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去跟干哥哥小妾热络的道理?
至于说叶氏一族都是近亲,那也只是说说而已,叶蕙可从来没将这层关系放在心上,五房除外。想到这儿,叶蕙突然就想起十太太的身孕,她可还是她娘回来的第二日去瞧过十太太一回,如今又有小半个月不曾露面了。
不如待会儿叫石榴将各色蜜饯装一些,等午后小憩起来后,她去五房看看十太太吧;四娘的婚期也越来越近了,再去陪着四娘说说话,问问她有什么很想要的东西,也好备下来给她添妆。
谁知等她午后到了五房,却见五房前门后院到处一片惨淡景象——来来往往的下人们都紧紧闭着嘴垂着头,就像家中才遭了什么大事……
难不成是十太太的身孕不好了?叶蕙很想问问出来迎她的鞠妈妈,想了片刻终是没敢开口。
还是鞠妈妈眼瞧着到了十太太小院门前,方才低声告诉她:“八姑娘也瞧出不对劲了吧?老奴也不瞒八姑娘说,四姑娘那个婆家……实在欺人太甚,姑娘瞧过我们太太,就回去吧,莫再去四姑娘那里瞧她了,等过两日沉淀沉淀,再来陪她说说话解心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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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绝食
叶蕙心头不免一惊。是四姑娘婆家出了幺蛾子了?怪不得这五房连带着下人也个个儿脸色不好看!
她倒是想问问,四姐姐的婆家究竟做了什么坏事,可方才鞠妈妈说的含含糊糊,明显是家丑不愿外扬一样的意思,她也就谢过鞠妈妈,径直跟在身后进了十太太的小院儿,一路又进了正房。
十太太袁氏才午睡醒来不久,精神气色都很不错,见得她来了,还从靠窗大炕上下了地来迎她;叶蕙忙上前两步扶住十太太,又将人扶回炕上坐了,口中也连连笑道:“这几日我娘才回来,家中忙碌得紧,今儿方才腾出空闲来瞧瞧您。”
又叫梅子将带来的提篮交给鞠妈妈:“给十伯母带来了两样果子干、四样蜜饯,都是开胃化食的,是八娘带着几个丫头亲手做的,极干净,十伯母只管放心吃。”
十太太笑道:“你这孩子想得就是极周到,我这几个月若是没你这果子干和蜜饯顶着,恐怕也得像怀着你枫哥哥那样、连胆汁全都吐将出来。”
这话说罢,十太太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消失,伸手指了指外面,低声问道:“八娘进来时,可发现我们家不对头了?”
叶蕙本不想提起这个,可既然十太太主动问起了,她便轻轻点头:“八娘本想瞧过十伯母,便去跟四姐姐说说话儿,鞠妈妈赶紧嘱咐八娘,说是四姐姐那边有些事,叫八娘改天再去瞧她。”
十太太轻声叹气:“你七伯母都快被你四姐姐的婆家气死了……”
叶蕙微微皱起眉头。
四姐姐的婆家不是七太太娘家的亲戚么。那个未来的四姐夫陈家兴,是四姐姐亲舅母的娘家侄儿。前年才考中了秀才,说是个颇有文采的人物,他父亲也是个举人出身的七品官儿呢,这家人做出了什么事,能将未婚妻子的娘家气得半死?
“你四姐姐跟陈家的婚事定下来后,陈家太太便口口声声跟你七伯母还有唐家舅母保证,立刻便将陈家少爷房里的人都打发了,保证新媳妇过门时房里干干净净的。”十太太斟酌着用词给叶蕙低声学说道。
“谁知道前几日唐家舅母回了趟娘家,回来便带回个坏消息。说是那陈家兴……已经当了爹了,那孩子如今已经七八个月了。是他房里一个丫头生下来的。”
“你七伯母立刻差人去了趟陈家,陈家却说什么,叶家的三姑娘都能去给人家做妾,为何叶家的四姑娘就容不得一两个通房,也容不得男人亲生的骨肉……”
“你七伯母气坏了,立刻便张罗退亲;陈家这才慌了神,说是他们家也退一步,去母留子就是了。”
叶蕙紧皱眉头低声道:“八娘虽然年纪小。懂得不够多。可这去母留子……压根儿也不是让步啊。”
“可不正是你说的这个理儿?这哪里是让步呢,这就是挑衅!四丫头才进门就当娘,还可能被人先占了嫡长子的名分。这怎么可能么!”十太太连声叹气,“若被人说起来,还得说咱们家容不得人,逼着陈家将个长孙的生母给弄死了!”
“你七伯母执意退亲,你七伯父却不同意,说什么退了亲后四丫头恐怕再嫁不出去,两口子已经连着吵了三天了,昨日不知为何便被你四姐姐听说了,险些一剪子剪秃了头发,若不是她的奶娘发现了,拼着伤了手也将剪刀夺了下来,这后果……”
叶蕙听到这里,泪珠子险险便滚落下来。四姐姐多好的一个人儿啊,为何竟然遭遇了这么一个渣男!就算最终七太太占了上风,这门亲事退掉了,在这种年代,四姐姐将来的路也实在堪忧!
十太太见她眼里泪花滚滚,自己的泪也忍不住了,叶蕙忙擦了擦眼,强颜欢笑的递过帕子:“十伯母快别伤怀了,总该为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
“咱们叶氏一族别的没有,人却多得是,大不了去跟陈家好好说说理,总不能叫他们家白白占了上风。”
心里却将那个陈家兴骂了个半死,甚至有一种回家便叫陈大陈三去将这人大卸八块的冲动。
可是四姐姐究竟怎么想的,她还不知道呢,万一这傻姑娘抱着从一而终的想法,打死也不退亲,或者亲事不成便做姑子去,甚至一根绳子吊死呢……
十太太垂头擦了泪,反而笑起来:“你这孩子真会说孩子话,咱们叶氏一族……能指望么?一个个奸懒馋滑的,谁愿意为这种事儿出头?就连你七伯父都恨不得将自己的女儿逼上死路,别人才不爱管这种闲事。”
“我……我能问问我四姐姐怎么想的么?若是她……也不想嫁了,回头也能不伤心得哭死哭活的,这事儿或许还好办。”叶蕙小心翼翼的问道。
十太太低叹道:“她若是想嫁,就不会听到那个消息后闹着剪头发了,她那一是对陈家起了恨意,二也是埋怨你七伯父呢;不过若说不伤心不难过……这可不好说。”
“虽说这婚嫁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人之间还要真正一起过日子了才有感情,可她准备了这么久,嫁衣和盖头就绣了十来个月,婚期临近了却突然变了,十个人中恐怕有九个都受不住吧。”
叶蕙见十太太频频叹气,赶紧换话题:“十伯母咱们不提这个了,咱们说说别的吧。”
她便将文氏回来后,发现柱哥儿能翻身了,惊喜得一顿吃了五个排骨包子;梅子那丫头偷吃海棠,被陈大捉住了……等等事无巨细的学说给十太太听;十太太知道她是好意,也便笑眯眯的听着,一边听还一边插上两句嘴。
直到鞠妈妈又给她换了一碗新茶,转眼再看这次间墙角的座钟,叶蕙惊觉自己已经来了半个多时辰,还拉着十太太坐在这里听她巴拉了半个多时辰,连忙站起身来:“叫十伯母坐了这么久听八娘闲话,八娘真是不懂事,不如十伯母赶紧歇着,八娘告辞了。”
十太太也下了地,口中笑道:“你能来陪着十伯母说话儿,十伯母很高兴呢,怎么反而扯到不懂事上去了?”
“十伯母有了身子,总坐着也不舒服不是?”叶蕙笑说罢,便屈膝与十太太告辞。
十太太却轻声唤住她:“不如你稍等一会儿,我叫鞠妈妈去问问你七伯母,你左右是来了一趟,若你七伯母觉得叫你陪四丫头说说话能好些,你就去见见她。”
这样也好,叶蕙点头笑应了——若是她并不知道四娘出了事,也就没所谓,如今知道了,却不表达一下关切之意,到底是有些失礼。
鞠妈妈去了有一盏茶的工夫,便回来了,进得房中来便屈膝道:“七太太请八姑娘过去呢。”
十太太欣慰的同时,却又捉住叶蕙的手沉声交代道:“……到了你四姐姐那里,要学着听话听音儿,莫像咱们娘儿俩方才的私下聊天,光顾得自己个儿愤怒不平……”
叶蕙笑着点头:“十伯母放心,若是四姐姐提不起兴致来,八娘陪她略微坐一坐便走。”
十太太这并不是怕她年纪小,不但不会安慰人,还去捅人家心窝子,言语间失了分寸;十太太这是教她如何做人呢,毕竟在别人眼里她只是个小女孩儿。
鞠妈妈将她领到七太太的小院前不远处,便驻足不前,叶蕙心领神会的对鞠妈妈点点头,便独自进了院门——这位妈妈是十太太的人,七太太这边出了事,避着些也应该,省得叫有心人以为十太太故意瞧热闹。
七太太与十太太妯娌间处的好,倒不至于这么想,可七老爷那几个姨娘小妾哪有好鸟儿?抓住这话当话柄儿挤兑七太太几句,还不够磨牙的。
“八娘来了?”七太太听得丫头禀报,便强颜欢笑迎了出来,等叶蕙随在她身后进了屋,七太太却一把捉住叶蕙的手,急切和悲伤挂了满脸:“你快去瞧瞧你四姐姐吧,若是可以的话,帮着七伯母劝她几句?”
“四姐姐现在什么状况?”叶蕙很艰难的问道。
她倒是不想问,省得又在七太太心上撒把盐,可不知道状况怎么劝?等她去了,叶枚什么都不愿跟她说怎么办?
听七太太同样艰难地学说罢,叶蕙已经将下唇咬出了两个深坑,又怕七太太瞧见,只好垂头道:“……那我这就去,七伯母莫跟着了,等我从四姐姐那里出来,再来跟您回话。”
叶枚竟然绝食了。为了那么一个渣男,值得么?叶蕙一边恨恨的想着,一边脚步如飞直奔叶枚的住处而去。
叶枚的奶娘见得八姑娘来了,还想拦着,好在七太太身边的大丫头跟着,只将奶娘拉过去轻声说了一句,奶娘立刻闪身立到一边,还给叶蕙深深施了个礼。
叶蕙哪有闲情逸致搭理她,只微微点了点头便进了屋,这一进屋便瞧见原来那个珠圆玉润的叶枚、几日没见便已经成了瘦骨嶙峋的活死人样儿了。
叶枚一直朝着床里躺着,听着有脚步声进来也不回身抬眼,背着身子一字一句的道:“谁啊,又是来催我吃饭的?我不是早说了么,这门亲事不退,就叫我饿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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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生死(二更)
叶蕙也不吭声,只是快走了几步,一直走到床边坐到叶枚身后,这才轻轻拿起叶枚的一只手:“四姐姐,是我。”
叶枚骨碌一下坐起来,脸色大喜过望:“是你来了,八娘!”
转头却又立刻沉了脸:“是我娘叫你来的?叫你来劝我吃点饭,好将我养肥了送到陈家去?”
叶蕙冷笑:“是不是将四姐姐养肥了送到陈家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好几日都水米不打牙了,再这么着下去,没等陈家服软,没等亲事退掉,你也活不成了。”
叶枚的眼睛里瞬时燃起两束小小的火光:“他们同意给我退亲了?”
“你都不争取,只知道寻死觅活,你能等到那一天么?”叶蕙狠狠的望着叶枚。
她倒是想叫叶枚心中看见点希望,可听说七老爷一直都不松口,只凭七太太一个人的坚持似乎不管用;而叶枚这幅架势,分明是不退亲毋宁死啊。
叶枚眼中的火光瞬时又消失了,人也抽掉了力气一样,重新又躺回床上去,有气无力的哼哼道:“与其叫我活着,等着被卖猪卖羊一样抬进陈家去,我不如死了算了,反正活着进了陈家也终逃不过一死。”
“陈家若是说,你生是陈家人,死是陈家鬼呢,左右你和那个陈家兴是定了亲的,你没过门前死了也是他家媳妇,过门后死在他家更是他家媳妇,你又待如何?”叶蕙叹气。
“等你死了,牌位上写着陈门叶氏,连个名字都没有;膝下又无子女,连一点点香火供奉都没有。可怜不可怜?”
叶枚半晌无语,终是咬咬牙道:“那也比活着受折磨强。”
“活着就只有这一条道儿么,就必须嫁过去不可?只要是活着,就有希望,也许有很多路可以走,不一定非得嫁到他陈家去呀?”叶蕙轻声劝道。
叶枚嗤笑:“八娘你真天真。莫说现在根本退不成这门亲事。就算可以。退了婚的女子,哪里还有许多条路可以走?若是不想死,不过是剪了头发当姑子去罢了。”
“四姐姐说我天真我也不辩驳,我只知道。如果我是你,我就好好活着,” 叶蕙道:“若是能退婚。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不嫌弃我的,就在某个地方等我;若是退不了婚,那陈家人叫我不痛快了。等我过了门,我也不叫他们好过,就算我想死,大伙儿一起死。”
叶枚重新坐起,眼中的小火花再一次闪亮起来,可没多大会儿便听见她叹气:“我跟你不一样……你多硬气啊,全族大半数的大老爷们都去你家闹事。照样被你整得服服帖帖的,我哪有那个本事。”
叶蕙笑看她:“四姐姐只知道我硬气。殊不知我就是抱着大不了同归于尽的想法对付他们的?他们怕死,却以为我是不怕死的,于是我就赢了。”
见叶枚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叶蕙慌忙阻拦:“我可不是叫你和自家人同归于尽啊,你可听明白了!七伯父虽然不同意你退婚,可以慢慢谈啊,毕竟眼下离着你的婚期还有四十几天呢……”
叶枚扑哧一声笑起来,想伸手点一点叶蕙的额头,却没多少力气,只好讪讪垂下手:“你当我是不懂事的孩子啊,我还能听不懂你的意思不成?”
“你替我去喊我奶娘,叫她去给我弄点饭吃……”
叶枚的奶娘听说自家姑娘要吃饭,立刻老泪纵横,“厨房火上一直温着燕窝粥呢,老奴这就去端来!”
“妈妈等等!”叶蕙连忙唤住她:“四姐姐好几日都没吃饭了,上来就吃燕窝粥恐怕受不了吧?不如熬点白粥先叫她垫补一口,循序渐进。”
奶娘一听也是这个道理,立刻屈膝回道:“那就劳烦八姑娘再陪我们姑娘说会子话,老奴这就去厨房亲手熬粥去。”
叶蕙重新回到叶枚的内室,叶枚已经唤来贴身的丫头端水服侍她洗漱了,因她身上无力,那丫头只能将她半抱在怀里缓缓给她梳着头。
上前帮忙将叶枚扶好,叶蕙低声嘱咐那丫头:“将头发挽顺了梳个纂儿吧,省事还利落。”
再看梳妆镜里瘦得只剩一副尖下颌的小脸儿,叶蕙轻笑:“我猜四姐姐现在还不如我分量重呢。”
叶枚轻啐:“你可别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