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辰王已视锦城为囊中之物,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内皆没有动手,又何必急在这一时?所以,剩下的只有海王。海王军被两军包夹在中间,进不得、退不得,最是让人懊恼。要想攻下锦城,海王必须做好同时应对其他二王的准备,同时还要对付锦城内的守城军,这般浩大的工程实在是太过耗费兵力。倒不如铤而走险,从锦城内部一一突破。且城内的情况,想必外面的人多多少少也会算计地出。一旦让城内百姓中毒,自然需要医治。而如今城内的粮食、药材几近见底,如此一来定会引起百姓的恐慌,届时定会有人想出城逃命。城门不攻自破,对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云千梦将自己的分析一一说与董晋听,一条条、一句句皆是深思熟虑后得出的结论。但见她在说出这番话时神色肃穆,显然是知道事态越发严峻了。
若是不能尽快地解决中毒的事情,只怕事情定会按照对方的预料而发展,而那些想逃出锦城的百姓只怕也会死无葬生之地。敢于对他们下毒之人,又岂会在乎百姓的性命?百姓不过是皇权争夺的牺牲品罢了。
听完云千梦的分析,董晋心底大震,想不到对方竟以百姓为诱饵,打算引诱百姓为其打开城门。握着剑柄的手越发用力,董晋眼中神色一变再变,脸上已是泛出怒意,忍不住地骂道:“真是无毒不丈夫!海全为了皇位,居然连百姓的性命也不顾了。这样的人若是登上皇位,岂会是百姓之福?”
说着,董晋手握成拳,用力的砸在一旁的木桌上,恨不能将这木桌当作海全般捶打一番。
“将军息怒。咱们现在唯有争分夺秒,否则便真的踏入对方的圈套中了。王爷如今已经来到北方,此时正身处楚王军营中。咱们只要守住城门守住锦城,相信王爷定会设法击败辰王与海王。”下毒一事让人丧气,云千梦为了振奋军心,将楚飞扬已经来到北方的消息透露给董晋,希望能够帮助董晋重振信心。
董晋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眼底果然划过一抹喜气,忙不迭地出声问道:“王妃此话当真?王爷当真已经来到军营中?”
见董晋脸上重拾信心,云千梦浅笑地给与肯定的答复,“王爷此时确实身在军营中。咱们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守城。只要守住锦城,便是胜利。而城门口的看守,便要劳烦将军多派士兵看守。”
“王妃放心。”得到肯定的回答,董晋的脸色瞬间好了许多,楚飞扬的到来,对于锦城而言无疑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对于守城军而言更能够振奋所有将士的士气。董晋脸色微霁,眼底是数不尽的开心。
这时,去而复返的慕春端着午膳,同时又领着迎夏走了进来,二人恭敬地朝云千梦福了福身,由慕春开口说道:“王妃,迎夏来了。来时的路上,奴婢已将事情简单的对迎夏说了一遍。至于这午膳,大夫说尚未发现有毒。”
云千梦微点头,转目对迎夏交代道:“事情紧迫,本妃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你身在外面,注意自身安危。也希望尽你所学,尽快解开水中的毒,本妃等着你的好消息。”
语毕,云千梦再次看向董晋,叮嘱道:“将军,对方既然使用了这一招,自然是急了,想必这件事情定也拖不了几日。客栈外的守城军,还请将军带回。这几日还请将军多加注意城中的动静。”
而由于楚飞扬的加入,定会引起另外两方的高度注意与紧张,只怕这场对峙许久的战争即将拉开序幕。
董晋有些不明白云千梦为何让他将派来保护她的守城军带走,只是见楚王妃神色极其严峻,心知这女子心中极有主意,便慎重地对云千梦点了点头,这才抱拳退下,“王妃多加保重。”
迎夏见董晋退下,也立即朝云千梦福了福身,有些依依不舍地道别,“慕春姐姐好好照顾王妃,奴婢解开水中的毒便回来继续伺候王妃。午膳没有被下毒的迹象,王妃可安心食用。”
云千梦心思沉重,看向迎夏的眼中亦含着些许不舍,微微朝迎夏点了下头,才让慕春送着迎夏出了院子。
“乔影。”目送董晋离开,云千梦这才出声将守在外面的乔影唤了进来。
“王妃。”门帘只是些微的翻动了下,乔影修长的身影已立于云千梦的面前,等候云千梦的差遣。
“留在本妃身边的暗卫,从今日起全部集中在本妃与元德太妃的居所附近,隐于暗处,不可让人察觉出此处的不同。”云千梦低声地吩咐着乔影。
乔影方才立于门外,已听到云千梦让董晋将守在客栈外的城防军撤走,现在又得到云千梦这样的命令,脸色瞬间警惕了起来,同样放低声音说道:“王妃是不是怀疑下毒之人已经悄悄潜入城中。让董将军将城防军带走,便是不想暴露咱们的藏身之处。”
见乔影一瞬间便明白了自己的用意,云千梦眼中划过一丝赞赏的神色,继而开口,“的确如此。王爷手下的暗卫武艺如何,没有比你更清楚的。从方才董将军对整件下毒事件的陈述中不难发现,对方派来的杀手也不是泛泛之辈。能够让咱们的人死伤大半,这便足以引起我们的重视。若咱们再在客栈外大张旗鼓地让守城军守着,岂不是自曝藏身之处?况且,那些守城军论起身手,即便是留在此处,若是遇上敌人也不过是多填进去一条人命,何必让他们留在此处送死?倒不如让他们跟随董将军上阵打仗,方有些用处。”
“王妃所言极是。只是,如此一来,王妃身边保护的人便又少了许多。王妃方才何不将这重担忧告知董将军,让他多派些暗卫前来保护?”想起之前王妃几乎将所有的暗卫派给董晋一事,乔影的一颗心始终悬在半空中,唯独担心有朝一日王妃身边保护的人手不够。今日出了中毒一事,更是印证了乔影的担忧。
云千梦却是坦然一笑,执起桌上的银筷开始慢慢地进食,时而与乔影说着几句话,“若咱们隐藏的好,对方想要下手也是找不到机会的。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显然不管是辰王还是海王,心中都已经开始着急了。大战即将来临,前线才是最需要将士的地方,咱们有暗卫护着足以。况且,终究是我连累了锦城的百姓,又岂能为了自己的安危而私下调遣军队?经过这一个月的时间,董将军排兵布阵早已安排下,每个人均有自己的使命,咱们何必让董将军为难?”
“王妃说的是,卑职立即去办。”乔影深深地看了云千梦一眼,见她神色淡然地用着午膳,便悄声退出了外间。
云千梦却在乔影离开后搁下碗筷,一手揉着心口、一手轻抚着肚皮,嘴角泛起一抹淡笑,双目含着慈爱之情地对腹中孩子温声道:“原来你也吃不下呀!别怕,娘亲定会护好你的!”
晚膳时分,雪却是越下越大,放眼往窗外看去,之间客栈的庭院早已是白雪茫茫。
云千梦虽未有胃口,可为了腹中的孩子,依旧坚持进食。
“王妃,奴婢见您午膳用得极少,便让厨房在晚膳中加了些提味的食材,您尝尝吧。好歹多吃些,将来生产也能够顺利些。”慕春见云千梦的午膳几乎没有动,虽知王妃是担忧锦城内的百姓,但慕春心中依旧为云千梦的身子担心。
王妃的月份越来越大,再过一两个月便要生产。可端看王妃的脸色与体型,除去凸起的腹部外,竟比往日还要消瘦。这样又怎么能够熬过生产的痛苦?
云千梦深知慕春的用心,也知近段时日自己操心过度,这才导致体重不增反减,便笑着点了点头,努力地吃着桌上的晚上。
‘蹬蹬蹬……’而这时,木质的台阶上响起一连串快速地奔跑声,在这寂静的晚上显得极其的刺耳……
不一会,门帘被人掀起,乔影满头满身的白雪走了进来,只是她尚未靠近云千梦,便被护住心切的慕春给拦住,“乔影,你身上寒气太重,莫要过给了王妃。”
听到慕春的提醒,乔影这才回过神来,只是脸上的焦急之色却瞒不过云千梦的双眼。
将用了一半的米饭搁在桌上,云千梦拿过手边温热的帕子擦了擦嘴,随即出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竟让你也露出这样的表情。”
乔影任由慕春为她擦去身上发上的雪水,眼底的焦急也顾不得收起,快速出声回答着云千梦,“王妃,方才迎夏派暗卫回禀,说已有十几名百信死于中毒。那毒的毒性虽不及鹤顶红等毒霸道,却也十分难解,加上此时城中药材匮乏,只怕这几日还会有更多的百姓丧命。卑职得到消息后,忙赶去城门口,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要求出城的百姓。董将军正加派人手守住城门。卑职见董将军忙碌,便折了回来。”
“海全果真是打算动手了。”听完乔影的回禀,云千梦轻轻吐出这句话来。
只是,她语气虽轻,但修眉却已紧皱起来,一手撑着桌角站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窗子,目色深沉地望着漆黑一片的庭院静立不语。
慕春则是眼带责备的看了乔影一眼,目光再次看向桌上只用了一半的晚膳,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乔影得了慕春一个埋怨的眼神,顺着慕春的视线往桌上看去,这才惊觉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抬眸往云千梦的背影看去,却真觉得王妃这段时日清减了不少,从背后望去,竟看不出王妃是怀孕七个多月的孕妇。
“王妃……”歉意的话刚要说出口,房内却忽然响起云千梦清亮的声音。
“乔影,立即发信号通知王爷,让他尽快做好应战的准备。至于董将军那边,既然董将军已经做出了决策,咱们便静观其变,看看对方到底想做到什么程度。这几日,客栈内的暗卫定要轮流看守,不得出半点差池。”云千梦语气强硬地开口,说出的话如放出的箭般,只有正中红心,没有无的放矢。
乔影心口一紧,重重地朝着云千梦的背影点了下头,二话不说便转身出了内室……
黑夜中,北风呼啸而过,夹杂着飘然而落的大雪,让所有人均躲进了家中取暖。
而驻守在外围的楚王军中,却是不断有一纵队的士兵不畏严寒坚持在大营内巡逻。而主帅的营帐,更是一盏油灯点到天亮……
三更天时,习凛踩着脚下半寸高的白雪掀开了主帅营帐的帷幕,只见他虽穿着斗笠,可眉毛、睫毛上竟已是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远远望去与雪人无异。
“王爷,城内有消息传出!”顾不得整理自己的仪容,习凛抬起右手在脸上胡摸了一把,甩去沾在手心的雪水后,再次出声禀报情报,“王妃传来了消息,根据信号的颜色判断,王妃是想告知咱们尽早做好应战的准备。”
“知道了。”楚飞扬背对着习凛,正面对地图研究如何从另外两军的防守中取得有利的地势。
在这寂静的夜晚得到这个消息,只见楚飞扬原本背在伸手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了起来,似是压抑着心中无法宣泄的思念及对云千梦此时处境的担忧。
习凛静立于原地看着王爷努力忍耐的模样,心底不由得一酸,却什么也不能说。
“半柱香后,让所有将领过来。”漫长的一盏茶时间过去,寂静的营帐内响起楚飞扬略显沙哑的声音。
习凛闻声抬起头来,见王爷已经拿过搁在椅背上的披风穿戴好,面色冷峻地大步往营帐外走去……
“王爷,外面风雪太大,您还是披上斗笠吧。”见楚飞扬竟打算这般模样出去,习凛心头一紧,忙将自己的斗笠拿过来,打算为楚飞扬穿上。
一只修长而蕴含力量的大手却在此时拂开习凛递过来的斗笠,习凛的耳边同时响起楚飞扬的声音,“不必了,你快去通知众将领,莫要耽搁了时辰。”
语毕,楚飞扬掀开帷幕,大步跨出营帐……
漆黑的夜幕下是一片片飘落的洁白大雪,楚飞扬一步一个脚印地踩着厚积的白雪,脑中却浮现去年过年时,云千梦一身新嫁娘的衣裙立于梦馨小筑的庭院内,亲手为庭院中的那株苍松大树装扮的场景。青翠树枝间被点亮的红烛不但将缺少人气的楚相府装扮地喜气洋洋,那跳跃的烛光与灿烂的笑容更是照进了他冰封许久的心,让他再也无可自拔。
一阵寒风吹过,几片白雪随风落入衣襟中,瞬间将楚飞扬从回忆中带回这片冰天雪地中……
一抹苦笑自唇边泛开,素来睿智冷静的黑眸中浮现出少有的焦急,楚飞扬狠狠地甩了甩头,踩在雪上的步子却越发沉重……
“王爷……”迎风走到一座营帐前,守在外面的士兵见是楚飞扬,立即上前行礼,却被楚飞扬阻止。
看着面前的士兵立于寒风大雪中,整个人已快要被大雪覆盖,楚飞扬抬手用力地在他的肩头拍了拍,这才自行掀开营帐的帷幕,缓步走了进去……
一阵寒风随着掀开的帷幕灌入营帐内,几片雪花飘了进来,眨眼间却又化成了雪水,斜躺在木床上的容云鹤猛地睁开双眼,却发现楚飞扬已经走了进来且落座在不远处的座位上。
容云鹤单手撑在床上站起身,快步来到楚飞扬的面前,看着面色严峻的楚飞扬,容云鹤已经快到嘴边的问话却不知怎的重新咽回了腹中。
右手执起桌上的茶壶,为楚飞扬倒了一杯热茶,容云鹤随之落座在一旁,淡然地出声问道:“天色已黑,王爷怎么过来了?”
楚飞扬接过茶盏,无声地轻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却没有立即将茶盏放下,而是将茶盏拿在手中端详了半晌,这才低沉开口,“你可知齐靖元将你带来北方有何用意?”
容云鹤是少有的通透之人,楚飞扬的问话一出,他已隐约猜出楚飞扬话中的意思,加之之前楚飞扬与齐靖元之间的对话,更让容云鹤进一步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只是,心中明白是一回事,容云鹤却始终有些不明白楚飞扬为何非要如此,不由得皱眉问道:“王爷是想将王妃托付于我?”
一个‘我’字,代表双方朋友的关系!
楚飞扬神色肃穆,墨黑的眼瞳如星空浩瀚让人猜不透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只是在听完容云鹤的问话后,原本轻转茶盏的手微微一顿,唇角稍稍扬起,勾勒出一抹飘渺浅笑,随即点了点头,这才开口,“齐靖元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