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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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春- 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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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料戴老爷子竟然不打算陪铺子给戴悦!这老爷子,不会打算在嫁妆上头也苛待戴悦吧。戴茜想起她自己出嫁那会儿,抬进徐家的嫁妆简直让她抬不起头来,因此在徐家的头半年,格外格外艰难——老爷子当日还说。那时戴家开了几间新铺,周转起来有点吃力,亏待了戴茜,日后会弥补。可是到得后来,影子都没有。

“二小姐究竟说了啥,能让老爷子起了心思调这两间铺子的账?”戴诚十分郁闷。

“她能看出啥?不过误打误撞罢了——”戴兴志说着,“只不过在二小姐出嫁之前,叫她看的东西,都给我小心着些。出嫁之后,便没事了——”

“为何出嫁之后,反倒没事了?会不会老爷子看着孙女婿顺眼,叫傅家那小子插一杠子进来?”

“你这就不知道了,老爷子骄傲着呢,傅家与戴家是什么关系?是竞业啊,是对手啊,戴老爷子怎么可能让这样的人家,插手戴家的生意?而且只要二小姐一旦嫁过去,成了他傅家的人,二小姐说什么话,怕是老爷子都难再信了。”

“那老爷子怎会突然想起来,答应了傅家的求亲呢?前些日子,不是那么些人家都给拒了么?”

“各取所需吧!我前些日子看老爷子拿了一瓶傅家出的’冰麝油’,整日整日地琢磨。”

“啥,老爷子是为了傅家的’冰麝油’的方子?这,这就要将二小姐嫁出去啊!”戴诚咋舌。

“那算什么,你要知道,为了我戴家宫粉的方子,你让薛家或是什么别的人家,嫁十六七的闺女过来,给老爷子做填房,这些人家怕是都愿意的。”戴兴志一点都不觉得这个是事儿。“二小姐就是枚棋子,能在傅家弄到方子最好,弄不到也算是笼络笼络傅家。”

里间戴茜倒是愈加将拳头给握紧了,只为了一瓶头油的方子。戴家也出头油,而且头油的品质丝毫不差,怎地就可以为了一张头油方子,将孙女儿给人家做媳妇。爷爷就真的不考虑妹妹的终身幸福了么?

少时戴诚与戴兴志两个,将新铺里账务上面的事情一一都议定了,都蹑手蹑脚地先后出门。

戴茜面色阴沉地推开门板,心道这两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自己有机会对戴家这些“蛀虫”动手,就一定将这两个一起,都好好整治一番。

这两个或许好说,只要捏了两人的一些过错在手,这些利欲熏心的小人,不愁不会乖乖地听自己摆布,戴茜想着。可是傅家呢,有什么事情,可以叫傅家知难而退呢?此刻尚未放定,只要傅家放手,便不会损了妹妹的名声。

戴茜出了戴家的大门,乘上徐家的小轿,慢慢往徐家回转。她突然说:“去徐凝门。”

ps:

鞠躬感谢@dlhua 亲的粉红票,灰常灰常感谢。小非会在六月初的某天努力加更的,另外最近还打算写个好玩的类似番外的东西出来的,会放在公众章节里。

谢谢大家~~~

二百十九章 下聘

十月中旬,傅家挑了吉日,去戴家下聘。

下聘那日早间,薛定诺才匆匆地到了花山涧,原是薛家金陵府的一间铺子出了事,薛定诺连夜才与哥哥薛定贵商议完。

薛定诺在采蘋房里补了一会儿眠,这才起身,采蘋便将戴家的消息一一说了。

薛定诺依旧劳累得很,苍白着一张脸,一边喝着一盅酽茶,一边听采蘋说着。“傅家请了不少广陵城中的亲朋故旧上门,戴家也到了不少亲友。”

薛定诺随意地问:“徐家那位到了没有?”

“徐家大奶奶是寡居的身份,还没有出孝,这等场面,出不了面的。”采蘋说。

“什么,”薛定诺险些将手中的茶盅全翻在自己绸衫的前襟上,此时衣上湿沥沥的一片,他都顾不上,问:“此话当真?她竟就这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着你往徐家前面盯着的人,就送了这么个信儿回来?”

“是呀,按照爷的吩咐,已经盯了一晚上加一早上了,徐大奶奶哪里也没去啊!”

“唉——”薛定诺将茶盅往桌上一撂,道:“怎会,前些日子不是已经都下足了功夫?怎么眼下这位奶奶,什么事都没有似的,竟然不打算出面了?”

他焦躁无比,在屋中转了几圈。

采蘋睁着一对妙目,不知所以然。

“不行,”薛定诺拿定了主意,“将笔墨拿来,立即找可靠的人,给我送到戴家戴兴志手上去。”

采蘋惊疑不定,但还是听凭吩咐,将文房四宝取来,看着薛定诺匆匆写下一行字。问道:“爷,爷这是,就要将戴兴志拿出来用了么?”

“此时不用他。更待何时?”薛定诺狠狠地说:“这个戴茜,真是狠心啊。下了这么多功夫,竟然还是能忍着不插手妹妹的亲事。要不是戴茜,我何至于现在就祭出戴兴志这个棋子?”

“爷,这样行么?”采蘋指着信笺上那短短的一行,“那戴兴志,能会意按爷的意思行事么?”

“能行,这是最猛的一剂药。要是戴兴志不按我想的行事……我,我就只好跟他姓了。”薛定诺很有把握,最后竟自嘲了一句。

“爷,那戴兴志反正也是他们戴家人。用了也谁不是用?等这次的风潮过去,再钓上一个,也就是了。”采蘋安慰他,跟着出门,找人安排了薛定诺交待的事情。

“快——”薛定诺拿着书信。甚至都来不及用火漆上封,“赶得及了,爷有重赏!”

直到信件出了门,薛定诺还是揉着太阳穴在想,戴茜那边。怎么竟会是这个反应呢?

*——*——*——*

戴家这头,因为今日是傅家上门下聘的吉日,贺客到了不少。正堂里甚至都坐不下,大家都聚在戴家的院子里,戴家赶紧搬出了桌椅,摆在院中。戴老爷子看看石头,赶紧又吩咐了人临时去广陵府的食肆去预订席面,好待礼成之后,留各位亲朋好友在戴家吃顿中饭。

傅家这次下聘准备的礼物与上回媒人上门的时候一样,只是果盒换了大号的,四个果盒,由两个挑夫一起挑过来的,里面装了时令的果品糕饼,每只果盒的中间,还有一盒上好的茶叶。此次下聘算是过小定,傅家会奉上婚书和聘礼的礼书,两份文书都要戴老爷子看过,收了,两家的亲事便算是定下了。

傅家这头,过来的亲戚不多,但是分量颇重,傅阳的两位舅舅都到了,而傅老实那边,傅元堂到了,虽然没有从江都过来的人,钱姑父与姑母两个,却一起从仙女镇上来了广陵城。除此之外,傅家的友人这里,老曹自然不必说,另外还有一位人物也到了。

却是纪燮的伯父,纪家的大爷。

纪家大爷因是在广陵城一直行医的,所以人望极高,就算是没有见过他的人,都至少听过他的名头。因此戴家院子里十分热闹,不少人都上前去给纪家大爷行礼。不知道的纷纷打听纪家与傅家是什么样的关系。

最后还是纪家大爷自己揭了答案——傅阳出自大德生堂,自己是代表大德生堂来为傅阳订亲一事来道贺加见证的。便有好事的人想起早些时候傅阳还曾受过广陵府的嘉奖,口上便说起戴家老爷子有眼光,相中了这样出息的孙女婿,而戴家的二小姐,也是个有福气的。

傅阳今日着了一件宝蓝色的松竹纹直缀,整个人收拾得又精神又爽利,往堂上一站,颇为扎眼。但是他静静地立着,不出面说话,万事由父亲、母舅与姑父张罗。他只一个人作为布景板就好。有人上来向他恭贺,他便谢过,与来人聊上两句。人人都觉得这傅家的长子,吐属不凡,颇为知礼,是个好苗子。戴家好些亲戚,不免对傅阳有些高看起来,而望向傅老实的眼光,却显得十分怪异起来。

傅老实也察觉到戴家不少怪异的眼光,便如芒刺在背一般。他是老实人,又不善交际,与人招呼一句,就不知道往下说什么好。可巧他的姐夫老钱,是个开铺子做生意的,什么人没见过,当下将大多数傅老实这头的交际都接了过来,话说得既恭敬又不失身份,叫人不敢看轻了去。

女眷那头,戴家的几位娘子出面招呼不少女眷亲戚。杨氏与傅氏在一道,还有窦婆子在作陪。戴三娘子问清了,便也与傅氏闲话了两句,转头道:“你们家姑娘呢?哥哥的大日子,她没来?”

杨氏歉然地笑笑:“她倒是想过来陪陪二小姐的,可是我们家还有个小的在上学,家里也要留人,所以就把她留家里了。”

戴三娘子“哦”了一声,觉得有点可惜,道:“你们家大公子的事儿办完,就该轮到姑娘了吧!”

杨氏继续笑笑,道:“她,还小,没及笄呢!”

“这有啥?你看看,现在哪家不是趁着女儿年纪小的时候,先寻摸个合适的人家,把事情都定下了,等个一年半载的,再成亲?”听戴三娘子说到这里,傅氏便故作恼怒地拉着杨氏的手,拍了两下。杨氏对她一笑,两人各自心领神会,傅氏便也一笑置之了。

少时吉时将将要到,堂上诸人都坐下,傅老实坐在傅阳上首,稍稍有些不自然。其余亲眷友人按照亲疏,分两边坐定了,就等戴老爷子收了婚书与礼书,两家的亲事便算定下了。

戴兴志这是坐在比较远的地方,他已经收到了薛定诺的“指令”,这般天气里,他额上简直要冒出汗来。“这算什么,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节骨眼上,”他心道,“眼下还有什么办法叫两家的亲事黄了?”

他想了想,下了决心,只有这一条路了。他将躲在一边看热闹的戴诚叫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一番,戴诚听了,眼珠几乎都要瞪出来,摇摇头,两腿发软。戴兴志大恨,又加了一把火,戴诚稍稍镇静了一点,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戴兴志。戴兴志点了点头,紧紧地盯着他,眼神就像要吃人一样。

戴诚想了想,反正也是跟着戴兴志混的,得罪了他与得罪了戴家一样没好处,还不如搏一把。

这时,堂上傅老实他们已经寒暄毕,官媒已经上前请傅老实将两份文书,递了给戴老爷子。

傅老实自认是戴振昌的晚辈,起身向戴老爷子行了一礼之后,才将两份文书递了过去。戴老爷子伸手接了,抬眼看傅老实的时候,却露出几分吃惊的神色。

恰在这时,戴诚在众贺客之后大声地道:“老爷子,不行啊!”

“什么人喧哗?”“怎么了?”贺客们听到这一嗓子,立时都懵了,连官媒一时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戴老爷子在堂上“刷”的一声就站了起来。

“这傅家居心叵测,不是好人,老爷子,他们家要娶二小姐,怕是不怀好意啊!”

堂上立刻炸了锅,这么劲爆的下定议事,所有人八卦的神经都被调动了。大家纷纷交头接耳,口中都在说一件事,就是今日在广陵城中传得四邻皆知的,有关傅家与戴家恩怨的事情。

傅老实气得身子打颤,怎么自家就不是好人了呢?

“那位说话之人,请站出来可好?”堂上一个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却是准新郎傅阳在说话。

戴诚觉得自己身边的人呼啦啦就少了一圈,让出一块空地。他原只想着,能够在人丛背后,扯上几嗓子,打打太平拳,没想到竟是这番情形。此时自然势如骑虎,戴诚求援似的朝戴兴志看了看,戴兴志朝他狠狠地看了一眼,又闭上眼,送了个安抚的神色,示意没事的。

戴诚忐忑之极,上前,走到离戴家正堂门口十步之处的地方,扑通往地上一跪,心一横道:“请老爷子明察,这傅家,上下两代……”他正在说着,傅阳已经开口,打断了戴诚的话,道:“这位兄台,你还认得我么?”

二百二十章 发难

几年之间,傅阳早已从孩童时的模样,长成了俊朗的少年郎,只眉眼间还能看出当年的样子。戴诚当日在平山堂脚下与傅家父子匆匆一见,哪里还认得出来现在傅阳是谁?

当下他摇了摇头,转头去看傅老实,突然吃了一惊,“您是?”对傅老实他似乎有点印象,却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

“当年在平山堂下,那时戴二小姐年纪还幼,为歹人所掳,是我父与我将二小姐救下,却被你诬为歹人,施以拳脚。这件事情你还记得么?”

戴诚这才想起来一点,好像是有这事。他不禁张口结舌起来,旁人看到他这副形容,便知道确有此事,投向戴诚的目光,立即带上了几分鄙夷。

“当日大小姐曾经因此事,将你责罚——”这事倒是傅阳杜撰了,当日回到广陵城中,戴茜非但没有责罚戴诚,反而给了他些赏钱。可是旁人既然能信了前事是真,不由得连傅阳说的这话也一并信了,晓得戴茜脾气的人,更是觉得应是如此。

“——所以你一直怀恨在心,是以今日出面,挑拨我们两家是么?”

戴诚长大了口,没想到自己本来想攀诬傅家的,怎么刚刚说了一句话,就已经被这位傅家的长子给横栽了罪名在自己头上?

“我傅家早些时候,受过广陵府的表彰,得赐了’好义’两字,其实能得你这等小人随意攀诬的?”傅阳说完,起身朝戴老爷子一躬到底,便坐了回去再不说话了。

“……”堂上一阵尴尬,傅家的人都静默着,倒是戴家人都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原来傅家是受过广陵府嘉奖的啊——”

“是呀,我看这门亲做得。便是戴家这么多年以来,善事也做过不少。腊月里也会舍点粥什么的,却也不曾受过官府嘉奖啊!”

官媒原是个机灵的中年人,见状便打圆场。道:“原来两家竟有这般渊源,可见是因缘天定。大公子此番与二小姐,乃是天作之合,必定融洽和美,白头到老。”

戴老爷子站起来,点点头,道:“将此人叉出去。”

戴家有两个家丁过来,戴诚原先在戴家算个红人。可是戴老爷子说了一句话,众人眼里便再无戴诚,将他“请”了出去。

戴兴志咽了一口吐沫,觉得嘴里发干。

他突然觉得心虚得很——推了戴诚出去。说了两句半,而对方只是傅阳出面,说了四句话。戴诚完败,被叉了出去。

那张字条还在他兜里,现在有点沉甸甸的。那人吩咐的事情。到底做还是不做。想着那人许下的好处,戴兴志一时犹豫不决。

官媒当下又催促戴老爷子,戴老爷子抬手。戴兴志一急,突然大声说:“且慢!”

他这时候本就是在贺客人群之中,然而。他这么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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