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王爷闲散地聊了几句家常话,神色如常地走了。
回到房间后,金穗打开散发着软香的沉香木描金匣子,里面是一块鸽蛋大的鸡血石,看品色是极品中的极品。鸡血石常用来做印章,金穗微微一愣,慕容王爷是提醒她做个自己的印章么?这是间接肯定她的权力?
金穗摇摇头,合上匣子,从怀里摸出姚长雍的印章,抚着印章沉默良久。
之后,金穗没再见过慕容王爷,倒是收到不少慕容王爷传给她的消息。
翌日,姚大太太再次进宫探望姚太后,同行的有慕容王府的大夫,这个大夫是专为傅柳梢准备的。金穗送她到皇宫门口,眼看姚大太太进去了,她望了一眼巍峨的宫门和高高的宫墙,让车夫去了文家。
祝叶青来过两回文家,这回就是祝叶青送她的。
文家租住的房屋里外挂起白幡,金穗到了灵堂上,看了眼堂上的棺木,心情陡然变得沉郁,进香,烧火纸,跪拜磕头,那股遗憾越发明显,活生生的人转眼躺在棺材里,让人如此猝不及防,从此世上再看不到这个人的踪迹,这种感觉真是可怕。
金穗有所感触,珍惜眼前人,珍惜身边每一个关心你的活着的人。
方从地上站起身,金穗便听到堂外小丫鬟对文太太道:“太太,姑娘,洪府姑娘求见。”
金穗站在一旁,听文太太不解地问:“洪府姑娘?哪位洪府姑娘?”
小丫鬟口齿伶俐地回答道:“那位洪姑娘说家住宝络大街。”
“原来是那位洪姑娘,快请!”文太太恍然大悟,对金穗解释道,“就是洪涵巩洪大人家的姑娘,闺名叫做燕菲的。这几年少有联系,恐怕你们俩个不记得了。”
文华嘟哝道:“她来做什么?”轻轻抬眼,瞥了眼金穗,意味不明。
金穗莫名其妙。
文太太轻轻推了一把她的胳膊:“虽来往不多,好歹是你同窗,再者,她父亲和伯父帮了双魁的大忙,你可不许失礼于人。”
金穗闻言,便附和文太太的话:“文伯娘的话倒是真的,我还好奇,不知洪姑娘如今是个啥模样呢。”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洪姑娘自然是更漂亮了。”文太太眼角余光扫到洪燕菲的裙裾,微微笑道。
洪燕菲随着她的话音进门,看了一眼灵堂,福身道:“文太太还是那么爽朗。近日才听闻文老姨太太甍逝的消息,因怕冒昧前来,会打搅了文太太和文姑娘,便没敢过来,可心中着实不安,这才挑了今儿个来叨扰。”
“说什么叨扰,因不是好事,故不敢递帖子请洪姑娘。”文太太赶忙错身避过洪燕菲的礼,连声道,“洪姑娘是官家小姐,向我行礼实在不敢当。”
“文太太是长辈,当得起这个礼。”洪燕菲口中客气着,打量一眼金穗,和文华、金穗各自打招呼,先去灵堂上哀悼文老姨太太。
祭拜完后,文太太请三个小姑娘去文华房里说话。
洪燕菲打量金穗的同时,金穗也在打量洪燕菲,原本洪燕菲就是个极稳重的姑娘,后来到了锦官城,略显刻薄,转过这几年,洪燕菲的礼数越发周到,周身的气派也越发温婉,完全没有选秀落败的失落感觉。
但是金穗觉得洪燕菲打量的目光颇有些无礼,因她的目光主要是落在她的发型上。
未几,洪燕菲果真感慨道:“一转眼,黄妹妹已然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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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8章 蛊惑
金穗微微点头,道:“我也没想到这么早嫁人,时间过得真快。”
金穗和洪燕菲结识,是由文华引见的,可今日文华格外沉默,加之几人这些年疏远了,一时都找不到话题来讲。
而且,看见洪燕菲后,金穗忽然记起两件事,一件是,当初她和翠眉来往的信件被邮差扣压,最终矛头指向的是洪燕菲,第二件是,洪燕菲曾经差点与姚长雍谈婚论嫁。
洪燕菲到底有什么目的?
洪燕菲尝了口茶,率先开口,感伤道:“说来我年纪比你们两个还大些,文妹妹今年也有十六了吧?”
“嗯,洪姐姐好记性。”文华淡淡而笑,她家人病逝,稍显冷淡些也无可厚非。
洪燕菲老气横秋地叹口气:“年纪越长,思及先前种种,越是想要回忆。我这个年纪,放眼伯京,算是老姑娘了。”
最后一句话,倒说出几分调侃来。
金穗不知洪燕菲怎么尽绕着“恨嫁”这个话题,以洪燕菲的条件,家中长辈有好几个做官的,应该不愁嫁啊!她的身份和身家放在锦官城也是抢手的贵女。
金穗怕冷场,便笑道:“洪姐姐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哪儿老了?这话让长辈们听见可是找打的。我不过是因着家中缘故才早早成了亲,等你们做了媳妇,才知晓做姑娘的好处。说起来,洪姐姐可曾定亲了?”
洪燕菲轻笑道:“黄妹妹从小就聪明伶俐,这成了亲,嫁了人的,口舌越发厉害了。至于定亲,自有家中长辈们操心,我哪儿能说的上话。”
顿了顿,洪燕菲转移话题道:“太太来信说,黄妹妹嫁了姚家四公子,因去年年尾到今年年头,一直忙着学刺绣。没顾得上贺喜。今儿巧遇黄妹妹,看来是冥冥之中注定的,黄妹妹这份礼,我是逃不掉了。”
“洪夫人当初已然送过礼的,洪姐姐太客气了,不必挂在心上。”
“太太是太太的份,我是我的份。每每回想当初我们在珠黎县求学的时光,我真恨不得再回到那时候去,也要自在得多。对了,黄妹妹在伯京住哪儿?”
文华闻言。微一皱眉。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她猜的果然没错。洪燕菲久未与她联系,偏偏金穗到了伯京,她就像闻到了肉香似的,金穗前脚进门。她后脚就跟来了。她祭拜文老姨太太,竟是半点诚心没有,还拿这个做幌子。
文华忿然,越发抿紧了唇瓣,当初翠眉的信件被洪燕菲扣压,金穗现在是姚府主母,可不是当日任由人欺辱的小姑娘。
金穗坦然道:“暂住慕容王府。”
洪燕菲眼中诡光一闪而过,微微眯眼轻笑:“原想邀请黄妹妹去陋舍暂居,既然是慕容王府。我就不敢开这个口了。不知这回来伯京,黄妹妹停留多久?要是得空,我们姐妹三人难得相聚,我带黄妹妹游玩伯京,尽尽地主之谊可好?说来。伯京经营多年,有多个名胜古迹可供游玩。”
“洪姐姐说笑,媳妇不比姑娘自在,实不相瞒,我这回是奉了圣旨进京,至于停留多久,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游玩的话,恐怕无法相陪了。”金穗淡淡地笑道,心中却有些不耐烦。
姚家出了大事,但凡在朝堂上的人,无一不知慕容王府因姚长雍的失踪而停止打压摄政王府。洪家的人肯定有所耳闻,洪燕菲却偏偏热情地找她游玩,她哪里有游玩的心思呢?
她有些怀疑地看了两眼洪燕菲,只见洪燕菲听了她的话之后,神色有些僵硬和尴尬。金穗不禁想,难道洪燕菲真不知姚长雍失踪之事?
罢了,反正不过是偶遇,她并不想与洪燕菲深交,不然什么时候被她算计着咬一口,那才得不偿失。
心里这么想着,金穗面上不动神色地转了话题,问洪燕菲一些京中趣事,洪燕菲谈兴很浓,在文家吃了饭,下半晌也是陪着。金穗原想与文华说些私房话,可洪燕菲不走,她总找不到与文华独处的机会,直到她离开,洪燕菲才随她一起走。
这么热络和黏人的洪燕菲,金穗实在有些吃不消。
第二日,金穗见了一位在伯京做个小官的姚家族人,这个族人的官儿虽小,却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每位族人回京述职都会到他这里来拜访,因此,姚家族人在各地的做官信息没有比他更清楚的。
转过这一日,文华和文太太便启程,扶灵回兖州,金穗只来得及送行。
文华性格直爽,抱怨道:“都是洪姑娘闹的,害我跟你没说上话!”
“好了,好了,有什么话,你现在说也是一样。”金穗含笑道。
文华动了动嘴皮子,想了半晌,懊恼道:“原准备了一箩筐的话,临到嘴边上却忘个干净。只送两个字给你,珍重。”
金穗无奈,扬眉道:“文姐姐,你也是。”看了眼文太太,她又道:“文姐姐放心,我爷爷一定会回来的,而且很快就会回来的。到时候,文姐姐可不要回了兖州,忘了梁州,莲花巷屋子的房契还在我爷爷的抽屉里放着呢。”
文华又惊又喜,惊的是金穗如此直言不讳,喜的是金穗似乎笃定黄老爹能安全回来,这说明金穗知道了一些内部消息。
她握了握金穗的手,凑近金穗道:“实话告诉你,我曾试探过我娘亲,我娘亲对你爷爷虽没有非分之想,却很有好感。尤其是,老姨太太临终前,曾劝娘亲若是能找个男人做依靠,便不要错过机会。自从老姨太太去世,娘亲少了个牵挂,反而越显寂寞呢。”
金穗颇有种两个单亲孩子撮合大人的滑稽感觉,展颜道:“文姐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文华寻思半晌,咳了一声在金穗耳边说了两句话,金穗惊讶地瞪大眼。
随后,金穗又和文太太告别,挥挥手,送走她们。
马车渐行渐远,金穗折下灞桥上的一根光秃秃的柳条,正如她所言,她十分担心文华和文太太一去不返,留在兖州的文家宗族中,不回锦官城了。
送行完,回到慕容王府不到片刻,锦屏脸色奇怪地来报:“四奶奶,洪姑娘求见,这是拜帖。”
金穗翻开拜帖,顿时无语,洪燕菲说来就来了。
洪燕菲随慕容王府的小丫鬟一路行来,只见慕容王府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假山曲水,主院是一座宫殿,其他的院子虽非宫殿,却各有特色,明明是冬季,却丝毫不显萧条,反而因院子里四处走动的彩衣丫鬟们添了股子活泛劲儿。
洪燕菲满眼羡慕,仆人环顾伺候,难怪能养出慕容霆那样高贵的性子。
为了避嫌,金穗和姚大太太暂住的院落比较偏远,却是一座小巧精致的四合院,院子里开满红梅花,几丛积雪堆在树下,更添诗意。院子中仆从井然有序地忙碌着。
洪燕菲送上补的贺喜的礼物,脸色稍微沉郁了下,歉疚道:“昨儿我回去后和伯母提起来慕容王府探望黄妹妹,这才晓得,原来黄妹妹身上发生了那么不幸的事!偏偏我不知就里,无忌之言伤了黄妹妹的心。我给黄妹妹赔罪,万望黄妹妹不要计较。”
说着,洪燕菲起身深深地福礼,金穗忙虚扶起她:“不怪洪姐姐,是我自己命运不济。”
洪燕菲掩了掩唇角,流了两行泪:“都说姑娘家嫁人是第二次投胎,黄妹妹也太倒霉了!”
金穗无语,不知该说什么。
洪燕菲道句失态,擦掉泪珠子,又道:“黄妹妹可有姚四公子的消息?”
“没有,慕容世子在海上搜寻。”
洪燕菲眼神一闪,继而道:“那黄妹妹从没想过亲自去寻找姚四公子么?”
这话隐含指责。
金穗皱眉,思及昨日文华在耳边说的两句话,她有些不明白了,洪燕菲到底是对哪位公子有意啊?是霆大公子,还是姚四公子呢?她这个做妻子的,需要外人来指责么?
“倒是想过,可惜家中老太太不允,唉!”金穗叹了口气,说道。
洪燕菲也叹息,体贴地说道:“也是,你年纪尚幼,不满及笄呢,要是跑去海上,姚老太太肯定不放心的。古书上那些千里寻夫的故事里,瞧来都是夫妻十几年往上的……”
便说了几个贤妻烈女寻夫的传奇故事。
金穗暗暗惊奇,不知洪燕菲家里人怎么允许她看这种书,这种鼓励女子往外跑、不安于室的书应该是*没错吧?听着她的意思,是怂恿她去寻找姚长雍么?
虽然她的确有这想法,但被一个外人“指点”或者是“指指点点”地让她去寻夫,实在诡异的很。
女先儿说了几本传奇故事,歇口气饮茶解渴,锦屏知机地打断:“奶奶,药煎好了,什么时辰方便服药?”
“先晾一会儿。”金穗吩咐完锦屏,歉意地看了眼洪燕菲。
洪燕菲关心道:“黄妹妹病了?”
“不是,是我婆母身体染恙,我作为儿媳,自然该侍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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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9章 报应
洪燕菲讪讪道:“那我改日再找黄妹妹聊天,黄妹妹且去吧。”
人家婆婆生病了,要侍疾,她当然不会不知趣地留下,而且她本意也并不是要惹金穗厌恶。
洪燕菲的人完全消失在门外,金穗才松口气,不过姚大太太生病吃药是真,她去服侍吃药却是假。
前两日,姚大太太进宫,让自己信任的大夫为傅柳梢把脉,傅柳梢的确是怀了四个多月将近五个月的身孕,与姚长雍离开伯京的时间刚好吻合。她一激动,心疾便蠢蠢欲动,这才有吃药的事。
鉴于姚大太太是为这个生病,金穗才不会去找不自在,伺候她吃药呢。
锦屏将洪燕菲送到院子门口,回转来,不忿道:“奶奶,这洪姑娘太过分了!听听她说的都是些什么话,那是姑娘家能说的么?”
金穗忍俊不禁:“罢了,我们又不在伯京久待,打发了她便是。”
锦屏舒口气:“还好奶奶是明理的人,没被她三言两语蛊惑了。”
到海上寻人岂是好玩的?更别说姚家杀了摄政王的爱子,摄政王一旦查出来,随时可能害了金穗。这洪家姑娘,真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她嫁个夫婿、丢个夫婿,再去把夫婿找回来啊?
这么恶毒地一想,锦屏顿时觉得舒畅了。
金穗道:“我天天跟掌柜们打交道,什么人没见过,什么心眼没见识过,哪儿能轻易被她蛊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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