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白云归回来,白云灵神色有些尴尬,冲卢薇儿努努嘴。白云归喜欢清静,他最烦家里支牌桌。
众人回眸时,画楼笑颜明媚走过来·白云归眉心蹙了下,最终还是忍住没有冷脸。
“采妩,你在教我弟弟打牌?”画楼笑道,“将来他染嗜赌恶习·唯你是问。”然后又问,“这位美丽的小姐是谁?”
那女子已经亭亭起身·叫了声夫人,十七八岁的年纪·笑容清秀甜美,举止得体。不算美人,却能给人容易相处的好感,似水般温润。
“这是张家二小姐张璐,她麻将打得极好,一晚上都是她在赢钱!”吴夏采妩笑道,“你可是冤枉我了,我没有教半岑少爷打牌。我牌技不精,整场都是我输钱,半岑少爷才过来跟我搭伙的······ 她语气轻快明亮,说话间眸子粲然,却故作懊恼道:“结果,也是个半吊子。没有扳回本,输得更多了…···”
惹得众人都笑起来。
慕容半岑不好意思的呵呵笑。
自从上次那件事后,他没有从前的自闭,反而更加努力与人交往,努力让自己结识朋友。
大约是逼着自己坚强成熟,多了解社会,多了解人心吧。
算不算因祸得福?
再瞧白云展,依旧是风流大少的做派。
很多时候,一件事能让一个人幡然醒悟,认清自己的不足,努力改进。那么,白云展什么时候才能遇到这样的契机呢?
“原来是张小姐······”画楼回神,含笑跟她打招呼。
众人留在官邸吃饭 饭后,张璐要告辞。白云灵便说随车送她。画楼没有过多挽留,只是让她下次来玩,还道:“我还记得上次大少奶奶邀请我去春宴,结果失约没有去成,一直想着找个机会跟大少奶奶道声抱歉。二小姐回去跟大少奶奶说,什么时候有空来官邸坐坐······”
张璐平静含笑,说知道了,便跟白云灵出门。
画楼不知她是没有听懂,还是故意不表露,也不深究。
然后瞧着悠然的吴夏采妩道:“我送你?”
吴夏采妩支颐叹气:“你就不留我住一晚?”眼眸便睃向白云归,调侃道,“怕我拉你说话,耽误了你的睡眠?”
画楼就着她的脸颊捏了一把,笑道:“这个促狭鬼,我是想着你外宿,婆婆那里不好交代。你想留宿,我自然欢迎······”
白云归眉头便微拧。
吴夏采妩只当瞧不见,拉着画楼说:“那太好了,你今晚陪我睡可好?两个多月没见,我很多话想跟你说。”
画楼想起章子莫说吴家的三少爷,也有很多话想问采妩,便道好,还吩咐管家给吴府去电话,说夫人留四少奶奶说话,明日再回去。
白云归的眉头就比刚刚更加紧拧。
头疼毛病又犯了,半边脑壳疼了跟针扎似的,各种想死。撒娇卖萌的时候还好,码字的时候就疼得很强烈,要命!米有了,大家晚安
第一百六十一节夜话
画楼留吴夏采妩小住,吴夫人并不是很高兴。往常吴家是很乐意看到采妩跟白夫人亲近的,这次居然说:让四少奶奶明早回去,别多打扰白夫人。
管家把吴夫人的话转告画楼。
听着这话,画楼捧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红茶馥郁醇香氤氲而出,她的眸子静谧无痕,眸光落在采妩脸上。
这吴家变化太快了,怎么突然要和白家泾渭分明?
难不成他们听了什么闲言闲语?
采妩撇撇嘴,眉梢冷峭一闪而过。她打着哈欠,笑了起身:“我先去看看我的房间。画楼,你的睡袍借给我换,要湖州真丝的,要不带任何纹饰的,要素雅颜色一.呃,一定不要你穿过的!”
一边说着,目光又不怀好意睃向白云归,眼眸黠慧。
白云归果然眼眸微沉。
画楼隐约脸颊浮起绯色,嗔怒眼色瞥向采妩。
家里这么多孩子在场,她居然敢说这种话!
白云展神色微讪,卢薇儿抿唇笑;容舟瞟了吴夏采妩,露出鄙夷眼神,大约嫌弃她矫情,要求过多,却显然没有往那方面想;慕容半岑没有听懂。
“你快去吧!”画楼冲她使眼色,暗中咬牙切齿。
采妩袅娜上楼去了。
画楼看了一下眼神总是若有若无落在白云归身上的容舟,和捧着红茶片刻走神的卢薇儿笑道:“你们俩也上去歇了吧,时候不早了。五弟,半岑,你们等会,我有点事情说。”
容舟看了白云归一眼,见白云归平静深敛的喝茶,撒手不管,把家务事全部交给慕容画楼。她眼眸微黯起身上楼。
卢薇儿道了句大家晚安,也跟着去了。
众人一走,画楼瞧向白云展的眸子便有几分清冽。
白云展一头雾水,更是被她盯得惶惶不安。可想着自己最近什么也没做,循规蹈矩上班跑新闻,连新闻稿的措辞都不出格最多是含沙射影、指桑骂槐,比起贺望书要温婉得多,心中又微定,问画楼:“怎么了?你好像审犯人似的……”
画楼没有笑脸色微肃:“五弟,大约一个月前,你可跟贺望书去过德馨茶馆?”
德馨茶馆?
白云展没有犹豫的摇头:“我去外面要么喝咖啡,要么喝酒,从不喝茶,去茶馆干吗?”
见他不太上心,画楼就把德馨茶馆所在位置的具体地址说了又道:“那日有人看到,除了你和贺望书,还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公子,带着宽檐帽子坐下的时候都掩着脸,难得是别人看错了?”
白云展这才想起什么脸色遽然一变,惶恐看了下白云归再瞧向慕容画楼,笑容局促不安:“哪……哪有啊?定是瞧错了,我···…我真的从来不去茶馆······再说了,那个地方是老城区了,各大帮派出没,鱼龙混杂的,我和望书没事去那里干嘛……”
结结巴巴,心虚得连慕容半岑都看得出来,所以抬眸望着他。
白云展更是不安,眼神飘忽,又快速看了白云归一眼。
白云归依旧表情淡然,低头喝茶,翻阅早上没有看完的报纸。
白云展心中微定。
他的表情画楼了然于心,她笑容柔婉,眼眸却静谧,似水潺潺兮生烟的朦胧,声音也微松:“那我就放心了。最近出了点事,军法处的人一直在留心,今日还问我。既然你说没有去,那定是真的,可能有人恶意中伤你吧。你也去睡吧,明日还有上班······”
白云展却愕然震惊:“出了什么事?”
画楼笑道:“一些小事……”
军法处都在查,还小事?白云展的焦急藏匿不住,又问了句:“军法处在查啊?会不会叫我去问话?”
画楼刚想说不会,白云归已开口:“如果真的需要,自然会找你问话。你又不曾过去,担心什么?我在俞州一日,军法处的人就不敢黑你,你老老实实交代就成。
去睡吧!”
他的声音不见威严,亦不见温和,平静得很异常。
。
白云展欲言又止,慢腾腾磨蹭着起身,上楼去了。
此时此刻,他依旧防备着自己的兄嫂。
画楼和白云归对他已是不抱任何幻想。
他坚持的东西,比自己和家人都重要,这便是信仰。有时候信仰是一种咒,不可思议的控制人心。
慕容半岑虽然不知发生了何事,亦知道姐姐和督军对五少爷的回答不满意。他乖巧把头低下去,直到画楼喊他。
“半岑,姐姐跟你说件事,你不可对旁人说起……”画楼为自己添了杯茶,跟半岑说话时,点漆眸子有暖融融的笑意,“妈来俞州了!”
“真的?”慕容半岑压抑不住惊呼,蹭的站了起来,“在哪里?”
画楼扑哧一声笑了,拉他坐,声音微低:“妈是跟我一起来的,已经安排小公馆住下了,你先别吱声。我想着等后日你学校过周末,带你去看妈。有点事情,本想等见到妈再跟你说。妈不放心,让我提前问问你……”
慕容半岑狐疑,问什么事。
画楼便言简意赅把苏氏怀了慕容半承孩子、霖城办过葬礼等事情告诉慕容半岑。
慕容半岑听完,雪嫩脸颊发紫,呼吸急促:“他欺负我妈,他欺负我妈!我要杀了他!”
第一次见他动怒。因为激动,他颤抖不止,嘴巴翕动着,那双斜长眸子充血,凶残的眸光似嗜血野兽。
画楼微微吃惊,起身坐到他身边,拦住他的肩膀,轻轻抚摸他的后背。
白云归亦微诧,他还以为慕容半岑根本不会发火,平日里他总是一副柔弱模样,若留着长发。便是个绝世佳人,看不出半点男子气概。此刻才觉得他有点血性,白云归微微颔首。
半晌。慕容半岑才平静,垂眸喃喃道:“我明日不去学校,我要去看妈!”
“可以。我叫方副官帮你请假。”画楼哄着他,又道。“你会讨厌那个未出生的小宝宝吗?”
慕容半岑依旧低首垂睑,片刻才道:“是妈的宝宝,就是我的弟弟,我不讨厌他。不过,霖城的人要是敢找来,我就杀了他!”
声音凝重又阴鹫。
画楼抚在他后边的手指微僵。
“妈 担心你嫌弃她怀了宝宝,又担心你讨厌那个宝宝……半岑。当着妈的面,别说霖城那人什么。慕容太太已经下葬,霖城就跟妈无关了。过段日子得了空闲,我还要送 你回霖城祭拜妈。等明年开春,宝宝出世了,我就送妈去美国;年底再送你去,以后你就可以天天和妈再一起……”画楼柔婉安慰着他。
听到最后一句,慕容半岑才抬眼望着画楼,妩媚潋滟的眸子闪亮“真的?”
“嗯!”画楼肯定的点头,“不过。这件事除了我和督军,就只有你知道。别让家里旁人知道了,免得将来慕容家的人听到风声,再找来。”
半岑重重点头。
画楼叫他上楼睡觉。明早让易副官带他去小公馆。
他高兴的搂了搂画楼的脖子,在她身上蹭了下,像个小孩子一样欣喜不已。
她和白云归也上楼。
画楼在衣柜里找自己没有穿过的睡袍,白云归便从身后拥住了她。
“你们白天无事,大把的时间说话,为何非要晚上说?”他闷闷的,炙烫的唇瓣便落在画楼的修颈上,手掌隔着旗袍摩挲她的腰肢,声音温醇诱惑着她,“画楼……”
画楼脸颊有些发烫,推白云归,有些急:“督军,您别闹了。”
“我怎么闹了?”他不甘心道,“我自己的媳妇!”
画楼哭笑不得,觉得他此刻像个耍赖的孩子。他经常索取不得时,便会这样磨她,直到她妥协为止。
可是今晚……
画楼不是害怕晚上的欢愉,只是满心想着白天的事,很多话要问采妩,否则她会彻夜思量不成眠。
画楼挣扎着转身,面对着他:“女人就是喜欢晚上吹了灯说悄悄话。督军,您是不是一个人睡不踏实?”
她点漆眸子里的调侃与俏皮令他喉结滑动,一股子燥热蓬上心头,手臂一紧,便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我就是睡不踏实!”
手便往她旗袍底下探去,摩挲着她娇嫩温滑肌肤,舌尖舔弄着她的雪色颈脖与锁骨。
两人的呼吸顿时灼烫。
闹腾了半天,画楼才从他怀抱里挣脱开,衣裳差点被他撕碎了,鬓角凌乱散着,珠钗半垂,更添魅惑。
他呼吸越发炙热,满腹怨念:“你这个小东西!”
画楼拿着睡袍,忙不迭跑了出去,脸颊火烫,半晌凉不下去。
倚在沙发里看书的采妩笑容暧昧。
画楼故作瞧不见。她洗了澡回来,采妩已经换好了睡袍,依旧坐在那里看书。她瞧着画楼直笑:“我们说会话,你就下去睡吧。要是我真的留你住一晚,督军只怕要恨透我。”
画楼佯嗔她一眼:“你什么都敢说!”
采妩不以为意:“你别往深处想,其实我也没有说什么啊!”然后又道,“我从来没有跟别人一起睡过,不习惯。”
画楼本想打趣一句,那四少呢?话到嘴边又咽下去,这并不是个好的话题。
两人闲坐在沙发里,采妩便叹气:“我今晚不回去,婆婆只怕气死了。”
说完便呵呵笑起来
第一百六十二节忠贞
见采妩笑容灿然,黑亮眸子无半丝阴霾,画楼也忍不住轻笑,问怎么回事。
她自己都看戏不怕台高,画楼唯有附和。
“老四回来了。”采妩敛了笑,眼角潜入几缕冷峭,“陆冉的孩子没了。”
画楼蹙眉:“怎么没的,把你牵扯进去了?”
采妩摇头,长长叹了口气才道:“没有,我从来就没去过她的小公馆。老四只说没了,就闷声不说话。娘着急,让大哥派人去打听,才知道是她自己弄没的。
她偷偷去教会医馆,把六七个月的孩子给拿了,后来大出血,丢了半条命。”
画楼有些不解,瞬间又想明白了。
就算是后世,世家望族里子嗣都是女人的保命符,何况吴家人丁单薄,陆冉就算生下是吴时赋的长女,亦会母凭子贵,宠爱不断;要是运气极好,生了长子,再过几年采妩若还是无孕,兼祧平妻指日可待。
陆冉的小精明,一定明白这些,没有逼不得已的原因,她是不会自己弄掉孩子。
只怕是产期对不上。
如今才六月中旬,采妩却说六七个月的孩子。
陆冉跟吴时赋,也是过了年之前的事情。
如此一想,也是能理解的。
生下这个孩子,男人时刻记得自己做了龟公,陆冉的一生算是彻底完了。她有美色,又巧舌如簧·把孩子做了,在吴时赋面前说些狡辩的话,他日还是有可能再得欢心。
来日方长啊 可是,大出血……
以后就算能怀孩子,生产也是极其危险的吧?
所以说,步步算计,最后总是天不遂人愿。要不然,怎么会有傻人傻福这话?
“她总是这样·自以为精明了得,实则愚笨。”画楼淡然道,“她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她后来又怀了身子,四少军中出身,又不是养在内宅的文弱公子·他什么不懂?心中必定是怀疑过的。可是你和你们家姨太太这些年总是没有动静,四少看中的,既有她的美色,更是她的肚子·这个孩子是谁的,有什么关系?只要她以后还能继续生···…这么一阄大出血,以后再生也难了……”
采妩欣赏看了画楼一眼。
她总是这般睿智,一眼便能将事情看得透彻入骨。
采妩笑容里也有些遗憾:“是啊,她有些手段,却总是小手段,真正的大事情便开始犯糊涂·眼界太低。要不然,她也不会傻到去害你们家五少爷。我原本还指望她能缠住老四,让他别回来烦我······唉,这么一闹·她就算是天仙,老四只怕也不想再要她了。老四想儿子都想疯了……”
“女人啊·不够聪明就善良些,安分守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