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没人!没人!”慌乱地摇头回答对方,她抱着包包背过身离开座位让对方坐进去。
不着痕迹地擦去眼角的泪珠,她以眼尾偷瞄那位男同学,确定自己的狼狈模样没被发现,便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回座位上。
袁沫沫合上《读者》,调整情绪做好上课准备,但当她抬眼看向前方时,空荡荡的教室差点没让她眼珠子掉出来。
什么状况?不是上课时间到了,座位满座了,这位同学才过来问的吗?拜托!她这个可是山顶位啊!啥时变得那么热门了?
“同学。”机械式地把头转向身旁的男生,袁沫沫强忍着嘴角抽搐的冲动,扯出一抹勉强得不能再勉强的笑容,耐着性子道:“下面的座位很多很宽敞,实在没必要跟我挤在这个小角落里。”
她就是想一个人静静地呆着,才挑这么一个偏远不起眼的角落。这人搞什么?那么多的空位不去坐,偏过来跟她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对方依旧自顾自地翻看着带来的书刊,完全没有答理她的意思。
这家伙是聋子吗?心情本就不好的袁沫沫此时已处于火山爆发的边缘,笑意凝在嘴角,整张小脸全然冷了下来,只差没开口轰人。
就在她准备发飙之际,那位“聋子”男同学终于动了:慢动作地抬了抬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头呈45度角轻侧,深邃如海的黑眸透过镜片毫不客气直视袁沫沫的水眸。
无形的压力如蜘蛛网般紧紧网住她本就不甚坚强的心,愤怒撑起的气场瞬间崩溃,令她情不自禁地避开他噬人的视线。
察觉到袁沫沫的退缩,他扬起一边嘴角,醉人的黑眸玩味地在她强装镇定的脸上流连,有型的薄唇缓缓吐出,“同学,请问这座位是你买下的吗?”
讥讽的笑容粉碎了袁沫沫的怯弱,成功点燃了她内心的小火苗。好一句轻描淡写的问话!但是她就是该死的无法反驳!
双手紧紧捏着纯白棉麻长裙,她暗暗地做了几次深呼吸平息胸臆中的怒火。袁沫沫!你是有内涵有教养的知识份子!忍着!跟他讲道理!不能跟他一般见识!
做好心理建设后,她扯出一抹假笑,转头回击道:“同学,这座位虽然不是我买下的,但是前面空座位多的是。您随便在前面挑个座位都要宽敞得多,何必跟我挤在这里呢?您说是吧?”
讥讽的笑容在男同学脸上扩大再扩大,如星子般的黑眸依旧一眨不眨地锁着袁沫沫压抑怒气的脸,“你确定前面的座位要比这里来得宽敞吗?”轻柔的语调如情人呢喃般的醉人。
“当然!”袁沫沫不假思索地答道,水眸倔强地与他的黑眸对峙着。
“你确定?”男同学诱导式地朝教室的前方瞄了瞄,脸上摆着一副看笑话的表情,声音益发轻柔。
察觉到不对劲,袁沫沫这回没急于回答。顺着对方的视线环视教室前方的状况,密密麻麻的人影令她如生吞了只鸭蛋般难受,底气全泄光光,顿时如闷葫芦般一声不吭。
什么时候来了那么多人了?忿忿不平地斜瞥了隔壁一眼,她低头看了看手表的时间,顿时恍然大悟。
还差十分钟就上课了!难怪同学们都来得差不多。这奸诈的家伙!刚刚在耍帅扮深沉不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吗?
哼!一个男人为一个座位做到这个份上,真是少见!她决定要鄙视他!
“怎么样?还要我到前面坐吗?”轻撩额前的刘海,男同学笑得好不嚣张,嚣张得令袁沫沫想一拳揍扁他。
重重地“哼”了一声,袁沫沫懒得与这个“卑鄙小人”再有任何接触,翻开手边的《读者》,憋着气,闷头看杂志去。
得不到回应的男同学自觉没趣,耸耸肩,把注意力放回桌面的书刊中,仿佛刚才的小插曲只是南柯一梦般。
“铃铃铃……”上课铃响了!诗词鉴赏课程正式开始。
再次合上《读者》,袁沫沫从布包中拿出笔记本,把刚才那没营养的小插曲抛于脑后,全神贯注聆听讲师的授课。
精神的高度集中,使她两耳不闻窗外事,以致于错过了旁边那位“卑鄙小人”的“暗送秋波”。
许是意识到袁沫沫的专注,试探性地偷瞄两眼后,男同学的目光开始肆无忌惮停驻在她身上。
他以手支头,镜片后半眯的黑眸透着若有所思,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浑身流淌着一股慵懒惬意的气息。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袁沫沫,仿佛她是一块令人流连忘返的珍稀古玩一般。
“看够了没?”怒瞪身旁的无赖男一眼,袁沫沫咬着牙,压低嗓子小声低喝道。认真听课不代表神经大条得没感觉!被人这样长期行注目礼还毫无所感的人是感觉神经坏死的了!
“啊!我还以为你是专心听课的好学生呢!”男同学无辜地眨眨眼,脸上露出孩子般的笑脸,完全没打算为自己的失礼行为道歉。
这家伙!果然不该理他!这绝对是无聊加三级的无赖轻浮男!袁沫沫送他一记斜瞥后,撇撇嘴,扭头不再理会他。
她采取无视政策不代表对方就此鸣鼓收兵。显然男同学已不满足于仅以眼神骚扰袁沫沫,调皮地朝她眨眨眼后,开始升级骚扰行动。
他潇洒地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拿起手边的签字笔,沙沙沙地一阵猛写,然后把那张断面不齐的纸推到她身边,嘴角带笑,以带有压迫性的目光静静地盯着她。
袁沫沫本来打算把无视政策贯彻到底,奈何对方目光太扎人,扎得她浑身不自在,最后忍无可忍,终是败下阵来。
狠狠地赏了无赖男两枚白眼,她才粗鲁地扒过纸条,漫不经心地看向纸上书写的内容。
雪白的纸面上安静地躺着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同学,相逢便是有缘!请问同学怎么称呼呢?
哼!现在才来装温文?迟了!本小姐已看透你卑劣的本质!挑衅地斜睇了他一眼,嘴角挂着冷笑,袁沫沫洋洋洒洒地在下面回复着:抱歉!本人对孽缘没兴趣!但愿课程结束后永不再见!
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语并未让对方知难而退,反倒激起其越挫越勇的精神。
不消片刻,那张惹人厌的纸条又出现在她视线范围内。抬眼偷瞄了新增的内容“卓承亚。04级经济学院的学生。”,她心中冷笑,决定无视到底。
对于袁沫沫的漠视,卓承亚不以为意,仅是一笑置之,继续施展纸条攻势。
“同学,用冷暴力对待他人的友善是一种极其恶劣的行为。”
“同学,你很讨厌我?”
“同学,我就那么惹人厌吗?”
“同学,你不说,我给你起外号了哦!”
“小刺猬,仙人球,玫瑰梗……”
得了!这个叫卓承亚的家伙到底还是不是男人!唠唠叨叨一整天的!不就要个名字吗?她给他还不成吗?
负气地送了卓承亚几枚眼刀,袁沫沫随意抽起一张纸条,沙沙沙地签上自己的大名,揉成一团扔回 给他,末了还用口型作着无声的警告,“满意了吧?别再来烦我!烦我者死!”
回以一个奸计得逞的可恶笑容,卓承亚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张皱得不成样子的纸条。
“袁沫沫。04级工商管理的学生。”看着纸上绢秀的字迹,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他满足地笑了。
趁着袁沫沫不在意之时,他偷偷把纸条叠好,放进口袋,紧贴心脏,脸上的表情俨然偷了腥的猫。
沫沫!首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乏味的课程依旧持续着。解决掉隔壁骚扰的袁沫沫正津津有味地品味着讲师的一字一句,全然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被某人惦记上了。
6第六章 缘,妙不可言
“嘿!咱们又见面了!”似曾相识的男声把沉浸在文学世界的袁沫沫拉回现实,顺着声源抬头而望,一张泛着浅笑的俊脸映入眼帘。
这个卓承亚怎么又出现了?这堂明明是旅游欣赏课!难不成……
一股不详预感在心中缓缓浮起,呆愣的目光渐渐转变为惊恐,最后化为怨念。
仓惶低头,袁沫沫鸵鸟般地把目光死死钉在书页上,脑中不断地自我催眠着:我看不到!我什么都看不到!刚刚是幻听!是幻听!
看着不愿接受现实的袁沫沫,卓承亚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他有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吗?值得这小妮子厌恶到这地步?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噙着一抹苦笑,一手按着桌面,轻俯身稍稍拉近两人的距离,柔声道:“沫沫,能坐进去一点点吗?”
耶?这家伙转性了?居然学会了尊重他人?袁沫沫狐疑地转头寻求真相,没想到扭头的瞬间差点没碰到对方的鼻尖,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鼻息。
一时间,两人都怔住了,呆呆地保持着这个暧昧的姿势定定地看着对方,宛如一对深情对望的情侣。
尴尬在双方之间蔓延,一股异样的情愫在发酵着……
卓承亚首先回过神来,“咻”的一下站直身子,假意抬了抬眼镜,轻咳两声转过身子背对袁沫沫重整情绪,眼底闪过一丝贪婪的留恋。“那个,沫沫,麻烦坐进一个位置。”
“不要!”脸上一阵臊热,脑中乱成一团浆糊,袁沫沫低垂着头掩饰着脸蛋的红晕,下意识地拒绝。只是那略带羞涩的语调却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尽管前世的她已为□,□之间的事也没少接触,可那仅是针对丈夫席熙语而言。可以说她前世真正亲密接触的异性就只有席熙语,其他异性仅止于普通交谈。如今突然跟一“陌生”男子如此“亲密”,少女的羞涩自然倾泻而出。
再次转身,卓承亚的脸上已挂上痞痞的微笑,深邃的黑眸专注地盯着袁沫沫的头顶,“我可以把刚才的拒绝视为以退为进的诱惑吗?”轻柔的声音透着一股显而易见揶揄。
怎么有人能无赖成这样!紧握双拳,双肩微微颤抖,残余的羞涩瞬间被愤怒淹没,袁沫沫“咻”的一下转头狠瞪他,似乎想以喷火的眼刀杀死这惹人厌的无赖男。
只是原本的气势万分在对上对方深不可测的双眸时,便如坠入泥泞般软弱无力。
“好了好了!我的沫沫小乖乖,别再跟我闹别扭了!”脸上的笑意在扩大,卓承亚换上温柔的语调说着惹人误会的话,甚至还得寸进尺地把袁沫沫的物品一件件地挪往隔壁。
落在旁人眼里,他们就俨然一对正在闹别扭的小情侣。
一次又一次被占便宜,纵是向来温驯的袁沫沫也被逼至火山爆发的临界点。青筋隐隐在额角跳动,脸容紧绷至极点,她紧咬着牙龈,一字一句从牙缝崩出,“卓承亚!你够了没!”这家伙能再过份点吗?她不发威当她hello kitty吗?
正当她气势如虹之际,突然旁边传来一把弱弱的女声直戳她罩门,顿时泄气不少。“同学,小俩口闹别扭等下课后再继续吧!要上课了。”
顺着好心提醒的同学指示,袁沫沫果然看到授课老师已在讲台上准备课件。为免成为老师关注的对象,她只能选择让步。再次狠瞪卓承亚一眼,忿忿不平地挪动小屁屁,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自己的座位让给无赖男。
卓承亚似乎不气死袁沫沫不甘心般,坐下时还嚣张地丢下一句,“这才乖嘛!我的小沫沫!”标准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卓承亚!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阴阴地横了他一眼,袁沫沫丢下这么一句,撇过头不再看他。
“是是是!我亲爱的同桌!今后请多多指教!”皮皮地回了这么一句后,卓承亚也乖乖地拉上嘴巴上的拉链,不再撩拨快要抓狂的母老虎。
嘈闹的教室渐渐安静下来,讲台上的老师开始用课件展示一幅幅如诗如画的图片,以生动的语言讲述各地风貌。
图片虽诱人,语言虽有趣,可卓承亚的最后一话却成功扰乱了袁沫沫的心神,使她无法静下心来听课。
今后?什么意思?这家伙是打算赖上她了?习惯性地轻咬指头,她不时偷瞄身旁状似全神贯注听课的卓承亚,心中的浮躁渐渐为不解所取代。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她?
她要钱没钱,要外貌没外貌,要身材也没身材。窝在角落,她就是最不显眼的那个。她自认没任何资本吸引这个外表优秀的男生。可他为何要缠着她?
许是对方的多次挑衅,令她不由自主地对他产生好奇,反倒越加在乎起对方纠缠的原因了。犹豫再三,她终是决定以委婉的方式寻求答案。
轻咬下唇,她略一思索,手中的铅笔沙沙沙地快速在笔记本上划过。
“座位那么多,为什么非要坐在我隔壁?”她轻轻撞了撞卓承亚的手肘,把书写好的纸条推了过去。
对于袁沫沫的主动搭讪,卓承亚有点愕然。愕然过后却是浓浓的惊喜,只是他把这份惊喜完美地隐藏在痞痞的笑容中。
快速浏览纸条上的问题,他不假思索就在上面留下答案,利落地把纸条推回去后,单手托腮,兴味盎然地盯着袁沫沫。
“缘,妙不可言!”细细品味这简单几字,袁沫沫笑了,笑容淡然而纯净,微弯的水眸中透着一丝了然。
缘吗?这堂课的相遇可以归究于缘份上,但首堂选修课的挑衅跟这缘份没多大关系吧?罢了!若是对方不愿直说,追问换来的也只是忽悠。何必多问?
她只管过好自己的人生就好了!别人的事情还是少管为妙,尤其是雄性动物的,省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慢悠悠地收好小纸条,袁沫沫礼貌性地朝卓承亚笑了笑,便把注意力放回课堂上。那恬静的侧面,微微上扬的嘴角,柔和的目光,隐隐透着一股耐人寻味的悠扬。
惊艳如流星般在卓承亚的脸上一闪而逝。袁沫沫独特的韵味重重撞击他的心房,令他情不自禁沉溺其中;淡淡的疏离氤氲一层薄雾,朦胧他的视线,使他如雾里看花般,无法看清迷雾中的女子。
有型的薄唇紧抿,嘴角的笑意凝结,如墨的眸子缓缓覆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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