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梦锦心一惊,正想说什么,这时候冷香已经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她对着何梦锦摇了摇头道:“今天一天,昕儿都跟往常一样,在内院里看书识字,习武,除了夫子,我,以及茶坊的伙计,再没有旁人接近,一直到傍晚,夫子现在还在厢房,而伙计们都是自己人。”
没有别的人。
何梦锦眸色一转,对着门口怯怯的一脸紧张的张望着小胖子招了招手,道:“你今天一整天都和昕儿在一起?”
她清楚的记得这孩子是隔壁酒楼家孩子,听他娘亲叫他阿毛,而他娘亲肥菜花还是这整条街上最最难缠的角色。
小胖子慢慢的挪到何梦锦身边,低着头,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
何梦锦注意到他始终不愿意抬头,也不催促,只心平气和柔声道:“那,阿毛,你们今天可以遇到什么人,或者看到昕儿吃了什么食物?”
小胖子的头埋的更低了,他两只肥滚滚的爪子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角,却并不回答何梦锦的问题,他低声道:“何昕……他会死吗?”
话语的最后还带着因恐惧而来的颤音。
何梦锦摸了摸他脑袋瓜,叹息一声道:“如果找不到解药找不到那个下毒的人的话。”
小胖子闻言惊的身子一愣,手上的动作都停了。
何梦锦见此,循循善诱道:“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人了?或者有什么话没有说?”
说这话的时候,何梦锦给李萧然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当即转身出了屋子,往同两生花相邻的酒楼,也即是小胖子的家掠去。
小胖子一张糯米团般的脸上更是皱成了一团,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终于艰难的说出了真相:“下午有个叔叔……让我把一小包东西趁他不注意倒进他的碗里……不然他就要杀了我娘……我当时不知道会害昕儿成这样……他只说是为了昕儿好……吃了可以长高的药……我想着昕儿可以长的和我一样高……我当时真的不知道……”
说罢,小胖子已经抽噎着不住抹着眼泪。
“叔叔?哪个叔叔?”
“我……我不认识……他还不让我回家,叫我晚上入夜了才能回去……”
何梦锦心头叹息一声。
她就说什么人能在这里下手。有冷香和这么多高手在,还能让昕儿中毒,却原来是有心人利用小孩子,她们千防万防,哪里能想的到这个未经人事的小孩子。
所以。才会忽略了他,在冷香说昕儿并没有旁人接触里也没有算上他。
何梦锦正暗骂自己一句还是大意,李萧然也已经从酒楼回来了。
对上何梦锦询问的目光的,是李萧然凝重的面色。
何梦锦当即心头一紧,下意识的抬手揽过不过也才六岁左右的小胖子,抬眸,怀着几分希冀几分不忍与难过的看向李萧然,轻轻道:“出事了?”
当得到李萧然的点头后,她的心也跟着沉到了底。
“对方下手好狠,酒楼上下。没有一个活口。”
“啪!”
桌上的茶盏落在地上被摔裂成了一堆碎片,伴随着清脆刺耳的碎裂声,是小胖子浑身发抖,倒吸凉气的声音,“叔叔。你说什么?酒楼?”
他像是听明白了李萧然的话一般。又像是什么都没明白过来,就那样愣愣的,有些痴傻的样子,看着屋外,几百米不到的距离处,他家的方向。
李萧然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个纯净的如同一张白纸的小小孩子,他尚未开口,却见小胖子已经甩开了何梦锦的手臂,拔腿就往自己家跑。
何梦锦一惊。当下就跟着追了上去。
跟这小孩子的父母并不相熟,他娘亲肥菜花还是个街坊四邻里出了名的泼妇,撒泼耍赖是经常的事情,在她的两生花刚在这里扎根的时候,曾经还因为由此何昕同小胖子之间的打闹招惹她双手叉腰架在门口气壮山河的要讨回公道。
但是,看着才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她的心就开始痛起来,在得到那消息的一瞬,小胖子眼底的绝望与痛苦神色,和当初何家出事时候的自己何其相似。
一路追着小胖子回了酒楼门前,大门紧闭,平日里这时候也都开门营业,虽然生意说不上火爆,却到底也是挨近城门不远,差不到哪里去。
今日里,居然早早的关了门。
李萧然之前是直接用着轻功翻墙过去的,此时,小胖子一脸焦急与绝望的一遍遍拍打着门板,希望里面能出来人给他拍门,却并没有得到零星半点声响的回应,还是何梦锦追到了他身边,抱着他用轻功翻进了酒楼。
在破窗而入,看到里面血腥的画面时候,何梦锦下意识的就去蒙小胖子的眼睛,却被他固执的抬手推开,他爹娘双双惨死血泊里的样子,就那般残忍的映入了孩子的眼帘。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呼唤,何梦锦一愣神的功夫,小胖子已经从她臂弯里跳了下去,直扑向已经没有了丝毫温度的尸体。
“爹——”
“娘——”
再怎样呼唤,他的爹娘也不能够再回应他半句,
那一声声呼唤犹如刀锋,一寸寸凌迟着何梦锦的心。
她发誓,一定要让那人付出生命的代价,不管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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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末的《三千杀》上架了……还望走过路过的亲们移步去看看……很呆萌二货的作者写的一本很彪悍很小强精神很坚韧的迷糊妹纸的故事……p个s:不要被那二货的群魔乱舞阴森恐怖的开头吓到,其实故事笑点很多文风挺诙谐的……好吧,我承认我总是忍不住想吐槽这二货的开篇…
☆、我是爬上来请假的
矫情的请假一天……另外,2013年这就过去了,祝童鞋们元旦快乐,玩的嗨皮。
☆、第一百四十五章 各有盘算
李萧然派人将整个酒楼都搜查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对方下手不但狠辣,还很谨慎,小胖子阿毛的情绪很不稳定,何梦锦只得先让大夫给他开了一剂安神催眠的药,并逼迫他服下。
昕儿的毒性也被季汉云用银针暂时控制在了心脉之外,但也只是暂时,据他所言,维持不过一天,正当何梦锦急的恨不得将整个恒阳城都翻过来找凶手的时候,有人送了一个锦囊来。
送锦囊的人是这一条街的一个街坊,何梦锦有印象,他道是有人给了银两委托他要将之交付到她手上,而那人却是眨眼功夫就不见了,他连他的长相都还没来得及看清。
抬手有些不安的接过锦囊,何梦锦迫不及待的拆开看,里面装有一封淡金色有梅花印记封皮的信函。
在看到那标记的瞬间,何梦锦的心跟着沉了沉。
天底下用金色梅花做标记的,她只记得有那么一个人,江陵王,李泽宸。
早年,*贵妃宠冠后宫,而她最喜欢的梅花也作为皇宫里种植的最多最好的花引得京都百姓纷纷效仿种植,一时间,冬日最寒时节,就是整个京都笼罩在梅影暗香的时候。
*贵妃喜欢梅花,她唯一的儿子亦对梅花有着特别的喜欢,在获封江陵王之后,将江陵封地的标志都改为了淡金色梅印,他所住江陵王府,更是处处画梅,处处种梅。
何梦锦将信封拆开。里面短短的一句话,几个字,如同腊月天当头给她淋了一盆冷水,刺骨的冷。
银环毒,平城王府设宴待君来。
写信之人似是个很慵懒嫌麻烦的性子。连多说半个字的耐心和闲情都没有,只一句话,但其中的含义却已经准确无误的对何梦锦表达了出来。
银环毒,虽不是毒性最厉害的毒药,但却是最阴狠的药,因为该药物是以十种毒物按一定的顺序配出来的,毒素在人体内一边相生相克,一边蚕食人的心脉直至最后毒入肺腑,再无回天之力,从中毒到身亡也不过十日时间。所以也叫十日封喉散。
配制解药也容易,但问题的关键就是顺序,知道毒物搭配的顺序,就能轻松的配制,一旦错了其中任何一个环节。中毒之人当即就会毙命。连十日都坚持不过。
也就是说,即便司徒静现在在这里,对这毒也只能束手无策,除非赌一赌运气,但是,那是昕儿的性命,何梦锦决计不允许有任何闪失,她赌不起。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如这信中所说,去平城。赴宴,会会李泽宸。
在苍山贺兰珏设计将李泽宸拉进混战圈的时候,何梦锦还有那么一点为这个无辜者抱不平,那么现在则是完完全全的觉得自己错了。
她不曾算计别人,别人却仍旧能找到自己头上,现在她也才终于清醒的认识到,人在这乱世生存,就不可以心慈手软,亦不能只抱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
因为,你不去犯人,别人同样不会放过你。
如今的天下,因为李嫣然同李穆杰的死而引发的战火已经蔓延到了江陵王封地的淮江,广平封地的汉阳。
广平北面要同昌邑王交战,南面要同江陵王交锋,两线作战,长期下去,情势不容乐观。
如今放在贺兰珏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则将主力放到同昌邑王这面,但保不齐南面的李泽宸突破了广平的防线一路北下直指广平的腹地恒阳,二则是将重心放到同皇上五万兵马的联手上,先荡平江陵,再挥师北上迎战昌邑,但昌邑王李洛此时已经对广平恨之入骨,不顾一切将所有兵力都压到了汉阳,汉阳驻扎的广平守军能坚持到主力部队灭了江陵前来支援吗?
左也难,右也难,虽然明知道这把火是贺兰珏自己烧的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但是何梦锦仍旧替他捏了一把汗,此时再看到江陵王李泽宸的相邀,更是让她忐忑。
在广平,她虽作为广平王贺兰瑞的谋臣,身份不低,但并没有兵权,对于江陵王一线的作战也没有决策方面的权利,但李泽宸这一次相邀是为什么?
而且,他又是如何在自己前脚刚抵达恒阳,就能掐准了时间的给昕儿下了毒?要知道自己回恒阳一事还是秘密,对于宛月宫大火知情的人晓得,她已经死在了那场大火中,不知情的人也误以为她失踪,李泽昭是这样对外宣称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身边出了内奸。
可是,且不说她相信李萧然相信冷香以及茗记的几个主力部下,再者自己顶着李嫣然的身份回恒阳本就是很突然的事情,茗记所有人都不知道,她也没来得及通知,这一路随着贺兰珏的车辇回来,她身边更是没有半个茗记的人。
消息自然不可能从茗记泄露出去。
想到此,何梦锦一怔,贺兰珏呢?莫非他身边有奸细?
她当即收好了信函,将银环毒的事情托人当即带信给司徒静,同时也知会了季汉云,看看有没有什么头绪,吩咐完之后,她又同李萧然商量了一番,李萧然当下也不耽搁,放下手中的事情就带了几名茗记的属下连夜奔往平城,先做准备。
既然知道了解药在李泽宸手上,不管是鸿门宴还是一个陷阱,她都要去走一遭,平城到恒阳快马加鞭的话,往返也要四天,时间是够了,李萧然先去联系城中茗记的部下,并做些相应的准备。
何梦锦则将昕儿和小胖子托付给冷香照顾,自己打算先去找了贺兰珏,再奔赴平城。
眼下广平危机时候,若是贺兰珏身边出了内奸而他不知道的话,情况当真会很糟糕。作为同他这一条战线上的,一损俱损,何梦锦自然要第一时间通知他,同时,她也想去找萧冷。看看他能不能帮忙给她再弄两张面具,便如同上次在宛月宫救下她那般,到江陵王府危机时候还能来个金蝉脱壳。
她才出了两生花的大门,正想着要找属下来问问贺兰珏此时是在广平王府还是他自己的别院,却正见着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了自己面前,车帘掀开,正正露出自己要找的那人的容颜。
一袭墨色锦袍,没有纷繁复杂的花样,最简单的样式最简单的纹路,穿在他身上。却已经是汇集了这世间所有的繁华。
一根束发的碧玉簪,就已经将这人落落从容与雍容高雅写意了完全。
没有月色,街上灯火却辉煌,照着那人惊艳了时光韶华的容颜,何梦锦本有几分焦灼的心也跟着平静了几分。
她也不废话。迎着贺兰珏的目光。当即就跳上了马车。
才坐下,何梦锦忍不住开口道:“你怎的知道我要去找你?”
话音刚落,贺兰珏尚未答话,车夫已经猛的一扬马鞭,快速的飞奔起来。
“我们这是去哪里?”何梦锦赶忙扶了窗户的围栏,并掀开一角车帘朝外看去,见此时马车的方向居然是朝着城门口。
看着何梦锦有些焦急的样子,贺兰珏的神色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他道:“去平城。”
平城。
何梦锦听的心一惊,难道他知道了消息?
昕儿中毒是今天傍晚十分的事情。他得到消息不足为奇,可是她也是刚才收了李泽宸的信函知道要去平城,他又是如何得知的?而且,还要带着她去平城。
贺兰珏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迎着何梦锦询问的目光,贺兰珏动了动嘴角,有一丝不自在的神色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他道:“其实,陈林是李泽宸安排在我身边的一颗棋子,我一早就知道。”
陈林,何梦锦垂眸想了想,好像是贺兰珏身边的一名护卫,应该跟在他身边的年份不短,因为在京都时候,她听到过贺兰诗偶然提及,当时好像贺兰诗说起要陪着贺兰齐留在京都一段时间,要贺兰珏迎娶公主先回恒阳,她点名要陈林留下来护卫她的安全。
连贺兰诗都知道的人,自然也算的上是贺兰珏的亲信,当时何梦锦是这样认为的,可是如今听贺兰珏如此说来,其中却还另有隐情。
“本是打算好好的反用这枚棋子,却没想到,李泽宸会将杀招放到昕儿的身上。”
他没想到的是他们会对付何梦锦,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唯独到了她这里,却让他觉得一再挫败。
想到此,贺兰珏神色不免有些不自在,他又道:“陈林的行动我都有派人严密注意,等到今日发现他有所动作的事情,却已经晚了。”
何梦锦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听着他淡淡的语气,却像是在同她道歉与解释,但随即想到贺兰珏这么骄傲的人,怎么会同人道歉,当即就否定了自己这个荒唐的感觉。
虽然这人是他身边的,但到底怪不得他大意,谁能想到李泽宸会从自己身边下手,会对昕儿下手呢,所以何梦锦不怪他,她眼下最担心的是昕儿的安危,以及李泽宸的邀宴又该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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