“你这话后面还漏了一句。”
“哪一句?”
他说:“除了傅钰以外。”
我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他,语重心长地叹气:“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自我感觉良好啊。”
吃过了饭,傅钰终于准备离开。
我起身将他送到房间门口,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角,双手攀上,正准备给他整理下领子,抬眸,忽然对上了他华光流转的眼睛。
我抓着他领子的手,被他握住了。他微笑着道:“可真像送夫君出门的妻子。”
呃,他就要离开了,不过是些口头上的便宜而已。
我将手从他掌中抽出来,转而拍拍他的肩膀,认真地盯着他的眉眼,很是真诚地道了句:“快些走吧,再不走天就要黑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脸黑了。
然后他一步三回头,一回头遍问一句:“你真不再送送我么?”这样问了三遍,终于死心。
我看着他走到梨树下稍稍顿了顿脚步,以为他又要回头絮叨,便赶紧着往门后头一藏,再探出头来瞧时,已不见了他的身影。
不知怎么,心头略有些怅惘。
我将这归结为拒绝了他满心期盼后的良心不安,好歹也是对咱有些痴心的男人,这么决绝貌似真的绝情了一些。犹豫了下,这才迈动我沉重的脚步。
没想到傅钰正和夏半生说话,大概是谈话的时候注意力太过集中,两个人都没有发觉我的靠近。
傅钰道:“半年的期限一到,希望你能遵守约定。”
夏半生嗤笑了一声:“你就这么确定,你能赢?”
傅钰轻笑:“我已经赢了,夏先生已经决定帮我了不是吗?”他的语调是决策者才有的笃定与霸气,除了相识那日,我再也未听到过。
夏半生仿佛词穷,沉默了一小会儿后,才疑惑地问:“既然如此,那你何必再给我这半年的时间?”
傅钰的回答是那么狂妄,他说:“当初你并不能让她在半年里爱上你,如今便更不可能。”
夏半生也笑了:“万事都有万一。”
傅钰说:“那祝你好运。”
☆、23番外(二)
圣旨下到玉家的时候玉衡正受罚。这一次是因为淘气爬树,失了大家闺秀的端庄,玉夫人罚她在佛堂抄写二十遍《女训》,抄不完不准吃饭。
一家子将那宣旨的公公迎进了府内,恭恭敬敬地等待着他宣旨,结果这公公扫视了一圈淡淡问了句:“玉家大小姐玉衡可在?”
于是玉老爷玉夫人只得将藏了十五年的宝贝女儿放出来。
玉衡跪在地上听那公公cao着一口公鸭嗓念完了圣旨,很是疑惑地拉了身边的玉芷袖子一下,问:“你是不是打着我名字出去招惹了什么人?”
玉芷扯回自己袖子,低声道了句:“你当我跟你似地调皮捣蛋?”
虽然二人为双胞胎,但玉芷这个做妹妹的性子,显然要比玉衡沉稳许多。例如现在这个场合,玉芷就不敢抬头问那公公“公公是不是念错名字了,将玉芷念做了玉衡”,而玉衡就敢抬头大大咧咧地提出自己的疑惑:“该不会是皇上把名字写错了吧?”
他进门的时候见到的就这样混乱的一幕,玉衡伸着脖子同传旨太监辩论着什么,玉老爷玉夫人双双起身,争着去捂玉衡那张嘴。
本是想看看她接到圣旨后会有什么样子的反应,是欢喜亦或是忧愁,却未料到这样一幕。
他从传旨太监手里接过那道圣旨,摆摆手道:“这原本便是我与玉小姐二人的婚事,此番便代她接了,你且回去复旨吧。”
这一番话算是将身份表明,他用眼角偷瞄玉衡的神色变化,想着她若是知道自己成了她将来的夫君,会不会恼怒那一日的隐瞒,与自己武断决定二人姻缘的行为。
结果玉衡眼睛里,全是惊艳与兴奋。
她只是惊艳于他的容貌。
被他容貌蛊惑的女子不少,天真可爱的女子也不少。他微微失望于她的表现,却又有些不甘心,便提出要同她单独说说话。
没有人敢说不,因为他是太子,即便皇帝并不太喜欢这个太子,即便玉老爷着实不满意这位未来的女婿。
阳光很好,只是将近盛夏,天气有些闷热。
他携着她穿过一道抄手游廊,来到垂柳依依的湖畔。
她做贼似地左右瞧了又瞧,这才放心地毫无形象地撩了裙子,坐到了湖边的一块大石头上,转过头来对他说:“谢谢你爹爹的圣旨,把我从佛堂那个鬼地方解救出来。”然后撇撇嘴,低声抱怨,“也不知道娘怎么想的,居然想到让我在佛堂抄《女则》,那地方不应该抄《法华经》么。”
他站在柳树下,柳枝随风飘荡着,时不时会拨弄到他肩膀。
她屁股转了转,正好将身子正对着他,眼睛亮闪闪地,很是兴奋地问他:“你真的是太子么?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我见过你爹爹的,他不如你好看多了。”
如果不是装的,那么这姑娘也忒“天真烂漫”了些。
他天生多疑,因此存了试探的心思问她:“你知不知道,太子意味着什么?”
玉衡笑嘻嘻地回答:“知道,太子就意味着我将来的夫君呗。”转头一指湖中盛开的莲花,“就像那株并蒂莲,我姑姑说,夫妻便是小吵不断大吵没有,即便是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还是得顾着对方身体安危,一辈子不死不休的关系。”
他满脸黑线,问:“你姑姑是谁?”
她一脸你真笨的表情:“我姑姑就是我爹的妹妹呗。”然后左右看看,蹦跳着跑到他身边扯扯他的袖子,轻声道,“你别把这话告诉我娘,我娘不喜欢我跟姑姑走太近。”
他心想,若是他将来有了女儿,定然也要叮嘱着不要和这个姑姑走太近。
小姑娘还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说一些平日见闻,他则是少有的耐心,虽然话不多,可却是真的认真在听,时不时地一句“是么?”“然后呢?”让对话进行下去。
说着说着,玉衡再次夸奖起他的相貌:“你是我见过的第二好看的人。”
他微微疑惑,问她:“第一个是谁?”
小姑娘很是遗憾地开口:“我忘记问了,那一日他躲在假山后面偷听我惩罚下人,被我发现后居然一丝羞愧都没有,白长了那么一副容貌,作风也太不端庄了。”她顿了顿,续道,“偷听小姑娘说话,你说他是不是很无耻?”
其实你根本就没记住太子殿下是什么模样的吧?他心里憋了一口气,却也不好发作,只能顺着玉衡的意思干笑了两声。
这一番谈话过后,他也能明白,玉衡虽将他当做了夫君,却也不过是因为那一道圣旨的缘故,若是同她订婚的是另外的男子,怕是也能得到同太子殿下一样的待遇。
这个认知让他很不开心,比被玉衡骂无耻还要不开心。他觉得得想个法子让她非自己不可,若是能爱上他,那就更好了。
只是他长了这十七年,一直致力于权谋秘术之中,对付自己的兄弟或者那些老臣他能如鱼得水,但是对付女人却真是十七年来头一次,经验不足,又寻不得谁能给自己出个妥帖的主意,一时思虑过多,精神萎靡。
皇帝见此以为是他没有娶到心上人的缘故,顿时感到异常欣慰,这儿子终于有一点像自己了。
可就这痴情一点,也是万万要不得的,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