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镜贪婪地嗅了一口外界新鲜的空气,和地球大气层的组成几乎无差,入眼是一片绿意,这是旺盛的生命。
新的家园,湛蓝的天空,清新的空气,甘甜的泉水,没有工业,没有污染,甚至,什么也没有,需要的是她们这些幸存者的双手去建立新的世界。
一切是那么美好,又是那样的残忍。
璃镜发现,自己好像错了,而且错得极其离谱。她以为独自一人苦行僧似的修炼,到最后在游戏里站到金字塔的顶端那就是成功,那就是对父母殷切期望的最大回报。
可是璃镜忘记了,幸存者最终的目的是要在现实中开辟出新的家园,新的地球。在这样的荒芜原始的环境下,单靠一个人是无法生存的。从学历史开始,她就知道原始社会都是种族部落。
而在这崭新的陌生星球上,在神谕大陆里结成组织或者部落的人群居而栖,只有她孤单单的仿佛找不到家园。
无论璃镜在游戏里有多强,可在现实里她依然手无缚鸡之力,在刀耕火种,男耕女织的时代里,璃镜觉得自己真有些没用了,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游戏里叶缺花费巨大,四处收集书籍,甚至到最后的手不释卷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从没放弃过人类会寻到新的家园的信心。
璃镜此刻才恍然,其实自己,也许还有大多数人,都在神谕大陆迷失了方向,向着错误的方向奔跑着,再回头时,离正确的点已经太遥远了。
璃镜像幽灵一样游走在部落之间,这些人早在游戏里就建立了深厚的情意,无论璃镜多么的努力,好像都融入不进去。
男人女人,最重要的是将来自地球的基因传播下去,然而先进文明里的一夫一妻早已深入人心,璃镜回忆起过去身边的孟廷烨、风子归、叶缺,一个一个她从没真正在乎过的人的脸从面前闪过,她泪流满面,却再也握不住任何东西。
情感的缺失,孤独的星球,于她来说,这并非什么新的家园,而更像是另一个炼火地狱。
璃镜看着一对一对脸上洋溢着幸福笑容的男女从面前走过,手里抱着干净甜美的小宝宝,她从心里生出羡慕来,并愿意用余生去换取这样的机会。
这一天,璃镜游走到另一个名为骁族的部落里,在那里她看到一个男人,长相似曾相识却不敢认,倒是他身边那个抱着一个两岁大男孩儿的女人,璃镜印象极为深刻,不是她的容貌,而是那从容的气质。
璃镜痴痴地看着那幸福的一对,泪流满面而不自知,叶缺不经意地抬头,对上璃镜的双眼,眼里有错愕,也有可怜。
也不知叶缺低头对那女子说了句什么,璃镜就见那女子转回屋里,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布袋,然后缓缓向璃镜走来。
“虽然不多,但是你拿去吃吧。”那女子温柔地对璃镜笑了笑,笑容干净澄澈,没有任何的杂质,只有满满的同情。
璃镜接过那布袋,转身离开。只是她接过的好像并非是布袋,而是压垮她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
生何其哀,死何其轻。
璃镜生平第一次想到了“死”这个字眼。她看不到未来活着的方向,如果只是为了生存,她未必活不下来。但是曾经经历过先进文明的人重新面对只有生存没有生活的命运时,她再也看不到存在的意义。
璃镜不得不承认她失败了,她虽然活了下来,却是一败涂地。
☆、
璃镜觉得爸爸妈妈想看的也一定不是她现在这样活着;像一条流浪的小狗。也许她这样死了,就能获得新生;会有投胎吗,或者会有穿越吗;上天会再给她一次机会吗,
璃镜不知道该不该赌一个新命运。
但是她手里的刀已经握起了,只需要在脖子下狠狠地一划,所有的苦难就结束了。
锋利的刀锋划在脖子上;发出一阵刺疼;但是这种疼痛反而让人觉得纾解,耳朵忽然出现鸣叫,璃镜不知道是不是死亡前的幻觉。
有人在她耳边急切地呼唤;“璃镜;璃镜!”
璃镜喃喃地道:“别吵,别吵,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耳边又响起了仿佛佛寺钟声一般的声音,“璃镜,璃镜。”
这两声仿佛暮鼓晨钟般敲在璃镜的心上,她愕然地看着手中的刀,有点儿不能理解为何自己会有轻生的念头,她记得她答应过父母,一定要活着,不管怎样都要活着。
为何这时候耳边会突然响起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声音?璃镜心底对此产生了怀疑,尽管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可怕,但她想起这里的叶缺曾经说过,大孔雀王最擅长的是制造幻境,璃镜由衷的希望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境。
那么果真如此,她又要怎样破掉这重幻境呢?璃镜努力回想着这一场人生的破绽,她思前想后,只觉得天衣无缝,毫无破绽,她甚至想不出自己是在哪里进入幻境的。但是,璃镜忽略不了先才她耳边响起的那道救了她命的声音,那样的急切,听着好似叶缺的声音。
但是叶缺明明已经移情别恋,又怎么回来救自己。
璃镜脑子飞速转动着,一遍一遍过滤着发生的一切,如果她找不出破绽,那么她将永远被困在这悲伤的幻境里。
璃镜又想起了叶缺,那个另娶他人,从此视自己为路人的叶缺。他真的轻易就能忘却一段感情,然后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冷眼旁观,甚至用施舍来击垮她最后的精神力么?
不知为何,璃镜的心底生出一股声音道:“他绝不会是那样的人。”
以璃镜对叶缺的心结,尚且为他的另娶耿耿于怀,那么曾经说过对自己不只是喜欢的叶缺,而且可以不顾她的意愿强行要跟着她的叶缺,真的那么轻易就变心了么、
心底的另一股声音争辩着,男人从来都是喜新厌旧,这没什么稀奇的,叶缺凭什么要任你招之则来,挥之则去。
璃镜又想起了那个叶缺的伴侣,长长久久的伴侣,清秀普通的长相,一无所长,除了会生娃。叶缺最后就喜欢上了这样一个女人?
思绪纷纷扰扰,浮浮沉沉,谁也说服不了谁,璃镜索性原地盘膝打坐,将所有浮思摒弃,黑暗里,在她的脑海里渐渐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那双眼睛里带着不被接受的哀伤,和依然满满的让人无法忽视的情意。
而这双眼睛正是璃镜平日所不敢直视和故意忽视的。
忽然周遭金光四迸,天塌地陷,璃镜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拿手遮着强光,睁开眼睛,看到满头银丝的叶缺正欣喜地看着她。
他的眼角、耳下都有干涸的血迹,正和璃镜在大孔雀王跟前看见的另一个叶缺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璃镜喃喃道。
叶缺一把拉住璃镜的手,用一种心有余悸的语气道:“你中了大孔雀王的幻境,正拿七宝真龙匕要自杀。”
璃镜看着地上那只毛被拔得精光的秃鸡问道:“大孔雀王呢?”
叶缺狠狠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秃鸡,“喏。”
璃镜使力掐了掐自己的脸蛋,疼得掉眼泪,“倒底这才是幻境,还是刚才我精力的才是幻境啊?”
叶缺在焦作的担忧卸除后,又恢复了常态,很蔑视地看了一眼璃镜,“你不痛吗,当这儿演盗梦空间呐?”
璃镜笑了笑,这样语气的叶缺才正常嘛,她就说,哪怕叶缺移情别恋,那也肯定要在自己面前来故意气气自己的,哪能那样无动于衷。
“你把它揍成这样的?”璃镜看了看大孔雀王,在大悲大喜后,心情变得格外的放松。
叶缺道:“如果不是你要坐骑,我早就把他揍死了。”
璃镜拍了拍胸脯,不知道这个大孔雀王究竟怎么得罪了叶缺,会让他不顾绅士风度地对之大打出手,最后甚至拔毛泄恨。
“它给你设了一个什么样的幻境,让你这样恼火?”璃镜有一丝好奇。
叶缺看了看璃镜没说话,只道:“你不是要坐骑吗,赶紧收了它吧。”
璃镜嫌弃地看了一眼秃鸡大孔雀王,让她骑这玩意儿出去,她觉得自己还没那么强大的内心,于是担忧地望着叶缺问道:“它的毛还会再长出来吗?”
叶缺忍不住笑了出来,地上躺着的大孔雀王则很怨念地看了璃镜一眼。
“要怎么收服他?”璃镜问道,她有没有司空绮那种绝技。
“你将自己的血滴在它额心就行了。”
“难道不是用什么锁神链吗?”璃镜问,大孔雀王制造的幻境可是绝对逼真的,所以不至于在这件事上骗璃镜,那么叶缺身上一定是有锁神链的。
“如果大孔雀王不臣服的话,本来是需要锁神链的,不过我想现在不需要了。”叶缺的眼神冰凉凉地扫了一眼大孔雀王。
大孔雀王立即蔫吧地把脖子伸了过来,将额头放在璃镜的跟前。
璃镜就这样“简单”地收了一只九阶魔兽当坐骑。“感觉好像做梦一般。”璃镜呢喃道。
“我只但愿再也不要做梦。”叶缺淡淡道。
此句过后,两人都再没说话,也都直视着前方,显得有些生疏。
璃镜心里有一丝没底,不知道叶缺在幻景里经历了什么,可显然他的情绪和精神都不太好。“你的头发……”
“没事。”叶缺简洁地道,仿佛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璃镜从乾坤囊里拿出花颜设计的淑女才用的手帕,迟疑了片刻,不知道是自己给他擦拭血迹好,还是让他自己动手。
“我自己来。”叶缺从璃镜的手里接过帕子走到一旁的水畔。
等叶缺再走回来后,也没将手帕还给璃镜,只道:“走吧。”
璃镜就跟个小媳妇儿似地走在叶缺的身后,不知该如何开口,但是要她这样的人在男女一事上主动,好像还真有些开不了口。如果说在幻境里,璃镜以对叶缺的信心突破了幻境的话,那么她现在又有些拿不定了。
实在是叶缺的表现太过冷淡和奇怪,对自己虽然说不上无动于衷,但也属于多看一眼都嫌烦的样子了。
好像那个在她突破幻境时,一脸欣喜欲狂的人不是叶缺本人似的。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走到了日升月落,叶缺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着璃镜极端认真地问道:“如果那件事我说我愿意,你是不是就能不计前嫌?”
☆、
璃镜抬起头;一开始没能理解叶缺这没头没脑的话,然后才恍然大悟;进而大惊失色。
“要求是你提出来的,你没有权利拒绝;”叶缺凉凉地道。
璃镜简直有些毛骨悚然了,如果叶缺是在为前事请自己原谅的话,那么他这态度也太过冷硬吓人了,璃镜甚至有一种;不是她强迫叶缺做事;而是叶缺在强迫她自己了。
然后璃镜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叶缺这一路之所以这样奇怪,该不会是一直在思考答应不答应自己那个非分的条件吧;
璃镜还在愣神;就见叶缺已经脱下了衣裳,全身只留着条薄裤了,再然后就脱得赤、条条一丝、不挂,并很不客气地将他脱下的衣裳裤子全数放到了璃镜的怀里。
璃镜就像雕塑一样抱着他的衣裳,看着他缓缓走入冰凉的湖水,湖水渐渐没过他的脚踝、膝盖、大腿、臀、腰。
璃镜很不争气地转过身,擦了擦鼻子里流下的鼻血,真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只是她看到那精瘦的腰和富有弹性的臀时,就难免会想起叶缺在她身上起伏时的勇悍。
不知道是不是幻境里禁、欲过久,璃镜只觉得她全身上下都叫嚣着一种令人觉得羞耻的渴望。
好在流鼻血的事情叶缺因为背对自己而没有发现,璃镜觉得庆幸万分,正出着神,就听后面叶缺道:“愣什么神,把衣裳放到帐篷里啊。”
璃镜这才又一次后知后觉地发现,不知何时叶缺已经布下了一座蒙古包似的大帐篷。璃镜根本不敢往后看,怕看到一个裸、男,只“哦”了一声,就匆匆钻入了帐篷。
叶缺随后跟着进来,璃镜才发现,他身上其实已经披了一件黑色的丝绸袍子,胸膛微露,显得格外的性、感。
璃镜觉得自己脸快要烧起来了,把叶缺的衣裳放在衣架上,就想往外走。
叶缺也没阻止她,只自顾自地在帐篷中央立着的四柱古欧式床上趴下,随手除掉了袍子。
叶缺的肤色带着古铜色,璃镜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脊柱线一路下滑到深处。她只觉得叶缺的菊花没紧张,她自己的倒忍不住缩了缩。
“不是你说的要来吗?”叶缺懒懒地带着嘲讽地看了璃镜一眼,“没器具吗,都在那边搁着,随你高兴挑。”
然后叶缺又凉悠悠地加上一句,“别浪费你仅有的这次机会。”
璃镜听得只想脚底抹油,赶紧跑。她拿眼看了看那边,居然还有小型狼牙棒,叶缺对自己也真够狠得下心的。
这种对自己都可以这么狠的人,璃镜以为,他对别人只可能更狠,她当初不过是笃定了叶缺绝不会答应,才提出那么个强人所难的要求来回绝叶缺的,哪知道人家心理素质实在过硬,而且大丈夫能屈能伸。
这时候就是借璃镜一千个胆子,她也不敢上了叶缺,人家这是摆明了有上有还,她又不傻。璃镜依然觉得今夜叶缺的情绪极端不稳,尽管他努力克制着,但是月夜狼变,她深思熟虑后,还是觉得三十六计跑为上策,今后有机会再和平地续一续前缘来得安全些。
只可惜璃镜的脚还没窜到门边,就被叶缺从背后揽住了腰。一柄枪稳稳地顶在璃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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