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锦程扭了头看她:“关于谁的?”
“关于……关于越家哥哥的。我听闻他再漠北,与护国将军吴家的小公子同吃同睡,同进同出……有谣言说,他俩……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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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安若这话说完,穆锦程只觉得头顶天雷轰鸣,滚滚而过。
她不知道越奕祺到底是断上没有,反正她的神经,结结实实地断了。
看到穆锦程一脸狰狞,穆安若心中猜测笃定几分,赶紧给越奕祺打圆场:“不过,有道是三人成虎。这漠北到京城,隔了千山万水的,传错了也是大有可能。”
穆锦程回过神,冷笑:“无风不起浪,谁知道呢!”
接下来,穆锦程心不在焉地和穆安若穆紫若叙了一会儿旧,马上跑去寻太夫人问那平安符的事情了。
从太夫人那儿得到肯定的回答,穆锦程当夜……失眠了!
这天晚上,她是和穆安若一块儿睡的。
不敢惊动妹妹,穆锦程直瞪瞪地躺在床上,盯着床帐,在心里将越奕祺扎了一万遍小人,越想越气,最后忍不住翻身下床,将她在集训时候给越奕祺写的信尽数翻了出来,干脆利落地……“扑——!”一声给撕成了两半!
这一声脆响惊动了穆安若。
一扭头看到姐姐在撕东西,穆安若想也没想,扑过来,一把将穆锦程手里的东西先抢了过来。
可信也让穆锦程给撕成了好多片。
就着昏暗的烛光,穆安若模糊看到信上“奕祺”两个字,心里头明白,赶紧劝住:“撕东西多费劲,你要是不开心,回头我让丫环给烧了。烧了才干净呢。”
听穆安若这样说,穆锦程觉得很对:“烧了干净!我这就叫人拿盆火进来!”
“大半晚上别折腾了,小心惊动母亲和老祖宗……这儿不有我嘛。明儿一早你去伺候母亲,我替你烧。干干净净的,一点渣渣也不留。”
穆锦程撕了两下子,心里也解了些气,再听妹妹这样一说,点了头,回去睡觉了。
穆安若收拾收拾这信件碎片,出门去,好一会儿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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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候夫人的身体一日日地“好”了起来。
京中又起传言——
穆候府这些天接回了一位小姐。这位小姐长得和故去的穆世子是一模一样啊一模一样!
可是这小姐到底是什么身份,穆家人口风紧不肯说,大家都猜不透。
一时间京中流言纷起——
穆候爷早年与潜龙时期的圣上南下江南,与一位姑娘萍水相逢,诞下了这位穆小姐。
穆候本不想认这个女儿,可无奈穆候夫人思子过度,忧虑成疾。为缓解穆候夫人的苦思,穆候只能将这个女儿接回来,以解穆候夫人思子之痛。
听到这个故事的穆锦程心情复杂——
大家好,请叫我夏紫薇。而我的尔康……
马丹越奕祺你就在漠北搅基搅到死吧!
再见!
————
穆锦程回归穆府两月后,穆候终将她的新名字写上了穆家族谱——
嫡长女,母王氏,年十五岁。
☆、第66章
穆家突然多出个嫡长女,生活安逸闲得各种疼的京中贵妇们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穆家对外宣称的是——早年穆候夫人有孕,大夫诊脉,诊出两个脉象。后穆候夫人上大佛寺拜佛,主持申科大师为其仆了一卦,道穆候夫人孕有双生兄妹,二子相克,只能留其一,否则日后穆家定遭大难。
日后穆候夫人早产,费尽千辛万苦诞下双生兄妹,果不其然,哥哥一出生就生体羸弱,妹妹反而健康活泼,正应了大师二子相克之卦象。
然,哥哥妹妹,均是亲生骨肉,无论哪一个,穆候都不忍心痛下杀手。太夫人为了穆家未来,狠下心,命人将妹妹抱走,骗了穆候夫人说是已经除去,并对外宣称穆候夫人仅诞下一儿,正是世子锦程。
无奈命运强硬,穆世子将养到十四岁,还是死于非命。
穆候夫人因痛失爱子沉疴不起,太夫人和穆候合计一番,念着孩子已经没了一个,另外一个更不能让她流离失所,寄人篱下,便派人四处寻找,终于在年轻将穆家这颗沧海遗珠寻了回来。
以上故事如此离奇曲折,京中贵妇是惊叹不已,对这位未曾谋面的穆家小姐好奇得紧。
于是乎,邀请穆候夫人到府上赏花看戏听书的帖子络绎不绝地投向穆候府,帖子上都指明了,希望穆候夫人能带上家里的三位小姐一块儿出席。
穆候夫人只继续称病,均一一回绝。
诸位夫人这下子更抓慌了。跟百猫抓心似,快被漫无边际疯长的好奇给折磨疯了。
一时间,穆家小姐穆元华成了京城当红的话题。
这位小姐到底是什么模样儿,是否是与穆世子一模一样?侯夫人总不带她出来交际,是否是因为女儿克死了儿子,对她心生怨怼?
夫人们各抒己见,讨论得不亦乐乎。
大有将这个话题开成百家讲坛的意思。
任凭外面流言满天飞,穆家人自岿然不动。穆候夫人不见客,亦不出门应酬,每日只在穆候府这方寸天地中,养病养性情养女儿。
穆家想将穆元华藏着,可耐不住话题热度太高……把太皇太后都惊动了。
穆元华归家的第三月,太皇太后宣了懿旨,命穆家太夫人携曾孙女儿穆元华,进宫陪她老人家说话。
别人家的帖子穆家可以挡,可是太皇太后的懿旨,给一百个胆子,穆家也不敢回绝。
宣召当日,太夫人带了穆元华,一大早天没亮,就出了门。
回到京城,这还是穆元华头一回出穆候府。
强忍着心里头的念想,穆元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车窗户,却不敢如以前一般,打开来看外面的风景。
见她这小心谨慎的样子,太夫人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说:“要是真想看,就打开个角儿,瞧瞧罢。”
穆元华精神一震,继而摇头:“还是不了。”
太夫人对她招招手,让她坐到身旁来,问:“头一遭这样子进宫,紧张吗?”
穆元华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以前倒是进过很多次,规矩都懂得的。只不过,是头一回见太皇太后,心里面还是有些怯怯的。”
太夫人笑了,揽着她的肩膀,道:“太皇太后人和善得很,你呀,就将她当做亲亲曾祖母来对待便是了。”
太夫人这话让穆元华放轻松了些。
马车走得快,时间过得更快,待祖孙两个递了牌子进了宫,天已经大亮了。
被人领着来到太皇太后住着的长乐宫,穆元华一路上目不斜视,低着头进了门。
太夫人身为大长公主,太皇太后一向免她跪拜,进了大殿也不过行个姑嫂之间的礼。
倒是穆元华,结结实实地跪下行了大礼。
“这就是穆候的沧海遗珠罢?瞧着就是个可人的。”太皇太后的声音慈祥温和,“抬起头来让我们瞧瞧。”
被大理石地砖磕得膝盖疼的穆元华心中骂过一遍万恶的封建大地主,这才故作娇羞地,怯生生地抬起了头。
不敢正眼瞧太皇太后,可只用余光扫视一圈,穆元华就在心里默默地跪了——
这一圈全是人!粗略估计下有□□个……
穆元华无力吐槽——
果真全民皆八卦!皇家的女人全出动来看我这只猴子了……吗?
太皇太后眯着眼瞧了穆元华好半天,才转头对太夫人道:“你们穆家风水好,养出来的小姐也是齐全模样儿。”
说完,太皇太后将手对着穆元华虚虚一托:“起来罢。来人,给穆小姐赐座。”
太皇太后话音一落,马上有人悄无声息地飘出来,扶着穆元华起了身,一旁坐下。
深知自己此次是来满足皇家女人的好奇心的穆元华很老实在一旁扮演安安静静的猴子,任她们尽情围观。
太夫人就坐在太皇太后右手边上,和她两个家长里短地说话。
一年集训早让穆元华练就了一身老僧入定的好坐功。只是可怜了作陪的太后皇后以及各路公主妃嫔,太皇太后和穆家太夫人聊得正好,完全没她们插话的余地。
偌大个宫殿,就她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太后和皇后偶尔还能插上一两句,别的人真的就是来当摆设的了。
穆元华感叹——
这就是好奇心的代价啊!
要八卦,没自由!
太皇太后双簧茶话会开到一半,长乐宫宫女前来传报——
太子下了朝,即刻即到长乐宫,给太皇太后及诸位长辈请安。
听到宫女嘴里说出的太子二字,穆元华心一跳,忍不住微微偏了头,用余光扫了殿门一眼。
太子的出现似乎是在太皇太后的预料之外。
太夫人看了台阶下一旁乖巧坐着的曾孙女儿,起身向太皇太后告辞:“一不留神,也坐了这么久时候。太子即到,我也该走了,在此,向皇嫂请辞。”
知道太夫人不想太子与穆元华碰面,太皇太后亦有此意,允了。
时机错开刚刚开,太夫人携曾孙女儿才从偏门出去,太子就大步迈进了正门。
满怀希望的目光在大殿上扫了一圈,没看到心中想念的人,太子难掩失落神色,拜倒,给在座诸位长辈请安。
见太子如此,太皇太后心中疼惜,可又不好说什么安慰的话,最后也只能让他起身,赐了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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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太夫人已经向太皇太后告了辞,可太皇太后知道她坐了一上午,碍于太后皇后等人在场没怎么吃东西,倒是让尚宫先带着祖孙两位用了些小食,再让她们出宫去。
这一下,又耽搁了些时间。
等太夫人携穆元华上了马车,准备出宫时,已经将近未时了。
马车安稳地在宫道上行驶,穆元华扶着太夫人的手,被车子摇得昏昏欲睡时,车子突然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
接着,听到车夫跳下马车,扑通跪下:“奴才参加太子殿下。”
穆元华心猛地一跳,不由自主地看向太夫人。
太夫人蹙着眉,盯着车门,不言语。
继而,太子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穆太夫人,孤想与穆小姐见上一面,说两句话,可否?”
太夫人想也未想,就一口回绝:“太子,我家姑娘已经靠着我睡着了,不好将她叫醒,你请回。”
隔着马车,穆元华看不到太子是何神情。
只知道,他静默了许久,方开口道:“如此……那孤日后,再去府上拜访。”
太夫人用力地搂了楼穆元华的肩,对着车外说:“毅勇侯府,静候太子驾到。”
又过了一会儿,马车继续开动。
明明隔着车壁,穆元华还是感觉得到,太子灼热的目光落在马车上,追逐着,追逐着,一直到马车走得远了拐弯了,才渐渐地,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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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穆元华心不在焉的样子,太夫人突然问了她一句:“你可会怨我不让你与太子见面?”
穆元华回过神,摇头:“怎么会。见到太子,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怎么说,现在和以前不同了。
我不再是穆候世子穆锦程,而他仍旧是大周朝太子刘谨。
我尚未婚配,而君已有妻。
关于与他共有的那些往事记忆,应当如云烟散去,莫提,莫说。
就这样子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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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元华思绪万千之时,太夫人开口道:“太子妃已经有孕五月。如果一举得男,就是长子长孙,想来皇上应该会将他封为太孙。”
听太夫人这样一说,穆元华微微一怔,开口道:“这很好呀。”
看她是真的不介怀,太夫人心里头一松,话题猛地一个漂移,拐了老大一个弯子:“去年我和越哥儿说过了,请他务必今年冬日回京。眼瞧着寒冬来临,大雪封路,匈奴人不会入侵……他也该回来了。”
听到太夫人这样大喇喇地说越奕祺,穆元华还是略略害羞了一下,小小声应了一声:“谢谢老祖宗。”
“这谢谢二字,从何说起?”太夫人取笑了她一句,又有些担忧,“只是关于越哥儿的流言……”
听太夫人这样说,穆元华就知道她提的是京中盛传的威武将军小公子越奕祺好南风的流言。
替越奕祺大大地害臊了一番,穆元华道:“他人不在京中,别人爱怎么编排,他也管不到的呀。”
太夫人低低叹了一口气,镇重其事地对穆元华道:“好孩子,你答应老祖宗……若是越哥儿明年六月之前不回来,你就从了我和你父亲的安排,嫁给……该嫁的人。”
☆、第67章
听到太夫人这样一问,穆元华只一愣,答:“他会回来的。”
可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打脸的。
这一整个冬天过完,再一直过完年,开了春,还是没有越奕祺回京的消息。
元宵过后,谢嘉靖和穆安若的婚事终于尘埃落定。两家合过八字换了鸾书,穆安若就被谢家定了下来。
只不过这婚期,穆家还想缓一缓。穆安若年纪小,穆候夫人想将女儿在身边多留几年。
而谢家也想着待谢嘉靖考了功名之后,再给他娶妻。
谢嘉靖得了媳妇儿,高兴得不要不要的,读书更加上进。若说之前是悬梁刺股闻鸡起舞,现在简直是疯魔了,觉都不要睡的,每天就打鸡血似的读书读书,干劲十足。
过完了正月,会试恩科即将开考。
这是自先帝驾崩后头一件国家大事,各地学子纷纷入京应试,京城比之往常,热闹百倍。
会试揭榜,谢嘉靖榜上有名。
谢穆二家皆大欢喜。
殿试设在三月底。
榜下捉婿之事自古有之,尤其此次还是今上登基后头一回取进士,优秀的男儿定不在少数。
京中勋贵人家盯着呢,就等着殿试结束后,投资个女儿,赚个进士女婿。
谁知道,离殿试还有七日之时,皇上在朝堂上发话了——
你们没事别打朕的学生的主意喲!
皇上的学生,指的可不就是即将在殿试上被录取的进士们。
皇帝此话一说出口,朝中大臣们暗地里开始嘀咕犯愁——
皇上这什么意思嘛?!难道是要把进士们当成礼物送出去不成?!
大臣们烦恼并忧伤着,殿试如日举行。
这几日里,穆安若都魂不守舍的,穆紫若穆元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