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叔听后,猛地仰天大笑三声:“哈哈哈,居然中了三个!不错,不错!不愧是我教出来的!这一下,我倒要看看那个老头子要怎么说!”
小书童的脸顿时又皱成了包子皮儿,少爷,您不能这样!
方怡这会儿正高兴着,也顾不上去琢磨柳叔这话里头的意思,当下扔了怀里的芝麻杆子就往屋里跑,几个小的这会儿正在后院儿抖芝麻捡芝麻呢,估计没听到前边儿的动静,得去告诉他们!
听到成绩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了一会儿,随后才又都激动起来,原本以为会哭鼻子的赵立冬这会儿正抱着方辰不住的转圈圈呢:“哈哈哈哈,辰辰,你真厉害!连院试都能考第一!”
方辰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笑成了一弯新月,脸颊上的两个小酒窝可爱极了,搂着赵立冬的脖子,高兴极了:“哦哦,我考上秀才了,以后可以省下税收的钱咯!”
“是啊是啊!咱们家那么多地,可省下不少银子呢!”赵立年也跟着又蹦又跳的:“啊,不对!辰辰你考了第一,就是廪生了呢,廪生每个月发廪膳的!”
赵苗苗蹦蹦跳跳地自己转圈圈,嘴里也跟着喊:“哦哦!哥哥们都考上秀才了!好厉害!”
方怡听得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感情这群小子们满脑子想的不是什么前程,而是怎么给家里省钱赚钱吗?
从听到消息起,赵立秋就一直处于呆愣状态,似乎难以置信,他居然也考上了?怎么可能!他的资质比起方辰赵立年可差远了,也就学算术的时候能快一点儿,他居然都能考上?
赵立夏笑着看四个小的闹腾,转身拍拍赵立秋的肩:“发什么愣?高兴傻了?”
赵立秋嘿嘿笑了两声:“可不就高兴傻了么!没想到我居然都能考中。”
“你又不比别人差了去,考中秀才不是很正常的事?”柳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赵立秋连忙转身:“我只是觉得很意外,我本以为我考不中的,我府试都是堪堪才过的。”
“人生若是事事都如人所预料,那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也许,正是因为你的心态,才导致你答题出色,被考官看入了眼呢?”
方怡笑道:“柳叔说的是。”
那头疯了半天的赵立冬冷不丁瞧见柳叔来了,接着想到自己没考中的事,立刻就焉了,讪讪地把方辰放下来,小步挨到柳叔跟前儿:“柳叔,我错了。”
柳叔这会儿的心情好到爆表,自然不会说什么:“这次没考中,下次再来便是,有什么错不错的,科举本就是件艰难的事。”
赵立冬心下一松,连连点头,又高兴起来:“我们考中了三个秀才呢!”
柳叔笑着点头:“是啊,这是件大喜事,回头得好好庆祝一番。”
方怡站在赵立夏的身旁,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弟弟们都出息了固然是件大喜事,可是原本是被弟妹们仰望的大哥,如今反倒落榜了,不知道赵立夏会不会心里不舒服。
察觉到方怡的视线,赵立夏转过头,低声问道:“怎么了?”
方怡摇摇头没出声,赵立夏却突然明白了方怡的心思,微微一笑:“别担心,我没事。”
“嗯。”
一家子人高高兴兴闹了半天,这才终于想起来要去通知其他人,这考上秀才可是件大事,赵家村儿可是有好多年没有出过秀才了!更别提还是一口气出了三个秀才!赵立夏真有些担心族里头那些老人听到这个喜讯的时候,会不会激动地晕过去。
事实证明,赵立夏的担忧是有道理的,老族长虽然不至于晕过去,但是那一口气也喘了好久,可没把前来报信儿的里正给吓坏了。另一个真正晕过去的是赵老爷子,听说当时他正刚被赵三牛的小媳妇儿接回家去,一屋子人正热热闹闹在一起吃饭,刚好就有人来报信儿,说赵立秋和赵立冬方辰都考上了秀才,赵老爷子端着饭碗啊了一声,随即就往后倒了,闹得一屋子的人人仰马翻。
……
且不说赵家村儿如何闹腾,城里头也照样是炸开了锅,自从那榜单贴出来之后,方辰的大名在榜首一露面,现场顿时就喧闹起来了,那个半大的孩子居然真的又考到了案首?
一时间,满城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之前都期待方辰能考上是一回事,可当他真的考上了案首,那又是另一回事。一个籍籍无名的八岁孩童,没有正式拜师,没有进过学堂,甚至连启蒙都不曾有过,只是在刘公子门下学了不足两年,居然就能在县试府试院试中,一路摘得案首,这是怎样聪颖的天资啊!
几大家族的人到了这会儿已经完全没了脾气,若是一次两次还可自我安慰说是运气,可连续三次被人甩在后头,那就真是自家孩子不如人家了。只叹自家孩子时运不好,偏生在这样的大好机会面前遇上这样一个聪慧过人的孩子,如今更是被抢尽了风头,只怕左大名士这会儿已经听到方辰的名字了吧。
……
城里一处宅子的书房里,一位中年人靠在椅子上,胖乎乎的手正托着一碗茶盏,慢悠悠地品着,露出些许兴致地表情:“嗯?都打听好了?说给我听听。”
“是,那五个孩子都是大少爷教出来的,那个叫方辰的孩子,他爹似乎是个有学问的,起初就教了他们三字经,不过那年瘟疫去了,后来就是大少爷在教了。那五个孩子,年前才刚出了孝期,这回是第一次报考,考了三个秀才,两个童生,方辰年纪最小,才刚过八岁,却是最聪明,一连中了三个案首。赵立年也是个聪慧的,毕竟他没有爹爹可以教他,这一轮的三场考试,他考了一个第三,一个第五,一个第九。其他三个,赵立秋和赵立夏的资质尚可,其中赵立秋算术偏好,赵立夏的画画的不错,相对而言,赵立冬就平庸了些,不过倒是块习武的好料子。”
中年人听了,呵呵笑了两声:“想不到他竟有这样的好运气,遇上这么一家子的好苗子,这下,他可要得意了,我当初四个学生里头,只出了两个秀才吧?”
那人微微笑道:“老爷,您忘了大少爷也是您教的了?这样算起来,您和大少爷是一样的,都是五个学生,三个秀才,一样连夺三个案首。”
“可惜他自己不肯承认呐。”中年人啧了一声。
“大少爷心高气傲,等过两年就会明白老爷的苦心了。”
中年人似乎也并不在意,喝了口茶,道:“说起来,这大半年的功夫,我们也推了不少人的拜帖,索性就趁着这一回院试考完了,让那些孩子们一同过来瞧瞧吧,这身边儿冷清清的,可真不习惯。”
“是,老爷,我这就去安排。”
作者有话要说:^_^
谢谢关心奥····之前旅游病了么,作息就乱了,后来又是大姨妈,一直都没调整过来,这几天会努力调整的····
先更一章,今晚争取再来一发,太晚了的话就要等明天了哟·
138左大名士
赵家村儿里出了三个秀才的事儿在一天之内就传遍了附近十里八乡;几乎在当天,各个村落就有人送贺礼过来了,老族长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这会儿问都没问赵立夏,直接一掌拍定要开流水席庆祝,把邻村儿的人都请过来。
赵立夏的家里更是乱成一团,道喜的人一批接一批;家里头又堆满了秋收的粮食,简直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最后还是里正出面;让大家伙儿先别着急,等过两天秋收忙得差不多了,再开流水席好好的庆祝。
说到秋收;这一屋子的粮食可还没晒完啊,方怡拍拍手,把犹自沉浸在喜悦中的众人拉回神:“先别顾着高兴,快趁着天晴,把粮食都摊开了晒晒!”
于是,兴冲冲赶来报喜的可怜小书童连口水都没喝上两口就被拉来帮忙干农活儿了,幸亏这活儿不算太累,不然他还真吃不消。
自从考上秀才的消息传下来,上门来帮忙的人就更多了,赵立夏还有些不好意思,方怡却很坦然,他们一家子出了三个秀才两个童生,已经给村里头挣足了脸面,这会儿受他们一些帮助也不算什么。
方怡这边忙的热火朝天,族里头也同样忙的团团转,这庆祝童生的流水席和庆祝秀才的流水席可完全不是一个档次,怎么也不能寒蝉了去,邻村送来的礼节都放在族里头了,回头办酒席都要用上,剩下的该怎么办也要商量,这钱该怎么出也是个问题。
柳叔在赵家村儿又待了两天,白城山忍不住也赶过来了,还没进门就吼起来了:“你们这是打算在这里窝到什么时候才肯去城里!不知道中了秀才要去领文书的吗?亏得我还订了酒席就等着你们过去庆祝!”
赵立夏连忙把白城山迎进屋:“白叔,我们真不是有意的。这不是前阵子下了场秋雨么,刚收上来的粮食全给打湿了,我们正愁着呢!一时半会儿没顾上去城里。”
白城山一路走来,自然也是看到了到处都晾晒着的粮食,瞅着都有些湿润,这会儿听到这话,免不了一番关切:“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有人在家看着么,怎么没来得及收回家?”
“粮食太多了,那会儿我们都在地里头掰玉米呢,家里就方怡三妞儿和几个小的,根本就来不及。”
白城山叹了口气:“幸亏那雨下的时间不长,这阵子晒晒还不错。”
“是啊,再晴个十来天就差不多了。”
……
正说着话,里正过来找赵立夏说办酒席的事儿,看到白城山和柳叔都在,当即笑道:“好巧,你们都在,那正好一起商量商量。”
白城山大概能猜到里正是想要商量什么,如今赵立夏他们都出息了,赵家村儿肯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一定会想要大肆庆祝宣扬一番。等到里正一开口,可不正对上了白城山的猜想。
族里商量了几天过后,打算这流水席就在晒麦子的谷场上摆,摆四十桌,鸡鸭鱼肉一个都不能少了,至于银两,就从族里头每年祭祀用的银两里头出,赵立夏他们只管把人带过去就成,到时候让十里八乡的人都瞧瞧。
对于这样的结果,白城山和柳叔是毫不意外,赵立夏倒是不太懂这里面的弯道,只觉得族里头这回一分钱都不让他们家出,当真是太大方了,当即就点头应了。既然是为了给他们庆功的,当然是要去的。
等到里正高高兴兴地离开,白城山和柳叔把一屋子的人召集到一起,把这族里头的弯弯道道说了些给他们听了,只让他们多留些心眼,别那么轻易就被人给诓了去,人情这东西可是最麻烦的。赵立夏听得认真,暗道自己果然还是太生嫩了。
流水席就定在三天后,那天一大早,赵立夏他们就起来了,本想早早的过去帮忙,却被里正的大孙子过来告知,等到了时候会来“请”他们过去,让他们先在家里歇歇。
方怡哭笑不得,只觉得这主意一定是族里那几个老狐狸想的,说什么开流水席庆祝,其实就是为了在十里八乡面前摆摆谱儿,让大家伙儿都看明白了,他们赵家村儿才是最体面最有实力的!
不过,这样的安排倒也不错,且不论那几只老狐狸打什么算盘,就赵立夏他们来说,能被这样礼遇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因为那意味着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来欺负他们了!
等到中午的时候,里正亲自带了几个人过来,“请”赵立夏他们去流水席上,弄得一众孩子们受宠若惊,直说承受不起,里正摆摆手,严肃道:“你们如今是秀才,见到官都可以不跪了,这礼你们自然当的起!”
赵立夏沉声道:“叔,谢谢!”
“谢我什么?是你们自己争气!来,时候不早了,咱们走吧。”
众人点点头,跟在里正的身后,柳叔跟白城山走在最后头,小声嘀咕:“这里正倒是个不错的。”
“嗯,立夏来找我之前都是他在帮衬着,这才没让他们被老赵家的人给吞了。虽然有点儿小心思,但对立夏他们还是好的。”
柳叔点点头,不再言语。
等走到谷场那边,老远就听到有声音说来了来了,偌大的谷场,摆了满满当当的流水席,每个桌上都坐满了人,却愣是静悄悄的,只偶尔有小孩儿耐不住安静的闹声。
看到赵立夏他们过来,老族长颤巍巍地站起来,说了一箩筐的赞赏几个孩子的话,那毫不掩饰的直白话语连赵立年这样皮的孩子都忍不住听得红了脸,更别提方辰了,一张小脸儿红得跟龙虾似的。
其他的人倒是听得津津有味,末了还不住的拍巴掌,折腾了半天,总算是开席了,赵立夏他们全部被安排在主桌,方怡抱着赵苗苗去后头找里正的婆娘媳妇,这种筵席,女人是不给露面的。
这一顿流水席之后,赵立夏他们在村里头的地位着实高了不少,大家伙儿看他们的目光都隐约带了些敬重和畏惧,赵立夏倒是不在意,横竖他们就要搬到城里去住了,这样的结果是最好不过了。
流水席之后,白城山就督促着赵立夏他们回城去了,接着又在酒楼里开了几桌,请了些相识的人来大吃了一顿。紧接着,柳叔就开始收到拜帖和邀请函了,这些有一半儿是冲着他去的,另外那一半儿却是冲着方辰赵立年和赵立秋的。
柳叔随意地把帖子往旁边一丢:“中了秀才,身份地位就不一样了,更何况辰辰还是案首廪生,有人想要结交那是再正常不过,等过一阵子会更多。”
考上秀才之后,并不仅仅是发个榜文昭告一下就够了的,还有各种手续,从今儿起,赵立秋赵立年和方辰就算是朝廷登记在案的考到了文凭的读书人了,要备好各种材料去领取文书,将来再凭着这文书进入各地州府去学习,这才是考上秀才最大的好处!能去更好的学校继续深造。
当然,这种深造秀才们完全可以自由决定去或是不去,而赵立夏他们,自然是想继续跟在柳叔身边学习。柳叔对此甚为满意,这群小子,倒是有点儿眼力劲儿!
就在这时,从年头回来之后就一直安静的左府突然有了大动静,一张张邀请函如雪片一般飞出来,落到今年参加科举的每一位童生和秀才的手里,同时还放出话来,下月初三,左府开门迎客,没有收到邀请函的人也可以投拜帖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