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边境
日落时分,红霞满天,两个士兵在临时搭建的哨岗上远眺前方山坳中蹒跚步行的一个人影。而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地方则潜藏着南月30万大军。
凝目看了一会,其中一个士兵有些按捺不住的说“看起来不像是敌军的人,要不我下去巡视一圈?”
另外一个士兵犹豫了下,又远眺那纤细的人影。最终点了点头。
南月阵营主帅营帐中
“殿下,哨兵发现了个女人,那女人自称端木雪,一直大喊大叫要见您,而且她说是从古格军营中过来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向您说”
彼时君临天正在案台边看着书简,猛不丁听到士兵禀报嚯的放下了手中竹简沉声反问了一句“端木雪?”
士兵惶恐的低头又肯定的说“是,殿下,那女人是这样说的。”
君临天微微失神,心头弥漫过不好的预感,端木雪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她不是疯了么?稍一沉思,君临天冷声说“带进来”
片刻功夫,端木雪就被带到了营房中。君临天仔细打量她,心底不禁吃了一惊。只见她破碎的月白轻衫上到处鲜血划痕,那张本是绝色的脸孔也被鲜血沾染的狼狈不堪,一头墨发纠结的散乱的铺了一背,不等开口询问,端木雪已经冷笑着开口“怎么,殿下也以为我疯了么?哼,也幸好所有人都以为我疯了,要不然我还不一定能跑得出军营。”
君临天懒的理她是怎样跑出军营,凝视着她冷冷问“你说有重要的事情,说吧,让我看看究竟有多重要”
端木雪咬了咬牙,为了逃出古格军营她装疯卖傻的骗过守营的将士,偷了烈马一路狂奔,确还是被追兵追上,幸好夜紫阳不把她放在眼里,才没有叫更多人追她,就算是这样,她也几乎命丧刀下。可是这个男人确毫不关心,就算他认了小天也依旧对她连最基本的怜悯都没有。
她怎能不恨?她的恨扭曲了她的心,甚至就连小天她也恨之入骨。
半晌端木雪才压下恨意,冷冷说“你想知道这件事情,那么就必须告诉我一件事情”
君临天冷笑看着她半晌才邪魅的问“你觉得你有资格提条件么?”
端木雪傲然的看着他,脱口而出“如果我说这是关乎凤朝月的呢?”
君临天心底一紧,沉了眸子看她,片刻冷冷说“好,你说”
端木雪笑了,原来君临天对她的感情这样深,那么如果知道她即将成为夜紫阳的妻,他还能视若无睹么?原来她还没有输,这是老天爷赐给她的机会,她除了要让他们自相残杀,{奇}她还要杀了凤朝月。{书}原来就是她要了紫星的命。{网}或许杀了凤朝月要比直接杀了他们还要痛苦。
半刻,端木雪才淡淡开口“或许殿下还不知道凤朝月就在古格军营中吧”
君临天冷笑一声“怎么,这就是你说的重要的事情,很遗憾,我早已知道。”
君临天确实知道,不要忘记他派出的暗探。不过这也是他刚刚才知道的,原来凤朝月的诚意就是用自己做人质。他震惊的同时也在心底运筹。确不想端木雪就来了。
端木雪楞了下,忽然笑了起来“那我真要佩服殿下的度量,难道殿下不知道紫阳一直对凤朝月念念不忘?”
君临天沉了脸,这是他的心病,听见凤朝月在古格军营里他已经乱了心,现在被端木雪挑破他怎么还能压下这份愤怒。旋即君临天森然的说“看在小天的份上我不杀你,不过,现在你最好给我消失,否则,谁也保不了你”
端木雪好笑的看着她,半晌蓦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殿下痛苦了么?这样就让殿下痛苦了,那我接下来要说的,殿下又怎能承受的住呵”
君临天一愣,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如果你再不说,我恐怕你就没有机会说了”
端木雪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忽然向着他走近了几步冷笑着说“那么殿下听好了,今夜古格王夜紫阳正式迎娶凤鸣凤朝月,到明天,这消息就将传遍天下,殿下难道不该感谢我冒死前来告诉你这个消息么?”
君临天震惊的看着她,半刻人影一闪已经站在了端木雪眼前,一挥手捏住了她的喉咙
“如果你敢骗我,我保证你生不如死”
端木雪毫不示弱的凝视着他,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君临天松了手接过来,心头蓦然作痛,那居然是大红的一块布料,上面还有金丝线绣的凤凰尾翎,军营之中又怎么会有这样婚宴的华服?难道她说的是真的?
正失神的看着手中的布料,耳际又想起端木雪阴测测的声音“殿下可以不信,不过到明日,她就彻底的属于夜紫阳了。殿下难道在古格的时候没有看出来,夜紫阳根本没有碰过她,否则怎么会在见到她那张脸的时候那般震惊,不过,到明日恐怕就很难说,凤朝月的一生就只殿下这一个男人了。殿下若是不在意,那么就等着日后天下皆知米已成粥时再救她也不急”
君临天捏着手中华服一角,心底乱了分寸,听见她跑去古格做人质他就已经不能承受了,如今要他眼睁睁看着凤朝月成为夜紫阳的人,他又怎么可能还能坐的住。虽然明知道这是端木雪挑拨离间一箭双雕的阴谋,确也只能义无反顾。
半晌,君临天森然的又看向她开了口“我以为这么久,你早该死了心了,想不到你到执着,可惜,你的执着确用错了地方,否则以你不输于凤朝月的倔强和智慧也能安稳于世,端木雪,夜紫阳没能杀了你果然是个错误”
端木雪楞了下,旋即像是被戳到了痛处般咆哮起来“你有什么资格说我错了,你知不知道失去爱人的滋味,你知不知道痛彻心扉的感觉,你这样冷酷残暴的人怎么会明白那种伤痛,我就是要夜紫阳死,是他害死了紫星,是他,就算我活着不能杀他,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绝对不会”
君临天出奇的没有愤怒,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缓缓向案台后走去。他不想反驳,是因为他的性格不会去做那种无聊的事情,但不代表他就认同了她的话。恰恰相反,他爱的一点不会比她少。离别的伤痛他尝的甚至比她还要多。如果凤朝月也能像端木雪这般糊涂些,他还至于受这些苦楚吗?
所以君临天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你到底不是凤朝月,如果是她压根就不会选择夜紫星这样的男人,更不会无聊的为他报什么仇。若是他真心对你,又怎么会把你放到夜紫阳身边,端木雪,你要人如何同情你呢?”
端木雪愣怔了下转瞬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大喊起来“不,紫星是爱我的,你也听见他死时叫我的名字,他的心里是有我的,有我的,你不要以为现在这样说我就会不恨你不恨夜紫阳,不,是你们,全都是你们”
君临天转身坐在楠木椅上,冷淡的看着她发疯淡淡说“端木雪,这样看来到是我高看了你,比起凤朝月你差着不是一分半分。你爱上夜紫星那样一个人也就罢了,但是你既然爱了就该知道他是什么人,王位本就鲜血铺就,他们兄弟之间的政治斗争你偏偏又往私人恩怨上去扯,我到好奇,你究竟是真的打算为夜紫星报仇,还是只不过是拿他做幌子有更大的野心?”
一番话说的端木雪楞在那里目瞪口呆。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悲哀。这么久的自欺欺人这么久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瞬间瓦解。君临天说的不错,她早已经知道紫星的为人,可是她确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她也曾经试图改变过他也曾经努力帮助过他,可是依旧改变不了残酷的结局。她本不应该有恨的,爱上这样一个人她早已经做好了迎接无尽的政治斗争的命运,可是听见紫星死去的时候,紫阳又加了把火的时候,她还是不甘心了。
与其说端木雪是个心胸狭隘的女人,倒不如她是个被爱扭曲了灵魂的可怜虫。因为她错误的付出和执着在旁人看来没有任何价值,亦没有同情。
良久,端木雪再一次发狂,像是孤注一掷的赌徒,她已经没有了爱现在甚至连恨都要被夺去,她不甘心这样惨败,更不甘心自己所受的那么多屈辱变的一文不值,即便要死她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尤其是凤朝月。
端木雪大吼“够了,无论紫星是什么人,我生生世世都会爱他,到是你,口口声声都是凤朝月,那么你倒是有胆量去古格吗?哼,想必我的出逃,现在夜紫阳也该知道什么用意了,古格军营也必定是陷阱重重,你到是让我看看真爱一个人会是什么摸样。”
君临天冷笑看着执迷不悟的端木雪,如果说他之所以能和她说这么多废话,那也是因为凤朝月的一席话,她毕竟是小天唯一的母亲。只可惜,她愚蠢的都让他替自己当初的狂妄行为后悔。半晌君临天坚定的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凤朝月是我南月的唯一的王后,无论刀山火海,她只能是我君临天一个人的。端木雪,这一次我不杀你,不是因为你是小天的母亲,而是,你的确带给了我无与伦比重要的消息。来人,带下去押起来”
95。下卷【生生世世】…第十四章 劫营1
西元年336年春末的最后一天,注定了是不平凡的一天。这一天古格王大婚,这一天凤鸣凤主下嫁,这一天古格废王后出逃,这一天南月储君夜闯古格军营。
不错,当日暮最后一丝余晖落尽的时候,君临天带着人马踏上了那条九死一生的路。
这其中的凶险他知道,端木雪知道,夜紫阳也知道。
可是君临天还是去了。对于狂妄的君临天来说,野心也只不过是为了证明他的强大而已。天下早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只不过是迟早而已。他更看重的是一场场肆无忌惮的征服!所以一场战争怎么能和凤朝月相比较?他可以允许自己失败一次,确绝不允许凤朝月成为他人之妻。他又怎么能不去?
华灯初上,古格军营中确没有战场上的肃穆严谨。放眼望去鳞次栉比的军营中一块偌大的空地前已经人头涌动,喧哗吵闹。在仔细看去,居然还有乐师演奏,舞姬起舞。空地两边的长长的流水席边,早已经坐满了将军级别的武将。
东南角营房,凤朝月穿着凤冠霞帔,据说是夜紫阳叫北冥最好的绣娘连夜赶制出来的,那铜镜中的人因为这一身鲜红也变的喜庆了些,只是耳际那喧闹的声音提醒她这不是她真心要嫁的人。可惜,这一切现在都已经没有了区别。天下人不会信她,甚至君临天也不会信。
不过这一切对与一个要死的人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身后事,她凤朝月管不着也没那么闲心管。她从来也没有顾忌过天下人的眼光,只是尽着自己的责任罢了。
门帘微动,凤朝月转眸子就看见了同是一身鲜红华服的夜紫阳。那一身华服乘的他出尘的气质多了几分世俗,也刺疼了凤朝月的眼睛。缓缓转身,凤朝月从铜镜里看着他的面孔说“我已经准备妥当了,紫阳,这样你开心了么?”
夜紫阳缓缓向着她走去,直到走到她的跟前才说“如果我说高兴你会信么?”
凤朝月微微叹息,再一次转头面对着他,抛去先入为主的君临天,抛去国家荣辱,他的心凤朝月应该明白。这或许是最后一次她能给予他的快乐了,如果真的是最后一次,她何必还要让他伤心呢。所以凤朝月做出了让夜紫阳吃惊的动作,她居然拉住了他的手,她说“我信”
或许是那番话和那动作给了夜紫阳勇气,转瞬,凤朝月被他拥进了怀里,缠绵的吻随之而来,这一次,凤朝月没有拒绝,亦没有回应。她可以仁慈的给他最后的希望,确没办法愚弄自己。
半晌,夜紫阳放开了她,蜻蜓点水般在她唇上又落了一吻才缓缓开口“我不急,如果君临天的掠夺能让你失了心,那么我的囚禁也迟早会赢回你的心”
凤朝月凄然的笑了起来,确无法再回应他任何语言。她不能说出口的话就是,可惜你没有机会了。
吉时到,凤朝月就这样被夜紫阳牵着手,逶迤着一地的鲜红缓缓的迈向了那婚宴的一角。唯有明月繁星知道,她的心中没有任何作为新娘该有的幸福与激动。
南月阵营
西南角营房中,“哥哥,小天想娘……哥哥……”小天稚嫩委屈的童音不绝于耳的飘在君朝阳的耳朵里,彼时君朝阳正鼓弄着他爹刚刚送的一个皮影子,压根没心思理他,随口说了句
“你娘都已经疯了,想他干什么……过来玩”
小天听着这话更加悲伤,哇的一声哭的越发厉害起来,那哭声绵长洪亮,直传到了军营很远的地方,传到了一个人的耳朵里。
彼时,端木雪正被囚禁在西北角的一处营房内,外头被众多的守卫包围。营房内的端木雪疯了般摔东砸西,为自己不能亲手杀了凤朝月而暴躁。蓦然远远的小天的一声哭叫让她顿时安静了下来,半晌,端木雪忽然扯起笑容,她怎么忘记,她还有个儿子呢。
半刻功夫,营房内忽然传来端木雪悲伤欲绝的哭叫声,“小天,我的小天,我是娘啊……”
门外守卫一愣,都好奇的向营房内张望,见她哭的伤心面面相窥。
而那一边,仿佛母子连心般,小天也忽然顿住了哭泣,惊喜的看着营房内一角的破冰
“姑姑……是娘……”
以破冰的耳聪目明在这肃穆的军营里这一声嚎叫她当然没理由听不见。她也知道端木雪已经来到军营中,所以,小天说的对,那确实是他娘的哭喊声。但现在她更是囚犯。
“小天乖,陪世子玩吧,那不是你娘”破冰冷淡的安慰着,已经动了身形准备去封住端木雪的嘴。
小天一愣,又支楞起耳朵听了半晌,端木雪的哭喊声密集的飘来。片刻小天大叫起来“是娘……是娘……小天要娘……姑姑……呜呜呜呜”
…奇…走了一半的破冰叹了口气回转身看他,刚想继续哄骗,谁知道小天确一头扑在她的脚下
…书…死命的冲着她磕起了头,嘴里还不清不楚的嘟囔着“头头(求求)姑姑……小天要娘……”
…网…破冰瞧着他那使劲的样子,眨眼的功夫眼睁睁的就看着他额头红了一片,一把将他拉起来刚要开口旁边的君朝阳不耐烦的说了话“小天别求她了,她不带你去,我带你去……我也想娘了……你娘来了,我娘怎么还不来,也许她知道呢……走”
说着就无视破冰直接牵了小天的手就往外走,慌的破冰只能紧紧跟在他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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