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你?云易珩,你以为这是你云家任由你为所欲为吗?不过,我听闻你和云易杰在云家可是寄篱人下,想来也没有太多放肆的机会吧!别忘了,这军营是我们大将军的,大将军也不曾这般指使我们,就凭你,先掂掂自己的斤两吧!”
一番话,毫不留情地点出云易珩当初在云相府的处境,更是告诉云易珩,里面的东羽大将军早已将他的身世查的清清楚楚。
云易珩心中气结,一张儒雅的俊脸早已是青白交替,气得浑身轻颤,心中的恨意更甚。
想不到他云易珩在西楚时处处受到云玄之父女的压制,更是被他们连累被玉乾帝取消了参加考据考试的资格,成为一介废人。可云千梦却是心狠手辣,不肯放他们一条生路,害死了自己的爹爹和妹妹,如今更是害的他被这样的杂碎看低嘲讽,实在是不可饶恕。
只见云易珩眼底的神色渐渐发生转变,先前保留的最后一丝清明在听完这侍卫的冷言嘲讽之后,骤然转变为阴沉的杀气,抬手便朝着那侍卫的脸上打去。
‘啪!’一声清脆的掌嘴声突然在寂静的军营中响起,周边的东羽将士纷纷面面相觑,就连那被云易珩掌嘴的侍卫亦是傻了眼,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云易珩竟敢在这样的情况下对自己无礼。
“东羽的走狗,找死!”腰间的佩剑在一瞬间出鞘,那侍卫双目赤红,面子里子均因为这一巴掌尽数被云易珩打掉,满面怒容地举起手中的长剑朝着云易珩的头顶劈去……
“在营帐外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却不想,这时主帅营帐的帘幕突然被掀开,东羽大将军满面肃容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众人转目看去,只见他面沉如水,只是眼底却是一片冷光,被他所扫过的人皆是觉得心头一冷,再也不敢在此停留,纷纷立即快速地离开。
听到这一声带着威信的冷叱声传来,侍卫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缓下了砍人的速度,双目也随着声音往走出营帐的人看去……
“哼,大将军真是尊贵,若不是我弄出些声音,只怕您还不会‘屈尊降贵’地走出营帐吧。”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至极的冷笑,云易珩瞟了眼距离头顶不到寸许的长剑,半点也未将频临眼前的死亡放在眼中。
看到云易珩眼中狂妄的神色,那侍卫顿时面色涨红,只是军有军规,他断不能让自家将军没脸,便硬生生的收了长剑,面带懊恼地重新站会放哨的地方,不再言语。
见侍卫欺软怕硬的模样,云易珩冷哼一声,喷气间尽是不可一世的神色,随即朝着东羽大将军走进一步,目含轻藐地看向对方,出言挑衅道:“想不到东羽军竟这般毫无军纪。一个小小的侍卫也敢对东羽贵客出言不逊,大将军看不惯我们兄弟,想法设法为难我们兄弟,若是不愿让我们兄弟随军直言一句便可,何必做出这样毫无气量的事情,显得小家子气,哼!”
云易珩虽被取消了参加科举考试的资格,可毕竟也曾中举,口才自是不在话下,岂是一个小小的侍卫所能比拟?
听完他的讥讽,那侍卫顿时面红耳赤,气得浑身颤抖,死死地咬着双唇立于原地,双目紧盯着脚尖,生怕自己又说错了话做出糊涂事来。
东羽大将军听着云易珩泄愤的话,双手却是背在身后,那微捏成拳的右手中则拽着一张密函,那双不动声色的眸子中则隐隐闪过一丝了然地光芒,顿时明白能让云易珩失去往日风度而变得尖酸刻薄的,只怕与云易杰被杀一事有关吧。
他方才坐在帐内没有出声,便是想看看云易珩如何处置此事,不想云易珩这般沉不住气,三言两语便能够被人挑起怒火,难怪会落得背井离乡。
看来,云易珩兄弟之前在皇上与大公主面前所说的一切,也不尽可信。他们兄弟有这样的下场,看来与他们自身也脱不了干系,却尽数将责任推到那楚王妃的身上,可见身为男子的胸襟,这对兄弟不曾拥有半点。
如此一分析,东羽大将军面色微寒,淡漠地看了云易珩一眼便转身重新踏进营帐内。
云易珩见状立即跟上,两人分作主次位坐好,营帐内一片寂静。
云易珩的心思重新拉回方才得到的消息上,脸上再无半点恃才傲物的表情,阴狠的目光深处隐藏着极深的悲痛,不由得抬眼看向主位上的人。
只见那东羽大将却是把玩着手上的纸条,半点没有开口的迹象,这让云易珩不禁皱了下眉头,心思随之沉了沉,随即耻笑一声阴阳怪气地开口,“将军这么怎么了?难不成被我说了几句便生起闷气来?将军可是指挥千军万马之人,这气量是不是太小了点?”
“云公子是想离开本将的军营吧。”却不想,东羽大将军突然开口,那双阴沉不定的眸子随即抬起直直地定在云易珩的身上。
云易珩只觉铺天盖地的杀气顿时扑面而来,那在战场千锤百炼而成的杀气让云易珩面色惨白,仿若耳边响起金戈铁马之色,让他的心猛地轻颤起来,竟是有些不敢与面前的人对视。
只是,想起云易杰的死,云易珩的眼底瞬间浮上恨意,猛地抬起双眼与东羽大将军直视,寒声道:“是又如何?大将军本就不愿带着我在军营中,本公子自行离开,岂不是正中大将军的下怀?”
闻言,东羽大将军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心道这云易珩果真是是非不分、黑白颠倒,明明是他自己想离开,此刻却将所有的责任推到自己的头上,若是放这样的人离开,到时候坏了自己与皇上大公主的感情,岂不是得不偿失?
“本将军何曾有过这样的想法?云公子莫要忘记,你能够在东羽站稳脚跟,完全是因为你能够协助东羽功夺西楚领土!云公子还未完成自己的使命,岂能擅自离开?”东羽大将心思百转千回,出口的话滴水不漏,既没有言明让云易珩留下,又没有松口让云易珩离开,全然是在观察云易珩的态度。
云易珩听完他的话,脸色微微一怔,全然没有想到此人会说出这番话来。原以为他会干脆地自己离开,却不想他竟说出这番模棱两可的话来。
只是,如今二弟死了,自己作为哥哥岂能不替弟弟报仇?何况,杀人的更是他们家共同的仇人云千梦,自己更不能放过云千梦那个贱人。
而且,大公主身边没有了易杰,这东羽大将军看自己又十分的不顺眼,待在此处自是不安全,若此时不离开,将来只怕人头不保。
心下暗暗下定决心,云易珩不再犹豫,坚定地开口,“公主如今深入西楚腹地,我深受公主的知遇之恩,自然要前去援助公主!”
“本将会派人给你准备马匹!”不曾想,东羽大将军居然爽快地应下了云易珩的要求。
一抹异样涌上心头,云易珩再次看向主位上的人,却发现此人面色平静地让人察觉不出喜怒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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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
“公子,那东羽大将军怎会这么好心让咱们离开?竟还派了千里马与侍卫护送,奴才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从小服侍云易珩的小厮见自家公子回到营帐,立即走上前说出自己的担忧。
云易珩面色苍白,在看到自己的小厮后,隐藏在心底的失弟之痛骤然浮上脸庞眼中,放眼望去只见云易珩笼罩在一片悲恸之色中,整个人显得十分萎靡不振。
“公子……您节哀啊……”小厮将手中早已收拾好的包袱放在桌上,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云易珩,低声安慰着。
只是,话还未说完,小厮自己却是先红了眼眶。心头不由得浮上哀伤之气,好好的云家如今却只剩下大公子一人了。往日还有二公子相伴,如今连二公子也……
如此想着,那小厮心情一落千丈,不禁抬鼻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益处的泪珠。
“你放心吧,没有弄死云千梦之前,我是绝对不会倒下的!这个仇,我怎么能不报?我要让云千梦后悔活在这个世上,我要让她后悔跟我作对!”咬牙切齿的说出这段誓言,云易珩一口饮尽茶盏中的热茶,闭上双眼平复了下太过激荡的心情,这才站起身,睁开双目四下看了看生活了几个月的营帐,心中却是反复思索着东羽大将军今日的反常。
“公子……”见云易珩立于原地沉默不语,小厮心头担忧,眼底泛着担心的神色直直地瞅着云易珩。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看到桌上的两个包袱,云易珩脸上扬起一抹冷笑。想起当年随着云千梦一路从苏城来到京城,身后跟着的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车队,祖母、弟妹的英容笑貌还如昨日般浮在眼前。可如今,自己身边只剩一个小厮,所有的家产只有那两只包袱。
看着眼前的一切,想着当年的辉煌,云易珩藏于衣袖中的双手猛地握了起来,阴霾之色瞬间浮上眼瞳,脸上的阴鸷挥之不去……
“都收拾好了,咱们即刻便能够上路。”那小厮跟在云易珩身边这么多年,又与云易珩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岂会看不出自家主子心底的气难平?小心翼翼地回了云易珩的话,便见那小厮将包袱斜背在肩头,安静地立于云易珩的身后等候主子的命令。
“走吧。”低沉的声音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云易珩再也不看帐内的布置,转身便领着小厮出了营帐。
“云公子,这是将军送你的千里马。这可是我东羽的良驹,纯种的千里马,一日千里不在话下。将军还派了三百侍卫护你前去公主身边。”而东羽大将军身旁的近身侍卫却早已候在营长外,只见他身后的士兵手中牵着两匹通体雪白的马儿,一看便知是千金难求的好马。
“如此就多谢大将军!”云易珩半点也不谦让,抱拳对那侍卫道了声谢,便与小厮两人分别上了马背,眨眼间便骑着骏马冲出了军营……
送走了云易珩,侍卫返回营帐回禀东羽大将军。
只见东羽大将军端坐在桌后,神色却是严谨中带着一抹嘲笑,平静地问了一句,“他走了?”
“是。将军,既然您不喜那云易珩,为何不趁机在路上将他做掉?”侍卫心头不解,将军极其不喜欢云家兄弟接近大公主。奈何大公主却是十分重视云家兄弟,几次三番为了云家兄弟与将军起争执。
如今有了这样好的机会岂能放过?却不想将军竟还派了三百侍卫护送云易珩离开,这岂不是错失良机?云易珩一旦到了大公主的身边,想要再下手可就难如登天了。
闻言,东羽大将军冷冷一笑,将手中把玩了半天的纸条放入面前装有茶水的茶盏中,看着纸条迅速地被黄褐色的茶水浸湿,渐渐地沉于茶盏底部,这才意味深远地开口,“既然大公主知道本将军看云易珩不顺眼,云易珩若是出了事情,大公主第一个便会怀疑到我的身上。与其如此,倒不如大方点护送他离开,借此机会也可向皇上公主表明我的忠心。只是,从东边一路往西北而去,这一路上可十分的不太平,出了本将军的地盘,云易珩是死是活便与本将无关。比起我们,可是有人更希望云易珩死。”
说着,东羽大将军阴阴地冷笑起来,眼底杀气一片,让侍卫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着急所有的将领到本将的营帐,这一次,一定要从焦大的手中夺回一两座城池以振军心。”收起笑意,东羽大将军吩咐侍卫,自己则早已起身走到地图前看着上面打着圆号的西楚城池,心底不断计较着己方与焦大军队的优劣。
“是!”
夜半无声,万物静寂,秋冬之夜寒风簌簌、霜露重重,朦胧的月光下黑影憧憧……
“主子,您亲自前去探查情况,实在是太危险了!”寒风中,几十名黑衣侍卫团团护住中间身穿墨绿紧身长袍的年轻男子,眉眼间皆是担忧紧张的神色,低声劝阻着面前神色坚定的年轻男子。
“你们不必再劝!如今海王领兵在外征战,海沉溪被派往京郊与韩少勉对阵,海王府内虽戒备森严,但少了这两个人坐镇,来去自然会简单些。你们莫要再费口舌,浪费了时间。”却不想,男子神情十分的坚定,只见他抬起右手阻止侍卫的劝阻,口气肯定且深思熟虑地说道。
“可是……”侍卫脑中想起老主子的叮嘱,还想开口劝着,却发现小主子已经翻身上了马背,朝着阳明山的背面狂奔而去……
众人无法,只能纷纷快速地坐上马背,策马紧跟在年轻男子的身后,不敢有半点放松。
半柱香之后,众人勒紧缰绳停下脚步,纷纷仰头往上望去,借着昏暗的视线,只见阳明山地势极高,且背面皆是尖利的山石更是陡峭的炫耀,只怕武功高强之人也未必能够安全地攀爬到山顶。虽说主子身手不错,可却是珍贵之身,岂能有半点闪失?
方才出言相劝的侍卫眉头一皱,急忙收回往上望去的视线,再次开口,“主子,还是我们潜入海王府吧!这悬崖陡壁实在是太过危险,万一从上面坠下,后果不堪设想!楚王辰王之所以暂时没有派兵动海王府,想必这海王府内定是机关重重,主子还是三思而后行,莫要轻易踏足敌人的阵营。”
却不想,他的出言相劝,却引得男子勾唇一笑,清冷的月光下,男子俊雅的容颜如被渡了一层银光,虽儒雅却又透着一抹寒意,让人不由得心头一颤。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若是畏首畏尾,将来也难成大事?更是辜负了父亲的一番谆谆教诲。更何况,有你们在,我还有何可惧?莫要在此浪费口舌浪费时间。”语毕,便见男子手中马鞭瞬间挥出,坐下骏马瞬间领会主子的意思,顷刻间冲进了草丛中,沿着陡峭的崖壁往阳明山上奔去……
“走!”侍卫狠下心,再也不劝阻,手中的鞭子快速地挥出,一瞬间便骑马冲到了男子的身前,与其他的侍卫将男子护在最中间,一行人在月色的掩护下奔驰在崎岖的山路上,直直冲向海王府。
海王府内外戒备森严,但相较于海王生辰那日的灯火通明相比,此刻的海王府内外却是一片暗淡,只有办事处与巡逻处隐约跳跃着烛光,其余的房屋内皆是熄火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