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立秋很快去而复返,手里端了盆水,正拿帕子沾了水往方辰的额头上敷着:“辰辰,你觉得哪里难受?”
方辰委屈地撇了撇嘴,突然问道:“立秋哥,你会不会也不理我!”
赵立秋一愣,随即敲了他一下:“胡思乱想什么呢!就算你是状元郎了,也还是我弟弟,我干嘛不理你?怕你不认我这个哥哥还差不多。”
“我不会的!我发誓!”
看着方辰严肃又急切的模样,赵立秋叹了口气,心尖儿有些细细的疼痛,他把方辰扶起来,圈在自己怀里,轻轻拍着他:“谁都不会不理你,立年只是突逢大变,一时想不开,要不了多久就会好的。相信我,嗯?”
方辰靠在赵立秋怀里,这才觉得有了一丝丝心安,他点点头:“嗯。”
赵立秋笑了笑:“乖,你这么出息,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还会不理你?有这胡思乱想的功夫,倒不如想想什么时候去把大哥大嫂他们都接过来,还有你的小外甥,你可有小半年没瞧见他了吧,现在可是聪明又机灵,越来越像你了。”
想到远在聊城的家人,方辰也不禁笑起来:“嗯,可想壮壮了,也想姐姐和立夏哥,还有二嫂,还有小外甥呢!”
“你很快就能看到了。”看到方辰终于笑起来,赵立秋暗自松了口气,又道:“对了,今儿是你受封的日子,可能等会儿要你带病出门,你能撑得住吗?”
方辰抿了抿唇角,突然露出一抹坚定的神色:“我能的,既然已经考上了状元,我当然要去!不能再给那个昏君伤害我们的借口了!”
赵立秋也不知方辰这样的反应是好还是坏,不过心里头对那个皇帝也是厌恶至极,听到方辰这么说,也只是叮嘱了一句:“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出口,他到底是皇帝,你可不要做出什么傻事来!”
方辰道:“我懂得该怎么做,立秋哥你放心吧!”
“那好,我先给你拿衣服换了,等会儿你三嫂请了大夫过来再给你瞧瞧,争取撑过这半天。”
方辰点点头,没有出声提醒赵立秋,今儿除了御前听封之外,还要同一众进士们骑马游街,只怕要花上一整日的功夫才行。
赵立秋捧来了昨儿官差送来的一整套状元服,给方辰换上,里面水衣水裤,外头大红罗圆领袍加身,下着大红罗裙,腰上束着红蟒玉带,再带上金华乌纱帽,帽上的簪花皆为银制,饰以翠羽,足蹬黑色朝靴。
这一身状元服更衬得方辰肌肤温润如玉,双目黑亮如辰,五官精致如画。这样的方辰走出去,谁能不夸一声小小状元郎,翩翩美少年!谁能不看迷了眼!又有谁家姑娘能不心动!
作者有话要说:赵立秋捧来了昨儿官差送来的一整套状元服,给方辰换上,里面水衣水裤,外头大红罗圆领袍加身,下着大红罗裙,腰上束着红蟒玉带,再带上金华乌纱帽,帽上的簪花皆为银制,饰以翠羽,足蹬黑色朝靴。
这一身状元服更衬得方辰肌肤温润如玉,双目黑亮如辰,五官精致如画。这样的方辰走出去,谁能不夸一声小小状元郎,翩翩美少年!谁能不看迷了眼!又有谁家姑娘能不心动!
唔,查资料查的有点儿晚了~~~~
268 所谓亲人
待换好了衣服;那头秦晓月也带了齐府的大夫回来;同时也带来了齐父的话,天威不容藐视,今儿御前听封方辰必须要去。
老大夫看到方辰的瞬间,不由一愣;仿佛依稀看到了当年的齐家二公子,不过老大夫很快就收起了这份吃惊,笑容和蔼道:“还请方公子伸出左手;待我为你把脉。”
方辰忙伸出左手,将衣袖往上撩起。老大夫探过脉;又细细询问了一番,末了才道:“方公子是染了风寒,并无大碍;待我开两剂药方,再好生休养几日便能痊愈。听闻方公子今日要去御前听封,我这里有几粒药丸,用温水服下,可使方公子的精神好上些许。”
赵立秋接过老大夫递过来的小瓷瓶,道过谢后,忙又去端了碗温水来,让方辰把药丸服下。这药丸的颗粒不小,味道也发苦,方辰的一张小脸皱成一团,破费了些功夫才全部咽了下去,末了又迫不及待地拿了糖果含在嘴里。这副模样看在老大夫的眼里,不由暗自失笑,这小小的状元郎果真还是个孩子啊。
这么折腾了一番,天都亮了,还等不及药丸生效,方辰就已经红着小脸动身去皇宫了。宫外,一众学子早就到齐了,比起上回的贡生之名,如今的他们都算是今年新进的进士了,身上穿的都是进士的红袍,比起上回随意的站队,这一回,众人纷纷自觉地依照皇榜上的名次依次站好,刘恣青和扬州学子王海分别为榜眼和探花,自然是站在最前列,徐文才则是站在了中等的位置,他的成绩在二甲之列,不上不下,与他的学问倒也相符。
只是,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新科状元居然还没出现,众进士不由窃窃私语,这是什么情况?今儿可是要御前听封的啊,这么要紧的事儿怎么还会迟到呢?眼看着宫里头已经有太监公公在往这边走了,就连那领路的翰林院大人也忍不住替方辰着急起来,这个孩子可是难得的良相之才,可不能因为这事儿被圣上降罪啊!
“来了来了!状元来了!”
有人眼尖地瞧见不远处有两个身影在往这边赶,其中一个一身大红长袍,显然就是新科状元方辰了。
正巧宣旨的太监公公也走到了翰林院大人的面前:“怎的不见新科状元?”
翰林院大人指了指不远处的身影:“许是路上被什么耽搁了,所以迟了些,还要劳烦公公高抬贵手,稍候片刻。”
太监公公笑了笑:“大人客气了,依照惯例,洒家还要给各位新科进士说说一会儿御前听封的规矩,所以洒家便提前了些时辰出来,倒不是新科状元来迟了。”
翰林院大人笑而不语,这些宫里头的太监最是会琢磨主子的心思,想必他是知道皇上对这位十三岁的新科状元的重视,所以才会给了这份人情。
方辰一路小跑到众人面前,气喘吁吁,帽子也有些歪了,他顾不得整理衣衫,忙向着翰林院大人和太监公公长鞠了一躬:“学生昨夜偶染风寒,早上起得晚了些,所以来迟了,还望大人和公公莫要怪罪。”
翰林院大人面露担忧,伸手将方辰的手臂虚扶一下,这才看到他的面色潮红得并不正常,问道:“病得厉害吗?可有请大夫看过?”
方辰道:“谢大人关心,大夫已经看过了,说是并无大碍。”
一旁的太监公公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一旁的小太监,上前一步,道:“状元大人一路奔波,衣衫有些乱了,让洒家帮你整整吧。”
方辰倒是没拒绝,冲太监公公笑了笑:“有劳公公了。”
太监公公半弓下腰,扶正了方辰的状元帽,理了理他的衣襟,牵了牵衣肩,整了整腰带,拉了拉袖口和裙摆,只片刻的功夫,就将方辰打理妥当,一身整整齐齐,又是一副翩翩少年郎的好模样。
翰林院大人看了,不由赞了一声:“好一个俊美的状元郎啊。”
身后其他进士们看了,也露出一丝羡慕来,面前这位新科小状元可当真是模样好又聪明,那刘恣青本也是个俊朗的男儿,可是跟方辰一比起来,似乎又少了那么一分灵动和精致。
耽搁了这么会儿功夫,也该进宫听封了。一行人再度踏上了金銮殿,心境却与上一回全然不同了。而今日的金銮殿上,也站了不少大臣,这些大臣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为首的方辰那小小的身影上。
这就是写出了那篇震惊朝野的“论国策”的新科状元?看着可着实是不像啊!大红的状元袍穿在别人身上,就好似新郎官儿一般,可穿在他身上,却生生成了衬托他俊美的绿叶,十三岁的年纪,五官还未彻底长开,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的乖巧,那么的聪明,好似瓷娃娃一般,那小脸儿还红扑扑的,好似有些羞赧,有些激动,透着一股子孩子气儿,让人忍不住就想去摸一摸,再好好地夸一声。
众位大臣眼底那□、裸的喜爱和羡慕,着实取悦了在场的方国公还有齐家父子,这是他们家的孩子!皇帝扫了眼众位臣子,又细细地将方辰看了几圈儿,心里越发地不是滋味起来,原本还想着再见到这个小东西的时候得给他个下马威,让他明白天子可不是那么好骂的,结果这才打了个照面,居然有些不忍心去教训他!这小东西,可当真是长了副好皮囊啊!光是看着他这幅乖模样,谁能想到他心里头还有那股子霸气和胆量!
三皇子眯着眼瞅着方辰,心道:你就继续装乖吧!明明就是头小老虎,还非要披着副小兔子的皮囊,也不知骗了多少人去。
皇帝就这么纠结着封了一众新近的进士们,到底也没去为难方辰,罢了罢了,不过是个孩子,谁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等他入了朝,当了官儿,知道何为惧怕了,再来教训他也不迟!皇帝一边自我安慰,一边目送方辰手举金帛的走了出去。
……
三进三出的小院儿里,赵立年也病了一场,竟和方辰一样,也是染了风寒,老大夫给方辰看过之后,又去了后院儿给他把脉,说的是差不多的话,只是又说了他心中似有郁结,之后开了不同的两剂药,也没给药丸,只让他好好休息着,放宽了心,小小年纪,有什么看不开的呢。
大夫走后没多久,齐家的管家来了一趟,送了些吃食过来,又拿了两封鼓囊囊的信亲自送到赵立冬手里,赵立冬一看上面的字迹,立刻就高兴起来,等送走齐府管家,立刻就拆开了看,不过只看了个开头就没继续看下去了,这信是方怡写给赵立年的。
赵立年没精打采地趴在床上,肚子空空如也,可是却一点食欲都没有,嘴里发苦,就连喝口水都觉得难受。
等赵立冬回到房间,看到的就是赵立年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忙走过去,把两封信往他手里一塞:“这是大哥和嫂子写给你的!”
赵立年捏着厚厚的信封,抿着唇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打开了去看。
信很长,却只字未提此次科考的事,反而是从十年前他们两家父母双亡的那一年说起,十年光阴,娓娓道来,这十年是赵立年亲自经历过的,其中的酸甜苦辣自不必多言,许多不经意间被忘却的陈年旧事也在这一刻涌上心头,恍如隔世。直到信的最后,才见如此写道:
当幸福来得太快时,我们往往容易迷失了自我;当手里的东西越来越多时,我们往往会贪心得想要更多;当一帆风顺越爬越高时,我们往往承受不起从高处摔倒的惨痛。立年,还记得十年前你捧起书本的那一刻是为了什么吗?还记得你考上了秀才又想要考上举人时是为了什么吗?还记得你赴京赶考又是为的什么吗?
考秀才的时候,是为了不让老赵家和赵家村儿的一些人继续欺负我们!考举人的时候,是为了不让更多聊城的家族对我们做像陈家对立秋做的事!如今考进士,也是为了能让一家人名正言顺的住进京城,能一家团圆!
你们兄弟五人努力读书参加科考的目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为了让我们一家人能生活的更好!你们的大哥是最先退出科举的一个,他是为了操持整个家;立冬是第二个退出的,他自认不够聪明,无法通过科举做出什么成就,所以选择了去边城从军;立秋是第三个,他是为了能赚取足够的银两好在将来给两个最有前途的弟弟在官场上铺路;
不论是持家,还是从军,亦或是从商,都只是让我们一家过的更好的手段!科举亦是如此,那只是我们用来从聊城跳到京城的一个跳板罢了,如今有辰辰考中进士,那便已经是完成了这个目标,我们就当把目光放得更长远,想想我们全家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人的价值从来不是通过一场考试来衡量的,人的一生也从来不是靠一场考试来决定的,古往今来,有多少名动天下的状元郎最终落得籍籍无名的下场,又有多少低微出身之人能名流千古!
立年,扪心自问,看看你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再想想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不要为了别人的过错而惩罚自己,更不要因为不相干的人而伤了自己的亲人。
何为亲人?亲人便是,即便他们身居高位,即便他们富甲天下,即便他们名扬四海,在你面前,那就只是亲人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人的价值从来不是通过一场考试来衡量的,人的一生也从来不是靠一场考试来决定的,古往今来,有多少名动天下的状元郎最终落得籍籍无名的下场,又有多少低微出身之人能名流千古!
立年,扪心自问,看看你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再想想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不要为了别人的过错而惩罚自己,更不要因为不相干的人而伤了自己的亲人。
何为亲人?亲人便是,即便他们身居高位,即便他们富甲天下,即便他们名扬四海,在你面前,那就只是亲人而已!
唔~~~最近打算买根玉镯,下午看论坛看花了眼~耽搁码字了~~~~~默默爬走·
269 悔过
看完书信,赵立年泪流满面;心中更是羞愧万分;明明考中了状元的是方辰,可家里的每一个人却都在担心他这个落榜之人;就连远在聊城的兄嫂信中都只提及了他一人;而他自己呢?却只顾着自怨自艾;从未去想过家人的感受!更是从未想过方辰的感受!明知道他是那么纯善的一个人,明知道他有多在乎自己这个知己,却还是残忍的推开他,甚至想要跟他疏远!这对方辰是何等的残忍!
什么我们不一样了;分明就是因为心生嫉妒,就如信中所言;因为这么些年一路顺风顺水,所以才不愿面对这次失败的事实!因为所得到的夸奖越来越多,所以便想要更多!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也变得这般追名逐利了?
看到赵立年哭得如此伤心,赵立冬颇有些无措,他坐到床边,笨拙地将赵立年拉到怀里,拍着他的后背,来来回回只会说一句别哭了,别哭了!却没想,赵立年却哭得更厉害,赵立冬急出满头大汗,他本来就不是个会哄人的,更是见不得弟妹们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