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上官莺很诚实给予答案,角斗场的事有阿黎忙活,炎骑那边她还是要插手的,那么多的人想要一下子安顿下来还要遮人耳目并不容易。最让她无奈的是近些日子没有好好休息,又一再受伤,身体又垮了,于她现在的情形无疑更是雪上加霜。
她随意扯了个借口,“爹,这宫里闷得慌,女儿真不想呆下去了。”
上官鸿看出来她是真心不喜欢这里,轻叹一声,“过了今日的宴会,便可回去了。”
上官莺笑逐颜开,“那倒是好。”
上官鸿也是一笑,“迟点换身衣裳,装病总不是法子,人多眼杂的,保不定谁看出破绽。”
上官莺很想说没有必要担心会露馅儿,她是真的病了,只是说出来他又要担心了,于是忍下,“爹爹,女儿自是知道分寸的。”
“那便好。”上官鸿站起身来,将先前带来的鸡汤从食盒里出来,“你先喝点,宫里的东西能不碰就不碰,你这身子可禁不起饿。”
“谢谢爹爹。”上官莺接过鸡汤慢慢喝着,味道还是略怪,好在习惯了也没觉得特别了。
上官莺喝完鸡汤后上官鸿起身,交待了连婆婆和巧儿注意的事后便离开了。上官莺休息了一会子后连婆婆和巧儿伺候着她更衣,巧儿很是细心,将上官莺大至衣物、小到香囊所有物品都清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半点疏漏才将之收到包袱里。
上官莺倒是知道巧儿的心细缘于何理,任何一个闺阁小姐的贴身大丫鬟都会这么做,女子的贴身之物一旦让一些心怀不轨的人拿了去,必定会生出大祸事来。前些时日她还听说过,一个秀才家的女儿出门礼佛时丢了帕子,不敢声张,过了几日有一地痞拿着这帕子寻上门来,死活说是秀才家的女儿赠给他的。秀才不分黑白训了女儿一顿,气头上还说要把她嫁给那地痞,结果被那女子当了真,当晚就悬梁自尽了。
不过,这事是绝对不会发生在她身上的。一来是她爹爹极护她,二来她名声根本渣到不能再渣,只要是名门贵族都不会把主意打在她的头上。
勾唇一笑,抬眸看那铜镜上模糊的脸的狰狞疤痕,“嗯,画得真好。”
连婆婆和巧儿都无声继续手上的动作,对她怪异的审美观不予置评。
上官莺算盘很好,就这丑颜和狼藉的名声只要是聪明的就不会把主意打在她身上,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宴会上出大事了!
“你这是在说笑吗?”老皇帝鱼泡眼这会儿睁得大大的,显然是错愕至极。
谁能不错愕?
满园子无论是官员还是命妇女眷,莫不被惊呆,无法消化那宛若晴天霹雳般的事实。
而制造出这个雷霆效果的赫连朗笑容依旧如沐春风,恭敬道,“尊敬的陛下,本王对上官小姐一见倾心,句句属实,绝无虚妄。”
“爱卿,你看呢?”老皇帝把问题抛给上官鸿,毕竟赫连朗求娶的是他的女儿。
上官鸿僵硬的脸抽了抽,“回皇上的话,臣之女儿早有和人定下娃娃亲,信物也早早送了出去,若是反悔怕是不妥。”
赫连朗代表的是赫连皇城,若是能与北央交好,自是对北央百利而无一害。老皇帝心思活络,这上官莺在北央不能许配给凤子君,更不能许给任何一位权贵之子,但小门小户的定是会让上官鸿急眼。上官莺那一身身子骨儿,也是得上官家那样的家族才能养得起,换做小门小户的早家财散尽了,也是嫁不得。
那么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是赫连朗主动求娶上官莺,这无论是人才、家世都是完全能匹配的,还能让他再无后顾之忧何乐不为?
老皇帝呵呵一笑,“爱卿啊,你老说你女儿许了人家,怎么都没看见那男子家人上门来呢?人家一日不来,你女儿就得耽搁一日,这一辈子不来可就耽误一辈子了。难得今日有这样的各方面条件都好的男子求娶你女儿,若是再念那些旧事儿错过这一个好女婿,不止是你女儿会怪你,你日后怕是也要深深自责的。”
上官鸿一副为难之色,“皇上有所不知,这亲事儿并非是臣定的,而是这孩子的外公。他道等孩子及笄,自会有人寻来求娶,所以臣不敢擅作主张。”
“淳于……”老皇帝满是笑容的脸顿时一僵,随即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笑了,只是那笑容却是挟着一抹阴狠之色,“爱卿莫要故意扯借口,今日是让你嫁女,不是卖女。这赫连皇城可是物资丰饶,人杰地灵之地,求娶你女儿的也是这世间少有的人杰,爱卿就莫要推辞了。朕看明日就是好日子,你且今日带人回府准备准备,事情就这么定了!”
帝王金口玉言,其效力和圣旨无异。
上官鸿面色一沉,“皇上……”
还不等他求情的话说出口,老皇帝坐直身体,鱼泡眼里罕见的露出凌厉的威慑光芒,“怎么,爱卿对于朕的安排不满意?还是说爱卿在朕不注意的时候,已经掌握了能藐视皇恩的权利?”
这反意上,无疑说他会造反!
帝王之威,虽年老敛藏,真正爆发时却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臣,谢皇上恩典!”
上官鸿再不甘心,也只能领受皇恩。
老皇帝又笑了,从龙椅上走下来到上官鸿的身边,“爱卿啊,朕也是为了你好,你若是担心她嫁过去生活不好。朕答应你,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持朕给你的令牌出关去探望她。”
说着,从腰间取下一块金令,塞到了上官鸿的手里。
这就是帝王恩,哪怕是再不情愿,也只能笑着接受,接受这‘浩荡皇恩’。
这么一段插曲并未影响到宴会的进行,接下来又出人意料的,拓跋玄玉向老皇帝开口求娶公主,这宫里只有凤涟到了适婚的年龄,老皇帝自然是客套一番,却没有松口。皇室公主都是棋子,在最大的利益没有到手边之前,是不会被轻易动用的。
拓跋玄玉也不怒,只是惋惜的轻叹一声,说是羡慕赫连朗的好运气,赫连朗笑着回应,也打太极拳赞美拓跋玄玉说他一定能找到个更好的女子为妻。
上官莺自始至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身子的不适越发让她难受,又有冷风吹着,即便有内力护体,手脚仍然是一片冰凉。
但是最让她心凉的却是赫连朗提出求娶她的事,她从他眼里寻到的只有对她的欣赏,没有一丝一毫男女之意。那么事情很清楚,他提出娶她根本就是一个借口,目的她暂时未能猜到,但绝对不简单。心里不禁有一丝淡淡的悲哀涌上,这世上果真不会有最纯粹的朋友。
心里很是烦闷,而周围或艳羡、或嫉妒、或鄙夷的目光无疑更让她烦躁,手碰触到桌上的杯子,端起来就往唇边凑,仰头灌下时她敏锐的听到有细小的疾风声传来,她眉头一沉,手轻巧却快速的一个翻转便是躲开了那石子儿的攻击,她往那朝她攻击的方向看去,远处假山掩住一半身子的白袖正望着她这边,眸中、脸上写满了让人一看便能懂的担忧和心疼。
他嘴唇张了张,无声的说出几个字——不要糟蹋自己的身子。
上官莺凉凉一笑,他在要她性命的时候怎么就那么决绝?她的身子就是糟蹋又如何,他们已经恩断义绝,她是生是死与他何干?
冷冷别过脸,她搁下酒杯,直接取过酒壶,揭开瓶盖,仰头便是灌了下去!
酒入愁肠愁更愁,可这辛辣的液体无疑是让人畅快,五脏六腑都快燃烧的强烈刺激感让她手足顿时暖和起来,可随即一股子火般的灼热迅速在四肢百骸蔓延,握住酒瓶的手一紧,将之放了下来。眼前却是一片天旋地转,唇角濡湿,有什么在缓缓的沿着唇角流下,身子瞬间往后栽去。
“不好了!”
有女眷发现这边的异常,惊叫出声。
赫连朗正和拓跋玄玉打着太极,忽然听到这声音,看到她栽下的身体,心跳几乎都要停止,都来不及想,人已经一个箭步冲过去,从地上扶起她,急声道,“你怎么了?”
上官鸿昨儿见识了上官莺演戏的本事后以为她还是在假装,心里就没太上心,但不忘冲过去,“莺莺,莺莺,你怎么了?”
“快,快叫御医!”这会儿可不能出事,知内情的凤子君在得到老皇帝的同意后派人去请御医了。
白袖很早就隐匿在假上后,看到御医匆匆而来,再按捺不住绕到后边劈昏掉最后边的那一个,然后三下五除二换上他的衣裳,急急朝着上官莺奔去。
上官莺虚弱地躺在赫连朗的怀里,眼前仍然是迷糊一片,却强撑着说,“我……我……没事儿。”
“都这样还叫没事?!”赫连朗语气不自觉加重,他把了她的脉,她现在身体已经是处于极其虚弱的状态,要是这样叫没事,那怎样才算有事?!
上官鸿这时候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这时候一群御医却到了,白袖冲到最前面,一撩袍子跪下,手还没把上她的脉,就见她青筋凸起的手揪住了赫连朗的大腿,下一秒,她的话让他顿时如临冰窖。
她说,“我宁……宁死,也不要这……这腌臜的人为我诊脉!”
“好,都听你的。”赫连朗不敢去抓她的手,其他御医一拥而上,为她诊脉的诊脉,商量方子的商量方子,她昏迷在赫连朗的怀里,如白纸般的面孔上唇角那一缕艳红深深刺疼了他的心。而她的话,每一句中的每一字都化作一根尖锐的针狠狠地扎入他心头最为疼痛的一处,那么剧烈的疼痛几乎击溃了他。
宁死,都不要他医啊!
他如同一缕孤魂一般悄然离开,躲到一处无人的地方时,强忍多时的眼泪顷刻决堤。
他真的没有背叛她,为何她连解释都不肯听,要如此误会他?他真的只想在暗处默默的守护她,这点卑微的愿望她都不能成全他吗?
一步错步步错,终于这错无法挽回!
“苍天,你能不能告诉我,要我怎么做才能换得她再看我一眼?”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心里呐喊的话却不能喊出来。
秋日天色阴沉,若是平日的他定会发现有一人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数纳入眼帘,只是他沉浸在巨大的悲伤里,没有发现。而他更不会知道,就因为他没有发现,为上官莺引来了一场可称为是灭顶之灾的灾难!也让他们日后缓和的关系再此事实揭开时,再次一刀两断!
……
皇帝一言九鼎,上官鸿再抗拒也是要操办婚事的,上官莺昏迷至今未醒,一度处于假死的状态,急坏了连婆婆和巧儿。
“计划提前,按原计划行事!”在将府张灯结彩的同时,迎春院内一道苍老的身影背对着窗户,冷冷命令道。
——
白国:王府
“影,火速联系我们在北央的眼线,在北央城外一千里外、玄天皇廷的边境线内、琅琊国的边境、赫连皇城的边境埋伏人手,不惜一切代价给本王把王妃抢回来!”月倾邪阴沉着脸捏碎迅鹰传回的字条,眸中的阴戾之气阴森冰冷,几乎能伤人。
“王爷,皇后娘娘那边?”影领令离开后,有皇后派来的近卫小心询问道。
“回报本王的额娘,只要她答应全力相助,本王答应她的任何条件!”如果得到她的代价必须执掌权利,他愿为她君临天下!
“是。”那近卫欢欢喜喜的禀告去了。
——
琅琊女儿国:太女府
“本宫的义妹岂是那凡夫俗子能配得上的?”琅琊枫啪的一声丢下折子,冷声对暗卫吩咐道,“调兵遣将,说是国之玉玺遭贼人盗窃,全力缉拿贼人,不惜代价把人给本宫抢回来!”
“是!”暗卫窈窕的身影于暗夜划过一道暗色弧线,消失在夜色里。
——
玄天皇廷:御书房
拓跋玄玉负手站在窗前,深黑的瞳眸锁定在那深黑夜空,海东青从窗外掠入,他抬手,字条落入他手。
“联姻……”
他垂下眸子,眸中光芒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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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要换男主的节奏了,举棋不定的妹子伤不起啊呜呜~(》_
PS:家里出了事儿心情很失落,很晚才写误了更新,明天要晚上才能用电脑,希望我明天能早起,保佑保佑。
皇城风云之谁与争锋 再进一步
这一场联姻,轰动北央皇城,更掀起了四国一城大裂变的序幕。
婚事是老皇帝主婚,虽然来得仓促,但是因为两位新人的身份却还是极为隆重并不失体面。将府从一大早就开始忙起,自然这来充当梳发、送行的都是宫里的老嬷嬷和礼部的宫女,和她们一起到来的是皇帝的丰厚赏赐,和一纸封上官莺为郡主的圣旨。
若是别的声明狼藉,又容貌尽毁的女子,能嫁得此郎君又得此殊荣的话不但她会感激涕零,就连她的家人也会感谢老皇帝的隆恩,为老皇帝出生入死。但是此殊荣不论是于上官莺还是上官鸿,都是一场极大的羞辱。上官鸿根本就不管喜婆的劝告,一夜未眠守到上官莺醒来,要求单独跟她相处时,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却最终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上官莺知他心里不好过,但是她初醒实在是没力气,只能由着他一遍遍的握紧再松开自己的手,热泪长流。
纵使不舍,却终有离别时。
到了吉时,即便是上官鸿也无法劝阻进来的老嬷嬷为上官莺梳妆,那些礼节性的流程彻底的走了一遍,不过唯一好的一点是因为上官鸿持剑守在梳妆台前,没有老嬷嬷敢去碰上官莺脸上的半面面具。北央有哭嫁的习俗,上官鸿是铮铮男儿,热泪盈眶却是没哭出来。雪儿和四姨娘出来送嫁,心中皆是复杂无比,却没哭出来,那般骄傲的上官莺是最不喜欢他人哭泣的,她们不哭。
将府如此,老嬷嬷们即使不满,却也没那个胆子跟上官鸿提建议,很快的穿戴上凤冠霞帔的上官莺被送出门,而等在外边骑着高头大马的赫连朗迎上来,将她亲自抱入柔软舒适的马车里。上官莺自始至终都乖得很,安静的不像人,却在赫连朗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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