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姚长雍便跟在马保荣的兵后面进了藏宝赌坊,王老五出门相迎,姚长雍稳稳地坐在庄家坐的位置,看着马保荣的兵把藏宝赌坊查了个彻底,连密室内地板下藏的金条都被翻了出来。
王老五捶胸顿足,看向姚长雍的双眼充满了怨毒,一向在外人面前的正人君子形象瞬间崩塌:“姚东家是什么意思?”
“王老板,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藏宝赌坊做了什么事惊动了马太守?”姚长雍闲闲地反问完,又悠悠地道,“我是来瞧热闹的。”
这一回,藏宝赌坊的家底被抄光了。
王老五气得双眼喷火,紧紧抿着唇,狠狠地瞪了眼姚长雍,转头便满面带笑地“军爷前”“军爷后”。
领头的大兵不耐烦地推开他,喝斥一声,道:“王老五,我们奉命查抄藏宝赌坊,怀疑藏宝赌坊利用欺诈手段欺骗平民百姓!这是查抄令,若是王老板做的正当买卖,自不会心虚!”
王老五的脸变成猪肝色,赌坊,能做正当生意?他在心里骂着白眼狼,不妨有兄弟看不过去,不服查抄,和大兵起了冲突。马家兵顺势把赌坊内的所有人打了一顿,领头大兵心内犹不爽快,叫了大车来装金银财宝,拿不走的大件物品通通砸了。
这是藏宝赌坊第二次被砸,且被里里外外砸了个彻底,打伤打残的人不计其数。领头大兵给的理由很充足,因为打手们平日欺压百姓,手段暴虐,所以他们是为老百姓讨债来的。
王老五赔了夫人又折兵,自己被打得浑身是伤,怨毒的眼神盯在姚长雍身上,恨不得把姚长雍盯个窟窿出来。
姚长雍临走时,用鞋底踩着王老五的脸:“王老五,在我姚长雍的地盘撒野,你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这次给你个教训,你最好把人给我交出来,否则,你就等着藏宝赌坊的东家来给你收尸!”
第460章 围堵
“姚东家是否有误会?让我交出什么人?”王老五也不是吃素的,皱着眉,眼中既有疑惑,也有愤怒。
姚长雍暗道,王老五不愧是藏宝赌坊的一把手,明明问到眼跟前了,仍旧面不改色,丝毫破绽不留。他又自嘲,若非王老五滴水不漏,焉能在姚府侍卫的严防死守下劫走黄老爹?
“王老五,你尽管跟我耍花招!也好叫你晓得,你那不过是雕虫小技!”姚长雍压着愤怒,鞋底在王老五的脸上踩了踩,又在他的衣裳上搪了搪,直到鞋底上的血擦干净了,这才一甩袍摆走了。
王老五惊怒,羞耻的怒火从眼底喷发,以前他不敢动姚家,现在终于知道姚长雍是动不得的,可后悔也晚了。
在怒火的背后是对姚长雍的恐惧,他抹抹满头满脸的血,在手下的搀扶下站起身,龇牙咧嘴道:“都给我躺在地上挺尸呢!滚起来,出城,去北阳县。”藏宝赌坊被砸成这样,他只能舍下老脸去别的兄弟赌坊里寻求帮助。
藏宝赌坊众人哎呦叫唤,互相搀扶起身,有些重伤的人被抬在担架上,岂料,还没走出赌坊,呼啦啦来了一群人堵在门口。
王老五气得七窍冒烟,蒋管事代替喝斥:“你们干什么?再堵在门口,我告你们私闯民宅!”
领头的白龙眼角轻蔑地扫了眼蒋管事,居高临下地看着疼得直不起腰来的王老五:“王老板,打开店门就是做买卖的,我们是来赌钱的,怎能说是私闯民宅?”
王老五下意识地去看白龙的腰牌,是一面印有“姚”字的银牌,他高大的身子不稳地晃了晃,姚长雍。你还能再无耻些么?白龙这话分明是说,除非你关门,否则。你一开门,我就堵着你。看你能怎么办!
王老五气呼呼地瞪了眼白龙,打算从后门出去,不料,后门也有人堵门,理由更是五花八门。
王老五坐在破椅子上唉声叹气,惊怒不定,明白这回触了姚长雍的逆鳞。蒋管事忧心忡忡地望着他。
半晌后。王老五发狠地一拍桌子:“我看他能把我困到什么时候!”那桌子只剩三条桌腿,这一拍,立刻散架烂在地上。
吓得蒋管事诸人肩膀一颤,不敢再说话。
……
姚长雍离开藏宝赌坊后。在马太守的府衙等消息,巫秀也很快回来了,带回的消息却不容乐观:“四爷,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外皆有被丢弃的马车,已经沿着车辙子去追捕了。那队送葬的人果真是送葬的。马太守的兵打开棺材查看过。其他的马车,有三辆未能追到,那个卖柴火推板车的农人,则是因为得罪了人,柴火被泼湿。只好把柴火推回家去晾干。”
姚长雍沉默,揉了揉酸疼的眉心:“继续追!务必追回来!”
巫秀抱拳,抿紧唇角道:“是,四爷!”
……
自昨日从黄家回来,文太太便发现文华看自己的眼神躲躲闪闪的,今天一大早起来,她终于忍不住问:“华姐儿,你到底有啥事儿瞒着我啊?”
怎么老是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
文华懊恼,对别人她还能装一装,可她从小跟文太太无话不说,但凡有心事总瞒不过她,也不会瞒着她,故而,昨日与金穗商量了那么大的事,还是难以启齿的事,看见文太太便觉得心虚。
文太太无奈道:“对你亲娘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忽地,眼前闪过一道亮,她忍不住问:“华姐儿,你不会是看上谁家小子了吧?”
“哪儿有?”文华立刻反驳,“我日日跟着娘亲,认识了谁,不认识谁,娘亲还能不晓得?”
文太太纳闷:“那你咋了啊?”
文华想了想,打算先试探下文太太对黄老爹的态度:“娘亲,昨儿的黄妹妹跟我说,黄老太爷买了我们家在莲花巷的屋子,说是等我们搬回锦官城,还卖给我们呢。”
“哦,就这事儿啊,那黄老太爷也太热心了些,我当初拜托他帮我们家把屋子给卖出去,他把银票寄给我,我却没想到,他自己把屋子给买下来了。细细瞧来,那天儿,金穗出嫁时嫁妆摆了几条街,想来黄老太爷这些年是真发达了。”
文太太说着,眼神微微变了变,暗道,这黄老汉留着她家屋子什么意思?
文华说完话后,不敢看文太太的神情,只听文太太的语气,有些感激和羡慕罢了,什么情意也听不出来。
她说不清心里的感觉是庆幸,还是失望,转念一想,总归她们家秋天才搬回来呢,现在文太太是她一个人的,那时候再提这件事不迟。
文太太因黄老爹“太过热心”心思乱了,默默回忆一遍,忍俊不禁,这黄老爹是个实诚人,买她家的屋子,大抵是看在金穗的面上罢了,也就丢开手不再纠结,对文华道:“我们明儿的启程去伯京,今儿的去跟黄老太爷告个别吧。昨儿的只顾着看你黄妹妹的夫婿了,倒忘了交待启程时日。好歹咱们两家是老交情了,总不好不告而别。”
话是这么说,她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开口让黄老爹帮文华在锦官城找个女婿,瞧瞧金穗的夫婿,不说表面光鲜,内里也是风光霁月之辈,说明黄老爹相人还是不错的。她这么火急火燎地赶着回锦官城,就是想将来在锦官城扎根,女儿只能嫁到锦官城来。
文华道了声“好”,怀揣着莫名的心情和文太太到了黄府。
这一出门,便发觉街上戒严,平日请都请不动的衙差满大街晃悠,文太太一面思忖着出了什么事,一面去黄家,到达黄家大门口更是吃了一惊,黄家前前后后围了好多侍卫。
文太太惊疑不定,文华害怕道:“娘亲,黄妹妹家里貌似出事了。”
文太太拍拍她的手,让那个叫绿绮的丫鬟去门口问问,绿绮被赶回来。
文太太忍下恐慌,悄声让文华呆在马车里,亲自下车,文华着急,拉都拉不住。
“小哥儿,我是黄家姑娘、姚府四奶奶的长辈,昨儿的姚四奶奶回门,我还来了黄家吃席,咋今儿的围了这许多人?”文太太看了眼那名侍卫,她不是冒然上前来问的,而是在看见侍卫腰牌之后才敢来问,话也就说得比较软和。
那侍卫打量她几眼,皱了皱眉,悄声问了旁边的人几句,不大一会儿,青凤出了来。青凤远远地见过文太太两面,一面是在黄家办喜宴的时候,一面便是昨天的回门宴。
“原来是文太太,”青凤恭敬地施了一礼,说道,“不好意思,文太太,我的手下不是故意拦着文太太,而是黄家老太爷有令,今日不见客。”
文太太怀疑地看向青凤,心中有些气愤,转而又想,黄府从未这么戒严过,这不见客的话倒不像专门针对她的,莫非黄老爹出事了?毕竟黄老爹现在身份不同了,姚家的仇家不敢动姚家,可动黄老爹给姚家添堵却是可以的。
“实不相瞒,我今儿的到黄府来,正是受黄老太爷相邀,小哥儿能通融一下,禀报一声么?”文太太挺了挺腰,眼神不自觉地露出威严,口吻却很和蔼。
青凤头疼,里面一大摊子事没处理妥当,这妇人却磨磨唧唧的,不烦其扰,话也变得硬邦邦起来:“文太太莫为难在下,黄老太爷现在不方便见客。”
“不方便见客,还是不能见客?小哥儿,黄老太爷是我的老朋友,他若是出了事,我便是来看望下,也是合情合理的。便是姚四奶奶如今站在这儿,也不会推三阻四,不让我见人。”文太太也火了。
青凤又惊又怒,这妇人怎么回事?这口吻,仿佛自己拦了她见自家男人似的,青凤怀疑的眼神在文太太身上扫来扫去,又想到,四奶奶回门,这妇人不沾亲不带故的,却被请来吃席,莫非真是黄老太爷的相好?
文太太若是知晓青凤心中想法,估计得把他脑袋给打烂了。
两人眼神对战须臾,青凤败下阵来,退让一步:“文太太,请先回去,稍后在下禀告了黄老太爷,下午去回复文太太黄老太爷是否相见,文太太瞧,这样可好?”
“也好。”文太太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见青凤退了一步,自己不好逼紧了,她已确定黄老爹出事了,把客栈名字报给青凤,忧心忡忡地和文华回去。
文华见文太太也没讨着好,因本就存着偏见,口吻也不好起来:“娘亲,黄老太爷飞黄腾达,看不起我们,我们上赶着去找不自在。”
“莫胡说!”文太太颦眉呵斥,“黄老太爷是啥样的人,你还能不清楚?且,没道理昨儿的亲亲热热地请我们去吃他们家的回门宴,今儿的却把我们拒之门外。我估摸着,黄老太爷是出事了。”
文华想想果真如此,不禁暗恼自己嘴快,金穗和黄老太爷可不是那样的人,这些年对她文家母女俩的态度是变了些,但也是变得更亲热了而已。不由地惭愧得脸都红了。
第461章 戒严
金穗还不知道黄家出了大事,姚长雍被叫走之后,她给姚老太太和姚大太太请完安,回到镜春苑开了库房,点数嫁妆,月婵拿着嫁妆单子核对。金穗是头一回亲眼瞧见自己的嫁妆单子,当月婵把焰焰坊分红契约书转让契约拿给金穗看时,金穗心神一震,焰焰坊算是黄老爹的全部家当了,黄老爹把焰焰坊的分红给了她,那他自己怎么办?
当即,金穗也不看嫁妆了,就要揣着契约书回黄家去。
月婵忙拦道:“奶奶,昨天才回门,今日奶奶又回去,传出去,还以为奶奶对府里不满。”
金穗的手一颤,不由自主地抚上心口,有些失神:“从早晨起床,总感觉心慌慌的,想回去瞧瞧爷爷才安心。”
月婵失笑:“昨天奶奶可是亲自安置了老太爷才回府的。”瞥见金穗脸色果真不好,她转口道:“倘若奶奶不放心,可使个丫鬟回去问一声,毕竟昨天夜里,老太爷吃了不少酒,奶奶使人回去问问也是孝心。”
“这话倒是,就让甘草走一趟好了,拿些煮醒酒汤的药材回去,让小丫鬟们仔细伺候着。”金穗感激地朝月婵看一眼。
月婵摇摇头,自去吩咐甘草了。
派了人回去,金穗总算安心多了,又开始点数嫁妆,把焰焰坊那张契约折起来放好,金穗其实约摸能猜到黄老爹的用意。火柴配方是席氏倒腾出来的,黄老爹理所当然地认为应该给席氏女儿,金穗。但是金穗不这么想,席氏在她心里与其说是一个母亲,不如说是他乡遇到的故知更为恰当,享受席氏母爱的是小金穗,给席氏天伦之乐的也是小金穗。而她不是小金穗。
她享受的是黄老爹的疼爱,孝顺的也是黄老爹,而焰焰坊是黄老爹当初冒着生命危险办起来的。金穗不会去抢这份成熟的果实。
因而,她决定等过几天回黄家。亲自把契约书还给黄老爹,黄老爹需要这个傍身。
一面想着,一面把嫁妆点数完,金穗发现黄老爹这份嫁妆恰恰好办了有大概一百五十万两,比姚府送去的聘礼还多五十万两。金穗有些无语,在她拿给黄老爹一百五十万两银票之后,黄老爹得多么努力地花钱。才能置办出一份这么丰厚的嫁妆啊!
不知不觉到了晌午,金穗点数完嫁妆,合上嫁妆单子,放在姚长雍给她的家私匣子里。姚长雍给她的银票中。从藏宝赌坊诈出来的钱是大头,除去这份钱,姚长雍自己攒了大概两百万两银子。手里一下子有这么多钱,金穗心里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花用了。
“晓烟,甘草怎么去这么久?”金穗放好匣子。锁起来,走到花厅里,目光在丫鬟们身上一扫,没看见甘草,心里一慌。
晓烟和银屏在摆饭。锦屏在招呼小丫鬟们上热水和热毛巾。
闻言,三个丫鬟都望向金穗这里,晓烟拧眉回话:“奶奶,甘草尚未回来,奴婢再使人去瞧瞧?”
“嗯,这小丫头,莫不是在路上迷路了?”金穗点了点头,等晓烟出去了,又问锦屏,“四爷呢?说了今儿不回来吃晌饭么?”
锦屏忙道:“回奶奶话,今儿不晓得怎么了,全城戒严,奴婢方才替奶奶问过外院的周大管事,说是四爷一大早出去了,想是城里发生了什么事。甘草过这许久没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