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飞船的某个角落，曾经用来关士兵禁闭的小黑屋里，天帝正趴被子上拍被大笑。
“聪明！太聪明！一个个聪明过头吧！小桑桑，我们是从帝国偷渡过来的新手海盗。”
这是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间，因为遗弃没用过，屋中清清冷冷，没有人气。正确的说，是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
桑桑一伙住进来后，辰巳到飞船的仓库抱来了七八床被子，又拿了不少食物。
小金现场直播主控室内的故事，天帝看得津津有味。
桑桑拿出画具，吃糖果找感觉，继续画工笔重彩的治愈花牌，还差一张就画完了，而画好的十一张已经被天帝抢走。
小金任由全息影像继续直播，在桑桑肩膀上坐下，等桑桑画完一片叶子，调色的时候，用手拉拉桑桑耳朵。
“十年的杀手经验。”
桑桑转头看向说话的小金。
小金松开手，把手藏在背后，往边上挪了挪：“你……不解释吗？”
桑桑反问：“需要解释吗？你相信他的话？”
小金眼光闪了闪，又往边上挪了挪：“虽然我更想信任你，但数据证明，他的话，可信率百分之九十。”
桑桑抬手，将小金往肩膀内侧移了移。
她的肩本就不宽，再挪，就要掉下去了。
“我总不可能两岁就开始当杀手。”
小金不藏手了，双手环胸，抬起下巴：“所以我怎么算都是错误。”
桑桑用沾了朱砂色的笔在小金额头点了点：“那就不要算了，小心死循环。组装仪器还是你提的意见，你就当我是天才吧。”
“你在敷衍我。”小金说完，扭过头，飞到天帝脑袋上坐下，转身背过身子对着桑桑。虽然语气没什么变化，但是行为动作无不表示着他很不满意桑桑的答案。
这是闹脾气？
小金竟然会闹脾气？！
桑桑睁大了眼，看着小金的背影愣了半晌，心中又酸又软又好笑：“小金，每个人都有秘密。我说过，等一切结束后，我会告诉你真相。”
“什么秘密？你们又背着我说悄悄话了？！”天帝拽下小金，一脸我很生气的样子，浑身散发酸醋味：“背着我在星网上约会也就算了，现在我们都同居了，你们还背着我搞小情调！实在太过分！”
桑桑忍不住额头青筋乱跳：“天帝，你能不能别乱用词汇！小金，我觉得有必要给他增加一门语言学的课程。”
“有，他不学。”小金挣扎着，从天帝魔掌里钻出来，落到大白狼的头上。
“啾啾……”毛球很生气。
大白狼的脑袋，那是它的宝座。
小金不理会毛球，他觉得这个位置虽然不高，但风景不错。
毛球跳起来，扑棱着小翅膀，朝小金压过去。
“砰！”
小金身上弹出白色光罩，飞走的那个是毛球。
“啾唧！”毛球怒了，虽然摔在被子上不疼，但被小家伙撞飞，很丢脸的，它要出绝招——喷火！可惜两爪朝天，翅膀被压着使不上力，怎么也翻不了身。
“啾啾啾啾啾！”毛球抽搐着爪子，朝桑桑一歪一歪，黑豆眼水汪汪，叫得跟唱歌一样求救。
天帝不管桑桑跟小金背着他说悄悄话的事了，注意力放到毛球身上，用手指戳了几下，得到毛球几声愤怒的“啾唧”声后，嘿嘿笑的捏着它爪子，把它拎起来。
“储备粮好大胆，敢欺负我家小金，吃了你哦。”
好鸟不跟人斗。
毛球一个抽搐，脑袋一歪，装死。
天帝把毛球当橡皮团一样捏来捏去，见它始终没反应，无趣的扔开手。
毛球一脱离魔爪，瞬间复活，蹦跶到桑桑身后，抖了抖毛，钻进桑桑的衣服里面。
小金默默的坐在大白狼头上，防护光罩已经收起来。他低着头，从桑桑的角度看过去，就好像耷拉着脑袋似的，有种很委屈的感觉。
桑桑放下笔，坐了下来，轻声说：“小金，你以前说过，要亲自找出我的秘密。”
小金没有抬头：“我算不出来，怎么算都是错误。”
天帝蹭过来，把脑袋往桑桑腿上放，没心没肺的说：“你就是死脑筋，算不出来就算了，这世上事情那么多，哪能件件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有那时间，不如算算幽灵是怎么回事。”
角落里的辰巳抬起头。
小金目光一闪：“幽灵是四级文明的产物。”
辰巳惊讶出声：“您知道？”
桑桑斜着眼睛扫了眼角落，天帝精神力没恢复，所以没打开结界。
小金回答：“现在不完全清楚，再过四个月，就能全部解析出来。”
天帝挥了挥手：“别紧张别紧张，我们跟你主子是合作关系，不会透露他的秘密。说不定以后你们要升级，还得找我们帮忙。”
“谢谢。”辰巳说完两个字后，不吭再声，没人看到他正手捂着心口。
明明那里早已没了心脏这个部件，却仍然觉得快要爆炸了似的。
跟着小主人，早晚会吓出心脏病来。
小金看了眼天帝，再看看桑桑，突然站起身，飞到角落对着墙壁蹲下。
小小的身影缩成团，周围充斥着阴郁的气息，看得人心都软了。
桑桑盯着小金的背影看了半晌，伸手戳了戳天帝，低头用眼神询问。
这是怎么呢？
天帝抓了抓头，不太确定：“是加载了感情程序吧，他上次就说想要试试。”
加载了感情的小金？
桑桑眼前浮现星网上那个风华绝代的网络之神，笑着摇摇头：“小金是同伴，我一直觉得他有感情存在。不是智能，而是一个真正的生命。”
角落里的小金悄悄回头，额头上的朱砂娇艳如血，眼中光芒闪烁。
桑桑朝他伸出手：“不管小金的外表是什么样子，在我心里，小金就是有生命有感情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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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三张 血十字
第一三三张 血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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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浩瀚的星际中，文明无数，有些正存在，更多的已经消失，智能生命属于其中之一。
小金来历神秘，不是偏远的银河系能产生的智能。
桑桑确实将小金当成了生命体，而不是像小鑫那样的光脑智能看待。更多的，是朋友，是同伴。
不过，桑桑仍然保持着底线，没有说出她最大的秘密。
重生这种只有神话或者臆想中才存在的事情，一切看数据的小金是不会往那方面想，反而怀疑桑桑可能接收了别人的记忆。
一行人在禁闭室中嬉闹，约瑟夫在碎石星带没有找到钓鱼的人，浪费了大半天飞船才起航，往塔洛星行去。
桑桑一觉醒来，发现小金坐在她脑袋边，转头就能看到，而天帝却不在。
“啾啾~”毛球蹦跶到桑桑胸口，一跳一跳，瞪着黑豆眼睛求投喂。
重死了，肋骨都差点要断了。
桑桑一把挥开毛球，揉了揉眼睛爬起来，走向旁边仅容一人转身的迷你洗漱间。
里面没人。
“小金，天帝人呢？”
桑桑简单洗漱过后，拿出营养剂挤给毛球吃。这家伙身上的毛跟乱草似的，肯定是被天帝蹂躏了，而且时间隔得不久，若是超过半小时，差不多就恢复了。
小金抬起头，仰视桑桑，眼中闪过光芒：“他精神力已经恢复百分之八十，去厨房了。”
这家伙肯定是闯祸去了。
被人发现了大范围抓贼还算好，万一要是他杀了人，估计不能善了。
桑桑开始收拾装备，弹药充足是必须的，追踪眼镜保持警惕也是必须的，还要关注飞船上的人手安排，确保只要发动，可以一举拿下飞船。
在这里，要感谢约瑟夫的谨慎，坐在第四艘船上，精神力高的人都在他身边。
桑桑所在的第二艘船，是生死关头能抛弃的炮灰船，里面精神力S级以上者只有三个人，其他人都是精神力够驾驶机甲就好，主要走基因进化以及修练体术方面。
在海盗行业里，基因强化的体术高手开着机甲，远远比柔弱的精神力者用处大。不过能当上首领的人，除了实力，精神力强大也是必须。
“滴滴！有入侵者！请注意！滴滴！有入侵者！请注意……”
桑桑正在保养生物枪，就听到警报声响起，第一想法是天帝在闹事，看向小金：“飞船防御系统你没动手脚？”
“天帝对着监视器说要我把人聚到一起。”小金飞到桑桑肩膀。
“他想做什么？就算夺了一艘飞船，边上还有七艘……”桑桑收拾画具，穿上隐身衣，将毛球往怀里一塞，就跟顶着个大肚子似的，坐到白的背上，招呼它将小黑屋里的生活物品全部分解成元素，毁灭行迹，特别是可能留下的头发指纹皮肤屑之类的东西。
“没事，我发现逃生船了。”天帝出现在桑桑身边，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脸。
“用逃生船星际跳跃穿越虫洞，安全性不比坐飞车穿越来得高。”桑桑翻了个白眼：“人怎么惹到你了？”
“我看中了一盘鱼，闻起来太香了。”天帝陶醉的闭上眼，深深呼吸，然后脸上的神情一变，瞬间扭曲，睁开的眼中充满火焰：“他们竟敢把我看中的鱼抢了！”
“就这？”桑桑身子一歪，差点摔了。
一盘鱼引发的血案？！
天帝虽然好吃，但也达不到吃货的地步吧，廉价的合成食品只要味道过得去，照样吃得欢，什么时候升级的？
“抢走就抢走吧，我可是要做星际最强的男人，心胸宽广，绝不睚眦必报，吃下一盘就好。他们不该把鱼拿给狗吃！给狗吃就算了！还把厨师给杀了！不可饶恕！”天帝充满了熊熊怒火。
桑桑点了点头，这勉强算理由。眼神也跟着冷下来，海盗就是海盗，哼。
天帝又语气一变，像只大猫一样，头往桑桑肩膀上蹭，委屈的哼唧：“桑桑你不知道，那鱼味道有多香，那厨师说他是食神的徒弟，我连一口都没吃上。”
原来不止是尊严，还是为了吃。
桑桑嘴角抽搐，一巴掌拍下去：“你准备怎么办？”
天帝握拳：“聚集起来，一网打尽！”
桑桑叹了口气：“操纵飞船的船员精神力都不高，我可以控制住，小金隔离对外信息传递，务必不要让三眼察觉。”
“请注意！奥林西病毒泄露！所有人员立即前往生活广场！请注意！奥林西病毒泄露！所有人员立即前往生活广场！训练区将在三十秒后关闭！训练区将在三十秒后关闭……”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整个飞船乱了起来。
“奥林西病毒？”桑桑转头看向小金。
“假的。”小金毫无愧疚的回答。
奥林西病毒，是名叫奥林西的科学家研究出来的实验副产品，因为一次泄露事故，通过空气传播，哪怕头罩空气净化器，只要皮肤接触也会被感染。一旦感染将基因崩溃，除了基因等级超过十级的人，没人能避免，现在仍然没有找到解决方案，至今仍有将近百万人受此病毒折磨，号称宇宙最恐怖病毒之一。
就算知道是假的，桑桑还是紧张得舔了舔唇，问：“所有人都去生活广场，赶尽杀绝后，驾驶飞船可以用自动模式，小金就可以，但怎么解决其他几艘船？”
天帝“咦”了声，奇怪的问：“不用我们解决，血十字在前面，小金没告诉你吗？”
桑桑默默看向小金。
小金扭头看向旁边的墙，左脚踩右脚，右脚踩左脚，练习关节活动。
不是吧，小金你还在闹脾气？
桑桑询问：“小金，血十字什么时候到的？离我们多远？”
小金看着看着自己的小手，活动十指关节：“三十七分钟前，正在跳跃点前，离此约一万公里，预计五分钟后接触上。”
飞船虽然不到光速，但一万公里还真是几分钟的事。
桑桑说：“希望约瑟夫不会后退。”
小金说：“我改了他们的扫描系统，屏蔽了血十字。”
桑桑翘起唇角，正要说什么，天帝扔下一句话就不见了。
“人差不多齐了，我去解决，你们快点来啊。”
在行驶的飞船中，空间点很难扑捉准，一不小心，原本想瞬移到控制室内，结果却跑到了飞船之外，天帝把握不足，不敢再带着桑桑冒险。
“我们跟上。”桑桑拍了拍白的脖子，白加快速度：“辰巳，你走近路过去看看，必要时候出手帮下忙吧。”
“是。”辰巳穿墙离开。
桑桑的精神力也穿过了墙壁，来到生活广场，乱哄哄噪杂的环境对她没影响，她只根据立体地图上目标颜色的轻重，控制部分绿色点点，把唯一的三个黄点、红点干掉，制造内战混乱。
“小金，你还在生气？”
小金歪了歪头：“生气？我没有发怒，因不合心意而不愉快。”
桑桑悄声问：“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血十字的消息？”
小金说：“你在休息，没有叫醒你。”
桑桑追问：“那我醒来后为什么不说？”
小金沉默，眼中光芒闪烁，三秒后才说：“你没问。我在学习模拟人类的感情，感情需要表达出来。你有秘密，我计算不出来，结果始终错误，如果是人类，会沮丧。你不问，我不告诉你。”
桑桑转头蹭了蹭他：“你就你，独立的生命，不需要刻意模仿。我的秘密，以后会告诉你，现在还不是时候。”
“嗯。”小金应了声，虽然依旧是电子合成音，却有些飘渺不定：“我是什么，我来自哪里，这是我正在追寻的问题。”
“小金全能全知，总有一天，你会得到答案。”桑桑深沉的眸子中闪过一串串数据，低声呢喃：“我也想知道，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或许只有神学家和哲学家能回答这个问题。”
天帝的精神力没有完全恢复，但一个空间切割网下来，能挡住的人少之又少。
约瑟夫有些心烦，直觉告诉他危险将近，但将军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前方的飞船也一切正常。
在星际中，飞船自然不可能跟飞车一样紧密相连，每艘之间至少相隔万米。仅凭肉眼，很难观察到前面或者后面的情况，主要依靠智能系统，小金是智能之神，有他掌控全局，约瑟夫显然不可能得到有用消息。
“进入跳跃点区域，减速……最近去星城的船不是减少了？怎么还有这么多船排队？”
约瑟夫看着飞船控制室主屏上光图，有些疑惑。
“元帅！血十字！前面是血十字！”一个人惊慌失措的冲进来。
约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