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会儿,秦科看着我说,对不起。
我撇过头说,我们已经分手了,所以你的对不对得起已经无所谓了,和我没关系。
说完,我转身推门进了屋。
进屋后,我妈已经切好了蛋糕,分开盛在了几个小碟里。
我拿了一碟,尝了一口,醇香浓郁。
瞥了一眼秦科,他看着手里的那碟蛋糕却迟迟不动。
再仔细一看,我顿时头都大了。
原先的蛋糕上是裱了字的,上面写着“祝江雯二十三岁生日快乐”几个字。
而蛋糕被切后,秦科手上拿的那一块儿,好死不死,刚好留着“江雯”两个字。
我就看着秦科慢慢把“江雯”挑起,送至嘴边,张开口含住,然后,轻轻笑了一下。
这一幕太邪乎,我的火“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我皱着眉看着他,你快点吃!吃完了就赶紧坐火车回去!
我妈擦了擦手说,都这么晚了,要走也是明天走,现在哪来的火车?
我没说话。
这样僵了一下,秦科放下碟子说,不要紧伯母,现在这个点火车票还是买得到的。
他站起身走过来,将一个袋子递给我,说,生日快乐。
我接过来,随手放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说了声谢谢。
秦科也不在意,回头笑着对我妈我爸说,伯父伯母,那我就不打扰了。
我妈站起来看了我一眼,天都晚了,真是的,我送送你。
十几分钟后,等我妈回来时,我还是维持着原先的那个姿势坐在那里。
我妈看着我说,你啊你,真是属石头的,跟你爸一样倔。
我爸本来好好地坐那儿低着头看报纸,闻言突然抬起头来,表情甚是委屈。
我说,妈,我和他已经彻底分手了,彻底,晓得吧?就算等到布什和拉登握手言和,我和他之间都不会有任何奇迹,所以妈,你以后也别再这样了,尴尬。
我妈挥手,行行行,你长大了,自己能做决定了,我想管也管不了了。只不过你要记得,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我表面上没说话心里想着,话是这么说,要是您知道事情的原委,不要说留一线,怕是一个点儿都不会给他留,逼也要逼着他消失在整个平面内。
瞥到沙发上的秦科留下的那袋东西,信手把它拎过来。
看了半天,摆到了桌上,想了一下,又拎回来放在腿上。
叶帆出言嘲讽,不就是个礼物么?里面又不是炸弹,你至于么?
我白了他一眼,拆开了包装,里面是一盒拼图。
这礼物可真是有够新颖的。
我把拼图搁在了旁边,对叶帆说,你要不要也早点回去,晚了走不安全。
蹲在电视前的我娘,突然轻飘飘地插了这么一句,是啊,晚了,不安全哪。前几天晚上街道口那儿还发生持刀抢劫,犯人还没抓到呢。唉,可怜哪,这么晚,人生地不熟的,路也不认得,搞不好就晃到小巷里了,诶,搞不好呢,那犯人正好就蹲在小巷里呢,心里还美着,哎呀哎呀,老子等了半天,终于有个鲜货上门了,呵呵呵呵。
我脑门挂黑线,妈您都这么老了,能不能别这么幼稚,说什么抢劫犯干脆说有杀人犯得了。
我爸说,是真的有,被抢的人是你妈以前的牌友。
我一时语塞,缓了一下,说,有就有呗,那又怎样。
电视里播着笑傲江湖,林平之正在挥刀自宫,我妈看着边念叨着“可怜哪”边哼着小白菜的主题曲,那叫一个凄婉。
我盯着手里的杂志,“贪官局长包养风情小蜜,迷情陷阱终招杀身之祸”,看了半天,第一自然段还没看完。
烦燥,我把杂志扔到桌上说,口渴了,我出去买饮料。
我妈笑着点头,去吧去吧。
叶帆跟着我出来,我对他说,不早了你回去吧。
叶帆看着前面,你是要去找他吧,我跟你一起去。
我说,你瞎说什么呢。
他白我一眼,不是吗?那刚才你在跟谁发短信呢?
我没说话,他转过头接着说,一起去吧,你能怎么安排?就让他今天住我家吧。
我说,真的是麻烦你了。
他看了我一眼说,靠,你早就麻烦上了,现在才发觉?
坐在的士上,我看着窗外发呆,叶帆突然说,其实我也有个礼物送你。
我转过头,他掏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条手链。
我拎起那串手链,问,蓝宝石么?多少克拉的?
他哼哼,想钱想疯了,这就是个地摊货。
我把手链戴在手上转了转,挺漂亮的。
我看着手链问,这到底是什么材质的?玻璃?玛瑙?
他说,水晶。
是么,蓝水晶手链。
车驶到广场前停下,秦科正靠坐在旁边的长椅上仰着头望天。
走过去,秦科转过头,展开笑容,你来了。
那一瞬间,他的表情仿佛是个孩子。
我撇过眼不看他说,是我妈怕你出事。要你今天晚上住在叶帆家,明天一早就走。
他不答腔,只是看着我慢慢地笑,笑得极其欠扁。
我冷冷地说,我看你还是今天就走的好。
说完我掉头就走,他顺手拉住我手腕说,怎么生气了?我又没说什么。
我甩开他的手,别拉拉扯扯的!
秦科说,虽然伯母这么为我着想,但是我已经买了火车票。既然买了票了,就不会错过这趟车。我就会一直等,直到等到那辆火车来。
我说,既然这样随便你。
我转身离开,他在我背后说,江雯,谢谢你。
我说,你谢错人了。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一点都不想和你有任何关系。
回程的车上,一路沉默。
我下车的时候,叶帆说,你还是喜欢他吧。
我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他问,你还是喜欢他吧?
我关上车门,死小孩,快回家!
晚上,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抬起手腕,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某种触感。
起床,打开台灯,从屉子底层拿出那盒拼图。
将那一块块的凹凸全都倒出来,六百片,铺的满床都是,最后落下的,是一张粉红色的卡片。
曾经的恋人,礼物,深夜,隐藏的卡片,粉红。
有了这些关键词,所以不要怪我自恋,对这张卡片进行了少女漫画式的推测。
我犹疑地打开那张粉色卡片,十秒钟之后,轻轻合上。
而后,那张卡片在我手里碎尸万段。
卡片上写的只是这么一句话:拼图虽然与智商无关,但鉴于你的能力,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拼图背面有归类的提示,按照提示来拼图会简单得多。
在拼图的正面努力尝试了半个小时,我只找到两块契合的。终于放弃,把那六百块拼图全都翻了个面。
拼图的背面标了字母,指明了哪几块儿是一部分。
就这样一点一点,一块一块,等六百片全部归位,天已经微微亮了。
时间过得居然比通宵上网还来得快。
完整的拼图呈现的画面是一幅美妙的风景,天鹅湖上天鹅飞。
只不过这个拼图显然已经被人动过,原先的主人在拼完后用记号笔在图上写上了几个字。
而如今这几个字随着图片的拼凑再次显现了出来。
“对不起。”
我躺回到床上,对不起?
对不起,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负责任最可恶的话语。
《嗨,我的男人》漫漫红糖水 ˇ翻不了身的咸鱼(2)ˇ
校园中流传着这么一个美丽的传说,一天当中遇到你三次,我们之间的缘分就是命中注定。
很多初来乍到的新生们因为应验了这个浪漫传说纷纷落入爱河。而当一年之后,大多数已经恢复单身的他们才幡然醒悟,什么鬼扯的缘分?什么碰到三次就是命定的?通往各大教学楼的主干道就这一条,除非你用飞的,想不遇到都难!
不错,我们学校的格局就是这样玄妙,所以会碰到秦科,我知道那是迟早的事。
生日过后返校,我开始以某种诡秘的几率频繁遭遇秦科。
起初我不以为意,远远看到他就赶紧交叉变线绕着走就是,可到最后还是会有失误的时候。
那天从教室回来,因为太过于专注地思考到底是吃什么好,等到快走到他跟前时我才发觉,想装作没看到也已经不可能了。
他拿着两本书站在那儿微笑,江雯。
我想把他当路人pass掉,他却跟了上来。
我说,不要跟着我。
他笑,这条路又不是江雯家开的。
我转头看他。这么幼稚的话他也说得出来。
他还是笑眯眯,我开玩笑呢,到食堂不是只有这一条路么。
我白了他一眼,他又问,上次生日送的拼图你看了么?
我说,哦,原来上次你送的是拼图啊?我忘了放在哪儿了,可能塞床底了。
他也不在意说,哦,这样啊。你也去食堂么,一起?
我停下来,他也停了下来。
我看着他说,我上楼吃泡面。
虽然很细微,但我看到他的眉毛末梢处那么抽了一下。
他还在笑,笑得有点紧,他说,吃泡面不好啊。
我也笑,是啊,但是我喜欢吃啊,昨天吃的泡面,今天还吃泡面,寝室里还有两箱呢。你要去食堂是吧,那我们不同路了,拜拜。
秦科最后的那个介乎于爆发和隐忍之间的表情让我莫名心情很好,回寝室一连吃了两袋泡面。
那次之后,我们的相遇更加频繁,到了一个什么程度呢?
上帝与我同在,秦某人比上帝还要无处不在。
今天碰得到你,明天碰得到你,是你,是你,还是你。
食堂里,我把筷子使劲插进饭里,看着对面的人,你到底是啥意思?
秦科说,不要激动。牛顿说过,吃饭要保持良好的心情,不然会消化不良。
牛顿是我们专业的名人,我在回忆有哪部传记或是野史记载了这样的话。
他笑起来,就知道你会去想。我开玩笑的,牛顿没说过这话。
我抓狂,哪那么多玩笑开啊。
他说,咱们能碰到。。。
我打断,谁跟你咱啊咱的,是“我和你”!
他也不在意,继续笑呵呵地说,学校就是这么块儿地,宿舍,教学楼,食堂在一条流水线上,我和你能经常碰到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你千万不要太过介怀啊。
他的那个笑容就是在说,事情就是这样了,你节哀顺变吧。
我让自己保持冷静,对他说,我们两个岁数加起来都差不多是半百的人了,我们要做成熟的事。。。
他说,诶,你不是说是“我和你”么?
我掐着自己的手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我是个成熟的人我要冷静。
缓和下来后,我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认真而不是和他开玩笑。
我说,秦科,我们分手了,不要再和我开玩笑也不要再惹我了。
他的表情也认真起来,说,你对我们的分开很坚定,是么?
我点头。
他说,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后悔,是么?
我点头。
他说,不会因为任何人和事而动摇,是么?
我点头。
他笑,那么我做什么对你也不会对你有影响,既然如此,你又何必介意?
我愣住了。
他端起餐盘站起来笑着说,就是这样,所以没必要计较我做了什么。
他走了,我还在思考刚才的对话。
我立场坚定,不会因为任何人事动摇,所以不会因为秦科的作为而动摇,所以不用去计较。
对啊,逻辑是非常的对啊。
可是,为什么总感觉有些不对呢?
但是,他所说的很有理啊,但是,为什么还是会觉得哪里不对呢。
不断的自我否定是一件很累的事,我的脑细胞大批阵亡,感到深深的疲惫。
算了,不去想了,主导权到底是在我这,他又不能拿我怎样。
临近元旦的时候,各个系又开始疯狂地准备着元旦晚会。
我们系的文艺委员是本系系花张灵。
让我吃惊的是,系花大人居然找上了我,而更让我吃惊的是,她竟然请我在元旦晚会上唱首歌。
我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这嗓子吼叫是可以,唱歌绝对不行。
系花大人说,不怕的,元旦晚会图的是热闹。只要参与就好,唱得怎么样无所谓。
我说,不行不行,丢不起那人。
她说,我们系的女生少,今年都有了节目,这一首合唱你不上就缺了。为了集体,你得上啊!
我苦着脸问,可是我唱歌会走音怎么办?
张灵笑,不要紧,到时候别人指导一下,自己多练几遍就没问题了。
她又补充道,罗琴琴的姑妈在附近开婚纱店,据说会友情提供服装哦。
婚纱?纯白摇曳梦幻的婚纱?
我点头,上,当然得上!不上的话太对不起集体了!
这次的元旦晚会据说是两个系合办,所以两边弄得都很仔细,早早的就说要去彩排。
我和田兰走到彩排的大礼堂,刚到门口我就停下了。
我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问田兰,我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怎么出现幻觉了?
田兰说,不,亲爱的,那不是幻觉。
原来这个元旦晚会不但是跨专业,还是跨年级的么?!
秦科和一男的站在门口,看到我们后还笑着向这边挥手。
我走过去,看着他,这个世界上到底哪里才没有你?
秦科笑,两个系合办晚会,我们这种要毕业的最后一年当然要参加了。
我没再理他,转身去找张灵。
张灵看到我,对我说“等一下”,然后朝门口喊,学长,学长!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来人然后问张灵,和我合唱的那人不是叫王甑亮吗?
站在秦科旁边的那个男的用鸭嗓子说,不好意思,前些时候感冒嗓子哑了,所以要秦科替我。
嗓子哑了还报名唱歌?!
张灵翻了翻单子,抬起头说,恩,是这样的,你和这位学长合唱“吉祥三宝”。
吉祥三宝。。。。。。
那一瞬间,我觉得我是掉入了一个噩梦,一个醒不过来的噩梦。
我僵站在那里没了言语,然后干笑着看张灵,你搞笑的吧?两个人怎么唱“吉祥三宝”?
秦科说,啊,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导师答应把他儿子借我们一用。
我盯着秦科的笑脸,突然有种抓上去的强烈冲动。
张灵递过来两张纸,这是歌词,你们先熟悉一下,等一会儿唱起来也容易些。
我问张灵,能不能换人啊?
张灵说,为什么要换?不可能的。就这样了,赶快熟悉一下歌词。
我看着张灵决绝的背影,再看看那张歌词,趴倒在桌上,神哪,杀了我吧。
秦科在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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