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还维持原样就行，换上一套干净的床上用品。”白未晞笑着说。“分分钟的事，我回来再收拾也不迟。爷爷，你还是陪秦老师和她妹妹说会儿话，要不然。客人上门，主人一个都不见，那才是不礼貌呢！”
秦渭阳在秦家吃了晚饭。是白未晞下的厨。秦子歌好奇在堵在厨房门口，看着白未晞手脚麻利地洗切剁，然后下锅。不一会儿，猪大骨的浓香就溢了出来，让一直没有胃口的秦子歌，也觉得食指大动。
“好香，未晞。你怎么能把猪骨头也炖得这么香呢？”秦子歌满脸羡慕地问。
“只要火候到了，香味自然就出来了。”白未晞失笑，“今天这个还不算好，时间有点紧。要不然，文火慢炖。香味更浓。”
“我要求不那么高，这样的程度就够满足了。我本来还不觉得饿，现在胃部已经开始抗议我对它的虐待了。”
“就好了。”白未晞失笑。
她的时间算得很好，浓汤刚盛出来，另一只锅子里蒸的鳜鱼也熟了，烤箱也发出了“叮”的一声，表示鸡翅已经烤妥。
“我光看都觉得眼花缭乱了，你怎么不觉得乱啊？”秦子歌满脸崇拜，“明天开始。我要跟你学厨艺！”
“你发用得着学这个，你的这双手，是用来拉小提琴的。”白未晞失笑，“帮我端两个盘子，我们可以开吃了。”
“怎么能让你动手呢？”白明急忙站起来，伸手要接。秦子歌却避让了一下。
“别把我当成什么娇贵的人，我其实也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不过妈妈给我留下了一笔遗产，可以让我尝尝富二代的滋味。”
白明注意到她没有提及秦家，知道豪门辛酸，也没有细问。
四个人团团围坐，秦子歌重又活泼了起来：“哇，这道是什么菜？未晞，茶叶是用来泡的，你怎么烧菜了？”
“这道龙井虾仁可是杭州的名菜，绿茶有很多对人体有益的东西，但是有一些成分不溶于水，所以做菜的话，比泡茶溶解得充分多了。”白未晞解释。
“那我以后不喝茶，就吃茶叶好了。”秦子歌挟了一筷虾丸，顿时赞不绝口，“未晞，你的手艺，绝对能比得上大厨。”
秦渭阳失笑：“这下子，未晞又找到了一样谋生的才艺。”
“估计开到外国，才能生意兴隆。”白未晞不好意思地笑，“其实你们觉得好吃，因为那是我做的，期望值就没有那么高。如果换成大厨，我们的期望值首先就很高，而一旦觉得有些小小的瑕疵，就会觉得物无所值。”
“未晞说得对，她也就能做一点家常菜。”白明秉承中国人的传统，在外人面前，总是替自家孩子谦虚。
“我太崇拜你了，未晞。”秦子歌大快朵颐，“以后我赖定你，至少不用担心饿肚子。”
“现代社会还怕饿肚子？你大可请个厨师，专门替你做饭。”白未晞失笑，“当然，如果你喜欢我的手艺，欢迎随时做个不速之客。”
“耶，我以后就有落脚点啦！”秦子歌的欢呼，让白未晞和秦渭阳同时翻了个白眼。这话说的，仿佛她以前每次回北京都有多凄惨似的。
“我说秦大小姐，你可别在秦老师的面前说这个话，好像他这个哥哥当得有多么不称职似的。据我所知，你每次出现，都光鲜亮丽得很。”
“哎呀，你没看张爱玲写的吗？华丽的外袍上爬满了虱子，说的就是我这样的状况。”秦子歌嘻笑。
白明失笑：“她的话，可不是这样理解的。”
“知道啦，白爷爷，那句话有更深层次的内涵，不过我只挑对我有用的嘛！”秦子歌对着白明撒娇。
“呵呵。”白明也喜欢秦子歌的毫无架子，笑着替她挟了一筷菜，“这是未晞最拿手的菜，你多吃一点。”
“我觉得每一道菜，她都很拿手啊！”秦子歌恭维，“未晞，你明天还回来做饭给我吃吗？”
白未晞笑骂：“原来你是打算让我做你的免费厨师才住我们家的啊？”
“我可以付高薪聘请。”秦子歌开玩笑地说。
“不用付薪水，以后开演奏会的时候，送我两张门票就行了。”白未晞半真半假地说，“如果有时间，我就赶回来做饭给你吃。”
“你有闲功夫再回来，我知道你很忙。”秦子歌一本正经地说，“我也就是开个玩笑，我和白爷爷可以叫外卖，说不定我也能锻炼成小厨师呢！”
“你们慢慢吃，我先走。”吃到中途，秦渭阳搁下筷子说。
“还没上饭呢！”白明急忙站起来，“吃一碗饭再走，要不然一会儿肚子会饿。”
秦子歌头也不抬：“渭阳，你和未晞去吧，我就不去捧场了。反正你的嘉宾入场券都发完了，根本没我的份。”
“谁知道你会回来？”秦渭阳神色不动。
“爷爷，我也要先走，吃得差不多了，我不用吃饭，老师吃半碗就行了。”白未晞也站了起来，“我去换衣服。”
白明知道这对师生晚上有正事，没有再阻拦。白未晞替秦渭阳盛了半碗米饭，就去房间里换了件礼服。
“未晞，这件礼服我喜欢，你穿完了给我，下周我要在加拿大登台表演，就穿这件了。”秦子歌大呼小叫。
“你要是喜欢的话，我重新换一件去，这件就留给你。”白未晞连忙说。
“不用，你穿过的我凭什么就不能穿？你有皮肤病？还是有什么隐疾？”秦子歌满不在乎地说。
白未晞哑然失笑，到底还是另换了一件礼服。
“这件在巴黎时装周上亮过相了。”秦渭阳淡淡地提醒。
“是吗？”白未晞尴尬地笑，指了指袖口，“我当时用的是小飞袖，现在改了袖子，而且裙摆加了一条荷叶边。”
“未晞，你真是太有才了！”秦子歌笑得趴在桌子上，“纯粹是废物利用啊！”
“下次再漂染一下颜色。”秦渭阳也露出了笑意。
白未晞失笑：“这个提议更好。”
秦子歌不好意思地说：“我一句话就让你换下了衣服，其实你可以按样子再做一件给我的嘛！”
“你在加拿大首次登台，当然要穿独一无二的礼服。你能看中我的设计，是我的荣幸。”白未晞想，也许这次登台，就是秦子歌生命里的一次重要历程。
她在加拿大登台以后，很快就拿到了小提琴的最高奖，然后在奥地利国家音乐厅得到了盛赞。再以后，美女小提琴家的风头，一时无两。
也许秦子歌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加拿大的这次登台，拉起了她小提琴生涯的新起点。白未晞真诚地希望，能够看到她在台上的风采。
“到时候你要不要过来捧场？”秦子歌笑着问。
“未晞还是个学生，你不要引…诱她跷课。”秦渭阳看了她一眼。
秦子歌做了个鬼脸：“知道你们谁也不会去，所以才邀请的嘛！你以为我真让你们去啊？你们往台下一坐，我会紧张的。说不定，连续拉错几个音，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你会成功的。”白未晞失笑，“别给自己压力，是块金子，总会发光的。”
“喂，别说得我好像暮气沉沉的。我就算是块金子，离发光还有点远呢！”
“胜利在不远处朝你招手……”白未晞用诗歌的语调说了一句，一眼瞥见墙上的挂钟，才连忙吐了吐舌，“不跟你说下去，我们要赶去发布会现场。”
秦渭阳礼貌地告辞以后，才默然地跟在白未晞的身后走了出去。
白未晞开车，秦渭阳坐在副驾，神色有些严肃。
第二百八十三章 秦氏家事（粉红加更）
“老师是担心发布会的筹备工作吗？小楚连续开了几个夜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白未晞安慰。
“不是发布会的事。”秦渭阳摇头，“你和小楚做事，我放得下心。我担心的是子歌，这次车祸，恐怕让她对家族彻底失望。你看，这次回京，竟然不肯再回大宅。”
涉及别人的家事，白未晞不好再开口，只能泛泛地劝：“她会想通的，现在正在气头上呢！”
“以前祖父确实为了家族，想要牺牲她，在十六岁的时候就作主替她订婚。”秦渭阳却忽然开口。
白未晞眨了眨眼睛，十六岁？这个年龄似乎确实小了一点吧？
“你祖父是不是太心急了？”她忍不住质疑。
“我祖父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秦渭阳叹息，“所有的一切，在他那里，都可以换算为某个单位的金钱。或者万，或者亿。”
“幸好老师不是。”白未晞庆幸地说，“不是听说你们家老爷子从小就把你当继承人培养的吗？能够出污泥而不染，可真不简单！”
“别那么夸张，我们家里有几个堂兄，祖父不可能早早地就选定了。事实上，正是因为我替家族解决了那次危机，同时也解决了子歌的危机，祖父才特别注意到我的。”
“原来你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才被老爷子给注意上了的？”白未晞忍不住问，“你小时候简直就不像个孩子，怎么能有那么深的城府？”
“我不是城府。只是对秦氏的事业不感兴趣。”秦渭阳摇了摇头，“那时候，我迷着绘画，又懒得勾心斗角。所以对家族事务表现得漠不关心。”
“难道你祖父就没有一双慧眼？让你的才华在同侪里湮没？”白未晞不相信似地问。
“我也不见得有多少经营的才华，不过我的堂兄们似乎更缺乏一些。所以矮子里面拔个长子，就拔到了我。”秦渭阳调侃。
“老师也忒谦虚了。工作室现在就红红火火的的，还不是证明吗？”白未晞取笑。
“不，比起蓝天科技，那可差得有些远了。”秦渭阳失笑，“你们的公司才叫增长神速，有时候我都觉得不像真实的。”
白未晞笑了：“那不是我的功劳，确实有个管理和IT业的奇才。所以我的资产才能成倍的增长。当然，面料的提成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我就设计了几款面料，居然能有两百万的提成……可能更多一些，让我觉得好日子像是做梦一样。”
“比起你在蓝天科技的收益。也只是小巫见大巫。”秦渭阳失笑摇头，“子歌心里有秦家有怨恨，祖父其实多少是出于补偿心理，才会更改遗嘱，把她的名字添上去的。但是家族里其他人就紧张了，所以才会在加拿大策划了这么一出。”
“放心，我会和祖父照顾好子歌的。”白未晞点头承诺。
她知道，秦渭阳愿意畅开心扉的原因，是为了秦子歌。她由衷地说：“你真是一个好哥哥。把妹妹照顾得这么好。”
“如果真的照顾好，怎么会让她出车祸？幸好没有什么事，不然的话，我无法原谅自己。其实，在祖父更改遗嘱的时候，我就应该阻止他。财富对子歌来说没有意义。当时我母亲的财产，是子女均分的。子歌本质上是个艺术家，她对于钱财并没有过分看重，她更愿意追求心灵上的一切。”
“她当然是艺术家，而且是杰出的艺术家，甚至会成为中国现代史上最杰出的艺术家之一。”白未晞想起这些在报纸上铺天盖地的溢美之词，顿时笑了。
不过，秦渭阳并没有深想，他以为只是玩笑之词，反倒认真地说：“我觉得子歌的小提琴拉得确实相当出色，以后有一天，她会登上最豪华的舞台表演。”对小提琴的热爱，以及一颗赤子之心。有这样一颗心的人，一定能拉到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从“我相信。”白未晞也收敛了笑容，“我刚才说的是真话。虽然我不懂小提琴，但是我知道她而征服大赛的评委和台下的观众。”
“没想到你对子歌有这么高的评价。”秦渭阳愣了愣，忍不住笑了。
“因为也值得。”白未晞坦然说，“到了酒店，老师先在门口下车，我去停车。”
“不用，交给侍者。”秦渭阳下了车，转到驾驶座，替她打开了车门，“瞳吧，一起进去。”
白未晞哑然失笑，她总是忘了，这种高端酒店，会有人专门替客人停车，还以为事事都需要亲力亲为。
发布会对于白未晞来说，已经不那么陌生。当她步入大厅，早已不会像第一次那样紧张地拽紧了拳头。
挽着秦渭阳的手臂，她微微仰着下巴，露出浅浅的笑容，对着与会的嘉宾微笑致意。不管认识或者不认识，笑容还是要奉送的。
“未晞，你去帮小楚再最后确认一下发布会服饰的顺序。”秦渭阳低声吩咐。
“好。”白未晞二话不说，就去找楚江山，“楚助理，次序排好了吗？模特儿的出场顺序，也跟她们确认过了吧？”
“还有两位模特没有到，我正在打电话催促呢！未晞，你来得正好，替我把服装次序再确认一遍，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好的。”白未晞答应下来，开始核对服装的出场次序。楚江山虽然看上去个子不矮，但做事很细心。她对了一遍，只有最后两场的次序有些颠倒。
“楚助理，我用红笔把两个次序倒过来了，一会儿你别忘记再交代一遍。”她把表格递给楚江山，看到他满额都是汗，“模特还没有联系到吗？”
“是啊，秦先生回来了吧？让他亲自联系吧，我联系了她们的经纪人，一个个都关机。”楚江山恼火地说。
“我去告诉老师。”白未晞点了点头，转身去找秦渭阳。
秦渭阳正在陪伴两名头发花白的老人，看他的神情，似乎那两人也大有来头。白未晞以为其中一个是中国人，但是走近了以后才发现，他其实是个日本人。
“老师。”白未晞微笑着款款走近。
“让我来介绍两位世界顶尖的设计师，这是来自意大利的让？瓦？皮埃尔，这位则是日本的小野一生。”
这名字，可真够怪的。如果换成三宅一生的话，白未晞还能表示出十二万分的景仰。不过眼前这位有着大和民族傲慢的男人，丝毫不能让白未晞有所好感。
“你们好，欢迎光临渭阳工作室的秋季发布会。”客套话还是要说的。白未晞礼貌地和两位设计师握手。
幸好，皮埃尔虽然想行吻手礼，但白未晞的手却坚定地维持着握手的姿势。
“未晞？”秦渭阳疑惑地挑了挑眉头。他知道白未晞的为人，并不是