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人生只如初见时,当日在桃花林一面,若不曾与你相遇,我必然还是我。”梵星雨忽然幽幽的、淡淡的道。
他永远不知道,当日在桃花林中,他昏倒之际,她曾为他掉过眼泪。
当直,真是千不访万不该未等他醒,便急着找人来救他,从而错失掉一切,他永远看不到自己为他做的事情。
庄周的身体微微一僵,十年前的桃花林中,难道自己遇到的不是薄情,而是她吗?心里一阵纳闷。
沉吟片刻,面色微微一暗道:“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庄周已经心系和孝公主,辜负公主厚爱,庄周愿公主早日觅得如意郎君。”
梵星雨苦涩的一笑:“谢谢表哥的坦诚,如若……”
庄周看着眼前假装坚强的梵星雨,心里有一丝狐疑,她不是应该暴跳如雷吗?
似是一段时间未见面后,她整个人的性格和气质都变,说她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
看到庄周眼中的狐疑,梵星月突然洒脱的一笑:“表哥不必奇怪表妹的变化,以表妹的资质,永远不能自己看不破镜花水月,不过是有人给了表妹当头一棒,梦醒之际,终于看见真实。”你的眼里,从来没有我。
庄周看着脱胎换骨,却情丝难断的梵星雨,淡淡的道:“那庄周恭喜公主,终于放开胸怀。”不再对他穷追不舍。
看着庄周的冷漠淡默,梵星雨咬咬唇,犹豫了一会才道:“如若有一天,表哥不知道要何去何从时,就到桃花林看看吧。”
“也许会吧。”
庄周留下一句假设,转身离开。
梵星雨默默看着庄周的背影,流着泪道笑:“你从不曾给我一次回眸,我却始终在对你微笑。”只是你永远看不到。
割爱,原来这么痛。
忽然想薄情当日在布庄的话,割,是伤害的害字加上立刀旁,就是用刀割伤的意思,果然是像刀割一样的伤痛。
梵星月出了齐天宫后,生怕安慧太妃会追问自己选择庄周的事情,回到长安宫,逃似的回到自己的星月殿。
蓦然看到寝殿内屏风后面的人影,回身道:“本宫要休息,不要打扰本宫。”啪一声合上寝殿的门,连贴身的宫女也被挡在大门外面。
“你怎么还不走。”关好门,梵星月没好气的问,就是因为他的出现,自己才会突然选择庄周。
“从未见过像你这么愚蠢的女人。”屏风后面的人影冷冷的出言讥讽,赫然是成年男人的声音。
梵星月柳眉一竖:“什么意思?”
愚蠢?她可已经顺利完成任务,名正言顺的嫁给庄周。
屏风后面的人,心是知道她的想法,沉着声音道:“你确实是顺利嫁庄周,但同时也惹起梵风流和薄情的怀疑。”
“怎会?”梵星月心脏一缩,天衣无缝的表演,他们怎么可能发现。
哼!屏风后面的人冷哼一声:“不要用你的白痴脑袋,去评估梵风流和薄情智商,他们二人不是你能招惹的,你就安心的待嫁吧。”
听到屏风后面的人,对梵风流和薄情评价,梵星月眼中出一抹不甘,前者马上冷冷的道:“你刚才不是问本座为什么还不走吗?”
梵星月咬咬唇道:“为什么?”
“若不是你急着回宫,岂会让薄情有所察觉,派人暗中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刚才又画蛇添足的露出裙摆里面的脚印,除了瞎子和傻子,还有谁不知道你是故意的。现在,你这星月殿外面,可是有无双数眼睛在盯着,本座想走也走不掉。”
“什么,已经让人盯上了,那现在怎么办?”梵星月一脸惊惧的道。
“所幸这种效果,正是本座想要的效果,不然……”对方的话没有说完,梵星只感到脖子蓦然上多了一只冰冷的手,如一条毒蛇缠着自己,浑身汗毛瞬间根根竖起。
大手微微用力,窒息的感觉陡然而来,梵星月面色涨红,张大嘴巴用力的吸气,耳边响起比冰还冷上几分的声音:“你的下场会比死更惨。”
梵星月的瞳孔骤然放大,她绝对相信对方会说到做到,努力的开合着嘴巴,吃力的道:“再……给……给我……一次机会。”
好不容易说完一句话,脖子上的手突然松开,大量的空气涌进来,梵星月忍不住一阵咳出声。
抬起头时,那人已经回到屏风后面,冷冷的道:“想办法,让人到星月殿大闹一场,本座趁乱离开。”
梵星月垂下眼眸,淡淡的道:“知道了,本宫会安排此事。”
真是可恶!心里后悔死,不该为了向薄情报仇,而招惹上这煞神,现在想摆脱也摆脱不掉。
想要闹事,只能从梵星雨身上下手,整个后宫中也只有她最好下手,因为只有她的理由闹。
打开寝殿的门,把贴身两名宫女唤进来,在他们耳边轻轻的交待几句话后,就让他们离后。
两名宫女离开后,不出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在后宫的嫔妃,宫女、太监间,就有流言传出。
庄周不仅十分愿意娶和孝月公主,并承诺终身不纳妾,言谈间更是在取笑星雨公主是赖蛤蟆天鹅肉。
三天内,任凭后宫的流言满天飞,甚至还传到帝宫外面,薄情却一直窝在自己的惊华殿内,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不闻不问。
直到第四天,梵星雨意外的出现在承天宫外。
白昙看着怀抱着宠物小狗,慵懒如猫的薄情,微微垂下头道:“主子,和淑雨公主在外求见。”
和淑雨公主,梵星雨的封号,薄情淡淡的笑道:“白昙,这几天本宫这位皇姑,都在做什么?”外面流言满天飞,梵星雨居然能坐得住,真是让她感到意外。
“说出来,只怕主子不信,和淑雨公主这三天一直随庄太妃在太真宫念经礼佛。”白昙含笑道,逐把前梵星雨前三日的一举一动,全报都给薄情。
“这么说,本宫这位皇姑是悟了,真不容易啊!”
薄情轻轻感叹,抚着蕃茄的皮毛,含笑道:“白昙,你先去请星雨皇姑到惊华殿偏厅,备上最好的茶,本宫要与皇姑好好的谈一谈。”
白昙道:“是,主子。”快步退出殿外
回头看一眼,正在忙着点算各宫孝敬上来的礼品的珊瑚,无奈的蹙了蹙眉头:“珊瑚,替我更衣。”
梵星雨正襟坐在椅子中,淡然的打量一眼此间的装饰周围,眼中掠过一丝惊讶。
还以为以陛下对薄情的宠爱,还有薄家一千多年的浑厚底蕴,承天宫内的布置,必然是富丽堂皇,惊华殿内更是堆满各种贵重的物品,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的简洁、淡雅,却一种说不出的清贵。
只是那满园的彼岸花,听闻是薄情的至爱,虽然不值什么钱,却十分费心思,足见陛下对她的宠爱。
忽然淡淡的一笑,似乎在这瞬间又悟到一层,爱,不是建立在昂贵上面,而是建立在你是否有用心。
“看皇姑的神情,想必我这惊华殿,还入得皇姑的眼。”薄情从外面走进来,恰好看到梵星雨的笑容。
落座后,薄情打量一眼眼前女子,梵星雨本就是容颜十分出的女子,如今容华依旧,只是退尽以往身上的娇纵、嚣张、自大,如今更见其高贵、清华。
梵星雨坐在椅中,淡然的喝着茶,坦然的接受薄情的打量。
片刻后,薄情忽然笑道:“一念心清,莲华处处开,恭喜皇姑终于看清楚一切。”
梵星雨也笑笑道:“这几日随母妃念经,皇姑确实是领悟了一点点,镜花水月终成空。心有一切有,心空一切空;心迷一切迷,心悟一切悟;心乱一切乱,心安一切安;一切为心造,无心自解脱。”
“既是如此,皇姑为何还要到承天宫一趟。”薄情端起茶杯微微一笑,这梵星雨确如白昙所说,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梵星雨微微一笑道:“只因皇姑尚有一心事未了,想请惊华成全,此事一了,皇姑别无所求。”
薄情浅浅抿一口茶,微微笑道:“你我本无深仇大恨,况且我们又是一家人,只要不是有违原则,惊华自当尽力为皇姑办到。”撇开梵星雨的身份,她对庄周不过是一往情深而已。
“惊华是聪明人,应该已经看出梵星月是来者不善,我不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目的要结合在一起,但是我仍然希望……”
梵星雨看着蔳情的神情,犹豫了一下,才淡淡的道:“只要表哥他没有犯下十恶不赦的罪,希望惊华能答应皇姑,饶他一命。”
薄情看着梵星雨,惊讶的道:“他不爱你,你为什么还要帮他。”这梵星雨,她突然有点不懂。
梵星雨苦涩的一笑道:“不管你们信,还是不信,我对的心庄周是真的。”
忽然又垂下头,小声的道:“我是不是很傻?”
“是有点傻。”
薄情淡淡的道,拔着杯中漂浮的茶叶,含笑道:“由爱而痴,由爱而狂,由爱而傲,由爱而惧,由爱而惶,由爱而舍,由爱而勇。”她跟慕昭明,何尝不是如此。
抬起头看着一脸淡然的梵星雨:“我可答应你,在不违背原则的前提,我可以留他一条命,至于是愿意珍惜,得看他自己。”
“皇姑明白。”
梵星雨淡然一笑,起身看着外面碧蓝的天空,淡淡的道:“后天,母妃就会到广华寺为父皇祈福,皇姑亦会随行,或许此生不会再回帝宫,皇姑在此祝愿惊华与昭明丞相,早日团聚,永不分离,有情人终成眷属。”
“承皇姑贵言。”
薄情看着外天广阔的天空,亦淡然一笑,只要肯努力,相离不会太久、相依离他们也不远。
让白昙送走梵星雨后,薄情若有所思的道:“珊瑚,我们今晚就回王府,好几天不见娘亲,怪想她的。”
珊瑚面上一滞,不太情愿的道:“主子,还有很多人没送礼,那么多值钱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啊!”
闻言,薄情的面色一沉。
珊瑚马上缩了一下脖子:“我这就去收拾。”一溜烟的消失在薄情眼前。
薄情无奈的摇摇头,忽然扬声交待道:“别忘了给灵雎、帛儿、曼宁、清梦他们带些礼物。”
“知道了。”珊瑚的声音远远处来。
财迷!这几天送礼的人太多,原本是简公公的事情,珊瑚看着眼红,偏要抢着来做收,整个一大财迷。
薄情独自走惊华殿看,看到从外面回来的白昙,淡淡的道:“本宫晚点要出宫,珊瑚在收拾东西,你陪本宫到重华宫跟皇祖母请辞吧。”
白昙面上微微一滞,马上垂下头道:“是,主子。”
“夭儿,真的要走,怎么不再多住几日,陪陪皇祖母。”
重华宫内,孝端太后一听薄情说要走,马上出言挽留。
阖宫上下,除了儿子,就这孙女跟她最亲近,蓦然听说她要走,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
薄情含笑走上前,坐在孝端太后身边,靠在她身道:“皇祖母,不难过,孙女只是回去看看娘亲,以后是会经常入宫看望您,陪您一起聊天。”
过了好一会,孝端太后抬起手轻抚着薄情小脸道:“好了,皇祖母也知道你是,贵人事多,只是别忘记了,记得经常回来陪陪外祖母。”再不情愿也以大局为重。
自己这孙女儿,跟别的公主是不同的。
她不是寻常的女子,她是能如男儿一般,叱咤风云,覆手云雨的幗国不让须眉,自己不能为一点私心,而耽误她的事情。
薄情含笑道:“皇祖母放心,孙女一定会常常回宫的。”用力的太后脸上亲了一下。
孙女的亲热动作,孝端太后一时间不适应,面上不好意思的一红,嗔怪的道:“你这孩子,没大不小的。”
推了推薄情,理一下她的长发道:“你就要回去了,这回会子御书房应该没什么事,你赶紧趁这会去跟你父皇说一声。”
“是,孙女告退。”薄情一跃跳到下面,恭恭敬敬的行礼。
“这猴儿,哪有半点公主的样子。”薄情离后,孝端太后抚一下被薄情亲过的脸,嗔怪的道。
跟前的几人,只管暗暗偷笑,谁心里不知道,太后表面是在责怪公主,其实心里面甜蜜着呢!
薄情刚走到齐天宫,李安就从里面走出来,上前恭恭敬敬的行过礼,抱歉的道:“奴才参见公主,公主殿下,只怕这会子陛下没有心情见公主,公主还是请回吧。”
“出什么事了,让父皇如此心烦。”薄情一脸疑惑的道,还有什么值得他烦心,连她这个女儿也不见。
唉!李公公叹息一声:“和孝公主、和淑公主,二人因一时言语不合动起手,和淑公主的脸被抓伤,和淑公主以此为由,请旨陪庄太妃一起到广华寺礼佛散心。”
“和淑皇姑这样做,也没什么不妥。”薄情含笑浅浅的道,梵星雨想出宫,没想竟然是用这种方法。
“陛下是担心文广华寺条件太差,和淑公主脸上会留疤。”李安也一脸担心的道,若留疤,和淑公主原本那样出众的容颜,倒真是可惜了。
薄情含笑道:“李公公见多识广,难道不知道,其实心药……比什么药都重要。”不管两人是因何事争执起来,如果这是梵星雨想要的,自然比良药、太医强。
李安面上一滞,抬起手一拍脑门道:“瞧,奴才这脑子笨,还是公主想得通透,奴才谢公主提点。”
薄情笑笑转身离开,李安哪里是想不到,他是不想自己在此时见梵风流,看来父皇也有事情瞒着自己。
回到惊华殿,珊瑚已经收拾好东西,正在指挥太监和宫女们,把东西搬上马车,看架势似是把惊华殿都搬到王府似的。
珊瑚看到薄情回来,马上跳上前道:“主子,奴婢已经命让他们分别搬了几盆彼岸花到王府和薄府,日后让花匠起来。这样一来主子就可以在任何地方,都能看到彼岸花。”
薄情心中一暖,含笑道:“还是你这小丫头想得周到。”明明财迷,居然会想到要搬几盆不值钱的花。
珊瑚听到薄情的话,心情瞬间膨胀,一扬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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