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可说、有些话不可说,说多了,便会引起别人的嫉妒之心,此时楚飞扬并未在场,因此楚南山话中的侧重点也紧紧是围绕在楚轻扬的身上,对于大孙子却并未多谈,毕竟飞扬自小便养在他的身边,说多了,只会让谢氏等人认为楚南山偏疼大孙子!
尽管这是事实,但儿子回京第一日,楚南山亦是不想因为此事,而与楚培产生矛盾与心结,也不想让楚飞扬成为众矢之的!
“王爷!”这时,焦大手捧一只蓝色的锦盒走了进来,随即把锦盒放在楚南山手边的茶几上!
“这是当年先祖爷赏赐的古画,本王一直珍藏至今,今儿个若不是这雪参太过珍贵,亦不会拿出来!你们且收好吧,全当是本王的见面礼!”说着,楚南山便示意焦大把锦盒交给谢氏!
谢氏面上的笑容微微一顿,怕是万万没有想到三支雪参居然让楚王拿出这藏依旧的古画来交换,一时心中浮上一抹难以言明的情绪,不知是因为楚王不肯收下自己准备的礼物,还是这三支雪参已经失去了它们原本的意义!
但谢氏却很快便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见焦大捧着那锦盒走过来,便立即起身,恭敬的接过,笑道“多谢王爷,儿媳定当保存好此画!”
“王爷,老爷与相爷回来了!”这时,王府的管家匆匆走了进来,向众人禀报着此事!
“请他们进来吧!”楚南山微点了点头,让管家把人带过来!
不一会,众人便见那原本垂着的门帘被人挑开,率先进来的是一名四旬左右的中年男子,想必便是楚飞扬的父亲楚培!
只见他一身官服,眉宇之间与楚王相似,只是目光之中少了楚王的平和,多了一份肃穆,身上似有若无的散发着丝丝严谨与戾气,想必是这么多年在外为官而逐渐养成的!
只是,如今见了自己的父亲,楚培却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倒是让云千梦心中有些不解,只觉这对父子之间怕也是存着心结,否则楚王不会在看到儿子时目光冷静,而楚培更不会满身官场气势的走进来!
随着楚培的进入,后面的楚飞扬也紧跟着走了进来,正一品宰相官服衬得他面如冠玉,一踏进偏厅便如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一般,点亮了偏厅的每一个角落,让从未见过他的谢氏等人眼中纷纷一怔,似是十分不相信楚飞扬如今竟已成长成如此伟岸的男子!
“儿子见过父亲!”毕竟楚王的辈分与身份摆在面前,即便冷漠如楚培,见到几十年不见的父亲,亦是跪在早已准备好的软垫上,向楚王恭敬的磕了三个头,随即才站起身!
“坐吧!”纵是心中因为见到儿子而汹涌澎湃,但楚王此时的话却是极少,只是极其淡然的出声,让儿子坐到一边,随即提醒着楚飞扬“飞扬、梦儿,还不快拜见你们的父亲!”
闻言,云千梦与楚飞扬同时上前,丫头们则是手脚麻利的在地上放好两个软垫,两人齐齐的跪下“拜见父亲!”
“起来吧!”而得到的,却依旧是楚培那冷淡的声音!
而楚飞扬与云千梦却不甚在意,两人起身后便走回对面的椅子上坐好!
“飞扬,这是你弟弟轻扬与妹妹洁儿!”毕竟是楚飞扬的至亲,楚南山还是开口介绍着“这是你二娘!”只是在提到谢氏的时候,声音却是明显的降低了些!
云千梦微微转目,发现今日的楚飞扬神色一切正常,嘴角那勾起的弧度依旧完美的无懈可击,只是那双总是闪闪发光的黑眸却隐隐泛着冷光!
“轻扬见过大哥!”“洁儿见过大哥!”
而得到楚南山介绍的两人则是快速的站起身,朝楚飞扬作揖行礼!
“二弟与妹妹不必客气,请坐吧!”那深邃的目光自楚轻扬与楚洁的脸庞上一一划过,楚飞扬含笑着回道,随即端起手边的茶盏润了润喉,只是见云千梦此时正专注的看着他,便回以一抹温暖的笑意,告诉她自己没事!
楚南山则是目光淡然的看了眼儿子,随即开口“你们一路幸苦,便先随丫头们下去休息吧!晚膳时,本王自会派人通知你们”
而谢氏等人的确已经坐了半日,况且连日来赶路着实让人疲倦,便纷纷起身随着楚王府的丫鬟们步出偏厅!
“爷爷,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一会再回来!”见楚王似乎有话与楚飞扬说,云千梦则是识趣的站起身,带着慕春等人步出偏厅!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我想这次,他们大概会在京都待上一段时间!”心中微叹口气,向来潇洒的楚南山亦是有烦恼的时候,看着自己与儿子,儿子与孙子之间的父子关系,楚南山便觉得头疼不已!
而楚飞扬却只是淡淡一笑,带着一丝疏离与冷漠,缓缓地开口“能待多长时间,这可是皇上说了算的!况且,幽州公务繁忙,他岂能丢下国家大事而独自在京都享乐?”
今日进宫时,楚飞扬亦是猜到会遇到自己的父亲,只是当面对面的想见时,心底却始终没有过多的情绪,或许真是分隔太久,让他对‘父亲’这个词仅限于一种称呼,而并未含有血缘的牵绊吧!
“爷爷若没有其他的事情,我便去陪着梦儿了!”心中有些烦闷,楚飞扬站起身,不理会楚王想留下他的表情,径自走出偏厅!
“焦大,本王当年是不是做错了?”看着那垂下后微微颤抖的门帘,楚南山幽幽开口!
而焦大却只是尽心的守护在他的身边,并未对主子的事情多加讨论!
说是去厨房,可云千梦却是贪恋外面清新的空气,带着几个丫头在王府的花园中散步,连着一段时日的大雪,让京都被覆上了厚厚的一层棉絮,白的异常的纯净,美得摄人心魂,而楚王府的花园向来四季如春,如今这白雪皑皑之下浅浅的冒出一点点的葱绿,当真是美不胜收的景色!
“小姐,您竟然把那么好的东西送出去,真是可惜了!”慕春想起云千梦送给楚洁与楚轻扬的,是夫人生前陪嫁的两只金麒麟,便有些小小的抱怨!
毕竟,金麒麟常见富贵之家的小姐佩戴,但夫人那两只却是西靖帝亲自赏赐下来的,这里面的价值,可比那谢氏的玉镯子纸钱的多!
听着慕春小声的嘟哝声,云千梦却只是淡淡一笑,素手抬起轻轻的抚摸着廊檐下垂挂的冰棱,低声开口“那些不过是身外之物!用身外之物堵住别人的嘴,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你呀,就别抱怨了!若是舍不得,改天我命工匠给你打造个更大更好的,让你挂在脖子上出嫁,可好?”
云千梦的话音刚落地,便听见迎夏元冬三人双目带着促狭的盯着慕春,随后纷纷掩嘴偷笑!
“小姐真是的,奴婢以后都不说了!什么都不说了!”见云千梦竟取笑自己,慕春顿时原地跺足,嘴巴撅的老高,神情憨厚可爱极了!
‘啪!’而云千梦却是掰断一根冰棱放在慕春的嘴边比划着,眼中暗藏笑意,面色却严肃道“我看看,你这小嘴用来挂冰棱倒是十分的合适!”
说着,云千梦便使坏的猛地把那冰棱碰触到慕春温热的脸颊上,冷的慕春猛然打了个哆嗦,捂着脸便躲到元冬的身后,不再理会云千梦!
心情一时大好,云千梦掂了掂手中冰棱的重量,竟突然把那冰棱当作飞镖,目光放在远处亭廊上的一柱冰棱,手腕微微用力,瞬间投出自己手中的冰棱……
‘砰!’一声,两支冰棱相撞的声音瞬间在这安静的花园中响起,几个丫头纷纷面面相觑,心中不由得猜测,她家小姐什么时候练得这样的好手法了?而本身便身怀武艺的元冬则是更加的对云千梦方才那漂亮的一手而震住!
‘啪啪啪’由远而近的传来一阵鼓掌声,众人回头看去,才发现楚飞扬面含笑容的走了过来!
“想不到梦儿竟还藏着这样的好身手!”看着她泛红的指尖,楚飞扬自然的握了起来,紧紧的包在他的大手之中,用自己手心的温度为她取暖!
“只是,现在虽未落雪,但外面气温这般的低迷,你竟不顾自己的身子,当真是该罚!”可接下来的话,却又带着几分严厉与无可奈何!
云千梦则是仔细的观察着楚飞扬的神情,见与往日无异,便稍稍放心,这才开口“夫君不也是不穿披风便偷跑出来吗?何故就只罚我一人?哼!”
小巧的鼻尖微皱了皱,云千梦不服气的转开了自己的脸,拒绝看楚飞扬!
“真是一点也不肯吃亏!即便受罚,也要拉上为夫!”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楚飞扬眼底浮现宠溺,一手轻轻的扳过云千梦的小脸,笑着打趣道!
“大哥与大嫂真是鹣鲽情深!”这时,走廊的另一端却是走来本该在房中休息的楚洁及谢婉婉、谢媛媛姐妹!
“婉婉、媛媛见过大表哥!”方才在偏厅,两人并未上前见礼,此时见到楚飞扬,自然是要行礼的!
看着这两人步步生莲的走进楚飞扬,姿态优美的行着礼,云千梦注意到自己身后的四个丫头眼中同时浮现出敌意!
这让云千梦心中不由得觉得好笑,在她看来,此时谢家两姐妹倒似乎还没有攀龙附凤的心思,瞧着两人那平淡如白水的表情与眼神,便知她们此刻对楚飞扬倒还没有一些其他的心思,只是自己身后的几个丫头却先对人家表现出敌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授意的!
眼角目光微冷的扫过那四个丫头,告诫她们稍稍收敛一些,云千梦这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三人身上!
“起来吧!”不似在云千梦面前的柔情似水,此时的楚飞扬竟恢复了在朝堂之上的凌厉,目光淡扫面前的几人,口气亦是疏离冷淡!
云千梦看到楚洁已是把自己送出去的金麒麟挂在了脖子上,便笑道“这金麒麟与妹妹可真是相配,希望妹妹能够喜欢!”
听见云千梦与自己搭话,楚洁有些欣喜若狂的笑了,青葱玉手轻轻的抚上胸前的金麒麟,甜甜的开口“娘亲说大嫂的礼物当真是珍贵,让我好生的收着!我自个也觉着这金麒麟做工精细,十分的欢喜,便急急的给戴上了,还望大嫂不要笑话洁儿!”
说话间,楚洁有些羞赧的红了红脸颊,似乎十分不适应被别人称赞!
“怎会笑话于你?你能喜欢,我便放心了!”见她这般模样,云千梦微笑着开口!
“啊切……”却不想,方才待在温暖的偏厅,随后出门时又没有披上披风,让云千梦不小心打了个喷嚏,立即惹来楚飞扬的怒瞪,耳边立即响起他的声音“你们也都回房休息吧!”
语毕,便拉着云千梦急急的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表嫂可真是有福之人,嫁得这样关心自己的夫君!”这时,谢婉婉突然抬起头来看着那两道离开的身影,淡淡的开口!
“表姐可是也想嫁人了?竟这般的憧憬希望有个好夫君!”楚洁则是凑近谢婉婉,含笑的眸子紧盯着谢婉婉的表情,笑眯眯的问着!
“洁儿,别取笑我们了!”心头微微一叹,谢媛媛收回自己的目光,看着笑的十分开怀的楚洁,带着一丝感伤道!
此时刑部大牢内,如今刑部尚书已经变为曲长卿!
虽曲长卿年纪不大,也没有苏源那长年累月积攒起来的满身戾气,但长久厮杀战场的杀气却丝毫让人不敢小看这名突然被任命为刑部尚书的年轻公子!
曲长卿自接掌刑部以来,并未立即提审苏源,而是耐着性子的把刑部处置犯人的一系列流程烂熟于心之后,这才重新处理刑部这些年来积累下来的案子!
而他经手的第一件案子,便是苏源贪墨受贿、虐待囚犯一事!
“苏源,如今罪证确凿,你可还有什么话可说?”看着躺下跪着的,身穿囚服、面色憔悴、头发凌乱却依旧满目煞气的苏源,曲长卿面色冷清、声音冷硬的开口!
“黄口小儿,你有什么资格审问本官?真当你是这刑部的尚书了?你别忘了,本官的身后还有辰王殿下!他是不会让你动本官的!”拖了这么多日没有审问自己,让苏源以为这一切都是因为曲长卿不敢得罪辰王的原因,因此此时便变得越发的嚣张,完全忘记如今沦为阶下囚的是他苏源!
“既然你不肯认罪,那就休得怪本官了!来人,上刑!”苏源的罪早已是铁板真真的事情,可此人张扬跋扈,对于自己的罪行满口否定,让连审他三天的曲长卿渐渐失了耐心,今日便直接让衙役给苏源上刑!
“大人,还是再缓缓吧,这苏大人毕竟是朝廷命官,您遮掩……”这时,坐在下首的邢侍郎却是开口求情!
不料却引来曲长卿的一道冷瞥“苏源的官职已在朝堂之上被皇上亲自罢免!如今的他就是一介平民,邢侍郎可要谨记这一点!至于这些年刑部发生的事情,邢侍郎作为苏源的左右手,想必也经手了不少,待定了苏源的罪,本官自会与邢侍郎好好的清算一番!来人,上杖刑!”
说着,曲长卿的声音骤然抬高,含有内力的高呼让整座刑部大堂也跟着微微颤抖,而得了曲长卿威胁的邢侍郎则再也没有为苏源求情的心思,只见他面色惨白的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心乱如麻却又害怕万分的猜测着曲长卿会怎么对付自己!
“曲长卿,你敢!我可是辰王的人,你居然敢对我用刑,你辅国公府活的不耐烦了?”见几名衙役竟真的听命于曲长卿上前押着自己趴在长凳之上,苏源心中顿时怒火丛生,扯着嗓子便开始大骂曲长卿!
可不管他如何的咒骂,曲长卿依旧是面不改色,一声冷酷的‘打!’字从他口中冒出,苏源便感到那衙役脱掉他的裤子,随即刑部那又重又宽的木板便一下下的打在他的背上和臀上!
这刑部一系列的刑罚,经过这么年的演化,已经是能够让人痛不欲生,却又不会让人立即死去!
别看这木板在外表上与大户人家责罚奴才的无异,可里面的学问可大了!
正面看似正常的木板,在打向人肉的那一面上,却是镶嵌着无数的细小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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